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模特有点为难道,““需要喝酒么?我一喝酒就上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不需要喝酒也能造成‘醉’的效果。”多姆向他解释,“高强度的性爱会产生类似效果。”
青年的脸上露出了怯意,“大人,我还在实习期,还没完成训练……”他从正式聘用的宫人那里听说过宫里的玩法花得很,比上岗前训练还夸张。今天他只是正好被抽来当模特,对所谓‘高强度性爱’并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但命令既来自最高位者,这个实习生的挣扎和抗辩就可以全然不作数了。
“你早上已经作了清洗吧?”
“是的。”
“那就没问题了。”多姆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把钱袋上的绳结打了个扣,挂到了模特脖子上。“这是陛下的赏。”
脖子上沉甸甸的分量给了这个金发年轻人莫大的勇气,这一袋金币他在外头老实作工大半辈子都未必挣得到,他没有理由不屈服。
可当两个巨人一样的摩尔人走进画室,金发模特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在场的人都认出就是他们在不久前的处决中面不改色地奸污了一具被切开的尸体。现在他们被调选来帮助模特进入状态,很难不让后者感到恐惧。
“放心,这次医生没来。”多姆跟面如土色的模特开了个一点都不幽默的玩笑。
艾尔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已经意识到这是玛莱利的刻意安排。这时皇帝被绷带包裹的手伸了过来,无声和他握在了一起。艾尔缇感到疑惑,但他无法从玛莱利的脸上看出任何表情,他的半张脸都遮在了面具后,而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冷淡漠然。
“不要浪费机会,在他们制造状态时各位艺术家可以进行动作捕捉的速写。”多姆说完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都可以开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摩尔人走到展示台前,面无表情地脱下了身上罩衫,露出一身虬结黝黑的肌肉,不过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他们胯下那两根大到离谱的阳具。
接下去在他们面前进行的性交表演实在可以用残忍来形容。虽然金发模特为了避免受伤在后穴搽了过量的橄榄油,但他要接纳的恐怖尺寸和他尚未丰富的性经验完全不符。在插入的过程中,他一再哀呼求饶,却只招来了皇帝厌恶的神色。多姆了解他主人的脾气,知道他很讨厌听到人呻吟叫苦,就立刻吩咐另一个摩尔人提前就位,把同样粗大的性器插进了模特的嘴巴,把他的悲鸣堵回了嗓子眼里。
这个模特儿被放置成了与那天被处刑的死囚一样的体位,正面平躺屈膝大张,一前一后都被贯穿。好在这次没有人来给他开膛,但观众们还是可以清晰看到他的小腹和脖颈被摩尔人的性器从内顶出不正常的隆起。这模特有一根天鹅般美丽的脖子,在被迫吞入一整根大家伙后,他仰起的下巴到颈根一段拱起了一道可怕的长陇。他的鼻子被埋在摩尔人巨大的黑色睾丸下方,憋气憋得整张脸到脖子都发红。摩尔人的大手套上了他的脖子,揉搓着那道陇起,隔着这根活人脖子给自己手淫。
同时使用着模特下面那张嘴的摩尔人不断抽动胯部,但此刻他给承受者带来的问题已经不成问题。被堵住了口鼻无法呼吸才是金发模特现在最大的困难。
艾尔缇情不自禁打起冷战,一道久远暗黑的回忆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冰冷,久违的窒息感又出现了。他想他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今天玛莱利要带他来看这场戏。然而就当他以为皇帝是在愚弄自己时,玛莱利却凑近他的耳侧轻柔细语:“他不是你,别怕,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笨拙。”
艾尔缇敢说这一刻他甚至从皇帝的眼中看到了狡黠的笑意。
这时肏上面那个洞的摩尔人终于结束了他的第一轮,他把裹满了精液和胃液泡沫的生殖器从金发模特的喉咙里拔了出来。后者居然没有被憋死,虽然他呛得好像要把肺都吐出来了,倒溢的精液从他的鼻孔流出甚至吹出了气泡,但他的面色却显现出一种异样的潮红,仿佛他真的从这种极限口交中获得了性快感。
艾尔缇看那人刚缓过口气,又仰起头脑袋往后垂,朝着刚才差点要了他命的那根鸡巴把嘴张成了O型摆出了渴望再来一轮的架势。
“这年轻人很有天赋。”玛莱利轻轻评论了一句。艾尔缇却听着不是滋味,觉着皇帝是在换着法儿嘲讽自己当年在玫瑰堡的表现。人的嘴本就是用来进食和说话,上帝可从没设计让人类把它当成一个性器官来使用。他想到这里又愧疚起来,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会念及天主真是罪加一等。在欢乐宫里他根本不该也不敢想起祂。
两个异常魁梧的摩尔人体力和性能力都远非常人可比。他们花了一个多钟头把金发模特完全肏开,但总管多姆依然认为还没完全达到需要的效果。那之后他邀请已经心不在焉跃跃欲试的艺术家们也索性加入进来,帮忙开发一下他们的参照对象。对象是个美男子,而艺术家们天然性格奔放热爱美丽事物容易受气氛影响,很乐于响应这种邀请。但他们被规定不能一哄而上,得排队一个个来。因为“陛下希望大家都表现得像有礼貌的文明人”。
这句话也不知道算不算讽刺。面貌与年轻时的艾尔缇有些许相似的金发模特,面色潮红眼神逐渐迷醉仿佛真是喝多了酒进入了一种神智混沌的状态。他欣喜地接纳着一个又一个男人在他上下两张嘴里轮番射精。使用他嘴巴的男人来了又走,他们的臀部和大腿遮住了他的脑袋,只有挂在他脖子上那个钱袋总在艾尔缇视野里晃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渐渐的,艾尔缇不再觉得他同自己有任何相像之处了,不过是欢乐宫里又一个面目模糊的便桶而已。他垂下眼帘看着玛莱利和自己交握的手,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如果当年在玫瑰堡没有发生意外,自己会不会也成为那些面目模糊的人中的一员?
在内心深处,他深知自己也早已是遭神厌弃之人,所以他老是威逼两个孩子跟着塔玛亚斯去教堂,自己却总能找到逃避作弥撒的理由。在不信这一点上,似乎他和玛莱利并无不同。
这时多姆鼓掌打断了他的思绪,所有人向搽着白粉的总管望去,看他作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够了,模特的状态已经成熟,现在各位请回到你们的位子上去,完成今天的主题画。”
这下还插在模特屁股里尚未射精的半秃画师很是尴尬,“能不能让我射完再喊停?”
“阁下,请记住您到这里是来作画不是玩乐的。如果您要使用这个模特,大可以等到今天的创作会结束。”
被多姆一通不失礼貌的教训,那人只好把还硬着的鸡巴拔了出来悻悻退了下去。现在只剩下金发模特还躺在那里,他满面含春,头发和面部都被倒呕出的精液胃液尿液弄得一塌糊涂。他的小腹还在因尚待消退的快感间歇痉挛。在他大敞的双腿间,一个已经无法闭拢的肉洞因为不断涌出的白浊而泥泞不堪。但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一种被彻底满足的笑容。
“人类是多么容易堕落啊。”皇帝嘲笑道。
画室里四面通风,很快把精液浓重的腥气吹散了。
接下来场面一片安静,只剩下了硬毛笔刷和帆布的摩挲声。艾尔缇注意到玛莱利也提起了笔,但他并没有像其他人画那个被肏傻了的模特。他在画一张毫不相关的半侧面肖像画,艾尔缇好奇地看了会儿,随着线条和明暗的补充,他突然一阵脸红。因为认出了玛莱利正在画的人是自己。
玛莱利的右手手指因为烧伤的缘故并不灵活,但他习惯了以一种有点僵硬笨拙的姿势挥洒画笔。他的人物画总是止于速写范畴,并不做细节描绘。但他又总能抓到重点,把临摹对象画得逼真传神。
“这个月底吧。”还在勾勒线条的皇帝突然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这个月底?”
“这个月底在夏宫让奥托给新圣骑册封。”
艾尔缇盯着玛莱利好一会儿没吭声。
“但你不能参加,新圣骑必须和过去完全斩断联系。”
果然是带着附带条件的。艾尔缇低下头不无遗憾道:“我很想念我的孩子。”
“我不介意把圣骑士也邀请到欢乐宫来。”玛莱利的恶质一如既往。
“闭嘴吧你。”艾尔缇厌恶地推开了皇帝的手,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敢这么同他说话。但皇帝却毫不介意,微微弯起的眼角甚至流露了笑意。
“至少你还有孩子。”
“那你不也有奥托。”
“奥托是我兄长的孩子,不是我的。”玛莱利很强调这一点。
艾尔缇这回没还嘴,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是。他转过头去,又把目光投向那失了神的模特,那个让他出卖肉体和灵魂的钱袋子从他脖子上垂落下来,吊绳绷得笔直仿佛一条绞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年模特的年纪与西里尔相仿,艾尔缇忍不住联想这人的父母要知道自己的儿子被陌生人轮奸成了这番模样会是什么心情。没有哪个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就算是天使之血的双胞胎也是被耗尽骨血怀胎十月才诞生到人间。
如果今天是他自己的孩子遭到这种事,艾尔缇一定拔出宝剑把在场所有人,包括下命令的影子皇帝玛莱利都杀了。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心,也是当年科林纳斯的暴怒之源。他过去也不止一次疑惑,为什么玫瑰堡的事作为当事人的自己都打算当作被狗咬了一了百了,伯父们却迈不过这个坎,哪怕拼上整个家族也要向帝国报仇。这种心情也只有等他自己给两个男孩当了二十多年的爹才慢慢能够体会。
他不会允许他们中任何一个踏进欢乐宫一步,他甚至不想让他们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哪怕注定他余生都很难再见到自己一手带大的那对双胞胎。
玛莱利要求新圣骑与上一代完全切割干净,才能重新承认阿珀斯特尔家族的正统性恢复圣骑士职阶,前提基础是皇室无罪论。皇帝不会犯错,犯错的只能是叛国的科林纳斯和纵火的弗朗索瓦。而艾尔缇和玛莱利作为矛盾的肇因,同样不会再有机会得见天日。
一种崭新的正确记忆正在建立,而在这正确记忆里已经没有他们这些已经错过的一代人的位置。
册封仪式已定的消息也没挽救艾尔缇当天的心情,他一天没吃得下东西,总觉得喉咙里堵着什么噎得慌。皇帝却胃口大开吃得比平时还多。他似乎很高兴自己开的这个小玩笑把艾尔缇摆了一道。
“别那么垂头丧气,告诉你个好消息。”
艾尔缇抬起头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大兴趣,他现在开始相信施莱德森的话——玛莱利的脑子已经不正常。而一个不正常的人未必具备对消息好坏的甄别能力。
“我已经履约派人去看望过你儿子,他好得很活蹦乱跳,身旁还守着个忠实好友,根本用不着你替他担心。”
艾尔缇面露疑惑,西里尔在帝都举目无亲,打哪里突然冒出来个什么忠实好友?
