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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麽种类的死前幻觉？光的声音听得太清晰，以至于龙卷风一时愣住，在想会有人在死前听到这种诱惑吗？
“哇你怎麽比他反应还久？不愿意就算了。”
光等了几秒，居然还不耐烦了起来，像是背后有个脾气很差的人。
“龙卷风，救你这麽麻烦的事可只有他才做得到。现在他全都做到了，你快点考虑下。”
自己这辈子只想过该怎麽对身边一切负责，从来没想过可以把什麽放下交给别人。还劝狄秋别太紧绷，可能最放不下的是自己。龙卷风想了想，暂时还没能回答，只问：
“这麽麻烦的事就不能再多解释几句？”
“你和陈占的矛盾没了，狄秋家里人活着，姑且帮你延后了下肺癌。还不满意？”
“这麽好？”
“对啊。”
哪怕真是幻觉也无所谓，龙卷风想象出一个很有活力穿梭在城寨间的身影，心中感慨还好不是担心的那种结局，笑了一下：
“喜欢我那个人也太努力了吧？”
“我也这麽觉得，换我肯定不行吧。”
光摇晃了下，又催促道：
“我可没空一直帮你顶住时间流逝，到底要不要答应？”
这一句句质问展示出的可能性，弥留之际太过美好的幻影，大抵就是要叫自己学会放下些没意义的执着，认清死亡不是消除一切问题的最优解。龙卷风仰头看光，点头把接下来讲的话当承认错误：
“就交给他吧。我都说过以后我跟他了，当然由他说了算。”
这个回答让光很满意，融化掉世界中的全部东西，在黑暗里变为一个发光的圆环，转动着一点点扩大，直到能把龙卷风整个人套住。
“你会忘掉一些事，记得一些新的事。但只有一件事无法改变……对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说得出他的名字吗？”
这麽爱自己的人，全世界唯有一个吧。龙卷风心里自然只浮现出一个名字。
在很多个瞬间里龙卷风一直反複想起那一天，耳中回响着那一段一生有幸收到一次的告白。
就是他了，只有他了。
龙卷风确定自己记得，但还没等把那个名字说出口，光就彻底吞没了黑暗。
32
信一睁开眼发现看见的是熟悉的屋顶，人在床上。
靠，他早就该知道没什麽因果奥秘神仙魔法时间旅行三千世界，一切都是做梦。
但那个梦好真实，就像自己真的做到了些什麽。真救得了龙卷风。
信一躺在床上感觉全身酸痛，动也不想动，拼尽全力只够僵硬地擡起手捂住眼。
他说已经为龙卷风哭到哭不出来了是骗人的，他憋回去的眼泪全在这一刻跑出来了，装成熟冷静没法再适合他了。
阳光静默无声，信一张着嘴巴呼吸可空气一点也进不来。窒息感令他很想把世界和自己一起埋葬在眼泪的海里。
如果真的要死，人怎麽不能就悄悄死在梦里呢？
重看一眼现实，这下真要哭到眼泪流干。
苍白的天花板就像他不愿回来的这个苍白世界。
手掌遮住他不想看的一切，这时信一突然意识到一件很诡异的事：
自己的手好像两只都是完整的。
信一被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举着手反複看来看去，依然是完整的十根手指。趁机再擦把眼泪，模模糊糊看向室内。没好好归置过堆满杂物一片淩乱的房间，不知怎麽就被熟悉的布置风格替换了。他和龙卷风一起买的装饰品，载满他们记忆的工作道具都跟来了。
凝视半晌后猛转头看窗外，确实已不在城寨。环视一圈身边，也喊不出光球来。
原来自己真的有改变什麽……？
信一忍不住开始在房里寻找蛛丝马迹，急切想知道这个世界里有没有那个人在。
龙卷风开门进来看见信一在床上坐着，与自己对视一眼后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往下掉，吓了一跳，一脸莫名看了看手中的袋子：
“我只是买鸡多花了点时间，没必要饿到哭吧？”
信一说不出话，擦着眼泪点头，又笑着摇头。最后顶着张哭笑不得的脸下床抱住龙卷风，摸来摸去确认抱实了，难以自控再度哭起来。
因为他哭得太伤心了，光听声音简直觉得压抑了数年伤悲，受了许多委屈。龙卷风便先不问了，只是以同等力度回抱住他，轻拍他的背脊。
“到底梦到什麽啊？哭成这样。好了先吃饭吧，你肯定饿了。晚点再讲给我听。”
信一认为这是在夸自己做得很不错。
那些忍着不流的泪水今天彻底排了个干净，信一在龙卷风衣服上弄出一片湿痕才感觉好了些，抽着鼻子去洗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