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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婼风绞着手指,“我肩膀还疼呢,阿姐你这么护着他。再说了,谷主每日里来不也无动于衷吗,你看柳盈盈那狐假虎威的嚣张样。”
“不是谷主无动于衷,是他……”言婼云略显疲惫,“唉……不说这个了,总之你时时刻刻都得护着苏公子,还有切忌再和靖大哥打听林纪的事情。”
言婼风的脸刷一下涨得通红,娇嗔道:“阿姐!”
上回听姐妹两的对话已是好几个月前,苏殷早就醒了,身体却冷硬的如同铁块,完全不听使唤。待到言婼云走了,他才慢慢有了点知觉。
睁开眼,光线尽管微弱,双眼还是被刺激得泛出红来。
言婼风见他醒了,赶紧将门窗都关严实,又点了根蜡烛。
一个月的功夫,苏殷就瘦脱了相,脸上的肉都掉光了,只敷了一层玉青色的薄皮,四肢更是瘦成了竹竿,遍布着毒物的咬痕。
怎么说曾经也是崇齐帝的掌上明珠,尽管沧纳落寞了,苏殷的眉宇间也总是带着股傲气。可如今,就连这股傲气也被打磨得无影无踪。现在的他和当初舞剑的翩翩少年郎简直判若两人。
“什么时候醒的?”言婼风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苏殷扯动嘴皮,虚弱道:“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没想到婼风妹妹的心上人是林护法。”
“你!你还有心情说笑!”
言婼风本想拍他几下,看他挣扎着想起身,转而轻手轻脚地将他扶了起来。
“婼云姐姐要入宫?”
言婼风点了点头,“这一去也不知何时会回来。”
亓刃贪酒好色,言婼云又会使毒,君莫派她入宫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又问,“为何要将门窗封死?”
言婼风像是怕惹他生气,怯懦地开口,“受毒素影响你会对日光越来越敏感,虽然你没有和柳盈盈一样出现皮肤灼痛的症状,但眼睛还是要保护好。”她边说边拿出一条黑色缎带,“这是我做的,把眼睛蒙上,就不怕开门时的日光了。”
怪不得方才看到光线时,眼球烫得像是要化掉。苏殷低头看了看露在衣袖外的一截小臂,痛苦地蹙眉,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上面都是狰狞的咬痕,他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
言婼风见他如此,眼眶红得更为厉害,哽咽道:“再休息会吧。”
苏殷闭了闭眼,“……你的肩膀还疼吗?”
言婼风听他还关心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你这个混蛋!现在倒是关心起我来了!你知不知道那天把我吓成什么样子!”
苏殷知道自己那日肯定把她吓惨了,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对不起……我其实并不清楚那日是怎么回事……”
“你从土腐门回来后谷主就封印了你的内力,谁知道怎么搞得,你竟然冲破了封印。”
苏殷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他假装满不在乎地开口,“君莫出关了吗?”
“出关半月有余了……”言婼风顿了顿,还是没有将他一进木辰门,君莫就出关了的事实告诉苏殷,她怕了苏殷没完没了的追问。
“他突破逆心诀第九重了吗?”
“并不知晓。”
并不知晓的意思就是不能说,苏殷也不为难她,“听你说,他每日都有来看我?”
言婼风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更为谨慎,“是,看完便走了。苏殷,你信我,谷主有他的苦衷,他绝不会害你的性命……”
“停。”
苏殷止住她的话语,不管他承了君莫多少情,就算他能接受为了偿还恩情而自愿成为笼中人,也不能接受君莫和亓容联合起来算计自己。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该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
整整四年,他望着亓容,心里装的是虔心仰慕,将他奉若神明。而亓容,却把他看成和君莫交易的筹码。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在君莫和亓容的眼里,自己就是个没有人格没有尊严的物品,可以随意买卖,也可以随意丢弃。
可他没有闲暇去伤春悲秋,他现在更为关心的是他的母后,有关于岑关情的一切,他都是从崇齐帝口中得知的。
岑关情本为江湖中人,容貌一绝,性格却是古灵精怪。三月初三,还是太子的崇齐帝南下游历,在一城杏花烟雨中,对岑关情一见钟情。当年崇齐帝也是力排众议才将她收为妃子,后又扶上后位母仪天下。岑关情怀上苏殷时已经身患重疾,拼尽全力产下孩子后便与世长辞了。
她曾陪同崇齐帝游历四方,侠肝义胆豪情万丈,更是有一手精湛的医术,给太医署出过不少点子,因而广受爱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