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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印好几个,很显然,她堆放整齐的木柴被人动过,且原本她有五个木桶,现在只剩下三个。
雪依旧在下,落在身上她打了个寒颤,转过身环顾各家,都在亮着灯。
孙兰莺弯腰捡起一根粗实的木柴,站在墙边直接敲。
邦邦几声闷响,顿时引得几家开门望了出来。
“孙小娘子,大半夜的,你敲什麽吶?”
孙兰莺看见那户人家的小孩露出个脑袋,又很快被他娘按了回去,然后心虚的看孙兰莺,讪讪地笑了一下。
“上回木柴及时还回来,我也不会计较,但有些人是不是记性不好?”
孙兰莺说话声音柔柔弱弱,但风大呛的她咳嗽了几声,然后再说话时便沙哑了许多。
“没想到竟然不怕报官,岭城的衙署难道不管偷窃的事情?”
有人出来和稀泥:“小娘子,这麽大的风雪,几根木柴,就算了吧。”
那个妇人早就想好了,她孩子还小,拿点东西不犯毛病,就算被人知道她也大可以说孩子小不懂事。
孙兰莺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又咳出来,但她觉得身体越来越不舒服,疲惫至极。因此也不想和他们扯皮,直接招手,让他们大人都过来。
孙兰莺指着小小的手印。
“这是物证,各位都是人证,不止是木柴,还有我的木桶。今天太晚了,明日醒来,我要看见我的东西归位。”
“哎呀,也不是什麽值钱玩意儿。”那小孩的母亲搂着孩子,道:“他就是觉得好玩,可能拿走玩去了,小娘子你怎麽不依不饶。”
若不是看见这个小孩手印导致妇人脸上挂不住,恐怕她还不会开口说话。
孙兰莺这些年撑着这个家,泼皮都对付过,怎麽会对付不了妇人的胡搅蛮缠。
“我不管原因,我只看结果,东西丢了就是丢了。念在孩子的份上,今晚还回来我不计较,否则肯定要报官的。”
说完这句话,孙兰莺进屋里去,也不管外面的声音。
她晕晕乎乎的,只觉得身上有冷又热,方才是色厉内苒强撑着自己,进到屋里后连蜡烛都来不及点亮,便一头栽在了床榻上。
迷迷糊糊的孙兰莺还穿着鞋子外面披风散开,遮住她娇小的身形,她面朝下,一动不动。
……
淩六郎作息极为规律,亥时一刻入睡,卯时一刻醒来。
天色还早,灰蒙蒙的看不清楚。待日月交替,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时,身穿劲装的淩六郎已经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
李子树旁边就栓着随风,它鼻子打了个喷嚏,在冬日里冒出滚滚热气,足以可见天气之寒冷。
“随风,不许再吃树叶了。”
李子树今年又没有结果,不过树冠茂盛也算是一道风景。就是随风总是喜欢吃树叶,冬日里本来有几片叶子的李子树,彻底变成光秃秃。
幸好落了一层薄雪,白雪皑皑之下,有种心旷神怡的美感。
进到屋里,淩六郎脱下衣服打着赤膊,弯腰沾湿毛巾擦拭身上的汗。
正是年轻力壮的年岁,血气方刚不觉得冷,随着他擦拭的动作,劲瘦的身材肌肉纹理显现出来,浅麦色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感。
穿好衣服,拿起桌子上昨晚买的糕点,三两口就解决一块。
淩家只是最普通的百姓人家,并没有世族大家那麽多的规矩,不过淩六郎吃饭虽然快,却半点都不会觉得粗鲁,很快将剩下的四块吃完,收拾一番锁好门往外走。
快要走到荣记门口时,他下意识的整理衣冠,但不巧,没瞧见那道身影。
淩六郎视线在荣记门口停了一瞬,便快步朝着衙署去了。
刘大柱的案子已经了结且报奏折上峰,将于年底时候问斩。
刘家人来衙署闹过,他那个年迈的老母亲日日都来,跪在衙署门口,一跪就是一天,这天又来了。
昨晚大雪下了一夜,地上厚实的一层积雪,老妇人就跪在雪上,满是褶皱的脸被冻的通红,她眼睛也一片红,明显刚哭过。
瞧见淩六郎过来,老妇人立刻哭喊:“官爷做主啊,我家大郎肯定不是杀人兇手,他不会杀人的!”
解释刘大柱的罪行,从老妇人跪在这的第一天就开始了。
她只要见到穿着官服的人便会拦住,求人放了她儿子,说她儿子不会杀人。所有人都会和她解释,但时间久了,也便懒得理会,见到她会立刻跑着进衙署。
只有淩六郎会停下脚步,複述说了无数遍的话。
“刘大柱本人承认故意推人入水,而且他按着那人的脑袋活活将人溺死。证据确凿,不可更改。天理昭昭法不容情,你在这跪着也枉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