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页(1 / 1)

('

他赶忙转移话题:“诶,这些年怎么样?”

“还行,”江子鲤说,“和朋友合伙四处瞎折腾。”

“这话说的,江总客气了,”焦候嘿嘿一笑,开玩笑说,“以后哥们失业了,给你们公司当看门的成不?”

“给我们公司看门很苦的,每天不仅要负责接小姑娘们的外卖,还要接送我大哥的小侄子上下学。”江子鲤一挑眉。

焦候:“……听起来你们公司很适合养老。”

“是啊,”江子鲤笑了一声,“我赚钱就是为了养老嘛。”

焦候没心没肺地顺口说:“还得攒老婆本。”

他们聊了很久,江子鲤想旁敲侧击打听夏景的消息,焦候是个没防备的,一套就全说了:“听说他没辜负当年谁都羡慕的脑子,还在搞学术,这两年好像去了南边,很久没回来了吧。”

江子鲤一听,知道他们之间或许断断续续还有联系,只有自己这边才是真失联。

所以……那个人看到他回拨过去的电话和发过去的微信,却置之不理,是因为彻底放下了么?

江子鲤垂着眼,焦候意识到自己又戳了人家伤心事,懊恼的不行,不敢再和他多说夏景的事,甚至连夏景新换了微信和手机号都忘了提。

吃完饭天气还早,江子鲤和焦候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他举着手机扫了一眼时间,随手叫了辆车。

司机等他上来,才操着口正宗的北城口音问:“去哪啊先生?”

江子鲤垂眼沉默了一阵,开口:“西山墓园。”

——

他们分开的那天,空气也是这样湿漉漉的,好像包含着看不见的水汽,沉闷地压着人心堵。

夏景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一点点捡起地上乱七八糟的礼盒,塞进他早已放弃的父亲手里,一句话没说,就关上了门。

邻居们窃窃私语事和男人隐约的叫嚷从门外传来,却听不真切。夏景的耳膜嗡嗡作响,他靠着门站了很久,最终无力支撑似的,慢慢坐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按照之前的计划,依然每天备教案和去半个北城外的教室上课,在熊孩子吱哇乱叫的课堂,他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只有在傍晚离开教室,持续几小时的吵闹骤然寂静,看着眼前空荡的走廊,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那里该有个什么人,坐在门口从手机屏幕里抬头抱怨:“夏老师,怎么又拖堂。”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糖,说:“今天奖励你的,可以送给那些小屁孩。”

夏景从没告诉过江子鲤,那些糖他一个都没舍得送出去,全自己藏了,给学生们的是他自己另买的。

后来课上完了,家长们结了钱,还请夏景吃了顿饭,看到他的高考分和录取通知书,又是一阵夸赞,纷纷要自己家不省心的以夏老师为榜样。

他们口中的夏老师是“别人家孩子”,羡艳的目光投在他身上,夏景却感到无力。

他孑然一身,拿着工资也不知道该花在哪里,路上买了杯加冰的可乐,慢慢地喝着。

孤独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的很长,夏景回到家,打开灯,正准备按平时习惯给杰瑞换水,蹲下身,却看见瘦弱的仓鼠一动不动,半截身体埋进了木屑里。

它坚持陪着夏景走完这个暑假,寿终正寝了。除了杰瑞,江子鲤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而至此,最后一件聊以寄托的信物也离他而去了。

