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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心满眼都是我！”
苏殷知道这时候不该激怒穆修然，可是当吼出这番话语的时候，心里当真是痛快至极！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唯有亓容，就算打断他的牙，凿烂他的嘴，他也要说。
亓容就是爱他！可以为了他舍生求死，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你满口胡言！你该死！！！”
穆修然精致的五官拧在一起，犹如罗刹。
乌崖刀快如闪电，苏殷只觉手腕上一暖，紫锯草断裂的声音好似脆骨，分筋错骨的可怕记忆走马灯般回闪。他惨叫一声，浑身颤栗起来。
“本门主略有耳闻，少主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连洪鈡书都收拾不了你。不如就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入药的过程，也好让你清楚自己的本分。”
穆修然欣赏着苏殷痛苦的表情，屑笑道：“这还只是第一只手，少主要不要缓缓？”
苏殷浑身汗湿，眼前阵阵发黑，身上阵阵发冷。
他犹如脱了水的鱼，大口喘息着。左眼含着血水，右眼含着泪水，穆修然的面容在红白交杂中宛如魔鬼。
“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在谷主面前为所欲为。你说，谷主会不会要一个毁了容的废物？”
刀尖游走在苏殷的脸颊上，比起身体其他地方，这点疼痛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他的脸颊还是不自觉地痉挛着，这样本能的反应大大取悦了穆修然。
看着穆修然眼中面目全非的自己，苏殷痛苦地闭上眼睛。
“看来缓得差不多了，那就轮到下一个，你要先左手呢，还是先右脚？”
穆修然兴奋地摩拳擦掌，铁环的声响擦过耳边。
就在他起身的一刹，苏殷豁然暴起，左手拧住他的手腕，“咔嚓”一声，腕骨瞬间粉碎。
穆修然惨叫一声，整只手连着乌崖刀都被反拧了过来，锋利的刀刃贴上了自己的咽喉。
颈间先是一阵暖意，穆修然的双眼茫然地大睁着，似是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他双手抚上喉咙，鲜血噗呲呲地从喉管中喷射而出。
他紧紧按住血管，斜靠在围栏上，头抵着亭柱，姿势怪异又可笑。
“忘了和你说，分筋错骨的疼痛我尝过千百遍，与我而言就是家常便饭，方才只是在同你演戏罢了。”
苏殷捡起掉落在脚下的乌崖刀，晃了晃手腕，铁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左手的力气到底是小了些，并没有一击致命，穆修然竟然还站立得住。
他上前一步，打算再补一刀，穆修然蠕动着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后。
“程珩远……这戏看的还过瘾吗……”
“什么？”
还没来得及疑惑，苏殷浑身一震，他低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胸口，染着红的剑锋刺透他的后背，贯穿了整个胸腔。
血液很快就被剑身吸食干净，剑身漆黑如谈，锋刃亮如寒霜，是忘川剑。
剧痛从心口蔓延，血液急速从体内流失。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随着忘川剑抽离身体，他往前一扑，额角在石板上砸出一声巨响，整个脑袋里都是嗡鸣。
他半睁着眼，依稀看见向晚亭外，一个月白的身影在月光清晖中，冲自己飞奔而来。
程珩远抽出忘川剑，递给穆修然，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亓容来了，他的消息还挺及时。”
穆修然一手捂着脖子，另一只废手也接不了剑，喘息着道：“把剑留在这……走……”
临走前他还不忘把苏殷踹入湖中，和土腐门的弟子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程珩远将忘川剑搁在剩下一半的石桌上，看着亓容越来越近的身影，却不躲不避，展开折扇候在亭中。
亓容和他擦肩而过时，被风带起的发丝拂过他的肩头，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头扎入了长湖之中。
这是什么表情？像是得来不易的宝贝被摧毁后，愤怒、无措、恐惧、悲伤、痛苦……种种感情统统糅杂在了一起，最后化成了那张完美面具上的一道裂痕。
程珩远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这种感觉，刺下那一剑的时候，他像是得到的了解脱，了结了的痛苦，也终于消灭了心魔。可为什么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苏殷时，亓容会眼眶泛红，嘴唇颤抖，眼泪好似随时都要落下来。
这幅做作的、虚伪的、肮脏的模样！拿出来给谁看！就是因为亓容的存在，苏殷才会如此痛苦！杀了苏殷，是在帮自己！也是在帮苏殷！更是在帮亓容！
深不见底的长湖中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只有一轮弯月荡漾在水波中。
“亓容，笼中人的心头之血我替你拿到了，不用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