那些被抽离扭转掉的画面和记忆,开始一点点充盈,所有的一切,都和一个叫岑景的人相关。那个人一手把“辰间”带到了今天的规模。他们不止一次针锋相对,冷静谈判过,激烈争吵过。他们谈起过关于喜欢和性的界限。那人曾经因为一场剧烈头疼,浑身冷汗地埋首在他颈边,说等会儿就好。他们一起到过乡下,差点在床上打一架。贺辞东记得他总是冷静自持的模样。记得他生气时眼底冒火的神情,记得他生病后发白的脸,也记得车子翻下悬崖,他为了救他,徒手掰开车门那双伤痕遍布的手。但是他忘了。整个世界都把这一切忘掉了。贺辞东又突然想起悬崖下,岑景突然问他后背的纹身下是不是伤疤时的样子。高扬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了。贺辞东甚至不用确认,都能肯定,他将一个人错认多年。那时的岑景必然已经知道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又或者说,贺辞东从没给过他这样的机会。贺辞东发现自己也曾担心过他活得太独,但是,最终却是他一手把他推到了绝境边。不止一次了。冷风倒灌,冰刃穿肠过的滋味不过如此。清醒的代价是与世界为敌。贺辞东的手抓住了胸前的衣服,脸上血色褪尽,弯下腰,喉咙漫上一股铁锈腥气。额角鼓起的青筋显示他正在经历很大的痛苦。世界远去,独身与意识抗衡挣扎的过程不知道具体过去多久。终于,渐渐的,他占了上风。朦胧感不再,五识开始逐渐恢复正常。贺辞东缓慢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旁边的下属撑住他,一脸慌张。显然不知道老板怎么突然这么大反应。掉落在地上的手机,电话已经断了。贺辞东缓慢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换了个视角再来看眼前这一切,贺辞东眼底的赤红越发明显。他突然后悔。后悔那天在警局分别的时候走得太坚决,后悔在地下停车场,觉得他看起来还好就真的觉得放他离开也无所谓。他不知道他已经一个人走了那么久。他要经历过怎样的伤痛和心理重组,才能以那副看起来“还好”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老板,送你去医院吧。”旁边的下属着急道。贺辞东抬手示意没事。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心理冲击低得从喉咙里发出,开口说:“联系高扬,不管花多大的代价,在最短的时间里确定岑景的去向。”他名下的财产从很早之前就有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