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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魄的模样渐渐显现,清亮亮一位豆蔻少女,她正对镜贴花黄。
涂山一直拧着眉,那日一别他被关进了宗族祠堂,此后再没出过涂山。后来踏上碧空尽的天梯,头昏恍惚,童年时的偶遇才再次清晰浮现于脑海中。
“养女儿果真如照料一支娇花,不日亭亭玉立比见儿子更令人欣慰!”彦清惊叹道。
秋摇不一样,他只想到自家的狮子犬,不知它是否还在蠢蠢拉磨,道:“这便是你不喜欢狮子犬的原因?它若是只西施犬,是不是就不必拉磨了?”
这鬼少年的想法真是很奇葩,彦清两眼一瞪看不懂他这般联想是如何生成的,道:“难道秋摇以为养只狮子犬等同于养儿?”
“在我看来无有不同。”他低着头,声音不大,意志沖天。
幸好咏溯不在,没当成秋摇的“儿”,也不必转性投好彦清。
……
美好的事物都是令人心生欢喜的,有向往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有的人懂得细心呵护,而有的人只顾霸占获取。
是夜。一阵阵闷声痛哭听得人心惊肉跳,画面忽闪,隐约可见一男子伏身压在花魄床上做强 暴之象。
这是花魄的记忆,只能看着无法改变。
如他们所见,花魄被蒙住了眼,堵上了嘴,床边迷烟焚尽,落了一地的灰,再看外头雷雨交加,男子该是破窗而入,急得窗都未关上。
涂山撇过脸捂住嘴,咬牙忍着,不料用力过度不仅脸色铁青眼中也布满了血丝,闷恨之感涌上心头气急败坏却无能为力。
不止涂山,彦清和秋摇一样感到痛心悲愤,恨不得手刃淫贼!
这回知道“天下淫贼还未除尽为何要轮回?”是什麽意思了。
没有人能对施暴者无感,也没有人能对受害者真正感同身受。
彦清拍拍他的肩,不做安慰,只道:“世上无人能真的痛她所痛,苦她所苦,勿要过分自责。”
涂山的牙打着颤,深吸一口气却不能平顺呼出,低声答:“……我知道。”
事发后,父亲不再是父亲,妥妥成了“人口贩子”,将女儿许给了一户商贾做妾。
书香门第本来最痛恨富商巨贾,但越是读书人越是秉承门楣清正的道理。将失了身的女儿嫁做人妇那是失信的行为,万不得已选一家大户做妾也好过嫁给穷农吃苦头,这是花魄父亲的决定。
为了名声,淫贼逍遥法外。花魄跪求父亲别把她送人,父亲说:“你不锁好门窗这才失了贞洁,还怎嫁做他人妇?为父已尽力为你前程着想了!你就去吧!”
她含泪跪别父亲。
“无礼之教!花父真真是被儒礼蒙了心!”彦清愤慨,“如此一来花魄的苦定还在后头啊!”
秋摇淡然:“人间不就是这样吗?”
“我该留下信物,叫她需要时来寻我的……”涂山叹息,只觉身心疲惫。
——
纳妾不是娶妻,娶妻是拜父母,纳妾则是拜正妻。那时她才13岁哪里能忍住不哭。
“这一张花脸还怎麽沖喜?”这位正妻捏着她的下巴发狠,“你生得这番狐媚样,是不是有花风癫?不然一身书香的好娘子怎麽会受得了我们这一身铜臭味!”
花脸、花风癫……
“‘花’字不是这样用的!”头还没磕完,她猝然直立,公然顶撞正妻。
底下的人一听“花风癫”都傻了眼,纷纷退至三米外。
这之后这家人以不敬尊长为由将花魄退了回去。
他父亲也没有埋怨,只是担心女儿前路更难了。
不料,退回才三五天,“花风癫”的传言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流言随时光总会消散,花父不再做其他打算了,心想不如养在深宅大院等消停了再说。
说是养,实则是关禁闭,她在里头哭,父亲则在她房前叹息:“家门不幸!”
此后,同在屋檐下只当无此人。
不足两年,花魄的大哥要娶新妇,是位官家女子,官家结亲最看重家底,不止花魄,祖上三代都要查个一清二楚。就此“花风癫”这一传言再出,花魄被强 暴的事瞒不住了。
其间不知细节,画面换新,又是拜别的情景。
父亲说:“你去了那里也是为国效力。”
“我到底要去哪里?”
此时的花魄已经消瘦如柴。
父亲摆摆手,只道:“随大营去就是了,此后我再不是你父亲!若我们父女之缘未了再有机会相认,那定是你兄长坐镇庙堂之时。”
意思很明白,父亲迫于亲家压力要与女儿断绝关系,还要送她去千里之外,等哥哥考了功名不必看人脸色才有可能接她回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