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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朝夏邻星的方向,面容清晰地望着刚到来的人,嘴唇动了动,微笑消弭,似乎想说什麽,但最后什麽都没说出来,只是朝夏邻星点点头。
夏邻星魂不守舍地走了过去。
“出什麽事了?”站在池旌面前不到一步的地方,夏邻星低垂着头。
他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打扰什麽,眼睛很想落到池旌身上,但真的撞上那些伤痕时,又很狼狈地挪开。
痛吗?他又问。
池旌没答话,先从夏邻星手里接过那个袋子,却被人一把抓住小臂。
夏邻星的手在碰到他时缩了一下,害怕碰到那些伤口,手指贴在没有被青红色覆盖的地方:
“谁做的?”
他的语气很低,一种池旌之前从没有听过的沉沉的声音,池旌看了他一眼,看见夏邻星紧紧抿起的嘴唇。
“谁做的?”
他重複了一遍。
池旌看着他,摇摇头。夏邻星不动,池旌就笑了一下。
像小狗一样,他晃了晃袋子,很可爱地笑出了尖尖的犬齿。
夏邻星愣了。
他即使知道池旌是回避话题,这一刻也还是忍不住脸红了,不自觉松开手,池旌从袋子里挑出一根小布丁,然后拿出一根夏邻星最喜欢的味道——他居然记得——递给夏邻星。
不要生气。池旌的眼睛这麽说。
“……”这谁还能生气啊。夏邻星别扭地接过那根雪糕。
撕开包装,舔了几口,夏邻星打量了一下池旌还露在外边的伤口。
“不说就不说,”在彻底吃完雪糕之后,夏邻星声音闷闷地:“至少让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池旌眨眨眼睛。
*
今天游泳馆一如往常,没什麽人,医务室更是空空蕩蕩。
幸好人不在,药还是在的。
夏邻星挑了几种常见的外涂药,拉着池旌,给他一个个把伤口看过去,有的严重的包扎过了,但大部分都大剌剌地露在外边,看着有点吓人。
夏邻星看着那些伤,又瞅了瞅药物说明。
很仔细地确认了,他才拍拍旁边的凳子:“你坐下吧,我帮你涂点药。”
池旌挑眉。他说不了话,也没打字,顺从地坐了上去,看着夏邻星蹲了下来,一脸严肃,哪怕最微小的创口都不放过,相当小心地把药膏涂了上去。
不同的伤口还换了不同的药膏,看说明书的时候,会小小声地念出来,呆呆的有点可爱。
看最严重的几个没处理的伤口,都没能完全结痂,随着池旌的呼吸起起伏伏,他会露出很别扭的表情,努力掩盖的心痛,对伤害池旌的人的愤怒,不理解,和一点点很深的难过。
池旌忽然觉得心髒被什麽东西咬了一下。
他就这麽沉默地低头,看着夏邻星的发旋,听着夏邻星在那里絮絮叨叨“不能碰水”“每天涂两遍”“不要不听,我说过要帮你的啊”的声音中,想了想,把手机拿出来。
在夏邻星擡头问他“会痛吗”的时候,池旌把手机给夏邻星看:
‘你被很多人爱着吧。’
夏邻星愣了一下,露出一种不明白的表情,不知道池旌说这个话是什麽意思。
但这麽说还是让人怪难为情的,夏邻星拿没碰药膏的那只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也没有吧…”
他想了一下,一时半会,居然找不出反驳池旌的论据。很苦恼,对着池旌低垂的带笑的眼神,夏邻星眉心都因为思考皱了起来。
在池旌想写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时候,夏邻星啊了一声。
“真的没有。”他说:“比如高一的时候…我有跟你说过我以前是打篮球的吗?”
这倒是稀奇。池旌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夏邻星有点不好意思,“从小学开始我就打篮球了,虽然没有我哥厉害,但也是我所有学过的东西里最拿手的了,一直跟着校队,到高中也是。”
“然后高一的时候…跟篮球队里的人起了沖突,对方转学了。”
夏邻星停顿一下,可能是觉得自己说得有点严重,于是擡头,对池旌笑了一下:“我也就放弃了。”
池旌很微妙地皱了下眉。
他看着夏邻星,没在手机上写什麽,夏邻星也没多说,拿起药膏,继续抹。
“所以我也不算是谁都喜欢的人。”他说。
即将抹完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夏邻星涂药的手腕,低头,夏邻星对上池旌的眼睛。
‘是吗?’备忘录上光标闪闪。
‘好想看看啊,你打篮球。’
‘会像飞起来那样吗?’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爱你的。’
夏邻星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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