玛莱利看他不解,进一步补充道:“一位你们在东方的老朋友,你应该认识他。哈木宰,他自称是位阿拉伯埃米尔。听说最近他在托门路想同你儿子一起进奥林帕斯瞧瞧。这人真有意思,我都不知道撒拉逊人里还有胆子这么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能让他们进奥林帕斯!”艾尔缇立刻斩钉截铁地说。
“哦,为什么不?”玛莱利的眼睛眯了起来,食物的汤汁从他缺失嘴唇庇护的森白齿列间渗漏而出。他任由多姆拿餐巾帮自己擦拭嘴里溢出的肉汤,眼睛像眼镜蛇盯住猎物一样直直盯着艾尔缇,“你不是挺想念你的孩子总想见见他?”
“请别把下一代扯进我们的恩怨里。”艾尔缇要尽一切可能阻止西里尔走进欢乐宫。而他也很清楚,玛莱利不是肯白做买卖的人,当他向他提出一个又一个要求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皇帝必然会要求有所回报。
玛莱利和阿珀斯特尔家族之间有着不可弥合的仇恨,这点已经是既定事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状态下,艾尔缇根本猜不到玛莱利会怎么折磨自己,他说得虽然好听表现得也挺大度,然而鉴于此人在玫瑰堡的恶劣前科,艾尔缇很难相信自己真能幸免于对方的恶趣味。画室里的闹剧无疑就是他打擦边球的一种暗示,皇帝完全掌握着他的弱点。玛莱利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又有着颗过于聪明的脑子,如果他决心要治一治艾尔缇可有的是办法。
然而在提心吊胆的日子里,艾尔缇却渐渐反觉尽管皇帝总爱时不时开一些只有他觉得有趣的所谓玩笑,但对自己还是表现了相当程度的尊重,从表面上看几乎可谓爱护。皇帝的意志决定了宫里所有人的态度,很多人都对突然出现的影子皇后感到好奇——人们确实背地里这么称呼他。皇帝待艾尔缇如同伴侣,人们便把他奉若皇后。
他们一起就餐一起游湖,一起观看玛莱利的“小实验”,晚上也躺在一张床上,亲密无间宛如一对真正的伴侣。玛莱利的绷带每天需要换两次,其中一次在晚上。和他同床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他全身的皮肤不可触碰连用以亲吻的嘴唇都没有了。他俩同床是字面意义上的盖被聊天。
但玛莱利显然不会满足于这种现状,他自命为神必须无所不能,包括与爱人行房——哪怕在自己身体不允许的情况下。他只是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让他正大光明索取他彻底顺服的时机,圣骑士的册封仪式。
费尽心机跋涉万里,牺牲了下半生自由为代价换来的圣骑册封,始作俑者的艾尔缇却无缘亲眼得见。他只能和影子皇帝一起坐在欢乐宫里等来报喜官。五月的最后一天,踏着春季的尾声,帝都所有教堂在同一时间敲响了钟声。册封典礼上被放飞的鸟群从奥林帕斯的露台上都能望见。但热闹的欢庆并不属于基督之光都照不到的地方,艾尔缇只能在脑子里幻想穿着礼袍的西里尔的模样。他知道也许就在同一时间,在罗马也在举行一个相同的仪式,由宗座为他的另一个孩子加封圣骑。多么荣光,但作为始作俑者,他既不参与庆祝也无法享受成果,还需要把自己支付出去作为交易的一部分。
“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承诺,现在该轮到你了。”玛莱利在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笑着对他说。
那一晚,皇帝终于临幸了他的爱人——以一种特殊的方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次我是奉命而来,不,我对夺走你的领地不感兴趣!”有着一头华丽到过分的金红色卷发的青年将领不耐烦挥着手里的半根烤肋排,“别搞得好像我很乐意来似的。”
“大人,您说话可不能这么见外,现在您可是贝济耶的共主……”前古尔根侯爵夫人圆滑地从中调停。这位风韵犹存的寡妇是上一位泰纳曼伯爵的长女,由于没留下子嗣在夫家不受公婆待见,现在回到了老家贝济耶靠附庸兄弟过生活。远嫁过外省的她见过的世面比自家兄弟多得多,做人也圆滑不少。现在她吃穿用度都需要仰赖娘家,可不想看到傻兄弟同当下炙手可热的帝国第一骑士见面就闹个大红脸。
可她的兄弟托马斯.泰纳曼伯爵却表现得咄咄逼人。尽管确实是他压不住封地内的民乱向皇帝求了救兵,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从帝都派来负责平叛的将领竟会是讨厌的西里尔.阿珀斯特尔。这位复辟圣骑虽然被尊为帝国第一骑士,却鲜少被派上战场,与同期并立的另一位被罗马教廷捧上位的圣骑士相比何止天差地远。
要是这位西里尔骑士不来索取他祖上留下又在圣骑空位期被转封给了泰纳曼家的土地,小托马斯伯爵还不至于那么烦他。根据皇帝四年前颁布的推恩敕令,恢复了圣骑士职阶的阿珀斯特尔家可以享受他们已经被转封的领土上1/3的岁入,时人戏称三一圣骑税。这令鹊巢鸠占的新领主们很难不对这位从天而降的讨债鬼恨之入骨。
泰纳曼家族树大根深家业不小,原本区区一个贝济耶的岁入也不是说差不起,在老托马斯.泰纳曼还活着的时候并没有为了这点钱就跟阿珀斯特尔闹到乌鸡白眼。可小托马斯伯爵并没有继承其父遗风,他是个形容猥琐的吝啬鬼,深信自家的土地来路正当天经地义,现在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个假到一眼真的圣骑士突然就要来他的领地里抽三一分成,世上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事?如果小皇帝觉得好玩非要养个吉祥物那就从国库里掏钱养去,怎么好意思让底下的封臣出份子钱!
小托马斯.泰纳曼伯爵像许多教养失败的世袭贵族子弟一样,从来不把权利和义务挂钩,只索取不回报,心安理得认为一切特权来得理所应当。他把自己的封地治理得一塌糊涂民乱四起,兜不住了就恬着个脸派了信使跑到帝都求朝廷派援军救命。现在援军来了危机暂缓,伯爵一看带队将领是西里尔.阿珀斯特尔立刻变脸,打心眼里觉着这个讨债鬼比造反的农民还可恶一百倍。
另一边第一骑士西里尔也不是个慈眉善目的好好先生,自打他不明所以被封了圣骑,虽然社会地位和经济问题迎刃而解,可其他的麻烦也接踵而至。同时代出现两个圣骑这种前所未见的事让双方的圣骑都在可信度上大打折扣。
虽说两边都拍着赌咒发誓巡回演讲保证自家这位是真的对手那个是假货。现实中两位圣骑的待遇却大不相同。教廷那边一册封完就把他们的圣骑丢去了一线战场摸爬滚打同异教徒金戈铁马刚正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家不能回经年累月泡战场。这种赶场一样的用法,真让人怀疑精明过头的本届宗座是打算把人使唤到过劳死。
而另一边的帝国圣骑得到的待遇则完全相反,成了纯摆设,日常出没场合除了无聊的帝都社交圈就是京郊跑马场,唯一有点建树也就蝉联了两届帝都比武大会魁首。
由于对比太过惨烈,游手好闲的西里尔没少被人非议。他也晓得别人背地里把话说得有多难听,可上不上战场哪里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他一当上圣骑就被虚封了个将军衔,手下没有一兵一卒,连禁卫军预备役都指挥不动纯粹是个光杆将军。堂堂帝国第一骑士活得跟个吉祥物似的。而且由于皇帝的推恩敕令很多被转封了阿珀斯特尔家的土地的贵族被征收了三一税,使他成了不少人的肉中刺。
皇恩浩荡,爆发户,出身可疑,犯众怒,加上他又长了这么副尊容,诸多因素合在一起在八卦盛行的帝都社交圈里催发出来令人浮想联翩的恶毒谣言就越来越离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流言蜚语里四面楚歌,帝国圣骑主动请命赴贝济耶平乱其实更像是逃出来避风头。结果他一到贝济耶就感到后悔,他发现这里的老百姓真是穷困潦倒到只剩造反一条路,而导致百姓如此困顿的源头就是他奉命前来襄助的小泰纳曼伯爵。此君不但是个昏聩无能的领主,还因土地纠纷跟自己有私怨,饭桌上三句话两句都是阴阳怪气,助纣为虐还不讨好真他妈还不如不来。
不过双方都要面子不会把实话说出口,于是主动求了救兵的泰纳曼伯爵和猴急离开帝都的第一骑士就在晚宴上当着众人面直接唇枪舌剑怼到了一起。
“您最好搞清楚,不是我要求您来的。”托马斯.泰拿曼伯爵单手扶桌,一只手按在椅子扶手上,焦躁地用食指敲打扶手背。“我只是向上头如实汇报了领地内发生的情况。”
“贝济耶郡是特赦令里法定的共治领,这里发生民乱皇帝让我来处理不很正常?再者如果您不像对待畜生一样对待本地的农民,他们也不至于造反。”
泰拿曼伯爵的脸色胀成了猪肝色,继承家主之位后他个子虽然没长高,体格却是越来越肥硕,第一骑士不留情面的批评让他浑身的肥肉都怒到发颤:“说得您好像特了解本地的情况,我都快弄不清到底是谁常年住在贝济耶了?您连整个这个郡下辖多少田庄,今年的征召兵人数是多少都不清楚,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那倒正好,我一直还嫌你们给我的造册语焉不详记录混乱,正好你提起我倒是很乐意细细看一下贝济耶的账。”
古尔根侯爵夫人很清楚弟弟为了少纳三一税把本地岁入作了严重低报,这要真让阿珀斯特尔家的一查可不得露了馅?她连忙介入把话题扯开阻止愚蠢的兄弟自掘坟墓。
“大家都消消气,今天都这么晚了。圣骑士大人远来劳顿还是早点休息为好。有什么话不能等到美美睡上一觉再谈呢?”
