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六十的人了,怎麽比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中气十足!祁夜辰本想把刚刚那个瞎喊瞎叫的人揪出来打一顿,但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生闷气了。
两人回到办公室,祁夜辰还是觉得不服气,“让你管着我,你给那老头灌什麽迷魂汤了。”
棠溪明眼镜滑落到鼻梁,他从上方擡眼瞧着祁夜辰,像只眼睛圆溜溜漆黑黑的小仓鼠,“不是我灌迷魂汤,是你为人太不靠谱了吧。”
祁夜辰伸起一根胳膊将他夹到腋下,“谁不靠谱?”
祁夜辰忘了棠溪明不是别人,眼里从来没有“玩笑”二字,他瘦弱的身体像公文包一样被他牢牢控制在身侧 ,嘴巴却依旧硬的很,“陈科长让我管着你,你现在是欺负上级!”
赛脸了你,祁夜辰像转陀螺似的将他转了一个圈儿抵在墙上,捏着他的下巴颏,本来想说两句话吓唬吓唬他,怎奈看到那张精致的脸以后,一下子忘了词儿。
“你真是个男的吗?”祁夜辰从他脸上寻找着蛛丝马迹。
棠溪明推了他一把,没推开……“祁夜辰,你再辱骂我,我就去……”
“举报、举报举报,”祁夜辰松开他,“真是怕了你了。”祁夜辰没意思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刚刚抵在身前的胸膛筑起了一道温墙,离开后,连空气都变冷了。棠溪明对自己不通人情世故这一点是非常自知的,看他不再闹妖,以为自己无意中把他惹生气了。
他走到桌前打开一个油纸包裹,这是今早放在祁夜辰桌上的,开表彰大会要起早,祁夜辰肯定没吃早饭,他讨好的问道,“你吃不吃核桃酥?詹记核桃酥很有名的。”
祁夜辰本来不爱吃这些点心,但“棠溪明精选”一向品质可靠,他便拿起一块尝了尝,真是不错,酥香酥香的,他吃的连连点头。
棠溪明见他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道,“昨天有个家长来报案,自家的儿子摔死了,最后一查兇手是他家女儿。也巧了,他家女儿今年刚好满十八周岁,杀人偿命,按理是可以死刑的。但我看那个小女孩的样子,总觉得里面有蹊跷。”
祁夜辰擡起眼皮问道,“什麽蹊跷?”
棠溪明想起那个小女孩儿一双圆溜溜却空洞洞的大眼睛,“我觉得那个女孩是无辜的。”
祁夜辰笑道,“难不成那父母刚失去了儿子,还要亲手送葬自己的女儿?你别是看那小女孩长了一张无辜脸,就判定人家无罪,你才是长了一张受……”
棠溪明眯起眼睛,“受什麽?”
祁夜辰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拿起桃酥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答道,“你才是长了一张容易上当受骗的脸。”
说完就溜之大吉了。
小兜儿
昨儿棠溪明说的那个奇怪的一家子,今天又来警局了。
小女孩穿着一身洋装,人却瘦的厉害,在她弯腰的某些瞬间,能看到脊背上一截一截的凸起。
根据这个小女孩的外表推断,她肯定不满十八岁,但她瘦成这副模样,营养跟不上造成发育迟缓也是有可能的。
这对父母真是对她没有丝毫亲情,户籍在这个时代使点钱就能篡改,小女孩的外貌又占优势,他们这是铁了心要让女儿为儿子陪葬。
真是奇葩一家人。
刘翠——小女孩的母亲哭着对棠溪明说,“警官,你说这丫头怎麽能这麽狠心,阿辞还那麽小,她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祁夜辰显然对刘翠这种挑软柿子捏的性格很不喜欢。
办公桌前两个警员,一个穿着警服,一个穿着便服,她不跟穿警服的人哭诉,跟一个文文弱弱看着就好说话的便服警员说。
不过这样正好,跟这种人多说半句话,都是对生命的不珍惜。
祁夜辰的视线越过这对父母,打量着那个穿洋装的小女孩。
她披散着一头长发、面容干瘪枯黄,一双大眼睛挂在脸颊上,好像从哪儿拉来一个难民硬塞到这个家庭里一样。
等刘翠哭诉完,张天啸——小女孩的父亲发表了总结性发言:“既然这丫头这麽冷血无情,我们也不敢包庇她,万一她哪天弑父弑母,那我们岂不是养虎为患。”
终于说完了。
祁夜辰一直挺立的腰身松弛下来,轻轻靠到椅背上,这明明是一个放松的姿势,但配上他那无端眯起的眼睛,却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攻击力。
一旁的棠溪明听完两口子的哭诉不发一言——
他一向是个有界限的人,不是他份内的事,祁夜辰不开口,他从不会主动越界。
祁夜辰很喜欢他这一点。
尤其是对面天真的以为,棠溪明像看上去的那麽软弱和善,只要他们哭诉几句,他就会被牵着鼻子走,结果却不如他们所料的时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