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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屋的时候,那个身影动了一动,背过身去,连句话都没有说。
他点燃烛火,屋中顿时亮堂了几分。
常晚晴坐起身,看向他:“你来干嘛?”
孟拂寒走近几步。
他只是走近,眸光落在桌上的合卺酒上。
“还未喝合卺酒,”他将酒液倒入杯中,“你我今日成婚,总该将礼数尽了才是。”
常晚晴看着他递来的酒杯,不甚情愿地饮下。
两人之间一丝旖旎的氛围都没有,常晚晴将酒杯放下,正色道:“酒也喝了,你可以走了。”
“走何处去?”
孟拂寒看着她。
屋中只有他们两人,此间陈设已经全然换成了她喜欢的模样。原本的素色瓷瓶换成了她最爱的琉璃花樽,一应桌木都换成了她的嫁妆,连摆放着吃食的碗碟都是她喜爱的纹样,可见她将此全然视作了自己的地盘。没有她的允许,旁人都不準进来。
鼻尖也充斥着她的气息,鎏金莲花纹五足朵带银熏炉中焚着她爱的香料,有安神之效。这味道伴随着她出生,长大,直到如今出嫁。
常晚晴颐指气使:“不管你去何处,反正现在这是我的床了,你不準睡。”
书房也好,府衙也罢,她才不管他睡在哪里。
她靠在床榻上,软垫护着腰,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将洗净擦干的墨发,美眸瞪着眼前人,一副全然不会让步的模样。
“可这是我的屋子。”
孟拂寒坐在桌边,将桌上的糕点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他平时很少吃这些,可今日不同,酒喝得有些多,需得有东西压一压酒意。
常晚晴在他身边,他们行了礼拜了天地,如今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似乎这样久的等候都有了结果,心中忽地有东西落了地,又坠入更深的渊,没个停止的时候。
她不喜他,他知道。
孟拂寒声音平静,瞧着不像喝酒了的样子。可常晚晴熟悉他,见他眸光轻闪,淡然中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忽地玩味起身:“你喝酒了?”
孟拂寒看向她,并未否认:“喝了一些。”
“醉了吗?”
常晚晴倾身打量。
随着动作,自幼佩戴在脖颈间,甚少取下的红玉从单薄的寝衣中露了出来,安静地躺在雪肤之上,无比纯粹的红剔透耀眼,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缱绻甜香钻入鼻尖。
孟拂寒道:“没有。”
那就是醉了。
常晚晴坐在他身侧,就着烛火盯着他瞧了一阵。
那夜之后,他们没有再见过。成婚之前男女不能见面,她也老老实实回到宫中挨了顿不轻不重的训斥,许是知晓她被孟拂寒照顾着,皇后也没问她究竟做了什麽,反正孟拂寒在他们眼中便如世上最乖巧的好孩子,只要跟着他一起,她就不会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来。
可是在他们不知道的背后,她早已被他吻住了唇,夺走了呼吸的权利。
虽说是她主动。
常晚晴刻意忽略了这个事实,让目光肆无忌惮地流连在男人的面上。
是了,就是这张脸,太过好看,所以才让她误以为梦境,一时失态而已。
她轻哼一声:“既然喝醉了,那就好好和你谈谈。”
她站起身,去找了什麽来。孟拂寒目光跟随着她的身影,在看到纸笔的时候便知晓了她要做什麽,沉声道:“不是要赶我走麽。”
“改主意了,”常晚晴早就想和他再谈谈:“若是让我满意,我就给你留一个位置。”
她命令:“研墨。”
孟拂寒在砚台上加了些水,缓慢研磨着。
常晚晴专注低头写着。
“首先,我们只是利益关系,”她强调着这几个字:“利益关系!”
孟拂寒“嗯”了一声,“你还可以再大声一些,让整个孟家都听到。”
常晚晴看了看四周,好歹是收敛了几分,道:“你我都和姑母说过,对彼此情根深种,为了不犯欺君之罪,你要竭尽所能地对我好,一切都要听我的。”
“为什麽不是你听我的,”孟拂寒声音平静:“只是询问,并没有强迫的意思。”
常晚晴见他态度还算好,耐着性子解释。
“你瞧我像是会听话的人吗?”她歪过脑袋:“喝醉了酒,怎麽脑子也变慢了呢,我记得你以前挺聪明的。”
不过这就是她想要的,趁着喝醉了,一切条件都好谈。
“第三,我常家家风如此,你不可纳妾,不準有通房……”她思虑严谨:“不过考虑你我并不会有夫妻之实,只要不闹到我面前来,私底下如何我就不管了。待过几年,我便将她擡入府中……一个够吗?咱们提前商量好,我不太喜欢院中吵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