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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珩远……
或许亓容说的才是对的,自己就是个扫把星,先是害了古宁,现在又轮到程珩远遭殃。
他习惯性地摸向颈间,指尖在空荡荡的脖子上划过,方醒悟过来自己把无欢令留给了亓容。苦笑一声,他抬手遮住月光,一并掩盖住眼中无处可藏的落寞。
就这么静静躺了一会,一群人疾步朝牢房走来,又停在了隔壁门口。
牢头打开锁后,一个蓬头垢面身着囚衣的男人被扔入房中,狱卒不由分说踹了他几脚,又朝他身上啐了口唾沫,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苏殷一动没动,待到牢狱中重新恢复安静才坐起身。他试探着用脚尖点着地面,右腿的疼痛于他而言几乎可以忽略,只是几日没有进食,加之失血过多,他此刻四肢绵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下了地。
借着月光看向隔壁,目光不经意和地上的男人对上了眼,他的心头猛地一跳。
“……程珩远?”
【作者有话说】:本章过渡一下,作者也要缓一缓。。。
第100章 亏欠
程珩远吃力地撑起身体,背靠着石床喘顺了气才道:“你醒了……”
看清程珩远身上的伤势后,苏殷的声音一下哽住了。程珩远的囚衣上血迹斑驳,几乎看不清正面的“囚”字。本该是舞剑执扇的十指蜷缩着,双手的手背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不用想都能猜到遭受了多么非人的酷刑。
苏殷脸上愧疚难掩,程珩远却避开了他满含歉意的目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胸口闷闷的,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话语。站在程珩远的立场,是他隐瞒了沧纳皇室的身份,又假意接近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可他从没想过要害程珩远。事到如今,也不是一句没想过就能开脱的了,他们之间无冤无仇,程珩远甚至还多次施以援手,也亏得他有足够的涵养,才没有当场翻脸。
“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救我?”程珩远像是被这两个字激怒了,他急喘两口,压低的声音里透着愤怒,“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就算你能救我,你救得了程家吗?!”
苏殷被他说得更是自责难捱,真心实意道:“亓刃既然没杀我,就是留着我有用处,不管他要做什么,我都会尽力为你……”
“为我做什么?为我洗清冤屈还是开脱罪名?苏殷,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亓刃留着你是为了做什么吗?”
程珩远的双眼直直看向苏殷,病态的脸上只有一点美人痣红的触目惊心。
苏殷知道,当年他在亓刃的营帐中凭空消失,亓刃定然派人寻了许久。今时今日他又落到了亓刃手中,再加上林府刺杀一事,新仇旧恨一起算,亓刃自然不会给他一个痛快。
他本想着亓刃是要折磨羞辱自己,经程珩远提醒后,骤然想到于亓刃而言,自己拥有的最大的用处,应当是沧纳三皇子的身份。一旦自己供认与程珩远有私通交易,那程珩远叛变谋逆的罪名就成了盖棺定论的事实。反之,如果自己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
当然对于程家来说,他死了,比活着更强,最好死后还被毁容分尸,叫人看不出任何和沧纳三皇子的关联来。以程奉铭在朝中的势力,只要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就没那么容易被扳倒。
可活着的他,就是最大的证据。
想明白之后,苏殷也品不出心头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这一生阴差阳错,荒唐又好笑。打从从出生开始,他就已经身处于算计之中。难道是因为母后用情不解捆绑住了父皇,在这样扭曲的爱情中出生,享受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呵护与关爱,所以才得到了报应吗?所以才会瞎了眼黑了心地爱上了仇敌,而今连自己的存在,都经成了别人的绊脚石。
可是,不能去死啊……
“我知道,但是我还不能死。”他没有和程珩远对视的勇气,却还是把话说完了,“我也想把这条命赔给你,但这于事无补。程珩远,我走投无路了,我只想杀了亓刃。我这条命也不值钱,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不管什么,只要我做得到就一定帮你。”
程珩远没再看他,用自言自语的声音轻声道:“你只是亓刃让我下狱的导火索,有了你这根导火索,亓刃就有了深挖程家的理由。我爹确实招兵买马企图谋反,背后牵扯到了各方势力,也经不起查。只要起了这个头,跟随我爹的激进派里但凡有意志不坚定者,都会在这个当口倒戈,而其他人为了保全自己,也会置身事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