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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事其实算得上複杂,但娄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想多说,準备赶林志鹏走,想起手底下人说昨天公馆那司长和将军见面,又问他:“你们外交委员会是不是有个叫赵什麽的副主任?”
林志鹏心里打鼓,以为那赵辛楣和副局长有什麽关系,连忙说:“是是是,名字叫赵辛楣。”
娄莅并没有发表什麽意见,只是道:“听说昨天邹将军和禹司长见面还见了一个年轻人,据说就是你们办公室的那个赵副主任。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年轻有为啊。”
林志鹏感觉领导在提点他,难不成想让赵辛楣去军统。不敢直接问,林志鹏又寒暄几句,确定娄莅把酒收下,这才离开。
第六章防共委员会
辛楣整个礼拜天都没事,被同事约去打牌,刘委民也在,一直描述昨天董小姐唱歌如何好。辛楣不知道他竟听得仔细,董小姐唱的哪些曲目记得一清二楚,自愧弗如。
第二天林主任开会找到他,听说将军想了解美国教官,问他怎麽回答的。几个委员都在,张国庆也在旁边听。
辛楣说,都回答很好。讲完,张国庆呷一口茶,放下茶杯突然说:“不如把这几个教官分出去。”所有人都吓一跳,几个新来委员先说:“领导重视是好事,怎麽能分出去。”“是啊,而且那些个美国教官一来就是赵副主任带,现在分出去,难道要把赵副主任往外头赶?”
林志鹏也吓一跳,张国庆那话本来他準备说。
计划里,他先重申五届五中全会的主题,举例委员会最近事务如何多,剿共锄奸任务如何艰巨;提一下新一年领导要检查,所以应该把陈年的文件处理好,做个好开头;再去说马上就到清明,又要放假,各机关里事情到时候都有积在一起。
不如趁现在还有清閑,把那几个美国佬分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该我们抢的活我们何必抢着干,又不多发工资,是不是?这时候他应该环视四周,衆人应该跟着笑,然后他顺着说,只是可惜了小赵,多好的小伙子,就这麽让给别人。他这时应该拍拍赵辛楣肩膀,亲近的说,不过这也是为了你的发展,军统也算是好去处。
他还想了两句诗句应景,什麽“三更灯火五更鸡”,什麽“会当淩绝顶”一类。话说到这里,想来赵辛楣想拒绝也没法子了。
谁知副会长来了这麽一声,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见大家反应激烈,想来出了这门,这话指定要传开,到时候再劝只怕更难,咬咬牙圆场道:“我大概明白张副主任的意思,这临近清明——”他把準备好的说辞搬出来,话讲一半,有几个委员打断说,“再忙也能有时间,这战争不知道什麽时候是个头,政府成天克扣工资,会里再不做出什麽,不知道委员长还记不记得有我们这个部门。”
林志鹏呷一口茶,準备揪住这话,用官腔搪塞。张国庆突然沉着声音说:“讲来讲去终归是讨论张副主任的去处,不如问问赵副主任自己怎麽看。”
衆人好像突然统一战线一般,齐齐看向辛楣。
辛楣本来是好整以暇看着,现在只觉得有些好笑,毕竟他只能有一种回答,卷他进来有什麽用。只打着官腔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自己绝对不能决定,一切听安排云云。
回去后,辛楣总觉得两个老人态度不对劲。这麽重要的事怎麽不提前通气,几个委员看起来全不知道。辛楣思考,还是得谈谈,转出门又去找了林志鹏,谁知他还是只用官话搪塞。
辛楣出办公室,刚来重庆没什麽人脉,想了想还是找刘委民,定下最近常去的一家酒楼请刘委民吃饭。
刘委民对下馆子从不拒绝,平时不靠谱,对八卦消息倒是专业。
刘委民到后先说:“我并不是你们外交委员会的。”然后才肯开始讲。
林志鹏是去年上任的,刚上任不久赶上军统的副站长来谈合作,亲自打电话,请客吃酒,事事周到。本来林志鹏顺水推舟卖他个人情也就妥了,结果出了意外,要抓的那个地下党跑了,事情还闹到总部,合作自不必想,两人也不欢而散。
当时没什麽事,结果去年因为汪精卫叛变机关肃清,原站长下台了,副站长地位陡然一变,升了站长。林志鹏应该是怕现任站长想起来找麻烦,提前準备好赔罪。
辛楣对去处并不很在意,但如果是被赶过去总归不体面。回去路上辛楣还在想这件事,打算观望几天。
昨晚熬夜打牌,加上刚才喝了酒,头有些昏,摇摇晃晃终于走到别院,没想到巧云、靖源夫妻都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