她说话间便有意无意把芊芊玉手搭到了金发骑士的肩膀上,她年纪还不算太老又颇有姿色,像她这种有地位有长相还有家底的漂亮寡妇在男士中很受欢迎,故而守寡之后并不安分。
可惜妾有情郎无意,年轻的帝国圣骑虽然长了一副天然招蜂惹蝶的好模样,实则是头不解风情的倔驴。他不但没有接收到佳人秋波,还把搭在自己肩头的玉手掸苍蝇一样了掸下去,侯爵夫人就没见过这么煞风景的男人,一时下不来台气到只能干瞪眼。其实她要是知道在这位圣骑眼里他们这对吃定祖宗饭的姐弟一色让人讨厌就不会去自讨没趣碰钉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不投机半句多,骑士大人草草吃完就站起来打算离开餐厅,还差点带翻了盛着葡萄酒的银杯。真要让那酒倒在了他漂亮的军服上,他的随扈胡安又得伤脑筋。
同席的其他人哪里敢说话,所有人觑眼望着准备离席的帝国骑士,脑子里大约都是一个念头,这家伙讨嫌归讨嫌人是长得真气派,跟圣像画上的米迦勒下了凡似的。
反观另一头主人席上的泰纳曼伯爵,被他不受欢迎的客人一比堪称惨不忍睹。自打继承家业当上伯爵,不仅腰围增大了一圈还开始提前谢顶,站在贵族同侪里都嫌丢份。往上追溯四世代,小托马斯爵爷的曾祖父当年也曾是25书屋一枚,人送外号美男子居易。居易爵爷在小皇帝奥托的曾祖父执政时期凭着皇恩隆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想短短四代人的功夫就把良好基因糟蹋完毕,从凤凰完全退化成了土鸡。
把小托马斯.泰纳曼和西里尔.阿珀斯特尔搁一个画框里,就不得不令人感慨圣骑士家族的玄学遗传也许真有些名堂。
甭管传闻怎么编派,帝国第一骑士在外貌上实在很符合人们对理想圣骑的想象,宽肩长腿狼背蜂腰,金发碧眼天使之颜,搁哪儿一站都像要发光。于是他虽不上战场,却经常被拉去在各种外交场合充牌面,在帝都人送诨号仪仗队大元帅。不过人们只敢在背后这么叫他,当面见到了威风凛凛的圣骑士总还是要谦卑鞠躬同声赞美主。
小泰纳曼伯爵可算是西里尔骑士的同龄人,同龄人之间就更爱攀比。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西里尔越耀眼就衬得小托马斯越猥琐,由是他就更恨他,恨到多一分钟看到此人就血压升高胸闷气短的地步。
“那些泥腿子在欧泊山谷附近的埃斯皮尼森林聚集,我建议您明天就出发。”在西里尔完全走出宴会厅前,托马斯朝他的背影喊道,“反正您也不喜欢待在这儿不是吗?”
骑士置若罔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筵席。依然灯火辉煌的大厅在他走后仿佛突然蒙上了一层压抑的灰翳半天没人敢说话。直到伯爵发了火摔杯大骂:“你们是哑了,只会在外人面前说俏皮话吗?”
他的大姐赶紧调节气氛,让仆人把还没来得登场的吟游诗人喊过来弹鲁特琴活跃气氛。
“他以为他是来表演得吗?”泰拿曼伯爵忿忿不平地跟坐在边上的姐姐吐槽,“去平叛的将领穿得跟只花孔雀一样。我就不信教宗的那位圣骑跟撒拉逊人打仗也穿成这样。冒牌货就是这样,其他本事没有就是爱臭显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阁下,您喝多了!”侯爵夫人吓得脸色发白赶紧示意弟弟别直着个嗓门胡言乱语,她压着声劝他,“可少说些浑话吧,上一位夸赞罗马的伪圣骑贬低这位的冒失鬼可是在帝都城门口站了三个月的铁笼子,你是不是也想尝尝那滋味?”
泰拿曼伯爵没那么大勇气挑战皇家权威,可他依旧给气得满脸通红,胖胖的脸上泛着一层急出来的油汗,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小声骂,“下作东西,一看就是个靠卖屁股上位的假货,也好意思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
侯爵夫人虽然不算聪明还不至于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但她知道弟弟没品的脾气,不好顶着盛怒去忤逆这位现任家主,只好曲线救国劝他道:“这次跟着西里尔过来的人可不少,弄不好里头就有皇帝的耳目。你可管管你这张不把门的嘴吧。”
小托马斯.泰拿曼不甘心地哼哼唧唧了两句,想表达他才不怕皇帝的意思。然而他终究是个鼠胆之辈,只能把公开的恨意先压一压。现任皇帝虽然是襁褓里登的基,却没有出现主少国疑的传统戏码。相反自幼主登基以来,但凡敢挑战皇家权威的人再官高爵厚都无一例外不得好死。泰纳曼伯爵虽是庸碌之辈,对自己的小命却十分爱惜,被姐姐这么一吓终于闭上狗嘴。好半天他才忧心忡忡地问了句,“他带来的撒拉逊人怎么不来参加晚宴?”
西里尔径直回了安排给他的客房,在这里他终于可以享受片刻宁静。窗外的老山毛榉树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一轮上弦月挂在它一条已经枯萎的枝桠上美得像幅细密画。西里尔望着静谧月色发起了呆,直到他的猎鹰从不知道何处飞回来轻巧地落上了窗台。这是一只体型相当大的雄鹰,它锋利强壮的爪子可以轻易抓碎人的腕骨。在帝国内部也有个别贵族请了训鹰师豢养起昂贵稀有的猎鹰,但大多数都是个头中等行动敏捷圆颅短喙的游隼。极少有个头这么大的鹰。优秀的大型猎鹰多来自中西亚沙漠地区,玩鹰在阿拉伯王公贵族中蔚为流行,而西里尔威武的雄鹰也正是来自一位阿拉伯友人的馈赠。
这位慷慨的友人走进房间时,金发骑士正在倒第二杯酒。两个异教好友已经默契到可以提前感知对方的到来。
“你带我的鹰去散步了?”西里尔把酒杯递给撒拉逊人。
后者全不避讳穆斯林禁酒的教法接过来就咕咚喝了一大口解渴,然后他开始朝着西里尔微笑,雪白而整齐的牙从他精心打理过的黑胡子里露了出来。他操一口有浓重异域口音的拉丁语,这是他说得最好的欧洲语言,所以西里尔跟他交谈时从来都只说拉丁语。
“我发誓是它自己要跟来的,嚆矢喜欢跟蝴蝶一起放飞。”
哈木宰说的蝴蝶是一只个头同样很大的漂亮母鹰,此刻它正如往常一样停歇在哈木宰的肩头。哈木宰在帝都就经常大摇大摆直接穿着撒拉逊人的服装到处跑,以前他还遮遮掩掩会穿上本地服饰打扮成拉丁人入乡随俗。但他很快发现在天子脚下根本不用多此一举,生活在帝国繁华深处的人们远没有边区省份的人来得虔诚和排外。人们总是带着好奇乃至崇拜的目光看待这位神秘高贵的异国王子。一些时尚人士甚至试图模仿东方服饰搞出了怪模怪样的改式克非亚,让埃米尔和他的法里斯笑痛肚皮。过去阿拉伯人总以为帝都是基督教世界的心脏,肯定作风严格遍地狂信徒,一来才亲身体会到什么叫丈八烛台灯下黑,该地风气比巴格达还自由开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室和贵族都不拘小节,因教廷和帝国交恶而夹着尾巴做人的大主教们看到异教徒招摇过市也只能捏着鼻子装瞎。据说皇帝自己都喜欢穿着东方服饰到处乱晃,于是中心贵族圈子里上行下效,被带得洋溢异域风情。
像绝大部分阿拉伯王公一样,哈木宰也酷爱玩鹰,所以常年戴肩甲,跟他的蝴蝶一刻也不能分离。一人一鹰腻歪起来能让西里尔白眼翻到天上去。令第一骑士烦恼的是,哈木宰送他的嚆矢是只雄鹰,他自己却留了只母鹰蝴蝶。异性相吸,自由散漫的嚆矢整天围着蝴蝶打转,时常没心没肺把主人抛之脑后跟着蝴蝶和埃米尔跑个无影无踪。
“你去城堡周围走过了?”西里尔啜了口酒,询问起哈木宰的巡视成果。
哈木宰并非他的属下,但他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是位优秀的军事贵族。他跟着西里尔一起开拔跑到贝济耶自然不是来游山玩水。良好的军事素养让他一到贝济耶连晚宴都跳空就带着蝴蝶去城堡周遭侦查巡视了一圈。
“我无意冒犯你的共治人,不过说实话这地方的管理可真是一团糟。”哈木宰开门见山说,“这里的风景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市集里一片萧条,人民肮脏贫困。驻军……我都不敢说那能算部队,在我老家随便找几个马夫能把那群痨病鬼打翻在地。这里看上去可真不是一般得不妙。”
西里尔听完毫不惊讶,但依旧面色铁青,对于托马斯.泰纳曼的“管理才能”他从不惮于作最坏的揣测。泰拿曼家族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位家主。尽管贝济耶对西里尔来说连个封领都算不上,他在本地纯粹是个陌路异乡人,可他依然非常看不惯托马斯.泰拿曼把好好的一个郡这么瞎糟蹋。
“谢谢你的坦率。我一点不介意你批评我的共治人,我刚刚还跟那个蠢货吵了一架。”
“为什么?”
“你有没有被小偷反咬过偷钱?”
哈木宰笑了起来,接过好友递过来的酒杯道:“这倒没有,不过我见过有人在牌桌上作手脚然后反咬别人抽老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对对,就是那感觉,”西里尔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世界上怎么有那么无耻的人。”
“恶人先告状嘛,也是策略的一种。你太骄傲了所以觉得别人是无耻,其实对方只是想抢占先机。”这时他看到西里尔又开始掏肉干罐子,急忙阻止他,“你不用喂,这家伙今天自己逮了个兔子在外面吃过了。本地树林里的野兔子可真不少,看来泰纳曼伯爵对狩猎管很严,老百姓宁可去吃草根也不敢去领主的林子里打野味果腹。”
西里尔气呼呼地看了哈木宰一眼知道他是在说反话,这位埃米尔每次顶着一脸天真的神情朝他眨巴那双骆驼眼西里尔就知道他又在蔫坏。但西里尔很清楚,在这乖巧的背后,哈木宰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头潜伏的雄狮,他看着懒洋洋的好像整天只会晒肚皮,当他偶尔伸出利爪时却从不走空一击必杀。
“你知道在阿拉伯,不够贤明的埃米尔可活不久。沙漠民族不像平原上的农民那么逆来顺受,一言不合就爱以下克上跳起来造反。”
西里尔烦躁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是啊,现在连这些逆来顺受的农民都给逼反了,而我还得扮演刽子手把他们都抓起来。”
“不管是什么原因,造反就是死罪,可别告诉我你心软了?”
