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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君莫为了私欲把他变成了笼中人,即使想到柳盈盈还是心有余悸,他还是不可救药,无法自拔地倾慕于君莫。
倾慕……不……这是比倾慕更为深厚的感情,但他不敢将那个字宣之于口。
那君莫呢,宁可忍着疼痛也没有离开,他对自己是不是也怀着同样的感情?
苏殷心里又酸又苦,正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去看君莫时,敏锐地捕捉到了菩提树下探头探脑的黑影。
“谁?!”
他轻喝一声,飞身过去,那黑影一看见他就拔腿狂奔。
因为眼疾还未痊愈,黑夜之中苏殷更是看不真切,加之那人身材娇小,七弯八拐间他险些将人跟丢。好在那人根本不会武功,追到后山头,他一个纵跃,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若不是看到对方的脸,就这身量,苏殷还以为他是个女人。
“你是谁?”
眼前的男人约摸三十来岁,长相颇为面善,眼神却飘飘忽忽,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也不见害怕,着了魔一般绕过他径直往前走去。
苏殷紧紧跟在他身后,见他发中插着几根鸡毛,想起古宁之前说过这寺庙里还有别人,意识到这人就是古宁口中的疯子。
跟着他走了一段之后,苏殷的瞳孔猛地一缩。
后山的槐树林中,孤零零地立着一块青石墓碑。电光火石间,他莫名觉得这墓碑定然和君莫有关,疾步上前查看,那碑上却光秃秃的没有字迹。
这是谁的坟?
还没待他想明白,身边的疯子突然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砸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
虽说地面上是湿软的泥土,可这人以头抢地的沉闷响声还是吓了苏殷一跳。他伸手想拉对方,他却张开嘴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人又来找我啦!不怪我呀!不是我做的呀……”
“您安息吧,安息吧,不要叫他再来找我啦!!”
“谁?谁来找你了?”
疯子不管不顾地用沾满污泥的双手抹着眼泪,脸上污糟成了一团。
苏殷蹲下来,扳正他的身体,急冲冲地吼他,“你说是谁?谁来找你了?是君莫吗?!”
疯子直着眼看向他,半晌受了刺激般疯叫起来。
“不要怪我!!!不是我的错!!!不是我!!!”
“血……都是血……全死了,开膛破肚,全死了……”
“嘘……”
苏殷害怕引来明净大师,连忙捂住他的嘴,却被他反咬了一口。
“啊——”
剧痛下只能松手,这疯子立马兔子般蹿了出去。他还要再追,却见前头的疯子刹住脚步。紧接着,烟雾弥漫的林中,显出了一个人影。
“阿弥陀佛,更深露浓,施主在此处作何?”
疯子一看到是明净大师,立马跑了过去,一脑袋扎进了和尚的怀里,不住抽噎。
明净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头在他耳畔说了几句,他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仍抱着和尚的腰,瑟缩着不敢抬头看苏殷。
若不是手上还印着牙印,苏殷都快怀疑自己是在梦游,这疯子和和尚又是什么关系?
“咳咳……”明净大师揽着疯子的肩膀,一脸无奈,“让施主见笑了,这孩子就喜欢粘着我。”
不知为何,苏殷隐隐约约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得意。他摇了摇头,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到脑后,“孩子?他都快比你大一轮了。”
明净大师面不改色,“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和我确实是父子关系。”
疯子的嘴皮子动了动,苏殷眉尖一跳,一脸难以言喻地看着他们,生怕疯子当场就喊出一声爹来。
“你……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
明净大师显然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当下一愣,棺材脸上难得有了点表情,“……他是我的义父。”
“哦……咳咳,方才他说有人来找他,请问是何人?”
明净垂头从疯子手中扯出自己的衣袖,回道:“他有名字,你可以叫他阿叶。”
听见自己的名字,阿叶仰头朝明净傻笑了一下。
苏殷加上这人的名字,又重新问了一遍,就听明净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是谁,我认识阿叶的时候他已经疯了,有可能是君莫,也有可能是别人……也有可能是小施主你。”
苏殷浑身一凛,“你别和我打马虎眼,这墓碑又是谁的?”
明净打了个哈欠,“这我就更不知道了,要不你挖开看看?”
“你!”这哪是出家人能说出口的话,明净果然是个假和尚。
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明净施施然道:“贫僧虽皈依佛门,却是身在寺中,心在四海,莫要用凡夫俗子的眼光看待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