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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查了,没发现可疑之人。此事拖延不得,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亓容说走就走,毫不含糊,衣袖一挥,窗子就被一阵巧风震开了。
“诶!你等等!”
苏殷踮起脚尖,把亓容脑后歪斜的簪子拨正。他收回手背在身后,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害怕自己忍不住再要挽留。
心里纵然不舍,但他也知道再腻歪下去就不合时宜了。分别在所难免,不过谁还会如亓容一般,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只为了赶来见自己一面呢?
仅凭这点,他就觉得眼前的分别都不算什么了。
额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温热的触感很快就消失了。
“照顾好自己,等我接你回谷。”
以亓容的身手,出入太守府并不是什么难事。苏殷目送他离开后合上窗户,扑到亓容方才躺过的地方,把脸埋进被子里,深吸了一口气。
清冷的香味混合着苦涩的药味,让他着迷不已。
下腹又升起一股燥热,他撑起身体摇了摇头。不行,还是去屋外透透气,不然这一晚上都甭想安生睡觉了。
刚打开房门,他冷不丁对上了一双狭长的眼睛,骇得后退一步。
江舟不躲不避,目光落在桌上还没收拾的两只饭碗上,“三皇子好胃口。”
听墙角听得如此光明正大,苏殷也是头一遭见,他不悦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也没多久,不过还是要感谢三皇子为小可解惑。谁能想到,亓容送出一支军队,只是为了换一把破剑呢。也难怪崇齐帝当初为了岑皇后终身未娶,三皇子的容貌继承岑皇后八分,又是男儿身,都让亓容为之倾倒,甘之如饴啊。”
江舟向前一步,折扇点在苏殷的肩上,“据我所知,亓刃对三皇子也是念念不忘,自身难保还费心费力派人追杀你。你说,要是把你送给亓刃,他会不会不战而降?”
苏殷脸色铁青,“你这种草菅人命的渣滓,也配议论我?”
他手掌一翻,去扣江舟的命脉,而对方似是早有所料,往后一跃,身体如同树叶一般,轻飘飘地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有此等轻功,看来这江舟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君子动口不动手,三皇子犯不着犯这么大的火气。你和亓容如何,伤的是苏翊的心,和我无关。不过作为苏翊的军师,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想要放下血海深仇和亓容远走高飞,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你就看苏翊容不容你,沧纳容不容你,还有你自己,容不容得下你自己。”
就是因为容不下,自己才反复纠结,中伤亓容,害得两人差点一刀两断。
在做出回无欢谷的决定后,他也深受道德的谴责,可两者择其一的话,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亓容。
这场战争让他看到了太多人性,沧纳的灭亡并不是全由晋玄导致,亓容也不该是他讨伐的罪魁祸首。瘟疫的蔓延、朝廷的不作为、军队的背叛……都是导致沧纳灭亡的原因。亓刃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就算不是晋玄,也会有别的国家吞并沧纳。沧纳的灭亡,是历史中不可改变的进程,就像它的复苏一样,不是靠一人之力就能够左右。
“我是容不下自己,所以我此生都不会再踏入沧纳半步。”
苏殷忽而笑了一下,只要和亓容在一起,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对不起沧纳。如果让苏翊满意的代价是牺牲亓容,那他宁可离开苏翊。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能陪他度过余生的是亓容,而不是苏翊。
想开后就少了许多顾忌,他扬起下巴道:“我和亓容如何,和你又有何关?还是说我跟亓容混在一处影响到两国的战争了?那需要我在两军阵前自刎谢罪吗?”
江舟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和敌国王爷厮混,还都是三皇子的理了。”
“既然还称我一句‘三皇子’,军师就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二哥,却怂恿他实行暴政,安的又是什么心?”
“不劳三皇子操心。”
“本皇子也不想操这个心,只是军师如此关心我,礼尚往来而已。”
见江舟憋红了脸,挖空心思想要回怼,苏殷心里痛快至极。他没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砰”一声关上了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江舟话语的影响,这一晚上他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熬来了困意,却是噩梦缠身,睡得极不安稳。
梦中他和亓容被一帮蒙面人追杀,两人寡不敌众,走投无路。亓容为了保护他,竟葬身于乱刀之下。
他悲痛欲绝,却愕然发现那尸体脸上有着狰狞的疤痕,一路蔓延到鼻梁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