“但这不是我要打的仗!”西里尔激动地说,“我要痛痛快快参加场真正的战争,像罗兰,熙德,艾凡赫那样为正义和国家而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跑到乡下来征讨一群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农民。”
“你们的陛下要是知道自己的圣骑士竟如此罗曼蒂克一定感动到眼泪都笑出来。”
“你这个讨厌鬼,我要把你的牙都打掉!”暴跳如雷的西里尔可不是光说不做,他朝那可恶的还在咯咯笑的撒拉逊人猛扑过去,把大腿压在对方躯干上企图锁住对方脖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值此埃米尔的危急时刻,有人来敲门中断了西里尔对好友行凶。他总算还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在外人跟前同个阿拉伯人如此打闹不成体统。侥幸逃过锁喉杀的哈木宰却摸了摸脖子面露遗憾之色。
一个十来岁满脸雀斑的红发少年提着桶热水走进房间,说古尔根侯爵夫人让他过来伺候骑士大人洗漱。
但西里尔这时还不想洗,而且更不想要个陌生男孩来帮他洗,于是便让男孩把木桶放下人可以离开。可男孩却扭扭捏捏放下桶子还是迟迟不走。哈木宰注意到他的异常举动就生了戒心,他因为个人经历缘故对刺客之流高度敏感。
“你有什么事么孩子?”连西里尔都没注意到哈木宰什么时候已经抽刀在手,撒拉逊战士的舍施尔弯刀在电光石火间已经架到了雀斑少年细瘦的脖子上。贝济耶乡下出生长大的小孩哪见过这阵仗顿时吓得尿了裤子。西里尔闻着房间里洋溢的尿臊臭,皱着眉头一时不知道该骂哪个。
“对不起老爷,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什么都没干。”男孩两根火柴棍似的腿抖成了筛罗,语无伦次地求饶,“您仁慈宽厚饶了我吧。”
“我看你不像没事的样子啊。好像有话要说?”哈木宰抬起了半根眉毛,尽管他现学现卖的奥克语接近惨不忍睹却不妨碍他对自己的第六感很有信心。
雀斑少年看上去张惶得腿都软了,要不是脖子上卡着哈木宰的刀,他估计都站不住立马能跪下来。
西里尔也开始注意到男孩不大对劲就问他:“你有话跟我说?”
少年的眼珠子在西里尔跟哈木宰两人间转来转去,看上去犹疑不定。西里尔大手一挥:“这位埃米尔是我朋友,他是位正直的阿拉伯王子,我跟他之间没有秘密。你有话就直说,不必避讳。”
少年闻言只能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具实以告,原来他是附近农庄里农民的儿子。他上头还有个哥哥,已经加入了农民起义军,“我知道您是代表上帝的圣骑,一个人就能杀死一支军队,我哥要是碰到了您和您的军队就死定了。”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大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可大人,我哥他们都不是坏人。他们只是真的没活路了,横竖都是个死,要么饿死要么被领主老爷吊死。不然大家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作这种掉脑袋的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木宰眼看这小子都快把鼻涕滴到自己的宝刀上,赶紧收刀入鞘,扭头就朝西里尔丢了个嘲讽的眼风:“一个人就能杀死一支军队的圣骑士阁下,对此您怎么看呢?”
西里尔决定无视撒拉逊人的嘲讽,他盯着那个瘦弱的少年问:“你哥也在叛军里,那你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男孩摇着脑袋,他因为瘦得实在皮包骨,脖子细得跟大脑袋不成比例,一摇头看上去都让人担心他的细脖子折断了,脑袋会从肩上滚下来。
“不清楚,我……我只听说有很多人,远近的农庄都造了反。很多小庄园主都带着家人来城堡避难。”
听到这里哈木宰双肩一耸:“我说怎么偌大个城堡,连给军官的住处都腾不出来还得把咱们带来的人往镇里安排住宿。”
西里尔则越听越火大,叛乱的地区比他想得多,情况比泰纳曼伯爵汇报得严重得多。
“去年冬天这里死了很多人,没有东西吃。穷人们只能去雪地里捡草根和麦穗,捡着捡着不少人就冻死在雪地里了。一整个冬天人们像老鼠一样死去。您知道,肚子老饿着人更容易冻死。”少年绞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像恨不能把它们绞下来,“农庄里的牲口都冻死了不少,马夫穷得受不住把马草偷去给他的老婆孩子当铺盖。后来马瘦了被人发现这事,老爷把马夫连同马夫老婆一起吊死在了白地上。死人一直挂到了春天。”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逃荒?”西里尔阴骘的独眼盯着男孩,嚆矢在一边的椅背上淡定地梳理自己的羽毛,旁边放着令它感到厌倦的肉干——而这里的农民们整个冬天都未必能吃到一块肉脯。
男孩局促道:“老爷不让逃荒的,大家都逃走就没人种地了。有地的人地也卖不掉,周边没人要收贝济耶的地,这儿税比别处高一大截子。”
可在泰纳曼报给自己的税单上,贝济耶的账面税入可比周边地区都低了一大截!西里尔越听越火大,心里一股恶气直往上冒:“行了,我知道了。”他想先把男孩打发走。可对方却像抓住了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死不肯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能不能不把他们杀光?”男孩一脸哀求望着西里尔,“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只是普通农民不是强盗。”
“普通农民不会吊死税吏!”
“管事的自己给农民加税,老爷的税金本来就比别处高得多,派到乡里的税吏还要再往上加码算上自己的抽水,他们恨不能把穷人的骨头都吮干净。”
“你自己有没有加入叛军?”西里尔突然问。
这问题把雀斑少年吓得朝门口退了两步。
“不,我绝对没有。骑士老爷,我发誓我只是个来城堡里帮佣的,我母亲是侯爵夫人的洗衣妇。我哥他虽然加入了叛军,但那是他一个人的事。我们家里还有两个妹妹,我得照顾她们的死活。”
“你几岁了?”
“我今年十六岁。”但他看上完全不像十六岁,常年的营养不良让这个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三岁左右。
“十六岁可以参军了,你干嘛不应征?入伍当兵也有津贴吧。”
男孩面色尴尬,羞赧让他连耳朵都红了:“像我这样的人去参军不会有什么好事,而且这里的常备军常年缺饷。当了兵也未必拿得到钱,家里反而少双能干活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里尔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泰纳曼能蠢到连军饷都拖欠,难道他笃定了朝廷会帮他兜底,皇帝总要派人来给他擦屁股吗?
“行了,你出去吧。”他疲倦地用下巴指了指门。可那红发小子不是一般得固执,尽管吓得牙齿都在打颤,还是坚持恳求西里尔不要斩尽杀绝把所有乱民都处死。可这件事西里尔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他来贝济耶郡唯一的任务就是平叛,平叛完毕后怎么处理后事得由地方上的执政官来决定,他并不具备发言权。
按照帝国律法,古往今来只要是参加了叛乱的暴民就只有死路一条,可调节范围只限于具体处决方式。西里尔是个军人不是管理民众的行政长官,即便他对贝济耶郡农民的悲惨遭遇深感同情,但他依然不情愿直接干涉泰纳曼的职责内事务。他虽然名义上是共治之主,推恩敕令实际影响到的封领遍布帝国各个角落,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要是在贝济耶越俎代庖,那么无论出发目的为何都会在其他需要缴纳三一税的地区引发连锁恐慌和不满,届时只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见鬼,该让那小鬼把地擦干净的。”本来贝济耶的现状已经够让西里尔头疼,现在自己下榻的房间里还被人吓得留了一大滩黄尿在地板上,滂臭味实在呛鼻子得很这还怎么睡觉?
哈木宰看西里尔那盯着地板生无可恋的眼神就想笑,“要不要来我房间睡?我不介意咱们挤一挤。”
由于事先通知了要安排两间相同规格的上房,哈木宰的那间一点不比西里尔自己的差,就是窗户对着钟楼有点煞风景。还好军队开拔都赶早,等不到他们去听那震耳欲聋的晨钟。西里尔从不是个讲究人,将就着跟哈木宰共用一个盆草草洗漱完以后就大手大脚把衣服脱了,换了件细麻睡衣就抢先去占床。
哈木宰看这位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不免气笑。走到床边一巴掌就拍到西里尔屁股上让他往里头让让,哪有跟人借床还睡正中间的。等唇枪舌剑又吵了几句,总算吹了灯一同睡下,他就听西里尔老半天了还在那头叹长气。哈木宰被隔壁枕头的长吁短叹也搅得睡不着觉了,索性单手撑起脑袋盯着西里尔后背。
西里尔跟背后长了眼似的,都没翻身就瓮声瓮气地啐哈木宰大半夜不睡觉是要扮鬼么?
