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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客气地回怼:“我把钱给他,总比你给小保姆好。”
“阿诚!”没说过重话的眼镜阿姨难得加重了语气,眼镜大叔拍着她肩膀,也同样怒先生不争气。
先生......有点难过,在那眼镜大叔叹气瞪过来的时候,弄得易千也想把先生揽怀里,拍拍背。
“我自己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姐,这还是当时你哄我好好上学说的话。”先生笑了,“所以我终于不用被老东西经济制裁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至于这小孩儿,他在我手下做事,算我半个员工,我不给钱他还能上法院告我呢。”
“就是我出钱他出力的事儿,你们凭什么要生气啊?揪着我骂俩小时了吧,我好好回来吃个饭,我招谁惹谁了?”
“强词夺理!”老爷爷拍着沙发扶手,苍老的五官都皱在一起,“我们韩家没你这么丢脸的东西!”
“行行行,下次你们韩家再搞家庭聚会,别叫上我。”先生也很无奈,易千注意到他皱起的眉头,以及故作不经意,落到对面眼镜大叔身上的目光。
不知怎么被鬼迷了心窍,易千悄悄伸手,覆在了先生手上。
当着先生家人的面儿,这小动作有点过分。
先生却一转手腕,反将他手扣紧,“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和易千回去了。”
哦,先生带他来,本就是为了气这些人的吧。
易千明白过来,有一点点难受,被当工具人了说。
但也正如先生所说,他出力先生出钱,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打工人,万分卑微。
金主永远第一位。
上了车,先生说:“待会儿。”
于是易千收回了搁方向盘的手。
先生摸出一颗烟,慢吞吞地点上。
“你心情不好啊,小孩儿。”先生呼出一口袅袅的白烟,像时节到时,会覆在S城上的雪。
“没怎么吃饱。”易千说,牛头不对马嘴。
“回去了再弄点儿什么垫垫肚子吧。”先生说。
“嗯,我打算做土豆沙拉。”易千点了头,由着那白烟徐徐袭来,“先生要吃么?”
“尝尝也可以。”先生抬手,帮他拂散了些烟雾,“也就你,受得了我抽烟。”
“但您还是不要多抽为好。”易千说。
他为这个“也就你”心痒,但基本的原则不退让。
先生按灭烟,拍了易千脑袋一下。
烟蒂还是剩老长,先生一如既往地败家。
易千被拍得鼻子酸,顺势攥了先生的腕子,将他按在软椅上。
先生哼了声,似乎被弄痛了,不过也没怎么抗拒易千的舌头撬开他牙关。
烟草的味道不太好,但易千意外地挺喜欢,舌头纠缠到至深处,可以尝到甜味。
许是甜味有发酵的作用,他鼻腔至咽喉的酸涩更加强烈,顺着津液流淌到胃里,酝酿出委屈的滋味。
唇齿分离时,牵出细亮的银丝,易千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我确实心情不好。”
他抽了手边的纸巾,仔细给先生擦着嘴角。
接过吻和喝过酒的嘴唇一样,殷红如熟透的樱桃。
“那又该怎么办呢?”先生轻声问。
易千没回答,说涨工资太没心没肺,说再吻一次又太过轻佻。
虽然这两者,都能让易千心情瞬间好起来。
“嗯,回家吃土豆沙拉吧。”易千答,回家这个措辞不大妥当。
但先生似没察觉,“那就开车,回家去。”
四级考试步步逼近,S城的气温也很快跌破零摄氏度。
易千反而没有先前那般刻苦,单词背得七七八八,练习题也没落下,这时候只用放松下来,从容考试就行。
于是他多了些时间画猫咪,临近考试,这灵感却大把大把地来。
-猫
-在草地
-晒太阳。
易千画完一幅,习惯性地在边缘空白处写点儿字。
没什么好写的,也要写。
可怕的习惯。
有时候易千怕将什么事情养成必不可缺的习惯,然后被这种习惯牵引。
例如写一些无聊的字,再例如待在先生身边。
前者他可以强迫一下自己,后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听见天空在下猫
-好大一场猫
-陆地上回荡着喵喵叫
-我出门去捡猫
-没有一只愿意跟我回家
-真是莫名其妙
先生每天跟检查作业似的翻他素描本,看到《下了一场猫》这幅画,还一本正经地把易千写的中二台词朗诵了出来。
所以易千觉得,在画上写东西,真是个不太好的习惯。
但先生却找他拿了笔,说:“我给你补两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