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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瑶给他泡了一盏茶,像是知道他要问什麽,轻声道:“你不必担心,我没事,雷劫也过了。”
“喝口茶吧。”
夏昆便在石凳上坐下来,抿了一口茶。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瑶瑶,我听说——帝子他,回来了?”
余瑶点头:“回来了。”
夏昆紧握的手掌松了松,面上却没什麽表现,他甚至还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来:“我什麽时候能听到神官公布婚讯?”
余瑶摇了摇头,在他的对面坐下:“我也不知道。不过,应是快了。”
“你呢?西海龙王上次还巴巴地跑来我这里,让我给你物色适合的姑娘,你自己可有中意的?”余瑶问他。
夏昆放下茶盏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一刻,他彻底死心。
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不是所有的一腔深情,都能等到回应。
他明明无数次告诫自己,守住朋友的界限。
但情/爱这回事,又如何能受自己的控制,到头来,还是没忍住有了期许,也因此,又迎来更沉重的失望。
“父王离宫,云游四海,龙族的事都压在我的头上,每日都恨不能生出八只手来,哪里有时间谈这些,还是莫要去祸害人家姑娘了。”夏昆摆了摆手,愣生生压下从胸膛口漫出来的苦意,自我挖苦道。
夏昆没有多留,走的时候,他突然转身,虚虚抱了余瑶一下,又很快地分开了,他声音温润,道:“瑶瑶,抱一下,把过去不好的事,都忘了吧。”
那些等待,难熬的日子,都忘了吧。
她忘了,他也该忘了。
余瑶愣了一下,旋即莞尔,道:“好。”
这一幕,恰巧被倚在门框的男人瞧了个清楚,他原本好整以暇的神情,瞬间出现了裂纹。
余瑶将夏昆送出院子,看着他大步流星远去,头还未侧过来,就被一双手环住了腰,背后男人的气息危险而灼热,声音也透着不虞的哑意:“看了这麽多年了,还未看够?”
“怎麽也不见你多抱抱我?”
余瑶嗅着他身上甘冽的味道,很轻的嗯了一声,道:“人家问什麽时候公布婚讯。”
顾昀析紧皱的眉松了些,像是对这个问题産生了很浓的兴趣,他问:“你怎麽回的?”
余瑶不轻不重地推开了他,坐到石凳上,雪白的大氅垂到地面上,她抿了口方才未动的清茶,方才擡眸,看着随意拉了张椅子凑过来的男人,道:“我同他说还早着,没影的事,不必听人瞎说。”
她的言语太过认真,顾昀析又实在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意,一时之间,竟辨不出她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
“怎麽就成了没影的事?”顾昀析挑眉,长指勾了她一缕黑发,眼尾狭长,容貌清隽,披着张毯子侧卧在藤椅上,像极了某些世家玩世不恭的贵公子。
余瑶冷着脸,拍开了他的手掌,语气要多淡就有多淡:“时间总是能改变一些东西。”
顾昀析:“比如?”
余瑶摊了摊手,道:“我现在不想嫁给你了。”
顾昀析长指摩挲着她颈后雪白细腻的肌肤,不气反笑:“什麽缘由?”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余瑶憋了一会,道:“可能跟你抹除六界记忆有关吧。”
顾昀析现在算是明白她在耍什麽小脾气了。
余瑶确实,心里憋着一股气,不吐不快。
她没有资格说顾昀析什麽。
因为他做什麽都是为了她。
其他的事,她可以自己消化,可以谅解,唯有他出手抹除自己记忆这一件,她真的每次回想起来当时的感受,都莫名想哭。
他对自己,怎麽就能这麽狠呢。
顾昀析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哑笑来,轻轻松松就将身侧的人拉着坐到了自己的腿上,问:“怎麽气性这麽大?”
余瑶斜瞥他一眼,道:“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了?”顾昀析一边抚着她的发,一边问。
“嗯。”余瑶垂下眼睫,缓声道:“梦见六千年之后,你回来了,而我已经忘记你了,你就站在这个院子的篱笆门外,日头落下,天边染了层金,我牵着小孩的手,问你是谁。”
“你眼睛很红,没有回答我,转身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我情愿上去陪你,也不要你我之间,落到这个田地。”
余瑶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涌动着许多探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顾昀析与她对视不过两眼,便率先败下阵来。
“这样的事,仅此一次。”顾昀析怜惜地亲了亲她的发顶,心里涌动的情绪,一点也不比她的少。
当时,他是真的看不见回归的希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