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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来了几个村民都说没见过，我一瞧，嘿，这麽一小撮卫生胡，倒像是个日本鬼子，不敢擅作主张，又去找了刘团长来——刘团长一直问这尸体的细节，没留神就到了晚上了——”见赵科长不感兴趣这事，转为说“嗳，赵先生，您吃了吗？我去后厨那找卢师傅讨些吃食去。”
辛楣听他说“讨饭”说的难听，摆摆手说罢了，已经过了饭点，总麻烦后厨怎麽事，不如去镇上吃些好的。
小宋当然高兴，辛楣看向鸿渐，却说：“你们去罢，我没那些心思下馆子。”
宋天仲期待的看辛楣。
辛楣也不肯去了，配合说：“这时候确实该节省些，左右我们又不常锻炼，少吃些倒也无妨。”
宋天仲左右看看两人，呆愣在原地，想不通赵科长现在竟然连吃饭这种事也不能自己决定，竟还看方先生意思。
倒像是重庆时候喝酒说：失陪，家里有个老虎婆娘强我回去。可是方先生又不是虎豹豺狼，且也不是婆娘——可是想吃饭菜的欲望已经被勾起来了，再去看那些馒头窝窝难免无法下咽，暗自决定，一会给赵科长两人送罢馒头，自己再去镇上吃酒去。
——真是想不通，奇也怪哉。
宋天仲从坟地里翻了墙进镇子的时候还在想，摇了摇头。到了酒馆里面喝酒，灾年来吃酒的人并不算少，还搭了个台子请说书人讲书。
宋天仲进门瞧见好几桌似乎是日本人，想起来今天遇见的尸体，留心着找了个离日本人不远不近的桌子，点了一小碟牛肉、花生，又要来两壶烧酒，準备听那些日本人在讲什麽。
日本人当然讲日本话，宋天仲听了好半天不懂，只能放弃去听说书人讲红楼梦，正巧讲到那“呆霸王调情遭苦打，冷郎君惧祸走他乡”，宋天仲定着听了好一段，心里突然明镜一样，想起来走之前的情景。是了，自己那赵科长不正是薛蟠口吻。
宋天仲想起赵科长平日里对方先生“都依你”的态度，就差问出口说是不是真心要同我好了。哈哈，宋天仲忍不住想，倒也正常，男欢女爱不过是解决生理的需求，何况那方先生条件并不差，外貌家世样样都好，年纪轻轻又有学问，难怪赵科长会看上，怕只怕方先生不会轻易同意。
平日里没机会喝酒，宋天仲喝水一样海饮，又灌了一碗，思路开始有些乱了，想到赵科长若是薛蟠自己又算是什麽呢？该算是旁边的豪奴小厮——难为一直跟在赵科长旁边，可惜自己长得貌丑，赵科长瞧不上——又想薛蟠找去被柳湘莲打，又想万一方先生生气，打了赵科长要如何是好，他是该帮着赵科长，还是劝慰方先生？
想不通这事，可是再倒酒壶已经空了，没有余钱再要，自己该回去，宋天仲晕乎乎站起来喊小二结账。
宋天仲从口袋里掏钱，看见店小二却往那日本人的桌子那走，日本人里还有个会说中国话的一直讲着什麽，该是日本人请来的汉奸——宋天仲自觉还没有喝醉，想起来听日本人说什麽，结果摇摇晃晃一直站着不坐。
“——太君问了，这边是有个八路军的根据地，你知道在哪里吗？”
“回太君话，不知道，我们这里只有普通镇子，哪里来的八路军吶？”
“胡说！我们都打探清楚了，就在这附近！”
“……”
宋天仲见汉奸在太君耳边说些什麽，自己听不懂，喝醉了还以为是离了远没听清导致的，竟直直靠近过去，被旁边的日本鬼子拔出刀呵斥一声。
宋天仲这下子彻底清醒了，可是不敢表露出来，只敢耍酒疯摇摇晃晃继续往前走，抓住店小二衣服大骂道：“耳朵聋了吗，老子说要结账。”
宋天仲看见日本人拿枪指着他，腿都抖厉害，恨不能现在就逃出去，可是怕自己逃不过子弹，眯着眼睛继续演，把钱手抖着全塞给小二，自己赶紧晃蕩着要往门外走。
快要走到门外时，那个会讲中国话的汉奸突然叫他，宋天仲只假装听不见，继续往外走，到最后竟变成跑，好像当真出了店门就万事大吉。只顾着逃，被门边的日本鬼子一下子踹到在地上。
平时疏于锻炼，这下子终于显露出弊端来了，宋天仲爬也爬不起来，捂着被踹疼的腰蜷在地上。
“大了胆了，见到我们太君竟然不行礼——”
——
辛楣半夜里等不到宋天仲，心里总惴惴不安，没告诉鸿渐，自己偷偷起来出去找。想起他平日里和后厨走的近，提了灯找去敲后勤几个屋子的门，都说没看见。
后勤的几个兄弟平日里和他们关系不错，都劝辛楣先不要着急，说不準是夜里上了山迷路了，派了几个熟悉山里的兄弟上山去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