作为回敬,哈木宰拍着胸脯说这辈子还没人在他床上叹过气,西里尔开的这个先例让他很没面子。
西里尔还没蠢到听不出这是个黄段子,他回手一肘子捅在阿拉伯人的下肋上让他闭嘴,声音里却带着笑意。年轻的骑士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他心里明白好友是想让自己别老钻牛角尖,可有的事真不是他想不烦恼就能不烦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实在不想干的话,咱明天早上两个人带上四匹马两只鹰,直接往南方走,贝济耶离海岸近,两天就能到海边。咱弄个船一起去埃及。你不是老想去看斯芬克斯像吗?我在埃及有个干姐姐……”
“行了行了,你在哪儿都有熟人。”西里尔被他逗得终于笑出了声,哈木宰就是这点好,脑子里永远能平地起雷冒出些怪点子来安慰他日子总是过得下去的。这四年多西里尔和父兄相隔三地始终不得见面,整天待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帝都上流圈子里,要不是身边有这位同他有旧又会说俏皮话的活宝朋友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打熬下去。
哈木宰挨了一肘子却不打算闭嘴,还在念念叨叨:“我是说真的,我那干姐姐嫁给了埃及的苏丹作妾,她写信跟我说过在努比亚啊……”这时哈木宰注意到西里尔呼吸渐沉好像真睡意上来了,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黑暗里他望着好友流畅的肩弧。纯白细麻睡衣衬着他蜂蜜般的金发,在散漫的月色里浮现出一层梦幻般的光晕。从西里尔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气,那是种以广霍和肉豆蔻为主调的混合香,不是国内调香师能调得出来的味道。西里尔对香道一窍不通,而哈木宰是在巴格达的宫廷里接受了全套精英教育的阿拔斯贵胄。他把亲手调制天下独一无二的香放进香囊送给了骑士,而后者单是觉得好闻就带上了从此周身再没离开过那股独特香气。像西里尔这样粗枝大叶的人恐怕难以明白埃米尔的用心。也只有这样胸无邪念的骑士才会天真地相信,一个异教徒贵族能别无所求单为了高尚的友情同他形影相随。
“要么想都别想,那么直接干到底。”这是那一位给他的忠告。
哈木宰侧卧着用手指轻轻拈起几缕枕边人的金发,不禁回忆起两年前的一次秘密访问。这件事他始终没有告诉西里尔,因为他被要求对这次造访全程保密。神秘的奥林帕斯,帝国第一骑士都求其门而不得入,尽管他十分笃定自己的父亲骑士艾尔缇因为不明原因被软禁在了那里。
哈木宰不像好友那么相信直觉,他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情报网才确认了西里尔的假定,一切问题的源头似乎都指向京郊的奥林帕斯宫。但他从没见过比这个地方还难以渗透的所在,要不是两年前从宫里有人主动向他发出了邀请,恐怕再过十年他都走不进那大迷宫。
向他伸出橄榄枝的是一位此前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再遇见的故人。名为伊尔汗的医生,年轻时他曾经就读于穆斯塔西里耶学院——算起来还是哈木宰的校友前辈。他在巴格达一度很有名,不仅是因为他医术高超学问惊人,更多是关于他可疑的出身。伊尔汗的父亲是一个库尔德军人,其母则是位犹太富商的千金,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两家人注定做不了亲家,伊尔汗医生和哈木宰一样都是非婚生子女。私生子的尴尬身份却没有影响他拥有一颗令人惊叹的聪明头脑。哈里发穆斯塔西姆很看重知识分子,曾经邀请这个私生子在自己创办的学院担任讲师。这种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却被伊尔汗一口回绝,他以自己阅历尚浅为由离开了巴格达开始一路游历求学从此了无音讯。在巴格达人们都觉得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八成是死外头了。万万没想到他竟被法兰克人的皇帝招募,这些年来一直待在奥林帕斯宫担当首席宫廷医生。
哈木宰虽小时候见过几次伊尔汗医生,两人却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所以他怎么也猜不透为什么对方会主动邀请自己。
那天在奥林帕斯遇到的事像一场梦中奇遇令他终生难忘,他被引路人从花园侧门带进奥林帕斯,被告知第一个要见的却不是宫殿真正的主人而是邀请人伊尔汗医生。奥林帕斯宫的规模之大超乎想象,然而它却没有犯大而无当的毛病。宫中的每一件雕塑,每一株树木,乃至最不起眼石柱灯笼都经过精心打磨。一定要苛刻地批评的话,就是风格有点乱。在巴格达哈里发的宫殿里度过童年的哈木宰对审美有着不同常人的见解。哈里发们打造宫殿时往往会赋予一个宫殿特定的名字和与之相配的主题,但在奥林帕斯,有既视感的东西太多了,简直像要把来自各个文化民族的风格杂糅到一起去,然后用帝国的大框架包罗起来。然而这种做法很容易给人不伦不类四不像的错觉,看着未免眼花缭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木宰对奥林帕斯皇宫花园的评介在穿过第二道幕墙时嘎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离奇到让他怀疑是在做梦的一幕。七八个穿着当下最时髦华服的年轻贵族,带着一大群大型猎狗坐在藤曼作顶的凉亭里正在进行一场激烈争论。而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宫内普通男仆打扮的青年正埋着脑袋抬高臀部跪在日头底下,他背上正压着一只腿部带斑点的猎犬。猎犬赤红色的阴茎牢牢卡在他后穴里,只露出根部已经胀大暂时无法拔出的球形阴茎节。那膨胀的阴茎节把人类原本凹陷的会阴顶得突起,粉色的肛口紧紧绷在它上头像一圈脆弱的镶边。保持着和人类媾和姿势的狗不知是因为热还是过度兴奋,张大了嘴巴露出一口白牙,舌头快耷拉到与它交尾的人类头上,口水滴滴答答滴落下来沾湿了男仆的浅色头发。
邻着这样惊世骇俗的一幕,而那些贵族子弟却好像习以为常连眼风都不丢过去一下,他们正专注于争论,各个面红耳赤。
这场面外头可见不着,哈木宰不禁生了好奇心停下听八卦。
“不,你这是在作弊。骗钱,骗钱!”
“不要血口喷人,大家说好了,只用猎犬。我带来的难道不是猎犬吗?愿赌服输,输了就要认。”
“你那是猎犬吗?你那犬根本不用来打猎,就是常年用来配种的!我知道你还靠它赚钱,每次配种还收别人一笔。”
“对,这只狗虽然品种属于猎犬,但它的喂养方式和日常食谱都是按照育种犬来养的,这妥妥算作弊。”
“赌局里可没规定不打猎的猎犬就不能用来参与比赛。”
“这太赖了,那别人正经按规矩来的不稳输?”
哈木宰听了半天,总算听出个来龙去脉来。敢情这些年轻人是在用他们的狗打赌,赌谁的狗在交尾时能更持久更快恢复状态进行下一轮。这种下品赌局他以前只看人在妓女身上施行,身体力行去赌,从没见过让自家的畜生去骑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兽交在基督教不也是严重违禁行为么?他正在讶异的当儿,和他一起围观西洋镜的引路的小子讪笑发表评论道:“洛塔尔小爵爷老喜欢这么钻空子,难怪别人都不让他上牌桌了。”
这时刚才一直在溜号的蝴蝶在花园上空转了一圈决定回到主人肩头歇歇脚。它是只个头非常大的鹰,翅膀一张很难不引人注意。
这下那些争吵中的人总算注意到竟然有个阿拉伯人一直在看戏。尴尬转瞬即逝,他们很快就把注意力移到了蝴蝶身上,纷纷夸赞那真是只漂亮的鹰。其中一个还兴奋地问哈木宰能不能把这鹰卖给他,他愿意出个让人难以拒绝的价格。然而哈木宰的法语水平连去水果摊子上买个苹果都不够看,还以为对方在邀请自己也加入他们的赌局。于是连忙摆手说自己的鹰是个母的玩不了这个。
这下这些狩猎爱好者愈发震惊了,“母鹰都这么大,那公的不得能拖个人上天飞?”
这些斗鸡走狗的贵族子弟转换话题的速度实在惊人,要不是草地上那男仆还抬着屁股跟条狗屌连在一起,哈木宰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停下来。
离开那些人之后,他惊魂未定问引路的少年,“这种事在这儿看上去很常见?”
引路的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只有极少数人在牌桌上抽老千,被抓住赌博作弊可是要社死的。”
但当然不是哈木宰原本的问题,不过回答的人如此想当然的错答,聪慧如哈木宰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终于见到伊尔汗时,后者正在为一个女子接生,场面有些混乱。他稀里糊涂就闯进了生产现场,一时十分尴尬。医生只在百忙之中抬眼看了他一下,指了指产房角落里的椅子示意他坐着先等会儿再说。
哈木宰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出去等,但他的话被产妇痛苦的哀嚎完全压了下去。还没等他跟医生交流完毕,一个崭新的小生命已经滑出了母亲的产道呱呱落地。哈木宰看伊尔汗熟练地剪断脐带打了个结,然后拽着脐带把一滩血肉模糊的胞衣从产妇下体拉了出来,那场景着实开胃。误入现场的客人感觉快吐了。这时终于有了空闲的医生,把沾满羊水和血污的手直接就往埃米尔背上一拍,说:“我说过会很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木宰无语地看着自己的鹰调整姿势屁股朝外对着他刚才被医生拍过的地方好奇地嗅来嗅去。
伊尔汗医生可能是习惯了奥林帕斯里的自由风气,他变得比以前随意得多,说话也直来直去甚至时不时就忘了用敬语:“这位产妇的预产期提前了,突发事件。这种事在这里很常见,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
医生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很客气,他这样理直气壮搞得哈木宰也不好抱怨什么,只能虚伪地夸了一句“你很熟练。”
“那必须的,这可是在欢乐宫,尊敬的埃米尔,你不知道每个月有多少无知少女在这里意外怀孕。不过更多是少妇,像刚才您见到的那位夫人,她已经生过五胎,所以非常通顺,婴儿掉出来就像坐滑梯一样,咻~”
即便阿拉伯实行多妻制,苏丹和哈里发的宫殿里也没这样多的孕妇。哈木宰的骇然根本藏不住。伊尔汗却像早就料到他要吃惊,只能无奈地抓了抓头皮笑说:“在这里孕妇的问题还算小的。男人才是大麻烦,很多人都觉得女人太脆弱了而且动不动就大肚子很麻烦,所以都喜欢搞索多米。”
“等等,索多米在这里是合法的?他们的教会不管?”
“怎么管,您别看欢乐宫地方大,教廷的一只虫子都进不来。”
“可皇帝还不满十三岁怎……”
伊尔汗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那要先看看是哪位皇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伊尔汗简单同目瞪口呆的埃米尔解释了关于影子皇帝的存在,信息量加上劲爆程度令聪慧如哈木宰也全程石化。其实为了省事,伊尔汗已经省略了许多逆天的细节,不然怕是说个三天三夜都不够对方开眼。
“请记住一点,面见这位陛下时,您必须十分小心。绝对不能乱说话,更别说谎话。每一句话,每一句在说出口之前都在脑子里多过几遍,看有没有会给人抓把柄的地方。我不是吓唬您,这位陛下虽然不出头露面,但绝对称得上全知全能。所以别想着在他面前耍小心思。”
哈木宰看他说得煞有介事便问他:“那你觉得他跟我父亲比何如?”
伊尔汗思索片刻后坦诚道:“您父亲不仅是位伟大贤明的哈里发,更是位学识渊博的学者。但他和影子皇帝没有可比性,他们不是一个类型的统治者。”
“听上去你对影子皇帝的评价很高。”
“这里没人不害怕他。”
“那你又为什么要帮我,把我邀请到奥林帕斯。这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影子皇帝的命令?”
伊尔汗深深看了哈木宰一眼,不大情愿道:“我听说您在找途径进一趟欢乐宫。”
“就这?”
“当年在巴格达,您父亲对我很好。”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这是报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尔汗看出哈木宰语带讥诮知道他根本不信自己完全出于利他情节助人——他过去就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好心人。
“好吧,我想让您去见个人。”
“一个病人?”
