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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夜府的没落早有预示,只是没想到会是如此下场。
就算没有这一场扫蕩,祁夜家也早就衰败,祖传的财富到了父亲这一代已经败的差不多了。祁夜府邸原本雕梁画栋、举目皆是宝、日常所用皆是金银玉器,自从近两年祁夜长安好上抽大烟以后,家里能典当的全都当了。
奶奶看着唯一的血脉这麽不争气,开始反思早年的教育,所以到了祁夜辰这一辈,从小家教礼仪、文韬武略,严苛到下人看了都怜惜的地步。
今年年初奶奶死于一场伤寒,没了唯一的挟制,祁夜长安越发不像话,将母亲给孙子预存的学费都给败光了。好在先生看祁夜辰是个好苗子,一直没放弃教他。
近几日父亲不知道惹了什麽事,招来官兵询问了好几次,祁夜辰隔着门隐隐听到几个词,“卖/国贼”“国宝”“赶紧交代。”
待官兵走后,祁夜辰瞪着乌溜溜的眼睛问父亲,“父亲,他们来干嘛?”
祁夜长安低头看着已长到胸口的儿子,伸手抱住他,“他们、他们冤枉父亲,那个姓棠的,惦记你母亲好多年,老早就想找个借口让父亲下大狱。”
今日白天,那群官兵又来了,这次似乎是掌握了有力证据,直接将父亲押走了,父亲大呼“冤枉!”而那些官兵丝毫不为所动。
为首的那个官有颗红色的眉间痣,衬的他慈眉善目,毫无官兵的杀伐之气。
这个人他认识,他就是父亲口中那个“姓棠的”,之前母亲在时,他常来家里,送米送面有时候还会给母亲塞钱,母亲喊他棠大哥,而父亲虽然瞧着生气,却从来没有制止过,只等那个人走了以后,让母亲把钱上交。
母亲离家出走的那一夜,这个“姓棠的”来找过父亲,他话都没有一句,直接先给了父亲一巴掌。父亲瘪着嘴只敢朝他背影啐一口,然后抱着小小辰说,“他们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和人家老婆不清不楚,还动辄就打人。”
那时候祁夜辰还没有明确的是非观,他隐隐约约觉得不是这样,但架不住邻里亲戚常年议论母亲作风不检点。而刚刚那人扇到父亲脸上的那一巴掌彻底将他送到了对立面,在孩子心里,只要父母不是禽兽不如,他们总是天然的依赖和倾向他们。
祁夜长安虽然整天浑浑噩噩,败光了祁夜家大半财産,但他对唯一的儿子祁夜辰是好的。他会把小小辰抱在肩头逛灯会、给他刻木头小鹰。父亲别的不行却写得一手好字,每年过年都会给学堂送一副春联,那是小小辰最荣耀的时刻,同窗都会看着春联赞扬他有一个好父亲。
祁夜长安被那官兵将胳膊反扭到身后,嘴上骂个不停,“你就是公报私仇,你就是惦记着阿莹,哈哈哈哈哈,你没指望了,那个婊子跑到香港舔了个有钱人,你没指望啦,杀了我你也没指望!”
原来又是母亲惹出的风流债。
母亲走后,父亲每天都在哭诉母亲的罪行,祁夜辰一开始并不赞同,后来大家都这麽传,他也慢慢放弃了对母亲的辩解。
祁夜辰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父亲和那群官兵,其中一个狗腿子沖那位棠大人笑道,“要不要把这孩子一并抓了,你瞧他那眼神恶狠狠地,怕以后……”
斩草除根,株连九族,一定程度上也是永绝后患。
但那棠大人似乎并不赞同,他摆了摆手,“子不担父罪,这是他的个人罪行。”
底下一片奉承道,“棠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大善人。”
祁夜辰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浮起一丝嘲讽的笑。
当日下午,一群官兵便沖进府门,烧杀抢掠,祁夜辰从后门出逃,被他们追至深夜。
看着满院子的荒凉和被扫蕩一空的屋子,祁夜辰对父亲的话慢慢信服。
那姓棠的果真不是个好东西,上午假惺惺的说子不担父罪,下午便让人追杀他,还将祁夜府洗劫一空。
祁夜辰将那颗金钱树找了片土重新栽下,并在树前立誓:长大后,勇攀高官赫路,绝不轻易为人鱼肉!
三进三出
第三次,这礼拜是第三次看见他了。
哎……这个人是榆木脑袋吗?祁夜辰双手交叉磕着自己的脑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一做这个动作,就是遇到了十分头疼又棘手的事。
“这次又是因为什麽?”祁夜辰放下手,身子往下一沉,整个人瘫坐在椅子里,一副爱咋着咋着的表情。
“还是非要纠正人家的错误。”唐珂答道。
“他就是翻译错了,那句话应该翻译成‘过敏体质慎用’而不是‘华/人不準用’,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