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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邻星呆了。
他就在原地呆了一会儿。街上人太多,摩肩擦踵的,可池旌和他太高了,两个人立在路中间,就跟摩西分海似的,人群从他们身边回避,分流,嘈杂声中,留下一个安安静静的角落。
池旌,在干嘛?
夏邻星一下子就傻了,他猛地把手抽出来,然后贴近池旌,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干嘛呢!”
池旌无辜地看他:“买太多了。”他举起右手,晃了晃:“等下要去排练,吃不完了。”
“……”夏邻星沉默一下,然后“哦”了一声,没再往摊子上走。
他的手指也从池旌的手里面滑出去,池旌也不在意,并没有重新握回去。
是直到把整条小吃街走完,人终于有点变少的时候,夏邻星的脚步才慢下来。
“你别在那麽多人前边拉我手。”夏邻星说。
“怎麽了?”池旌故作困惑。
夏邻星脚步一顿。然后他啪的转过头,眼睛直瞪:“你、我…我们现在不在一起你知道吗???”
“知道啊,”池旌眨眨眼,说:“可是你和方熠熠也会牵手。”
“我什麽时候和方熠熠牵过——”夏邻星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然后想起来方熠熠这货为了求他给自己抄作业都干过哪些事。
别说手了,腰都被方熠熠哭天喊地地摸了好几次,不由得沉默一下。
“总之不行,”夏邻星生硬地回避话题,眼神也跟着飘:“…你别牵我。”
池旌觉得有点可惜。
这里人这麽少,路过的也不太敢看过来,夏邻星的面容此时此刻只能留在自己眼睛里,这样躲闪的目光,红成一团的耳垂,眨个不停的睫毛,微微渗出汗的脖颈。
只有自己看见,真的有点可惜。
但池旌的目光下移。他看见被夏邻星抿在一起,又红又润的嘴唇,因为主人的羞耻和尴尬,被咬出一个小小的印子。
他又觉得,只有自己看见,真的太好了。
傍晚之前,所有班级在演出厅进行最后一次排练。
自从国庆前那一次,无意中听到陆思茗和池旌说的话,夏邻星就没和陆思茗说过话了。
当然他本来就不怎麽和陆思茗说话,但如果之前还勉强着做个表面功夫,现在是一点都不做了。
整个彩排进行得都很沉默,幸好他们配合得没什麽问题,指导老师听了一下,就让他们下去,说你们这组过了,让下一组上来。
一个小时后,彩排结束。所有人都去后台换衣服。
夏邻星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衬衫领口。他看着镜面里,坐在他后面安安静静的陆思茗,眉心一点点皱了起来。
池旌的琴好像有一根弦出了点小毛病,不算大事,但彩排老师还是让他去紧急处理一下。现在小小的更衣室里,只有夏邻星和陆思茗两个人。
夏邻星对着镜子,摁了一下眼角,上面是请来的化妆师给自己涂的什麽亮晶晶的东西,不太想说话,但盯着镜子里那个一言不发的陆思茗,夏邻星忍了忍,还是张了口。
“陆思茗,”他说:“当初的事,是我的问题,但和池旌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因为他回应你,你去找他也——”
陆思茗擡起头。他有一双黑得过头的眼睛,在更衣室黯淡偏白的灯光下,雪白的瘦削的脸上,深得有些可怕。
“邻星,”陆思茗打断他:“你还记得陈筲麽。”
夏邻星僵住了。他的手指搭在衬衫第一颗扣子上。
“你记得他的吧。”陆思茗的声音很乖巧:“你差点害他腿断了,不是吗。”
空气里的灯光变成惨白的颜色。
琴弦的问题比想象中严重,直到他们前两个组都要上场之后,池旌才赶回后台。
他背着琴包,回到后台望了望,很快找到夏邻星在哪。池旌不知道自己嘴唇稍微扬起来,他走过去:“夏邻星…”
池旌顿住了。
夏邻星的头微微垂着。他听到池旌的声音,稍稍擡头,眼神是一种茫然。池旌看到他的手有点抖。
“……”池旌蹲下去,和坐着的夏邻星齐平,朝他打了个小小的招呼:“我回来了。”
“哦。”夏邻星应了声,然后拿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好几秒之后,才问:“你的弦好了吗?”
池旌点点头。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分钟,直到报幕声响起,前一组上去了。
下一组就到他们了。
夏邻星的手半蜷着瘫在膝盖上。
紧张?池旌不动声色地审视夏邻星的面容,眼神有点飘,嘴唇抿着,但看不出什麽问题。强装的镇定。
“第二十七组?”报幕员找到他们:“快来候场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