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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邻星一言不发。
他伸手想去拿纸,打断了陆思茗的话,却被抢先一步,陆思茗率先抽了张纸出来,然后举起小臂,在夏邻星僵硬的视线里,他轻轻擦了一下夏邻星被奶油染白的嘴唇。
“别动。”他用一种虔诚的眼神看着夏邻星。然后陆思茗说:
“我想亲你。”
他总是犯错。
有那麽几秒钟,两个人之间谁都没说话。
夏邻星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垂下眼睛,避开陆思茗直白而灼热的视线,伸手又拿了张纸,反複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把本来就苍白可怜的唇瓣擦得快要干裂。
半分钟后,夏邻星放下纸巾。
“我们说过的吧。”他说:“阿茗,别太过界了。”
陆思茗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晦暗莫测。他定定地看了夏邻星几眼,然后才照着刚刚的样子笑起来:
“好吧好吧。”陆思茗举着手笑:“知道啦,不要生气嘛。”
“早点休息。”夏邻星没有任何多说的意思。他站了起来,拿起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包,径直回了房间。
隔天起来的时候,陆思茗已经不见了。
夏邻星懒得过问,没多想,开车去了片场。
今天他起得有点晚,到片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来了,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做準备工作,夏邻星什麽都来不及想,匆匆忙忙地加入进去。
一个上午就这麽晕头转向地结束,夏邻星甚至忙得都没有抓到多少机会朝池旌看去,他头疼地拿着表格一项项点着道具,只能在少有的没有人过来找自己的间隙,很偶尔地偷偷看一眼池旌。
……今天看起来心情也不好啊。
抓着纸的手收紧。夏邻星把头垂下去。
后悔了吧。他对自己说,果然不该提出那种邀请啊。就算池旌不知道为什麽答应了,自己也该有点自知之明,这麽多年了,难道还有什麽不切实际的念想吗。
这样做,不就是白白把自己的心丢给别人捅吗。捅得七零八落的时候,才巴巴地拿回来,把上面的伤口当作宝物,也不看看别人真的会在意吗。
夏邻星盖好笔盖,签完最后一个字。他想先去吃点东西的时候,片场边沿忽然一阵骚动。
他皱着眉走过去,听到压抑着的小声尖叫“好可爱”“太可爱了吧”“这是谁家的孩子?”“照顾得真好…”
什麽?夏邻星听得一头雾水,他拨开人群走了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场景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宝宝。”
夏邻星简直如遭雷击。
这是池旌?夏邻星头脑一片空白,为什麽忽然…忽然这样喊他?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头都不敢回,害怕自己露出任何可能会被人误会的破绽,或许也不是误会,不管出于什麽原因和目的,不管是有什麽值得去考量的过往,他和池旌都可耻又可悲地在地下车库偷情一般的——
“池先生,”他听见旁边有人用惊喜的声音问:“这是你们家的孩子吗?”
……
什麽?
夏邻星怔怔地站着,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路过自己身边,毫无停留。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让池旌走进去。现在夏邻星终于看清了。
一只眼熟的雪白的大狗,乖巧地蹲坐在人群中央,头上的毛被人摸得有点乱。他的眼神看起来忠诚而柔软,湿漉漉地看着人。
心髒缓缓落了下去。池旌也蹲下,对问他的人点点头:“嗯,这是我养的狗,叫宝宝。”
有人发出小小声的尖叫:“好可爱的名字!池先生自己养的吗?”
“最开始和别人一起养的。后来就是自己养了。”
叫做宝宝的大狗看到主人来了,眼睛都亮了,挪过来蹭池旌的腿。他一看就被照顾得非常好,是得到了很多爱的狗狗,夏邻星恍惚地看着,在心里数,一、二、三……
七岁了。
有那麽一瞬间,不知道为什麽夏邻星觉得自己眼眶发涨,七岁,七年,第一次看到这只狗的时候,他才巴掌大,现在已经快到人的小腿高,是一只名副其实的成熟的大狗了。
也是这一刻,夏邻星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中间过去了多少年。他和池旌之间,又横亘了多麽漫长的,无法挽回,也无法追溯的时间。
所有人对宝宝都很好奇,围着问七问八,池旌也难得有耐心,大部分问题都回答了,夏邻星对大部分答案都很熟悉,也有一些回答不上来的。
他实在无法忍受留在这里,悄悄往后,想要离开包围的人群,周围也没有谁注意到他,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摸着狗狗头的池旌身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