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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单冷哼一声,一脚踹向他苦苦支撑的左腿,苏殷顿时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双手一松,忘川剑啷当落地。
汗水和血水糊得他睁不开眼,骨折的左腿耷拉在身侧不住痉挛,他强忍着疼痛,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哀鸣,饱含仇恨的的双眼死死瞪着沉单。
沉单一向缺乏表情的脸此刻却疯狂扭曲着,他一脚踩在苏殷的肩头,俯身看着苏殷的双眼,笑道:“这个眼神不错,不过……”
他拧过苏殷的脑袋,转向魏孺深的方向。
透过稀疏的人影,苏殷看见程珩远已经夺下了马,此刻正同样回望着他。
但那眼神,意味不明。
“你说,他会不会来救你呢?”
负伤的谢柯用剑支着身体喘气,程珩远也好不了多少,一身囚衣红得血洗过一般,佝偻着脊背,显然内伤颇重。
魏孺深被踢落在地,磕掉了门牙大张着嘴,血水混合着唾液从嘴角流下,他疯了般拍打着地面,大叫,“谢统领!杀了他!杀了他!!!”
谢柯闭目,刚一张嘴,就喷出了一口血。
程珩远麻木地看了被踩在沉单脚下的苏殷一会,缓慢眨动了一下眼睛,竟策马奔向城门。
苏殷一愣,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哈……”沉单露出了然的笑容,却见脚下之人也笑得浑身发颤,不禁疑惑道:“你何故发笑?”
苏殷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沉单,有空担心别人,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衣袖拂过,沉单被黑色的粉末洒了一头一脸。
“啊!!!”
剔骨般的疼痛铺卷而来,沉单揉搓着双眼,踉跄着后退,眼中流下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他疯了般胡乱挥舞着湛泸,苏殷就地一滚,握住忘川剑,再抬头时,马蹄已经踏至耳畔。程珩远伸出手来,躬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拎到了身前。
坐稳后,程珩远扔了长矛,一手紧搂着苏殷,一手抓着缰绳。皇宫驯养的马匹生性胆小,在刀光剑影中惊慌哀鸣,寸步难行。
身后箭矢如雨,这样下去他们根本闯不出去!
苏殷毫无迟疑,抓着程珩远的右手抹上剑锋,在摸过那两根断指时,他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这时候由不得他伤感,就着程珩远的血液,他在忘川剑身上画出咒文,忘川剑漆黑的剑身瞬间吸食了血液,如霜雪白的剑刃迸发出红光。
契约一旦缔结,忘川剑既无法反噬宿主。
他将剑抛给程珩远,高声道:“你来挡箭!我来驾马!”
程珩远应声,迅速翻过身体,一剑斩断隔空飞来的箭矢。
苏殷控制着断腿,脚掌却软绵绵地从马镫上滑下,身体猛然向右倾斜,差点从马背上翻下去。
“该死!”
毛糙的缰绳快要勒进血肉模糊的手掌中,他右腿一蹬,身体恢复了平衡。他凝神聚气,一针巧妙地扎在马脖子上,原本温顺的马驹突然仰天长嘶,疯狂地甩开长蹄,冲向城门。
*
皇城之外,白梓谦都快等白了头。谢君开捞过自家夫人,嘴里哼哼,“急什么,亓刃养的兵又不是吃白饭的,还要一会。”
谢君开脑子里藏着八百个心眼子,这种捞不到好处又费力的事儿他本不愿掺和,可一听苏殷就是无欢谷藏得极好的笼中人,这热闹他就非凑不可了。
白梓谦耐不住性子,催促着谢君开带自己上城头看看局势。两人刚解决了城头几个小罗罗,就见苏殷直冲城门而来,翻飞的衣袖如同燃烧的蝶翅。
而此刻城头的士兵和天耀门人打作一团,夜色下苏殷根本分不清敌我,大吼道:“开城门!!!”
玄武城门一旦打开,就彻底留不住人了!
谢柯高喝道:“御林军听令!堵住玄武门,别让贼子跑了!!!”
越来越多的御林军涌向门口,阻断苏殷的去路。
谢君开抓准时机,震掌往身侧一拍,一长一短两把双生剑自腰间弹出悬浮于空中。只见他翻身一脚踹出长剑,紧跟着一手轻拢短剑,凌空踏着潇洒的步伐,脚尖点上长剑薄如秋水的剑身,自城头滑翔而下,施施然落在了地上。
他冲苏殷道:“苏殷,这回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
沉单双眼看不分明,他凭着卓绝的听觉避开刀光,隐入树丛。手下一女子赶紧上前扶住他,“首领,他们还有援助,影卫伤亡惨重,玄武门怕是守不住了!”
沉单双眼蓦地大睁,两个血窟窿分外狰狞。不行,他从没搞砸过亓刃的命令,就算城门守不住,程珩远也留不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