“艾尔缇.阿珀斯特尔,我觉得这人是真不想活了。”
一个优秀的医生可以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唯独医不了的是心病。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求生意志,伊尔汗再有能耐也无法阻止他病态颓败下去。
“他需要一些新鲜空气,起码得让这人活着有点盼头。可我不能把他儿子堂堂一介圣骑直接给弄进宫来,我听说您是新圣骑的密友,了解许多关于他的近况。请您去跟那可怜的家伙聊聊天吧,编点心灵鸡汤,说些鼓励话。让他重新打起精神来。”
听到这里哈木宰眼珠一转:“这人要是死了是不是你脑袋也保不住?”
岂止是保不住一颗人头,影子皇帝的疯癫深入骨髓,要是那位殁了,他一把火把欢乐宫烧了为其殉葬都不是没可能,伊尔汗忧虑地想。
“您先去见陛下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给你约了晚餐时间,皇帝知道你是位埃米尔,所以会以对待亲王的礼节招待你。但我没说你是哈里发的儿子省的横生枝节。”
哈木宰点头道了声谢,医生在这个细节上的隐瞒大大降低了他此行的风险。埃米尔常有,而哈里发之子不常有。此前哈木宰甚至不知道影子皇帝的存在,但根据伊尔汗的描述,他怀疑那位陛下已经把自己进宫前跟什么人见过面午餐吃了什么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哈木宰自己就很擅长搞情报工作,所以平时相当注意公开场合的言行举止。敌人在暗处时最不好防,自己手里未知的底牌越多就越有利。
“对了,还有一点。”临了,伊尔汗在他离开前给了最后一个重要忠告,“如果皇帝要送你美人千万别收,十有八九那都是带毒的玫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刺客?”这时哈木宰能想到的也只有刺客了。
“不,不是刺客。不过也差不离,你看我这儿最多的药是治什么的?”
哈木宰环视一周,一眼便注意到多到不成比例的菝葜、愈创木和鼠尾草,但医学并不是他的强项。
“性病,真主在上,有那么难猜吗?”医生扶额公布了答案,“听我一句忠告,别看这宫里繁花锦秀美人如云,可到处是雷,而且越漂亮的越受欢迎越容易中招。宫里三天一小宴十天一大宴,客人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什么人都有所以什么病都有。这里的痔疮发病率是外面的十倍还不止,梅毒淋病疱疹更是家常便饭。”
哈木宰听得直皱眉,“你是宫廷医生你不管?”
“我还能怎么管,每天早上的例行浣肠我都让人督着把出现症状的人挑出来了。可病是客人们带进来的,我又不能去让公爵们办事前把屁股都亮给我检查一番再恩准他们去肏逼。”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一位埃米尔面前爆了非常不得体的粗口,连声同对方道歉。
“一句话,别碰这里的‘可口点心’,等知道对方是个梅毒携带者就来不及了。我见过很多次皇帝把症状还不明显的梅毒病人当礼物送给他的政敌。有好几家直接给他这样整绝嗣了。”
绝嗣贵族的土地还能充公回归国库是吧,真是一招妙棋。哈木宰听得直咂舌,不得不说能想出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毒计,想就不是一般人。
然而直到访问结束他也始终没有正面见到这位非凡的陛下,因为皇帝的接见全程隔着单面帘。这种帘子哈木宰在突厥苏丹的宫廷见过一回,但没有这么大编织得也没这么精细。它两面织绣密度不同,从正面望去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形状,从背面看连对面的人面上有几颗痦子都能看得分明。
被单方面观察的境遇下享用晚餐并不令人愉快,更何况在此前哈木宰在宫里已经见了不少让人倒足胃口的景观。但他同时又相当好奇,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机会能近距离接触到基督教世界的世俗最高统治者。
而在帘子的另一头,皇帝显然也在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客人。他的宫廷中不乏来自东方的异教徒,但他们多数是旅行者和学者。允许一位埃米尔级别的撒拉逊王公进入百无禁忌的奥林帕斯,他也担冒着不小风险。从外貌上看,埃米尔的长相与普通法兰克贵族相去甚远,就算同他的撒拉逊同胞们相比,其气质也绝然不同。他大胆地在帝国腹地穿着属于自己的民族服饰,雍容而不失凌厉,礼貌兼具锋芒。他华丽罕见的黑底金线袍——撒拉逊平民可不敢这么穿,精心保养过的卷曲胡子,再到沙漠民族特有的黑色眼线,无不洋溢着独属于遥远东方的异域风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双方的文化宗教背景迥异,皇帝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年轻的埃米尔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神秘高贵。有人说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间会互相吸引看来并非妄言。
双方的交谈起初只是小心翼翼地互相试探,皇帝惊奇地发现埃米尔不仅会说拉丁语而且说起来相当流利。他们开始谈论了一些关于艺术和美学的话题,哈木宰平时并不爱滔滔不绝,但必要时也可口若悬河。而皇帝更多的时候扮演了一个聆听者,他会适时发表自己的感言,但总体上听多于说。
良好的教育背景和早年在哈里发身边的宫廷生活给予了哈木宰很大的自信在话题中畅所欲言,但他同时又有些担心自己一叶障目过于夜郎自大,因为皇帝太过寡言使人很难料得他的好恶深浅。
从皇帝不多的发言来看,他不但没有横生厌憎,还对自己的客人萌发了些许好感。在博闻广见涉猎丰富的皇帝身边不乏来自各个领域的奇才,但多为一家之长鲜少有如他自己一样百科全书一般的融会贯通者。能在一个信奉异教的撒拉逊人身上找到那么多的共同话题和不俗见解,让皇帝颇觉惊喜。
这使得哈木宰为自己赢取到额外的机会,在晚餐结束后他被邀请与皇帝对弈。为公平起见,皇帝决定使用撒拉逊人更为熟悉的波斯象棋。这让哈木宰暗暗吃惊,法兰克人的皇帝不但了解他们的游戏方式,而且看上去对自己的棋术也相当自信。下棋并非哈木宰的长项,但他也绝不是个臭棋篓子。起码在巴格达时他那倒霉弟弟是绝对不乐意坐到他的棋盘对面去的。
很快从开局几步对弈双方都意识到自己的对手熟谙棋谱一点不弱。皇帝虽然不坐在棋盘跟前——他让自己的总管替他放置棋子,对布局却了然于心。单凭这点就可以判断他有着极好的记忆力。不仅如此,他一边下还一边同对手聊起天来。
起先他好奇地提出了对哈木宰眼线的疑问,埃米尔告诉他这并非自己个人爱好乃是沙漠民族很普遍的被称为kajal的妆容时,皇帝显得很惊讶。因为到他宫里来的撒拉逊人都或多或少已经西化,没有男人会像哈木宰一样继续往眼睑上涂抹黑色眼影。一想到十字军整天和一群带眼线的男人打得你死我活,皇帝就颇觉喜感。
不过埃米尔随即告诉他,撒拉逊人不分男女都涂抹眼线并非完全出于无聊的美观,乃是为了在沙漠里强烈的日照下保护双眼。
“自然界中很多动物也天生带有黑色眼线,这是真主先想出来的主意。”
大胆的阿拉伯人公然在皇帝面前谈论自己的主神却并没有引起皇帝的反感。“您是位虔信的穆斯林,不是吗?”他这样回应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线的话题之后,主客双方的气氛变得愈发随意起来。皇帝甚至开始谈及较为敏感的时政话题。哈木宰注意到十字军的问题上皇帝的态度远比他预想得暧昧得多。在这位世俗领袖身上丝毫见不到罗马教宗式的宗教狂热,相反他看上去挺讨厌从欧洲发动他的子民去遥远的东方打一场得不偿失的战争。
“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帝的代言人却老是要喊打喊杀,难道基督的教诲不是要使人和睦吗?‘惟独从上头来的智慧,先是清洁,后是和平。’”
哈木宰还没有天真到相信这位陛下以使人和睦为己任,但他可以听话听音从对方的话语中辩读出隐藏的意蕴。
“然而西方基督徒对圣城的渴望上百年来从未断绝。”
光复耶路撒冷可以让任何世俗君主的权威瞬间凌驾于众生之上,在基督教世界如此,在穆斯林的世界亦如此。这种无上荣光才是圣城最大的吸引力所在,一个聪慧强大如影子皇帝的君主很难不被它所吸引。而皇帝接下来的发言很快让哈木宰的猜想得到证实。
“难道我们就没有除了战争以外的手段解决争端吗?”他狡黠地反问。
这位与宗座发生了激烈矛盾的皇帝丝毫不隐瞒自己对当今教廷的鄙斥,他甚至管那些只热衷于发动十字军的主教们叫“好战的野蛮人”。罗马人被法兰克人反过来叫野蛮人,连身为外人的哈木宰都有点绷不住。但皇帝随后提出的建议却让他耳目一新,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允许邀请进入神秘的奥林帕斯了。这位影子皇帝似乎想通过与目前占据耶路撒冷的撒拉逊人外交谈判来和平赎回圣城,这主意不说是异想天开也起码是脑洞级别。
“就我所知,目前阿尤布的埃米尔们相当兄友弟恭,大马士革和开罗两个朝廷并立对峙,并没有太多精力去管耶路撒冷不是吗?”
哈木宰知道皇帝肯定事先作过功课,真实情况想瞒也瞒不住就直言回答:“现在是塞尔柱人在那里。”
“塞尔柱人现在可不比当年,听说他们在东方被打得一败涂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他们输给了蒙古人。”
“蒙古人,说实话我对他们还所知甚少。您跟他们打过交道吗?”皇帝好奇地问。
哈木宰耸耸肩膀表示自己对传说中的蒙古人也没有过多接触,“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会是来自东方最大的威胁。”
“您这么确信?”
“出于个人意愿我倒是不想这么确信,但从各种迹象来看。蒙古人对我们而言比十字军更可怕。”
“在欧洲有一种传言说他们是来自东方长老国的基督徒,是上帝抽在异教徒身上的圣鞭。”
“如果说目前来看是穆斯林被抽得比较惨一点的话,那我相信唯一的原因只能是因为地缘而非信仰。阿拉伯离蒙古距离更近,就这么简单。蒙古人北上高加索时照样打得东正教徒苦不堪言。”
“那蒙古人的军队当真那么无坚不摧吗?”
“我没有亲身接触过所以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从那些同他们作战过的人描述来看,宛如神兵天降。”
“那您看来让同样无坚不摧的基督圣骑去同蒙古人作战会是什么结果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木宰刚打算落下的棋子停在了半空中,话题突然的转向让他紧张了起来。果然绕了一大圈,还是要绕回这个问题上。
他抬起头来,微笑道:“那么请问陛下这里是问哪位圣骑士呢?”
