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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袁本来在上铺仰躺着玩手机,听到这话,翻了个身改为侧躺,低头望向乔颂。
“什么情况,树哥没跟你一起吗?”
面对程袁的问题,乔颂只能简单回答说:“没有。”
程袁又问:“那他干嘛去了啊?”
乔颂只能说:“我也不太清楚。”
程袁显然还在状况外,喃喃道:“不应该啊,树哥有事怎么会不跟你说一声呢……”
乔颂心说,实在不好意思,树哥确实是有事,但很可能……我就是那个“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室友解释,干脆提议说:“袁儿,不然你微信上问问他几点回来?”
程袁点了点头,“行,我问一句。”
他单独给凌嘉树发了微信:【树哥,乔乔问你几点回来?】
消息发出去后,程袁邀功似的对乔颂说:“发完了,我特意强调,是你问他的。”
乔颂:“……”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程袁等了两分钟,没收到任何回复,于是跟乔颂诉苦:“你看吧,我问果然没用,树哥压根儿就不搭理我!他现在只听得进去你说话。”
乔颂试图扭转程袁的错误认知,替凌嘉树找理由说:“他可能在忙,一会儿看到消息就回你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凌嘉树的消息就出现在了宿舍群里。
凌嘉树:【今晚有事,不回宿舍。】
程袁指着群里的消息对乔颂说:“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树哥只在乎你,他根本不想理我!多亏了我这机智的小脑瓜,特意说了是你问他的,他这才跑到群里回给你看。”
乔颂:“……”
这回彻底洗不清了。
第21章
乔颂心里装着事儿,宿舍熄灯后好一阵子都没能睡着。
他把自己卷进温暖的被窝里,仰躺着望向昏暗之中的天花板,脑海里不断浮现的,却是今天傍晚时分,在学校外面和凌嘉树摊牌的画面。
乔颂清楚地记得,当凌嘉树得知他是同性恋时,整个人都陷入警备的状态,对他避之不及。
当他试图靠近,凌嘉树毫不犹豫地往后退开,像是生怕自己会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虽然对于一个恐同直男来说,这些反应都算是合情合理,但不知为何,乔颂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儿堵心。
他思考良久,最终把这种不悦的感受定义为心理落差。
之前和凌嘉树那么亲近,如今两个人却突然疏远,乔颂笃信,一定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差造成了心态的失衡。
想通这一点,他感觉坦然了许多。
疏远是源自于性取向的不同。
可性取向和其他的偏好一样,它仅仅是一种取向而已,并不是人生中的某种错误。
他没有做错什么,凌嘉树其实也没错。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再纠结什么,不论聚散,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乔颂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释然地放松心情,不再皱着眉头,渐渐沉入梦乡。
————————
和乔颂比起来,凌嘉树就没那么容易想开了。
冬季的夜晚,室外寒风凛冽,冷空气在空旷寂静的操场上肆意横行。
凌嘉树本来在主席台附近的看台上找了个台阶坐下来,但没坐几分钟就冷得发抖。
他不想回宿舍,干脆起身从看台蹦下去,在塑胶跑道上一圈一圈地走着,企图靠这点微不足道的运动量抵御严寒。
夜风吹得他太阳穴冰凉,然而混沌的思路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清楚澄明。
有些事情他怎么也想不通。
出于恐同的本能,哪怕只是想到“同性恋”这三个字,他都应该觉得反胃才对。
可是为什么?当他想起自己退开半步时乔颂脸上一闪而过的低落,他的心里竟然会觉得难受。
凌嘉树不愿意骗自己。
他承认,即便知道了乔颂喜欢男生,可此刻他想到乔颂,心底弥漫的仍然是担忧更多,而非抵触。
不管以后该如何相处,至少今天,他担心乔颂会因为他的躲避而难过。
如果是平时,乔颂会自己发微信问他为什么没回宿舍,可今天乔颂却是让程袁发的消息,大概也是不愿意再引起他的厌烦。
一想到这个,凌嘉树就免不了有些揪心。
他其实有点儿想回宿舍,想为白天的闪躲当面跟乔颂道个歉,想告诉乔颂,自己并不是真的想伤害他。
可他不能回去,因为他陷入了自我纠结的泥潭,想先弄清楚究竟,然后再谈其他。
他一方面觉得乔颂是自己一直以来最讨厌的同性恋,他应该避之不及;一方面却又觉得乔颂就是乔颂,哪怕他喜欢男生,也不该简单粗暴地和“同性恋”这样的标签等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