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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但我还是不会像普通人那麽热烈。”
“那你以后交女朋友了怎麽办,也这麽冷淡?”
棠溪明垂下眸子,沉默良久,就在祁夜辰打算岔开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轻声道,“我不需要女朋友。”
祁夜辰和棠溪明两人换着开了五六天才到达河南,很多路走不了汽车,他们绕了很多冤枉路。
“我们为什麽不能在河南租一辆汽车呢?河南是没有汽车吗?”
“如果我们不开车、一路驴车马车火车的,估计得半个月才能到。”
棠溪明想了想也是,没有再发出抗议。循着那个记者的路标,接下来就全是小路了,祁夜辰将车停在市里,打算在这住一晚,明天再找匹马骑进去。
还好是夏天,衣服薄、两个人的行李并不多,祁夜辰找了个大饭店,楼上可以住宿一楼是餐厅。
啃了半个月的干粮,终于可以歇歇脚吃点正经饭,棠溪明肉眼可见的瘦了好几圈,他从小到大吃的最大的苦估计就是咖啡了。
“再耽误几天,你会不会饿死在路上啊?”祁夜辰把他爱吃的糖醋小排往前一推。
一向斯文秀气不紧不慢的棠溪明同志,虽然没有像祁夜辰那样狼吞虎咽,却像按了快速键一样,祁夜辰都怕他噎着。
长途奔波又累又饿,一顿饭吃下来没说几句话,吃完回房,套房的环境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卧室里两张单人床,外面有个小客厅和卫生间。
“在这乱世,林伯母把你保护的像个盛世富足的小孩儿一样,怪不得你不需要那麽多感情。”
两人一人一张床,一个把自己摊成大字型、一个就连休息都是那麽横平竖直。
“你小时候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棠溪明正在看讲河南文化和地形的书,听到祁夜辰跟他说话,便将书扣在膝盖上聊了起来。
“小时候谁还不是个富家公子哥来着。”祁夜辰吹了吹自己额上的头发,玩世不恭的模样确实像个纨绔子弟。
“哦?”这个之前倒是没有听人说起过,棠溪明来了兴趣,将眼镜都戴上了,“讲讲。”
祁夜辰呼噜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一向不愿意多提,第一他不是那种矫情也不是爱在饭桌上吹嘘过去的人,第二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让他去平静的讲述这些过往。
“祁夜家往上数几代也是个大官,后来到我爷爷奶奶那一代就开始走下坡路,到父亲这一代最后那点家底也被他抽大烟打牌败光了。后来有一天,来了一帮巡捕把我父亲押走了,一边说祸不及子孙一边下午悄悄带人抄了我的家,而我至今都不知道父亲犯了什麽事。”
“这是你几岁的事?”
“八岁。”
“你的母亲呢?”
“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跑了。”
棠溪明静默片刻才缓缓问道,“那你是怎麽长大的?听说是你的乳母把你养大的?”
“算是吧,后来那些年一直陆陆续续接到一些亲戚的资助,其中有个人从我八岁到现在一直都没断联,不过他一直不肯与我见面,也不需要我的感谢,我每次找他都是给他写信。”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不知道,他只让我叫他令伯伯。令伯伯可有意思了,总给我寄一些奇奇怪怪的玩具和书,天文地理生物的,我都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后来开始给我寄一些国内国外的侦探小说,倒是挺好玩的。”
“那段日子是不是很辛苦?”
“啊?”祁夜辰愣了愣,“辛苦什麽,做饭有刘妈,上学有令伯伯资助,就连警察署的这个工作都是他给我找的。”
“你眼睛红了。”
“没有。”祁夜辰偏过头。
棠溪明爬下床坐到他身边,将他的脸掰过来。
祁夜辰拂开他的手,“哎呀你矫不矫情……你怎麽哭了?”
棠溪明白皙精致的脸上挂着一颗颗圆滚滚的泪珠,别人都是一行一行的流泪,他每次哭都是一颗一颗圆圆的小珠子。
“你不是说你感情淡薄吗?咋能淡薄成这样?”祁夜辰刚刚那些梗到喉咙眼的伤感彻底咽回去了,转而开始研究眼前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薄情人。
“那是对别人。”
祁夜辰心里咯噔一下,被棠溪明覆着的手背开始蔓延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直到心髒,他愣愣的问了句“啊?”
看着那双圆圆的眼睛,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但想到母亲之前的嘱咐,棠溪明又将满腔的情感硬生生憋了回去,“还好你健健康康长大了,你放心,以后我母亲是怎麽疼我的,我就怎麽疼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