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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好蝴蝶结后,苏时晖轻轻拍了下苏时钰:“去中间坐着吧。”
苏时钰听话地朝右边的方向走去。
书房的右边铺着一大张华丽的地毯,放着一张欧式沙发,前面还有张小茶几,上面躺着几盘几个仿真糕点。
而在这一片区域,摆放着一群大大小小的人偶,穿着丰富多彩的衣服,被凹成各种各样的造型,它们静静地站立在一旁,黑洞洞地眼睛折射出冰冷的光。
苏时钰坐在沙发的中心,挺直腰身,双手轻轻搭在膝上,完美地融入其中,成为一群精致华丽的人偶里,唯一一个会呼吸的玩具。
抑郁
画展三楼的安静角落。
闻洵紧抱着苏时钰不肯撒手,下巴搁在对方肩窝处,跟小动物似地轻轻蹭了蹭,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是受什麽委屈了吗?为什麽不开心?”
苏时钰身为一个创作者,画出来的作品最能反映出他的内心世界,是开心还是忧愁,是幸福还是悲伤。
从苏时钰现在的画面色彩跟表达的内容来看,他内心一定是感到压抑窒息的,画面精致漂亮,却给个一种迎面而来的颓靡,失去所有生机。
闻洵或许不懂艺术,但他懂苏时钰。
上高中的那几年,闻洵没少在最后一节课翘课,专门跑去画室看苏时钰画画。负责教学的教授一般在第三节课下课后就赶着下班了,多出来的最后一节四十五分钟的课,就成了苏时钰跟闻洵两个人的秘密时间。
那时苏时钰创作出的画作,整体色彩明亮,迎面而来朝气蓬勃,如同冰雪消融的春季,万物複苏,枝丫新长,富有极强的生命力。
而现在画展的墙面上挂着的画作,颜色依旧漂亮,却总是带着股灰暗的调子,像是腐烂的金苹果,像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熟悉的小苍兰气息将苏时钰包围,听着耳边闻洵轻柔温和的声音,委屈的酸涩感瞬间漫上眼眶。
垂在身侧的指尖轻轻发抖,他很想抱住面前高大的男人,这四年间强行被压抑住的悲凉痛苦,都想悉数剥开发洩出来,像是流浪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家。但他很清楚,不能那样做,也什麽都不能说。
苏时钰强忍下心中涌起的委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没事,这些年我过得挺好,你多想了。”
闻洵可不会相信苏时钰说的没事是真的没事。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闻洵继续温和诱/导,“是有什麽难以啓齿的苦衷吗?”
“没有,画风变了是因为我想改变一下风格。”苏时钰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泪花含在眼眶,被强制着不允许落下,“人长大了,见过的东西更多,思想也跟着一起成长,画画的风格受此影响发生改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时钰想擡手将闻洵推开,双手却像是灌了铅一样重,根本使不上力。
“是吗。”
闻洵轻声说完,久久没有听到苏时钰的回应。
怀中人纤瘦的身子像是寒风中的枯树,轻轻的发着抖,他明白了什麽,不再强求苏时钰的回答。
“好吧。”闻洵轻轻地摸了摸苏时钰的后背,“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如何,我一直都在你身后等你。”
既然苏时钰始终不愿意说,那他就自己去找。
闻洵辈子没有什麽东西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除了苏时钰。
如同一条漫无目的四处流浪的龙,孤孤单单无依无靠,偶然间发现了一颗漂亮的宝石,他好不容易费劲千辛万苦,才让宝石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决不能容忍任何人把他抢走。
这几日除开处理集团的文件,闻洵还让人私下调查了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却一无所获。他不明白当初究竟发生了什麽,才导致两人分手,但四年前的自己居然会同意,单从这一点来看,足以证明当时发生的事情估计比他想的还要恶劣严重。
不过没关系,闻洵心想,他早已不是当初一无所有、被人瞧不起的私生子。
现在的他已经得到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什麽金钱,权利,地位,通通都没有苏时钰来的重要。
闻洵为了能跟苏时钰多待一会儿,硬是黏在他身边,苏时钰走哪他就去哪,有人好奇地询问,就拿是来听一听苏时钰的讲解来掩饰。
其他人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有是什麽不对,后来是有人在不同时间段巧遇了两人好几次,发现他们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逐渐咂摸出一丝古怪。
但碍于他们身份摆在那,其他人即便觉得有些不对,却也不敢乱嚼舌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