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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儿喜欢的样子,我都可以易容。”
苏殷没听出来君莫话语里的干涩,很是不满,“我又不是在意你长得好不好看,只是哪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自己的爱人是何模样的。你若去了易容,岂不是走在大街上我都认不出来?”
君莫道:“世人皆传无欢谷谷主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连他自己也是自行惭愧,遂不欲以真面目示人。我的便宜你也占尽了,若你看了后悔了、嫌弃了、不要我了,那我岂不是失身又失心?”
这一通自导自演叫苏殷听得目瞪口呆,心想你可拉倒吧,嘴边的话不经思考就说了出来,“得了,白梓谦都说了你长得挺人模狗样的。”
君莫嘴角噙笑,示意他继续。
他“嘿”了一下,“那是白梓谦嘴欠,师父在徒儿的心目中自是清风霁月,高山仰止。容貌更是不必多说……”
感受到君莫饱含深意的目光,他话锋一转,“谈什么容貌,俗!太俗了!”
实话实说,自打进入无欢谷,他对君莫的容貌就颇为好奇。只是两人患难与共过,同生共死过,又好不容易打破壁障,走到了如今这步。对于样貌,他已经没有过多执着了。可君莫每时每刻都易容成旁人的样子,就连与他亲昵之时都……他怎么想都有点膈应。
他大致观察君莫的神情,看不出个好歹来,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和对方解释这其中的奥义。
“其实……殷儿已经见过我没有易容的样子了。”君莫语毕,就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殷,像是期待他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又像是害怕他发现了什么。
苏殷讶异道:“我见过了?什么时候?在无欢谷吗?”
“自己想。”
苏殷能够想到的最合理的地方,就是无欢谷。难不成是在朝圣大街?行人千千万,这要他如何找得到?君莫这么说,那必然那个人是跟他有一定交集的。他把进入无欢谷后所有和自己有交集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头发都被揉成了鸟窝,末了吁了口气。
君莫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内心一动,“想到了?”
“还好还好……我认识的,有印象的人里,没有一个和丑字沾边。”
君莫克制不住嘴角一抽,“殷儿觉得何为貌美?”
苏殷脑中莫名就浮现出了劝君留上房中,亓容低头品茗的模样。那一垂眸的风情,何止是貌美二字就能概括,怕是要挖心掏肝,也有大把的人趋之若鹜。只论样貌的话,亓容敢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见他失神,君莫略感不快,他倒要看看这吃里扒外的小东西心心念念的到底是谁。
“殷儿不如说说看?”
“啊……师父最为貌美……”
“为师让你说,你就如实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亦不是我朝夕之间就能改变,为师犯不着为这个生气,只是想了解了解殷儿的喜好罢了。”
马虎眼被打断,苏殷听他的自称都变了,亓容和他又或多或少有点过节,哪里还敢开口,只好耷拉着脑袋装缩头乌龟。
眼见着君莫脸色越变越黑,大有今日不说清楚就不罢休的架势,他认命道:“那我说了,师父不能动气……”
君莫双眼都快淬火,苏殷连忙讨好,“师父宰相肚里能撑船,当然不会为了这个而生气!”
“别多废话,说。”
“额……”苏殷舌头打结,在此情此景下,提起亓容这个人,怎么看都非常怪异。而且……显得自己像个朝三暮四的渣滓……
“要论貌美的话……殷儿觉得,当属亓容。”他烫嘴似的,最后四个字说的极快,蒙混过关的企图昭然若揭。
“舌头捋直了再说。”
苍天啊!自己为什么要在纵情一夜之后,跟心上人在床上谈论另一个男人!君莫到底有哪里想不开?都怪自己,非得去看君莫的脸。君莫都袒露了心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自己急于这一时干什么!
苏殷快要憋出内伤,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当属……亓容。”
说完他就盘算着要是君莫问罪该怎么回答,抠着棉被的手指就被掰开了。他的手心湿漉漉得出了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怕的。
“亓容……”
听见君莫念叨这两个字,他心头一颤,就要抽出手来,复又被对方握的更紧。
意外的是,君莫神色未变,反而把玩着他的指尖,若有所思,“殷儿觉得他好看在哪儿?”
苏殷脱口而出,“惊才风逸,雅人深致。”
说完,他又想起苏祈,不免有点神伤,“说起来,我总以为自己第一次见到亓容,是在六年前的沧纳。那会他身子单薄,穿着狐裘,本该是灰烬一般,孱弱无色的人。可在那天的宴席上,我远远看过去,却是惊为天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