夏景把杰瑞埋了,第二天,按照原计划买了一个江子鲤提过一嘴的相机,用精致的礼品袋装好。

这之后的每一年他都会在同一天挑选不同的礼物,有贵的有便宜的,有的一年一个,有的一年好几个,无声地为远在异国他乡的另一个人庆祝这一天。

隔着茫茫人海,夏景无数次在手机里打出“生日快乐”四个字,又无数次删除。

三年后,政.府终于关注到他们的城市里还有这样一片落后破旧的棚户区,与整个先进美观的城市文化不符,组织拆迁给他们分了欠款和新房。

夏景还清了他爹欠的所有债,听说小地包被抓了,恍然感觉曾经年少的日子已如隔世,他像摘下了一身的重负,终于可以喘息片刻。

搬家的前一天深夜,夏景坐在苏文茹曾经的房间里,被经年的思念沉甸甸压着,他现在满身光华成就,却无人诉说。

江子鲤这个名字像一把锋利的雨刷,扫净了他所有的阴霾污秽,也留下了难以消除的刻痕。

他打开相册,反复看着曾经拍的照片,有江子鲤一个人的,也有很多人一起的,最后停在了一个很久以前的视频里,夏景伸手点开。

男生清亮的嗓音瞬间充斥了漆黑的卧室,画面里是附中的操场,许多运动员排着队检录,夏景还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背景音里,江子鲤笑着说:“现在正在准备的是男子3000米,因为原来的运动员受伤,这次比赛由我们班无敌靠谱无敌优秀的大帅比夏景来完成这一重任,他是否能坚持下来呢,详情请继续关注……”

夏景眼里闪烁了一点笑意,很快便消散了。无言中,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侧边的开关键,一通“SOS”的求救电话不顾他的意愿,在黑暗中自顾自响了起来。

夏景飞快想挂断,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明明是他自己选择放手,到现在却还狠不下心。

一声一声接不通的电话像沉闷的重锤砸在他心上,夏景等了很久,直到电话自然挂断,才终于眼神一黯,捻灭了最后的侥幸。

他轻轻拨开一个没有相片的旧相框,抹掉了背后的黑字,然后把它扣在桌面上,让其随着其他旧物一起永远埋进了砖瓦里。

他带走了这些年积攒的所有送不出的礼物,和一张苏文茹年轻时的照片,整整齐齐摆进新家里。除了每年回来增补礼物,他没在这住过一天。

然后夏景换了手机,随教授一起跑到南边,投入了枯燥乏味的研究项目里。

他还收养了一只猫——实际上是他老师天天看着他独身一人,虽然脑子极度聪明,但性格却又孤僻,生怕孩子长出个什么高智商反社会人格,好说歹说劝他去养一只宠物的。

这样至少心里有了牵挂,不至于做什么都无所顾忌,以至于失了本心。

他抱养的是一只小三花,刚送来时又瘦又小,连喵喵叫都细弱到几乎听不见,夏景给他起名叫汤姆。

汤姆显然比杰瑞要难伺候的多,夏景不得不每天早早回家照顾。他在南边租的房子面积不大,一半都给这祖宗买玩具买窝买猫爬架了,人进门得翘着脚走才不至于踩到。

教授看到他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原先的论断有失偏颇,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认为他能成为一个反社会呢?

夏景在南边待了很多年,渐渐熟悉了南方的水土,临近年关,教授批了假,他才有空回北城一趟,把猫和房子交给自己师兄暂时照料。

来到北城,他才意识到现在回来不是一个好选择。家家户户为了新年准备年货,街上到处洋溢着喜庆欢乐的氛围,他独自站在街口,显得异常格格不入。

夏景漫无目的地开了一圈,然后把车头一转,驶入了西山墓园。

独身的人最怕逢年过节,一到这个时候,好像哪里都容不下他。

夏景徒步走上山,在苏文茹的墓前换了新的花和祭品,然后一边细细擦拭着墓碑,一边轻声说:“是我。”

他不善言辞,在墓前沉默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然后才开口说:“您的老路,我走过了,的确很痛苦。”

“很多事情只有尝试过才知道它是错的,这么多年,我也领教过惩罚了。”

八年过去,夏景的语言系统依然毫无长进,他挑挑拣拣,挑了一句他妈听了可能会跳出来揍人的:“但我还是想回到以前的时候。”

夏景言出必行,他从没后悔过,心里的苦挤压太多,他却偏想回头再尝一次。 ', ' ')

最新小说: 漂亮小可怜插翅难逃 云迟花颜 娇气包和龙傲天 一口肉,一个亲亲 我只想当咸鱼有什么错 重生后赘婿夫君人设崩了 臻星真意 说好造物主,怎么万人迷了?[快穿] 炮灰白月光准则[慢穿] 奸臣每天都想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