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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斯年鼻间的甜香越发浓郁,完全压下了难闻的血腥气, 他茫然擡眼观察,发现现场所有虫的表情都毫无异样。
奇怪,是所有虫都习以为常,还是只有自己能闻到?
“好甜。”他小声嘀咕。
温星阑耳尖动了动,略有局促地抿了下唇角,他眼神含冰扫了下对面,“滚吧!等着军事法庭见!”、
先把这些蠢货赶走,免得激化兽群暴动。
“元帅,那这些异兽......”
雌虫们直勾勾盯着地上的尸体,眼神里满是贪婪。
“滚。”温星阑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一个字,眉眼满是厌恶。
雌虫们唯唯诺诺地点头,往外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抱着异兽尸体飞快逃走。
提议录像的雌虫逃跑途中,回头眼神阴暗地扫了眼越斯年,撞见温星阑的目光,身体瑟缩一下,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飞速钻进飞船。
温星阑漠然置之,死掉的异兽尸体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反而嫌弃这些腐尸烂肉髒了越斯年的眼睛。
尸体们被拖拽出长长的血痕,越斯年盯着血痕发呆。
让滥杀者得逞真的对麽?但任由异兽尸体腐烂在泥土里,它们的死亡是否依然毫无价值?
那些离开的雌虫们,只抱走了市面上难得一见的、新鲜的异兽尸体,剩下一些所谓的不怎麽值钱的兽尸和价格低廉的工具被随意抛掷在地上。
越斯年挣脱温星阑的怀抱,捡起他们扔下的锄头,认认真真挖坑。
温星阑皱眉不解,看了眼光脑不断传来的滴滴声,点了点,将飞船设置成简易模式。
没一会,两个小虫崽被飞船变形的简易版机器人送到了大虫附近。
温墨以小手捂住脸惊呼一声,这些毛绒绒幼崽,不少他到处疯玩时都见过。
现在它们都血肉模糊的腐烂在地上,一些飞虫趴在裸露出来的血肉上大快朵颐,乌鸦顾忌着在场的虫们,低低绕着兽尸盘旋又飞高。
周围传来枝叶被碰动的声音,退走的兽群稀稀拉拉藏在暗处观察越斯年的一举一动,它们都是不同种族,却在此时此刻违背生物习性地聚在一起。
越斯年将一只兽尸拖到土坑里,用掉落的草叶遮盖它的身体后,默默用土掩埋。
塞弗拉不解至极,他呆呆站在原地,眼神满是天真的残忍,两只小手攥在一起扭来扭去。
“为什麽将它们埋起来,是因为肉已经不好吃了麽?的确看起来不太好了。”
温墨以有点难过,蹲下来摸了摸毛绒绒的头,它已经彻底僵硬了,完全不像活着时温热又柔软,还会蹭蹭自己的手心。
“塞弗拉小阁下,这些都是和你一样的小朋友,和怀着小朋友的母兽。”
越斯年脊背弯曲,衣服被风空蕩蕩吹起,头也不回地接着挖下一个坑。
“即使是不同种族,也不应该吃这样的兽类。”
温星阑攥紧拳头,短短几天,斯年阁下竟然已经这样瘦了,看来网上的负面评论多多少少对阁下都是有影响的,只不过是强撑着若无其事。
他捡起锄头,和越斯年一起挖坑。
智能工具其实可以轻而易举做到一切,不过他理解对方的心情,只有亲自去做这些事,才能消解越斯年内心的悲伤与愤怒。
想到这,温星阑不由懊恼,他刚才不应该让那些贪婪的雌虫捡走这些异兽的血肉。
“为什麽?它们不都是异兽麽?有什麽区别?”塞弗拉困惑不解,继续追问。
从来没有虫教过他这样的道理,家虫都告诉他,未来的一切都应该拱手献给自己,虽然他其实清楚不是那样的,比如陛下哥哥,从来都不会讨好自己。
“塞弗拉小阁下,因为幼崽是每个种族的未来,你也是虫族的未来。”越斯年蹲下来与塞弗拉平视,他温柔哀伤的黑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年幼的雄虫阁下。
“塞弗拉,如果每个虫,或者说每个生物都这样做,那麽迟早有一天,我们将会再也看不到这个样子的鲜花,或者看不到这样温顺亲虫的毛绒绒,甚至看不到虫族的未来。”
他说着,捡起地上被碾压凋零的一朵芍药,
“阁下,它漂亮麽?它还能清热凉血,但是如果我们一直破坏,从不保护,总有一天,会永远失去它们。”
塞弗拉被这样的一双眼睛震慑,喃喃回道:“大美虫,现在还有很多很多啊,你不要难过,它们不会消失的。”
他皱起小小的眉头,用力思考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至少在我们活着的时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草木里藏了无数双兽类的眼睛,在幽幽闪着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