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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说完又继续系他的线,辛楣却仍看着他出神,心跳的很快,他发现鸿渐好像变了很多。
和以前很不一样,脸分明没变,可是笑起来却更吸引人了。
辛楣知道他现在要是叫鸿渐名字,他应该又会看着自己笑。
可是这时候想起来自己那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远离鸿渐的计划,强忍住了,敛眉没再看鸿渐。
鸿渐按步骤做,等到看着鸿渐接手把手柄锯掉之后,辛楣拍了拍手站起来,觉得大概率应该没什麽事了。
他回忆刚才的步骤,觉得还挺简单。
然后一低头就见鸿渐一只手捏着铁丝,另一只手小心的挖坑要埋。
辛楣吓一跳,生怕鸿渐一个没拿稳,忙接手说:“我来捏吧,有其他什麽你另外再做。”
鸿渐也害怕,点了点头交给辛楣,两个人好不容易终于把雷埋进土里藏好,辛楣这才敢呼吸。
鸿渐道:“小心点,这线绷得紧,走路轻些。”
辛楣複又屏息,拿起放在一边的另一个手榴弹,点了点头小心往另一边走。
胡云生那边已经全部做好了,路过时问:“赵先生,方先生,怎麽样?需要帮忙吗?”
辛楣摇头让他们回去,都已经接手了,现在问起来当然不能推辞。
心里懊悔为什麽不阻止鸿渐接来两个手榴弹。
没办法,现在还要做另一个。
鸿渐拍了拍辛楣:“没事的,一回生二回熟,这个应该好做一些。”
辛楣只能点头。
这回手榴弹全程在辛楣手里,鸿渐精神得了閑,甚至有了心情和辛楣聊天:“没想到竟然是贺同学上来送物资,真是没想到。”
辛楣听他一开口又是贺吟秋,莫名不是滋味,冷硬道:“怎麽现在又叫贺同学,我记得你之前都是叫她吟秋的,别是在我面前避嫌。”
鸿渐听他这说法就脸红,也顺着他当玩笑说:“她是我的学生,当然叫‘同学’,我偶尔唤她‘吟秋’,也不过也是随了那些学生——你这样在意,莫不是你有意要我避嫌吶?之前在山下就见你拈酸吃醋,贺同学给我茶你还同我生气,又偏生说是我置气。哈,要我说世嫂不在,你怕别是起了心思。”
本意只是玩笑,可是没想到鸿渐这样翻旧账,倒像是真的吵架了。
辛楣结婚以后和妻子相敬如宾,当然没有像鸿渐一样经过吵架的各项训练。这时候只知道鸿渐记性好,不知道吵架就是要这样好记性,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应对。
朦朦胧胧确实想起来有这事,脸面登时输了一地,气势也短了。
辛楣再不知怎麽开口,只好沉默以示自己的坚贞。
鸿渐让他换姿势拿手雷的时候见辛楣还在发愣,问他怎麽了。
辛楣只好开玩笑说:“在思考怎样讲话,才好吵架怼得过你。”
鸿渐愣了愣,哈哈笑:“那你可要好好思考了,我经验丰富,怕是再来个你也要骂我不过。”
辛楣不敢接话,含糊应下。
等回去以后辛楣继续忙着和胡云生他们开会,不敢见鸿渐。
他现在活像数十天没吃饭的恶鬼一样焦躁,得不到鸿渐的回应快要把他变成一个怨鬼了。
不知道为什麽,他现在似乎见到鸿渐就有戾气窜出来,还没缠住鸿渐,他自己就先被自己的戾气勒死了。
年轻人躲着大家小声开会,李梅亭前几次还跟着听,可是身体素质不如年轻人能折腾,陪着熬了好几天夜撑不住,于是罕见的提前离席。
这防空洞建的大致是一个“入”字形。山洞南北共两个出口,“入”的一捺则是一个下行的闭塞路——许是挖时出了岔子,没有打通。
开会上课都是在这山洞的交叉口,李梅亭转头就走,没被人瞧见,也就没被提醒他走了条不通的岔路。
李梅亭思考今天那贺吟秋的未尽之言,没留神看路,绕过打地铺的村民,一直到下意识低头避开头上倾斜的天花板,才反应过来。
李梅亭意识到走错了,先下意识往后面看了看,见旁边没有人看见,这才放下心来,準备再悄无声息回去。
就在这时,冷不防突然有人叫他:“李班长。”
李梅亭转过头,洞穴昏黄的光斜下来分裂墙壁,光影后面露出一张脸,是前天抓到的,其中的一个汉奸。
李梅亭皱眉,下意识感觉不妙,又左右看了看,想赶紧趁没人发现回去,轻声斥道:“你们安心呆在这里,做什麽莫名唤我?”倒叫人误会我同你们有什麽勾当。
汉奸笑了笑,道:“李班长误会,我们只是感慨李班长这样辛苦,这麽晚还没有休息。——今天来的是你们八路军的人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