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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沅环视四周,眼神恳切,果不其然,刚才还听信蒋素阳谣言的人,听了宋沅这番话,声音都渐渐弱了下去。
宋沅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旁开面馆的老板兼厨师,他现在没生意,也赶来看热闹了。
宋沅记忆里,他是个随和善良的人,其他人对中药铺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夏老板见了宋沅母子,时常会打声招呼。
“夏老板,能从你那儿端一盆热水来麽?现在真的很需要!”宋沅跑到他面前,声音近乎颤抖。
其他人都在观望,如果连左邻右舍都熟知的老好人夏老板都不愿意帮忙,那他们接下来也就可以高高挂起了。
“这……”夏老板左看右看,犹豫了一下。
“真的拜托了,就一盆热水,産妇她真的很需要……”宋沅哀求道。
夏老板触及到宋沅的眼神,他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和忐忑,又想起宋沅刚才的那一番话,他终是点点头,“好!快跟我去后厨端。”
“我来吧。”沈利走出来,郑重地看了宋沅一眼,便跟夏老板跑去面馆。
宋沅又一次看向围观群衆。
“父老乡亲们,我母亲能做到的,她一定会竭力做到,可她也只能帮産妇吊着一条命,真要解决産子问题,还要去医院,你们既然都聚在了这里,那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看起来斯文干净的年轻姑娘默默举起了手,她有些害怕,声音都在发抖,却第一个坚定地站了出来。
“我妈妈就是难産走的,我不能看着这种悲剧在我眼前发生,有什麽我能做到的,尽管吩咐我!”
她的话一出,其他人纷纷激动起来。
“人命关天,兄弟们不能光让小孩和妇女上!”
“我去叫车!”
“我家离得近,我能去拿被子……”
“等等我!我妈有保平安的黄符。”
人们七嘴八舌,边说边开干,齐心协力,很快就凑齐了所需要的一切。
蒋素英用完热水,掀开帘子走出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二三十个人目光灼灼望着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两个汉子擡着一个担架,急得来回乱跳。
她一出来,他们都围上来:“啥时候送医院?”
蒋素英愣了一下,看到一旁宋沅对自己点点头,心下已经了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严肃道:“就现在。”
刚才的年轻姑娘率先进去,协助那两个汉子把王春菊送上担架。
“噔噔噔——”巨大的噪音袭来,一辆蓝色的小型卡车轰隆隆开过来,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个小伙子看到王春菊已经被擡了出来,立马露出满口白牙。
他们朝人们招手。
“现在就上医院!赶紧的!”
新生
已经有人事先通知了医院,所以车子刚开到门口,就有一批医生护士跑出来,帮忙把王春菊转移到了産房里。
仝兰梅早就知晓了这件事,此时匆匆走出来,她逮着口罩,目光沉着,“交给我吧。”
蒋素英郑重地点了点头。
医者之间的无声默契,无需多言。
十几个人乌泱泱围在産房外,随着産房门的关闭,一时间大家都松了口气。
能喘口气的同时,一股尴尬的气氛也在大家中间弥漫开来。
刚才他们义愤填膺,嚷嚷着要讨伐中药铺,而此时又和中药铺的人一起,完成了救治産妇这一项壮举。
或许是心眼子再大的人也察觉到彼此之间有些微妙,大家都不说话,有的还抽起了烟。
刚才率先出来的姑娘开了口:“蒋医生,你说,这个産妇她能平安出来吗?”
她问的问题,也是大家都关心的,听到这里,纷纷竖起了耳朵。
蒋素英面色凝重,“难。”
围观的人都皱起了眉。
但她又说:“但也不是不可能。”
“春菊她唯一的障碍就是早産,没足月就懂了胎气,导致生産困难,但现在有专业的医生助産,应该问题不大……”
“相比之下,我这个中医确实是学艺不精了,说来惭愧,如果让我来接生,恐怕是没有把握的。”
话音刚落,旁边的姑娘便义正言辞反驳道:“蒋医生,您怎麽能这麽说呢!刚才産妇在危急之中,如果不是您及时为她止血补气,她能不能支撑到现在还不一定呢!”
闻言,围观衆人都附和起来。
“对啊,中医不是百无一用,西医也有要向中医药学习的地方,紧急时刻两者结合,病患才有救啊……”有知识分子推了推眼镜道。
“是啊,俺妈也懂点民间药方,俺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她给俺刮痧,又管用又痛快!外国人哪懂这个?”有粗壮汉子闹闹额头,憨厚笑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