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行八卦阵皆已复位,那人发着抖,惊恐不已地跪倒在地,“饶命……少侠饶命……”
“废物。”
少年冷哼一声,率先踏上莲叶,每一脚都如履平地。
在他的带领下,这一关大伙过得顺畅无比。
*
虽然在确定嚣张兄就是段逸风后,苏殷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对这次乌崖祭势在必得。要问他凭什么如此放心,只能说是对段逸风的莫名信赖。但不得不说,这少年是一个极为强悍的对手,苏殷有心想要和他攀谈几句,套出这人的来头,谁曾想刚踏进下一层,就双眼一抹黑,别说找那少年,就连粗壮的金大腿段逸风,都给弄丢了。
他左右摸了摸,空空荡荡。又小声呼唤,只有自己压低了嗓子的回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他耸了耸鼻尖,一把捂住口鼻,就见头顶隐隐透出一丝光明。他觉着自己是落入了一口井,又觉着是被关进了牢笼,可任凭如何摸索,都没有摸到任何事物。
那股奇异的香味倏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嘶嘶——嚓——”
什么声音……像是蛇类爬过的摩擦声,又像是蜘蛛的足刮在桶壁上。
一股寒意爬上背脊,那些被压在心底,连提都不敢提起的回忆,抽丝剥茧般开始萌芽。
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又黑又深的木桶之中,脚下是怎么也杀不完的毒物,桶沿是那么高,无论自己如何伸手,都够不到顶。头顶的巨石被一寸寸挪开,光线越来越明亮,将他的脸照的惨白无色,嘴唇却鲜红如血。
待到光晕收敛,目光聚焦,他看见一个女子背光而立,正不怀怀疑地俯视着自己。就这么一对视的功夫,竹筐里的毒物兜头而下,桶底霎时爆发出一连串的撕咬声。
苏殷双目圆睁——柳盈盈,她不是死了吗?!
“贱人,被五毒慢慢侵蚀的滋味如何?”柳盈盈扔了竹筐,往桶内啐了一口。
一切都乱了套,自己明明就在千机塔中,柳盈盈也早就死在了君莫的手下!怎么可能还会出现?!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忘川……”
他嘶哑着声音开口,却因极度的恐惧而浑身颤抖。
“忘川!!!”
随着他的怒喝,桶底轰然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红光,周遭毒物被乍起的剑气拍到桶壁上,糊成一滩滩血泥。
苏殷黑发乱舞,瞳孔猩红,手指穿过悬浮着的黑缎,一把抓住剑柄,毫不犹豫一剑劈在了木桶上。木桶顿时四分五裂,脚下毒物嘶鸣着化成齑粉,落了一地。而柳盈盈,早已不知所踪。
果然是幻象……
他原本不明白为何君莫不让自己加入任何队伍,此刻却恍然大悟。就眼下这情况,估计人人都身处于自己的幻境之中,根本分不清虚实真假,是敌是友。若是心有所系,交战之时难免会因为害怕误伤了队友而束手束脚。
段逸风……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苏殷柱着剑跪坐在地上,小腿处捆绑伤口的发带不知何时散开,鲜血灌进了靴子里,一步一个血脚印。他的腹中空空如也,早已饥饿难耐,时间的流逝在千机塔中悄无声息,他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也分不清方向。
视线模糊交错了几瞬,重归清晰后,脚边肝脑涂地的五毒尸体已经不翼而飞。四下烟雾弥漫,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烟熏味。
“走水了!走水了!!!”
烟雾中一群人影趔趄而来,他们都做一副百姓打扮,衣袖卷到手肘,手里提着水桶木盆,身上有被火舌燎伤的痕迹。
这里是……
他怔忡地看着这群人,他们的脸上没有五官,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雾。
这是幻境……这是幻境……他不断提醒自己。
这群人似是看不见他,穿过他的身体狂奔而过。
“骠骑军!是骠骑军!荆统领来救我们了!!!”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快救火!荆统领凯旋而归,大伙有救了!!!”
苏殷仓皇四顾,百姓们跪倒在地,脊背弯曲一次又一次地行着跪拜之礼。在瘟疫和战争的摧残下,他们早已饿的瘦骨嶙峋,他们期盼着胜利,期盼着他们的大英雄得胜回朝,期盼着沧纳的将士带来胜利和希望。他们盼了太久太久了……
骠骑军……永安城……光武大街!
“不……荆溯云……”
他疯了般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去扶还沉浸在喜悦中的百姓。
永安城外,荆溯云临阵倒戈,城门大开,骠骑军血洗光武街!
“快逃!!快逃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