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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挂着的尸体上插着一支利箭,一箭穿心,不用确认身份也知道,那是江舟。
苏殷不忍地收回目光,亓容低声道:“先进城。”
越往里走,掠过眼前的景象越惨不忍睹。
朝圣街旁的商铺被洗劫一空,街上横陈着不少尸体,臭气晕天。
饿殍载道,赤地千里……
噩梦般的场景一幕幕浮现,苏殷身心发冷,缰绳深嵌入掌心。他一夹马肚,却被亓容喝住了。
“苏殷!”
亓容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半挽的墨发上插着一支玉簪。他从不配任何兵器,今日腰间却悬着一把长剑。
苏殷回眸,面有焦急之色,“二哥定是入宫了,亓刃影卫众多,我怕他中计!”
亓容语气冰冷,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正是如此,我才要同你说。到了皇宫,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紧跟在我身边。你重伤未愈,我不想你再出现什么差池,如果你做不到,现在我就让靖宏带你走。”
苏殷一怔,没有理解错的话,亓容是在担心他。这一瞬间,那个深爱着他的亓容,仿佛又回来了。
纵使断绝七情六欲,自己也依旧是亓容的软肋,这点从未变过。
“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自己。”
亓容见他应下,调转马头,对跟在身后的靖宏和临羡道:“靖宏,你带临羡去雪月斋暂避。”
靖宏没有询问原因,朝临羡一点头就策马远去。临羡走时深深看了亓容一眼,跟着靖宏离开。
“为什么支开他们?”
“他们算是无欢谷的‘长老’,若有一天我不在了,无欢谷需要他们才能运转下去。”
“呸呸呸!”苏殷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亓容轻磕了一下马肚,“走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殷隐约窥见了亓容眼里的笑意。
大雨渐渐停歇,几束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皇城之中。
皇宫外,御林军和沧纳军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他们避开大部分人,朝锦鸿殿摸去。
锦鸿殿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身着黑衣,脸蒙黑布的影卫。
亓容拿出响箭射向空中,不多时,就有大批的白衣人自四面八方涌出,霎时白刃相接,刀光剑影一片。
两人挑了个人员稀少的地方作为突破口,亓容一剑挥出,剑刃上竟有金色流光,所过之处都是一剑封喉,无人生还。
这就是敛光心法的威力……
苏殷暗自惊叹,紧跟在亓容身后,不时舞剑辅佐亓容,两人很快就冲进了包围圈。
甫一踏进锦鸿殿,苏殷就刹住了脚步。
殿内双方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洛桑和荆溯云身负重伤,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还有行动能力的苏翊和程珩远则被影卫团团围住。
亓刃冥然兀坐,双手搭在黄金龙椅的扶手上,冕旒上的流苏丝毫未乱。他的身边站着魏孺深,也不知练了什么阴邪功夫,双唇中毒般黑到发紫。
看到突然闯入的苏殷和亓容,他们皆是一惊。
最震惊的当属苏翊,他激动地大喝一声,“小殷!”
程珩远瞥了一眼苏殷,又很快收回视线,镇静得仿若捅了苏殷的人不是自己。
“二哥!”
苏殷跨前一步,眼前一花,一道黑影挡在了面前。
亓容以不容商量的口吻道:“退后。”
“咳咳……”亓刃咳地眼尾泛红,面色枯槁,眼神却亮得惊心,“哈哈哈……人都齐了,好啊……朕今日,要让你们都给朕陪葬!”
影卫一拥而上,亓容一把将苏殷推到一边。他速度极快,剑锋化作一叠幻影,璀璨的金光似萤火繁星,倾泻而下,凡近身者皆被强劲的剑气所伤。
这厢打得如火如荼,那厢苏翊和程珩远也不相上下。
苏殷扶起脸色苍白的洛桑,眼角余光闪过金色流光,他定睛一看,却是程珩远。
他怎么会敛光心法?!指使火种门人偷取敛光心法的人,竟然是他?!
带血的刀刃映入眼帘,苏殷猛地回神,举剑抵挡。他的功力还未恢复三成,伤口也未痊愈,此刻对上影卫全力一刀,忘川剑差点被震得脱手而出。
他后退几步,被洛桑扶住肩膀,“没事吧?”
“没事。”
亓容的担忧不无道理,洛桑和荆溯云尚且敌不过影卫,自己这弱不禁风的病躯又怎么是影卫的对手。咽下喉间腥甜,他和洛桑退出战圈,眼神却紧紧追随着亓容的身影。
亓容挥舞的衣袖犹如黑色旋风,整个人都沐浴在光彩夺目的剑芒之中,宛若战神临世。他泰然自若地游走于影卫之间,身形时而缥缈如淡墨轻烟,时而凛冽如朔风回雪,所过之处片甲不留,根本无人能触及他分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