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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童鑒回医院找刘明正,想要为二人善后,两家都是世家大族,最要面子,尤其韩知韫,他光鲜亮丽惯了,受不得别人一点点指责和不友善的眼神,两人之中,没有勇气昭告天下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是他。
走进刘明正办公室,主人并没有坐在座位上,桌子上码着整整齐齐的病历单和药方,童鑒扫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有几行被划掉的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韩知韫的病历单,干涸的病历本上有几道新加的划线,刘明正把肺痨这个诊断结果改成了伤寒。童鑒站在那里捏着病历单的手开始颤抖,韩知韫,韩知韫你根本没得肺痨。
正在这时,刘明正从门外走进来,看到童鑒手下按着的那张病历单,瞳孔一颤,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他先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你还敢来医院?”随后道,“韩知韫的肺痨很轻,吃了我的药以后,已经转成轻症了,你拿着新药方去给他抓药吧。”
“韩知韫压根没得肺痨吧?”童鑒擡头,他个子不高、长相又文弱,看上去毫无杀伤力,但此时此刻他眼里的锋芒像一把匕首一样锐利逼人,让人不由的头皮一紧。
刘明正咽了口唾沫,随即想起今早自己撞破的事,顿时有了依仗,“童助理你这话说的有失偏颇,韩知韫是在我的用药之下才由肺痨转成普通伤害的,哪儿来的误诊一说。你还是抓了药快快给他送去吧,反正他家里你已经熟门熟路了吧?”
童鑒眼中的锋芒更盛,他的腮帮子动了动,在这一剎那深刻体会到咬牙切齿并不是形容而是写实。他的周身像凝着无数把利刃,只等待一个情绪爆发就会立刻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如果你敢往外瞎说半个字,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刘明正被他的气场震慑住,良久才反应过来似的冷笑一声,“到底谁会生不如死,你可以试试看。”
虽然有这麽一段让人不愉快的小插曲,但知道韩知韫没有得肺痨以后,童鑒还是很高兴,他提着药往韩家赶,“阿韫,我们不用等千秋万代,我们可以在这一世好好相守。”
可当天晚上,童鑒却从韩家那里,收到了韩知韫的死讯。
刘明正的误诊间接导致了韩知韫的死亡,童鑒把恨全都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当他举着匕首杀气腾腾的出现在刘明正办公室的时候,刘明正指着外面已经骑车离开的邮差,“看到了吗?那个人拿着我的信去韩家了,如果你敢轻举妄动,还会有第二封、第三封。到时候全世界都会知道韩知韫跟你是同性恋!留学归来的精英是个断袖,还为已婚的爱人殉情,你说这个新闻劲爆,还是区区一个误诊劲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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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鑒,”棠溪明沖眼前失神的人摆摆手,童鑒收回思绪笑道,“抱歉,你刚刚说什麽?”
棠溪明见他不想回答那个问题,便把话头转到案子上来,“韩知韫、楚瑶镜、刘明正,有纠葛的这几个都死了,第三个人是谁?”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什麽时候贴告示?”
祁夜辰还欲跟他呛声,被棠溪明拦下了,“告示今早就贴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医院已经撤回了此前给刘明正的荣誉。”
听到这个消息,童鑒长舒一口气,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他看着手腕上的檀木手串,手指一颗颗抚摸过去,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终于真相大白了,我可以来见你了。”
棠溪明瞳孔蓦然放大,像突然悟到什麽似的,“快打开牢门,第三个人是他!”
童鑒情知自己的计划被猜到了,从口袋里拿出两片药飞速的吞了下去。
“阻止他,快阻止他。”棠溪明喊道。
祁夜辰瞬间反应过来,他喊来看守开锁,进去掰开童鑒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给他喂催吐剂。”棠溪明吩咐看守道。
“这里没有啊……”看守弱弱道。
“草木灰、堿水、盐水也行,浓一点。”
看守还在踌躇,他们不能擅离职守,这两个警官没有权利对他们发号施令。见他不动,祁夜辰眼睛一瞪,“还不快去。”
“是,是……”看守吓得一溜烟跑了。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童鑒反手抓住棠溪明的手,“让我去死吧,棠溪先生,你应该理解我才对。”
棠溪明眼神闪了闪,祁夜辰一脸懵,棠溪明为什麽要理解你。
“我生着负了他,死了不知道能不能征得他的原谅,刘明正死了,我唯一的心事也了了,他还是那个清清白白的韩知韫。
警官大人,我可不可以最后求你一件事,韩知韫卧轨的那个铁道,可以把我葬在那旁边吗?和他一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