皇帝没有料到会被这样锐利地反将一军也愣了一下。
“您非常大胆。”
“因为我被告诫在陛下面前要尽量坦诚。”
帘子那头传来一阵轻笑,看来皇帝并没有被激怒。但话已至此,大家也不用打哑谜可以摊开来讲。
“我知道您和阿珀斯特尔兄弟俩从少年时就是旧识,显然您对他们俩都挺熟悉。”
“实话说跟西里尔的哥哥我谈不上熟,只能说互相认识。”
“跟我说说那个骑士。”
“陛下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您觉得有意思的。”
哈木宰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道:“可那人没一点有意思的地方。他很乏味,严肃,总是苦着张脸好像别人都欠了他钱。”
“他们兄弟俩长得像吗?”
“一点不像,陛下,您别以为他们是双胞胎就一定长得一模一样。这对双胞胎,要不说是双胞胎,根本没人会觉得他们是兄弟。”
“这样啊……”
“不过他确实挺英俊,这可能是那一位唯一的优点了。”
皇帝笑意渐浓:“看来您对那位骑士的印象着实不佳,是有过什么过节吗?”
“谈不上,我只是不喜欢很闷的人。”
“还好我们的西里尔是个活泼的小伙子。”
埃米尔对此不知可否,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棋盘,这时他的皇后已经被逼近绝路,他得权衡是不是非得用一个后一个象去换掉对方的一个兵一个车,这买卖实在不划算。而那头皇帝还在帘子后滔滔不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的圣骑是个那么讨人喜欢的小伙子,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我面前说过他的好。”
“我以为这里的贵族都不怎么喜欢他。”哈木宰表达怀疑。
“不,他们很喜欢他。漂亮的东西人人爱,他们只是遗憾没法把他赚上床罢了。”
埃米尔很快牺牲掉了自己的两个重要棋子,但他这种下法太鲁莽了,接下去的残局将对他大为不利。
“在这个宫廷里,有很多任意妄为之徒,我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都压得住。尤其是人心和欲望。漂亮的男孩在贵族中总是很有市场,尤其是个性活泼的金发男孩,就在我这欢乐宫里……”
啪得一声,哈木宰突然投子认降,他的面色恬淡但依然可以看出颊上有些泛红。皇帝当然没有错过这压抑的怒意。
“陛下棋术高妙,我输了。”
“您开始下得不错,但后面急躁了。其实急躁并不全是坏事,但急躁的同时又犹疑不决就必然要落于下风。下棋和作人一样,要么想都别想,要么直接去干。”
哈木宰抬眼盯着只能看出个人影的帘子,如果说这时他还听不出皇帝的言外之音那他就是个傻子。可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帝要给自己这样的暗示,难道他不担心么?还是仅仅想玩弄人心?
饭也吃了棋也下了,底子也给掀了,临别前哈木宰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牌没有输掉。皇帝却显得很开心,还同埃米尔做起交易,希望通过支付佣金的方式请他替自己同占据圣城的塞尔柱人牵线搭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不打仗又不当探子,单是为了‘照顾好友’留在异国他乡不是很无聊吗?或许我们可以给您找点有意思的事作,耽误不了太多您的时间,对各方维持和平也都有好处。”
皇帝的临别赠言事后回想令哈木宰毛骨悚然,看似友好和谐无处不埋机锋。奥林帕斯的影子皇帝给他感觉就像潜伏在一张巨网中心的蜘蛛,通过无数细丝敏锐地感知各方信息,明明无所不知却长期潜而不发。这样悬而未决的恐惧宛如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比实打实落在皮肉上的惩戒还叫人难熬。
而他还得怀揣着皇帝留给他的不适去见最后一位需要见的人。时已入夜,宫中各处已掌起灯火。姿容俏丽的宫人时不时穿梭于庭院走廊之间,他们不仅年轻得统一,神色姿态也趋同,善于用眼角眉梢释放风情,走起路来无论男女都是烟视媚行。
倘若之前没有伊尔汗医生的警告,身处这种环境还挺赏心悦目,自打知道这宫里的风气,哈木宰看这些人的眼神便不再相同,甚至不愿意让他们的手指触碰到自己。一路上他已在沉沉夜色中窥见长廊的角落里有人公然行淫。这些都进一步佐证了医生所言非虚。哈木宰自认不是戒绝声色的虔信徒,出门在外久了有生理需求时照样同其他贵族一样会去嫖娼。可他始终笃信这些事应当关起门来在私人场合下进行,而不是这样幕天席地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公然展示。只有狗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交尾,不过回头一想白天他可不就见了狗和人在日头底下连在一起。在哈里发和苏丹的宫廷里,奴隶不被看成人;而在皇帝的宫廷里虽然没有奴隶,下人却连人都当不得了只能同畜生同行并列。
哈木宰不同情那些自甘作狗的人,他们令他感觉不适。
而接下来他见到的人却实实在在令他生发了些许恻隐。艾尔缇.沙洛索帕,或者该叫他艾尔缇.阿珀斯特尔,他曾与他在摩苏尔有过一面之缘。当年这男人还在巴德拉尔手下当雇佣兵队长,谈不上意气奋发也可算龙马精神。这位佣兵队长在他调戏西里尔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把剑拔弩张的双方隔离开来。当时哈木宰已经知道他同摩苏尔的阿塔贝格有一腿故而多看了他几眼,他的第一印象就觉得这男人确实长得不错,巴德拉尔的审美品位比热爱玩阉奴的突厥沙赫们强多了。
然而时隔多年再见面他简直要认不出他来。这男人的精神看上去完全垮了,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缺少反应。他可以安静地坐在原地半天不哭不笑不说话保持放空状态,好像灵魂都离开了身体。哈木宰以前见过不会养鹰的人买了鹰回去也不放飞也不驯,往狭小的鸟笼子里一关当金丝雀养,时间久了鹰就废了,状态也跟眼前的男人差不多。难怪伊尔汗说这人看上去就不想活的样子。
艾尔缇是西里尔的父亲,亲手把他从一介无名小卒捧上了圣骑,他也是着名的阿珀斯特尔家族断代为继的孤独血脉。这个人曾在无比恶劣的环境里韧性求存,却在被锦衣玉食养上几年后化为了一具木讷人偶,着实令人唏嘘。
哈木宰在柏拉吉尔身上没有产生爱屋及乌的亲切,却在这样的艾尔缇跟前难得心软。他不知道艾尔缇在这座奥林帕斯宫里遇到了什么也不敢去想——这里的一切看来都超过他的想象。西里尔嘴上同父亲感情淡漠,但哈木宰知道在好友内心还是相当依赖艾尔缇。他可不想让西里尔发现抚育他长大的人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埃米尔蹲了下来,试图捕捉到艾尔缇茫然的目光,后者却被他肩头的鹰先吸引了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孩子也有这样一头鹰。”他突然轻声道。
“这是蝴蝶,西里尔那只叫嚆矢。我送他的。”
金发男子的目光终于转到了面前谦恭蹲下的阿拉伯青年身上,但他的目光依然茫然无神。哈木宰没指望他能记起自己,主动自我介绍:“我是哈木宰,西里尔的朋友。”
哈木宰的名字终于让艾尔缇有了点反应,他开始正视他,把他从头到脚看了又看。
“我见过你。”
“是的,在摩苏尔的市集上。”
当哈木宰提到摩苏尔时艾尔缇的茫然出现了裂痕,他反复喃喃念叨着摩苏尔,那并不是他最好的回忆所在,但摩苏尔的十几年却是他从噩梦里爬出来后凭自己打拼挣扎好不容易才得以过上的安逸日子,而现在连那种埋头偏安的生活也不会再有了。
哈木宰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你们已离开摩苏尔很多年可能不知道吧。巴德拉尔现在已经不再是摩苏尔的阿塔贝格,他现在已经正式受封当上了埃米尔。”
艾尔缇的眼神里满是疑惑,旧情人的跃迁给他带来的更多是难以理解。
“这对你们来说也许是个好消息,去年老格克伯里去世了,沙洛索帕家的通缉令也随之作废。他的外孙纳西尔很快步上后尘。关于纳西尔的死因众说纷纭,而巴德拉尔和小埃米尔之间早有宿怨连在巴格达也是人尽皆知之事,但我们得承认他是个很有能力的行政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说巴德拉尔终于熬出了头,艾尔缇第一感觉却觉得很讽刺。如果之前他们能在君士坦丁堡或尼西亚再坚持熬上几年,等到巴德拉尔当上摩苏尔之主,他们完全可以借昔日沙洛索帕家的身份回归故里。格克伯里当初并没有傻到通告天下,在自己外孙的封土藏着基督圣骑的遗族一藏就是十几年。
但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谁又能料到呢?而现在看来,除了自己被诅咒的宿命已经彻底走进了死胡同,起码在他的两个孩子一辈结局不算太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安慰可以不让他深感懊悔。但时间无法回退,人生不能重来。
“我听说您和西里尔是很好的朋友。”
“我是个撒拉逊人,行走在基督教心脏地带总得有个护身符。”
哈木宰的玩笑终于让艾尔缇的眼中出现一丝笑意,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握住了埃米尔的,“跟我说说西里尔吧,他最近还好吗?”
