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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蓓芳点点头,招呼媳妇们过来清理桌面。”
郭大幅则转望展千帆,道:“二少,我是个打渔的粗人,江湖道上的规矩我不懂,不过我却知道,除暴安良也是先掌握实据。如果您单凭风评便四处惩凶,别说天下的恶人太多,您杀也杀不完,或许暴尚未除,良尚未安,您自个儿却已经沦为丧心命狂,嗜杀成性的屠夫了。”
展千帆挺一挺背脊,吁一气:“话是不错,可是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郭大福笑笑道:“二少,展家船坞做的是拉脚营生,它毕竟不是衙门外的衙门。您遇上不平事,伸手去管,那没话说,否则办案侦恶,惩戒罪行,是官府的工作,并非您份内的担子,您压根儿犯不着无事去扛着玩。”
展千帆目光略闪,他自我调侃,道:“老爹,您乾脆劝我——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又何必大费周章.兜这么大的圈子说话呢?”
郭大福笑道:“我若是那么说,岂不是一竿子骂上三个人了。”
陆翔青酒然一笑:“不打紧,老爹,我兄妹二人一向皮厚,既能挨打也能挨骂。”一阵笑声之后。
展千帆忙起身道:“老爹,您这儿热闹温馨,我真想多留一会儿,奈何我有事缠身,不能不向您告辞了。”
“二少爷,别诓我了,这会儿您会有什么事?”
“我的事可多着咧,首先我要去铭恩木材行那儿转转,与梦当家谈点儿事情,然后我将趁夜南下,去都昌会个朋友!”
“哪有这种赶法?”
“赶是不赶,只是我最近又惹出了一些漏子,恼怒了我爹,我得出门避避风头,免得又遭我爹修理了。”
“这么说我留你,就是害你了?”
“老爹,您了解,这是实情!”
郭大福叹了一气:“好吧!二少,就连展当家都拴不住你的这双腿,我还有什么话说呢!”
而郭大福说罢,唤郭大柱撑舟送展千帆一程。
当展千帆走远之后,郭氏一家陆续进屋,陆翔青与连丝藕二人,犹凭仗练武者的精锐目力,兀自站在夜色中,凝望那道渐行渐小的黑影。
第 六 章
“他是个血性汉子!”陆翔青由衷地道:“像这种豪杰,值得我们刎颈相交!”
“是的,师兄。”连丝藕凤目深邃,流汤着异采:“展二少不但是性情中人,他更是人间少见的奇男子!”
陆翔青蓦然瞿视连丝藕:“丝藕,这是晏叔见背之后,你第一次如此盛赞男人!”
连丝藕螓首轻颦:“师哥,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陆翔青转望沉黑的江天:“昨夜的展二少风流倜傥,翩然浊世,今日的二少君平易近人,亲切随和,丝藕,我敢打赌,二少是为了拉近我们与郭老爹一家的情感,专程走这一趟路的。”
连丝藕诺然颔首:“萍水相逢便能披肝沥胆,输诚相见,这磊落的胸襟,辉照日月,教人打心底折服,师哥,为了二少君的这份知遇之情,我们应该为他做点儿事,尽点儿心。”
“你是指——?”
“我还不知道,不过,我看二少君眉宇隐现忧色,必然是有郁结在心,我相信总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
果然,在连丝藕的这一念之下,他二人便也真的为展千帆的身处逆境,而大力协助,这是叙话!
夜凉如水,江风拂面。
弯月纤细,倒悬在繁星之中。
展千帆挥别了郭大柱与陆翔青与连丝藕等人,望着船桅渐近,他的神情掩上一层黑云。
此刻,展千帆独自投向东方而行,在远处,有灯光闪闪,正殷切地唤着他。
那儿是铭恩木材行的木材屯积场,一块块的大小木头,堆得比山还莴,在晚上来看,格外显得阴森而诡谲。
屯积场的旁远有一间木造小寮房,那是为守夜的看木工人,而准备的临时栖身之所。
这时候,寮房的窗正投射出澄黄的灯晕,与屋外的森幽相托,益发衬出亲柔与温馨。
荒野的灯火就是有这股力且,即使是微小如豆.也能点燃起心底的熊熊暖意。
展千帆在这抹微弱的灯馨中,清楚地看见堆木旁有一个黑影在移动,他走向黑影,发现是一名十来岁的小男孩正挨着木堆,——抖缩,他的眼睛渲泄出惶恐,惊慌地望着逼近而来的展千帆。
在男孩的脚边还放置一些残屑断枝,而他身上单薄且褴褛的衣服,也正围塞着一段木头。展千帆目睹这样的情景,他已经料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展千帆走过去拨开男孩身上的木屑,然后扶起他。
“你会砍掉我的手脚吗?”男孩颤声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