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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刻。
夏邻星垂下眼睛,垂下手,指尖落下的瞬间,他碰到被陆思茗偷走的玻璃戒指,温度冰凉。
他知道池旌很快就会知道今晚发生的事。
“没什麽事,哥哥,”夏邻星对着电话那头说,“你是今晚的飞机麽?项目很忙吧。”
“嗯,嗯。没关系,不用管我,工作比较重要。”
“真的没有事。”
“……并没有,不要听陆思茗瞎说。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吗?”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门被推开。
仍然穿着今日上台的礼服,陆思茗缓缓走进来,看到夏邻星在打电话,也没什麽要避嫌的意思:“是辰哥吗——”
夏邻星迅速把电话掐断。他面无表情地擡头看他。
“——没必要这样吧。”陆思茗抿起嘴唇,“我也不是什麽洪水猛兽哦。”
夏邻星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看都不看陆思茗一眼,站起身,路过对方就要出去…
“邻星,不至于吧。”陆思茗还在笑,“是要躲我吗?明明才刚刚跟你告白过?在全世界面前呢。”
夏邻星一顿。
压抑的怒火终于汹涌地燃烧起来,他扭过头,看着陆思茗故作无辜的脸,“是我让你这麽做的吗?”
“你想怎麽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想怎麽样呢。”陆思茗歪了歪头。
夏邻星冷冰冰地盯了他一会,嗤笑一声,他说:“池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让他看见?可惜你如意算盘落空了,人家现在并不会在意我,更不会在意你。”
陆思茗怔了一下,伸出手,纠缠夏邻星的手指,亲亲热热地一根根缠上来,声音柔软:“我没有这个意思呀…我只是觉得,这麽多年,我们也应该换一种关系了吧?”
“什麽关系?”夏邻星反问,“我们除了你下三滥的威胁和约定之外还有什麽关系?同居?朋友?”
“真可惜,”他看着陆思茗微微扭曲的脸,有一种破罐破摔的快意,“你在我眼里,就是个陌生人。知道陌生人是什麽意思吗?意思是,你连让我恨你…”
“…都不配的意思。”
陆思茗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眼睛晦暗莫测,看着夏邻星冷漠的脸,抓着夏邻星的手指越来越用力:“为什麽要这样?邻星,你不该这麽对我的,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初恋麽?那些照片……”
“随便你。”
陆思茗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他看着夏邻星,在与对方的交锋中,难得的出现一次错愕和难以置信。
“随便你。”夏邻星重複了一遍,把自己的手从陆思茗手里拿出来,转身取下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你爱打印打印,爱发就发,想给谁就给谁,去拿给记者卖钱也可以,巡演没赚多少钱吧,去卖吧,我不值钱,但池旌的消息,值钱得很。”
“……为什麽这样?”陆思茗声音发紧,“邻星,你明明……”
“没有别的意思。”夏邻星声音轻巧,“只是,我也没有下贱到,愿意为了池旌把自己的人生赔掉而已。”
“至于你。”
夏邻星扭回头,看了陆思茗几眼。
“你更是,连一秒钟都不值得。”
在夏邻星即将走出门的那一刻,陆思茗在身后抓住他的衣角。
“我走。”陆思茗听上去像一个惨败的士兵,在这场博弈里一败涂地,“你留在家里,我走。可以吧?”
夏邻星顿住,回头看他。那眼神锋利得足够让任何人痛苦到发疯。陆思茗在这样的视线里沉默,他看着夏邻星瓷白而冷漠的脸,慢慢的,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叮,玻璃碰到大理石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走。”陆思茗看着夏邻星,一步步走出门。在门外昏暗的光中,他的礼服也失去色泽,原本让夏邻星厌憎又毫无办法的面具一样的脸,第一次,出现一条不受控制的裂缝。
但夏邻星并没有为此感到欢喜的余裕。
他转身,去到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喝下去胃里沉甸甸的痛,所以他慢慢地煮了一杯热巧克力,扑腾地冒着热气,甜香在房间里绕开,关火的瞬间,窗外忽然传来雷鸣。
下雨了?夏邻星端着杯子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下雨了。
这扇陆思茗最喜爱的落地窗,晴天万里的时候会闪烁着金色的光,带着温暖和灿烂过量地宣洩,而此刻,少有的暴雨天,就仿佛像是世界末日一样可怖,整扇都是阴沉的夜色,轰隆,亮光刺破夜晚,尖锐地劈下,然后暴雨整片整片落下。轰隆,轰隆。
坠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