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楣站起来,看一眼手表,应:“不错,那就这麽定下吧,我还要开个会,你……”“我就在你办公室里等着你,反正我没什麽事做。”辛楣摆出笑脸道:“好好好,那就失陪了。”
出了门,辛楣脸上的厌恶几乎要藏不住,刘副部长每天在办公室里以吃喝玩乐,什麽也不做,他看着只觉得心烦,想起在三闾大学,鸿渐也常来找他讲话,虽然鸿渐也没什麽本事,但胜在有心努力,偶尔能和他谈谈工作,谈谈报纸新闻,加上出过国,谈吐得体,相处的让人舒服。来了这里,天天听这刘的妇人之见,每天心里只有家长里短,没什麽出息,怕只能在这小办公室混日子了。
说到底辛楣自己也常下馆子,但是对刘委民总有敌意,不想与他深交。
将军包下的公馆建在城南临郊,地方偏,来往的汽车却多,公馆里舞会每天都办,却只有今天董小姐会来,人格外多,门口还设了安检,几道工序下来,辛楣还赔了些钱,这才进去。
公馆很大,白围墙,灰尖拱顶,红木窗框,仿的是意大利建筑风格,却又不肯完全参照,哥特式的修长竖柱被砍掉半截,只盖了两层,留下高耸的尖顶,像个短腿的松树,树柱只留短短一节,大雪一压就像要塌下来一样。
客厅前留了不小一片地方做院子,现在摆上大圆桌子放糕点,角落里摆几张小桌玩桥牌,打麻将。客厅改成歌舞厅,二三楼环了一圈长廊,可以用作看台。客厅最东边摆一个舞台,正中间立一个话筒,既是唱歌用,又可以用来给领导讲话,真正做到官民同乐。
刘委民看到牌桌,下意识就要过去,好容易才想起来此行目的,往客厅里进,时间还早,董小姐没到,辛楣同他一起找熟人说话,角落见到靖源就和他围一圈喝酒。靖源看他俩一起进来的,问:“你们都没携女眷吗?是了,辛楣还是个单身汉,委民就不应该了,怎麽?世嫂我们还见不得?”
刘委民哭丧脸道:“来也不该和我一起,你太太不是和她关系好,不是也没见婧怡?对,她应该是和禹司长千金一起了,她们女人关系複杂,我也懒得管。”
冯靖源的太太和刘太太是朋友,冯刘也因此认识。
音乐开始,舞池里有人开始跳舞,辛楣几人都呆在原地不肯动,刘委民奇怪看他们道:“怎麽不去跳舞?”辛楣又搬出不善跳舞的理由,靖源则说妻子也来了,等下要和妻子跳。辛楣两人连声说他们伉俪情深。
靖源得意摇摇手里的酒杯,一一接受这些赞誉,问刘委民:“我和辛楣都有理由,你不去倒来质问我们了,你有什麽理由?”刘委民正要开口,辛楣补充说:“你可不能也拿夫妻情深的理由来糊弄我们,靖源夫妇关系好这我们可都知道的,你可是为董小姐来的。”
刘委民也不隐瞒,直接说:“我要等到董小姐唱完第一曲献花,顺便要邀请她跳舞。”辛楣俩都说原来如此。
靖源笑他看不上糟糠之妻,辛楣则是问他花在哪。刘委民正要回答,忽然想起吩咐花店送,没有请柬,那伙计怕送不进来。刘委民担心公馆用人把花弄混,一叠声叫不好,慌忙跑出去。
辛楣俩相视笑,刘委民再进来时,身后跟四个女人。四个女人各有风姿,引入侧目,年纪稍大的两个辛楣认识,是刘委民和冯靖源的太太,刘太太手里拿一捧花,想来是刘委民出去拿花,结果被妻子截胡。刘太太虚挽着一个年轻女孩的手,亲热的讲话,想来这就是禹司长的千金了,后面还跟着另一个年轻姑娘,辛楣也认识,是付小姐。
付巧云从小和父亲在香港长大,付老先生只她一个女儿,管教很严,巧云从小就文静,跟在父亲身后,每次有送礼拜见付先生但不知道说些什麽的人,都会说付小姐真是文静可爱,準不会错,付父爱听。像其他小姐一样,巧云爱打扮,一般出门会化淡妆,买流行的衣服,却奇怪的对算数机械感兴趣,成绩一直不错,考大学的时候不顾父亲的反对,要念理工科,读了电机工程。刚开学要学物理数学,巧云贪着玩挂了好几科,今年要重修,这才觉得应该选文科更容易。
禹书涵是巧云的大学好友,念的国文只挂了一科,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书涵常参加这类舞会,巧云自己其实更喜欢一个人看书,但是今天耐不住书涵劝,说有女明星,一定要拉她来看。现在看见辛楣在,一时有些无措,应该上去打招呼,毕竟见了很多面,但是她一个女孩子贸然过去,实在不妥。
犹豫间恰好太太们上去打招呼,巧云看辛楣一眼,辛楣愣一下,点头说付小姐,付小姐顺势颔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