“他很健康,活蹦乱跳的,您知道他的性格。不过一定要说多好也说不上,”哈木宰突然话锋一转,“他在本地比我强不了多少,举目无亲也没有可以信赖的朋友和世交。推恩敕令颁布后,受到影响的贵族对他并不总抱有善意。这种时候皇帝的全力支持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他说完便一脸诚恳定定盯住了艾尔缇,不管有多同情这个男人,哈木宰优先要考虑的对象还是对方的儿子西里尔。当他发现奥林帕斯宫里的影子皇帝才是帝国真正的主人,而皇帝又如此重视艾尔缇,献父保子这步棋就成了最优选。
连好友西里尔都不知道的是,在哈木宰自己的家族中,平庸的弟弟穆斯塔西姆可以坐稳太子大位就是靠了其母沙汗能够赢得哈里发的宠爱。虽哈里发曾多次为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因私生子出身无缘大位而表达叹惋,但哈木宰内心很清楚父亲有多么宠爱他的希腊爱妃。他甚至在已经知悉爱妾曾暗中指使伊本-阿尔卡米对哈木宰施行暗杀的情况下,依然选择背过身去装聋作哑。这种令人心寒的怙恶才是导致这位前途远大的埃米尔最终下决心离开巴格达的根本原因。
哈木宰自己因其父对爱妃的偏宠而政争失败不代表他不能把同样的机谋活用在艾尔缇.阿珀斯特尔身上。尽管这样作对艾尔缇本人很残忍,因为看他疲惫的模样根本不想去取悦帝国的主人。但只要眼前的男人能够争得越多皇帝的宠爱,便越可保全西里尔地位的稳固也是不争事实。而帮助西里尔这件事本身也可以激发艾尔缇的生存意志,不能说让他的生活有了新盼头,好歹是个活着的目标。毕竟这人都已如今这般,对于能榨取的剩余价值哈木宰亦不会手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天之后哈木宰再没进过那座神秘的宫殿,艾尔缇有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已无从知晓。单从之后两年的迹象来看,西里尔的处境确实得以改善。尽管共治领主们的不满依旧存在,总算没刚开始那么猖獗露骨。被任命为小皇帝奥托的体术老师后,西里尔更是经常得以自由出入夏宫,逐渐成为社交圈里炙手可热的红人。
与懵懵懂懂的西里尔不同,哈木宰很清楚在这一切潜移默化的背后少不了影子皇帝的推波助澜。玛莱利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哈木宰对这位基督教世界最高世俗统治者的敬畏甚至超越了对自己的父亲哈里发。伊尔汗医生说过在奥林帕斯没人不怕他,在奥林帕斯以外又何尝不是如此?皇帝的厌憎固然令人恐惧,但哈木宰也不希望他对自己在意的人投入过多关注。
社交场上的西里尔总是格格不入,他身上永远带着股贵族罕有的淳朴气质。这与他少儿时代全程以平民身份混迹于多民族多宗教的环境中密不可分。他对草根百姓的同情和怜悯远甚于他的贵族同侪,对异教徒也宽容得叫人侧目,且从不歧视犹太人。而在另一方面,他又如此笨拙,倘使身边没有个人精一样的哈木宰帮忙把关,已经不知多少次上了别人的当。这位帝国第一骑士不善经营,不善打扮,也不善打牌,名利场上该会的技能样样短板。同搽着乳香的贵族们坐上一个桌子,结果不是输钱就是被吃了豆腐,通常是两者皆然。
无怪乎困在奥林帕斯宫的那位要这样重重地托付他,哈木宰在来到帝都第一年还没去见过影子皇帝前就已经发现,凭西里尔自己恐怕很难在这个声色犬马的染缸里独善其身。没有了父兄的保护,西里尔就像只失去了壳的牡蛎。而哈木宰在此时及时顶上恰恰替代了艾尔缇和柏拉吉尔的位子。他接盘接得如此完美,很快就完全得到了西里尔的全部信赖。而这代价也充分值得,因为以西里尔的脾气,一旦接受了某个人成为自己的知己好友,就会全心全意地信赖,义无反顾为之两肋插刀。他对至亲者的放纵没有上限,若是哈木宰哪天提出要用自己的弯刀给西里尔修脸,估计后者会立马抬起脖子任凭撒拉逊人把锋利的刀刃架到自己颈动脉上。
在这种无限信任下,哈木宰让西里尔浑身都包裹着自己特配的香气,带着各种他从东方给他弄回来的小玩意儿,上到雪白的缎子围巾,下到绑腿的绣花带子,连银马鞍上都刻绘着精美繁复的波斯纹案。埃米尔像打扮偶人娃娃一样随心所欲在好友身上实现自己的审美品味,而西里尔则随遇而安丝毫不觉有哪里不妥。如果哈木宰是个狂热的本笃会修士,那么西里尔也会不介意被浑身挂满十字架。
神圣姓氏的庇佑和天生的政治不敏感让西里尔活在一个更简单的世界里,他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打架是他最喜欢的游戏方式。他吃完就玩耍,然后去睡觉。这种纯粹而简单的生活现在面临了挑战,因为他终于真的要上战场了。
哈木宰一方面有点心疼西里尔被迫掺和到镇压贝济耶的民乱,一方面又暗含着狠心的快意,终于这家伙也逃不过世间俗事。是怎样的幼稚,他才会觉得自己可以效仿史诗中的英雄,活得像孩童般纯粹,然后随便找一天去战场上送掉性命以成全灿烂传奇的一生呢?
西里尔就像孩童一样天真,也像孩童一样自私。在心底深处,哈木宰不免怨毒地想到,这家伙竟觉得他的生命和肉体只属于他自己,哪天想交出去就交出去好了,他只想着成为吟游诗人传唱的英雄,怎么就完全不考虑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的自己会有什么感受呢?
哈木宰侧躺着在黑暗里凝视西里尔的后脑勺,他已听到背对自己的青年发出匀称而沉重的呼吸。尽管纷扰侵袭了他的头脑,但这种一根肚肠的人果然还是随便哄哄就能睡着。哈木宰上次跟西里尔同床已是很多年前,不必要的话就算西里尔再随便也不至于随便到让一个大胡子异教徒毫无理由地跟自己钻一个被窝。
意外吓出了那小雀斑一泡尿,倒是给他赚了个这么久违的机会,哈木宰暗自得意。可惜他们的关系始终卡在好友这一关上了。金发骑士近在咫尺又像远在天涯,这看得着吃不着的状态真让人心痒难耐。好在这位埃米尔是个极有耐心的人,时机不到他就能继续等下去。反正就现在这样也不算太糟不是么?
搞不好哪天西里尔被他哥或者其他的什么破事折磨得受不了头脑一热就答应跟自己私奔去埃及了也不一定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蒙蒙亮西里尔就先自然醒来起了床,他蹑手蹑脚离开房间,确保自己没把还在轻轻打鼾的哈木宰闹醒。良好的体格使他在春末的凌晨也只需穿件衬衫就能到处跑。他回自己的房间拿了护手和骑士剑,领着嚆矢打算趁着晨练顺便出去放鹰。
在走廊上他碰到了昨晚那个雀斑少年,后者一看到西里尔像兔子见了鹰吓得又开始抖。这回西里尔记得了提醒他去房间里先把地板擦干净,省得引起别人不必要的误会。
而后他下楼绕到厨房去偷了个苹果,接着就直奔马厩去取自己的马。
等哈木宰吃完早饭,晨钟响起,撒拉逊人伸着懒腰走到大门口,志得意满地望着年轻的金发骑士骑着骏马在清爽的晨风中踏雾而来。清晨的阳光从树梢倾泻在他身上,猎鹰在他的头上盘旋,伴随教堂钟声这一幕美好得不真实。
昨晚在晚宴上奏琴的吟游诗人跟着仆役们一起站到厨房门口,一眼见了这神话般的景象也不禁舌头打了结。
“基督啊……”
异教的埃米尔笑着拍了拍诗人的肩膀,“不是基督,是米迦勒。”
说完他张开双臂大踏步迎向白马的骑士,风把他的黑色长袍吹得猎猎作响,裾摆和头巾鼓起如同启航的风帆。
一黑一白的两位风格迥异的东西方青年在猎鹰的啸叫中碰了头。
“你就穿这样到处跑?”
“这是城堡范围内,亲爱的哈木宰。如果在这里我都得穿着锁子甲才能出门,那我昨晚就该穿上铠甲跟你睡一张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里尔跳下马来,让他的扈从胡安把马牵走,他们用法兰克人听不懂的阿拉伯语交谈,说话完全不用避讳。
“你吃过早餐了?”哈木宰一边跟西里尔交谈一边用切成骰子大小的生肉块去喂停在西里尔胳膊上的嚆矢。这猎鹰已经完全给西里尔惯坏了,理所当然地从主人的朋友手里啄食。
西里尔不想说谎,也不想浪费时间吃早饭,歪着脑袋想了答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吃就是吃了没吃就是没吃。”
“我吃了个苹果。”
“那能算早饭?”
“我听说我哥被围在提尔城里的时候,每天早上只吃得到一片比莎草纸还薄的干酪当早餐,整整一个月从没抱怨过一句。”
“你不是你哥,用不着事事都同他比。”
“我没有同他比,”西里尔眨了眨眼睛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是双胞胎。”
年轻的将军和他的朋友碰头之后就出发去城镇东南侧的桥头跟大部队汇合。他从帝都带来的三百人,混着贝济耶本地的驻防部队和乡勇勉勉强强凑了八百人。看着贝济耶本地的兵,再看看自己带来的兵,落差真不是一般得大。光从体格上看,就像让蜜蜂和马蜂一起编队。
哈木宰嘲笑这些兵都是痨病鬼没夸张,西里尔怀疑在塞姆兰为非作歹的穷人十字军都比贝济耶郡的痨病军团有战斗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连驻军都如此穷困潦倒,那么被逼到造反的农民应该更糟。让一群饿死鬼去打另一群饿死鬼,这可不是西里尔理想中的战争模式。真正的骑士不会对屠杀弱者感兴趣。
原本从贝济耶城堡去埃斯皮尼森林骑马都用不了一天,鉴于本地的步兵们看上去跑上十里地就能散架,西里尔放弃了急行军。沿途凋敝的景象让他心情极差。农民的房子低矮如昆虫的巢穴,且十室九空。也不知是死绝户了还是逃了荒或者加入了叛军。
经过沿途村落时,乡民吓得都躲了起来。只有几只圆滚滚的黑母鸡在地上啄蚯蚓,被马蹄声一惊就扑棱着翅膀惊慌失措地跑开去。饥饿的士兵们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母鸡,恨不能用视线把它们生吞活剥。
西里尔骑在马上脸色很臭,哈木宰知乖识巧,这时候不去招惹他,有一茬没一茬摸着戴着眼罩的蝴蝶。嚆矢不像蝴蝶依主,西里尔连眼罩都不舍得给它带,惯得这鹰快被跟野生的没区别。快穿越村头时,前方传来嚆矢的唳鸣。一转弯西里尔就看到自己的猎鹰停在棵枯死了一半的银毛椴上,那树桠上上还吊着两个腐烂到一半的死人,令人作呕的臭气老远就能闻到。西里尔厌恶地吹了记鹰哨,把那兴奋的扁毛畜生唤了回来。他拉高了围脖遮住口鼻,当他们走进那两个吊死鬼,西里尔注意到其中一个是年轻的女性,这让他的心情更坏了几分。
在即将埃斯皮尼森林前,他们遭遇了一小股流民。骑兵队的军官指出这些人很可能是正赶去加入叛军,三下两下就策马追上砍了几只小毛虾祭旗。西里尔让胡安传话留一个活口问话。
那几个急于表现的军官才没有把这几个流民全部砍光。他们拖着个顶多十六七岁模样的男孩来到帝国圣骑的马前。
“错不了,这些人都是叛军,这狗崽子还带着家伙事儿呢。”
而他们所谓的家伙事儿不过是一块用麻绳穿起来挂在胸前的木板,对于一贫如洗的农民来说,这就算件顶不错的护具了。
“你们是从欧泊山谷过来的,还是往那儿去?”西里尔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向俘虏问话。
瘦骨伶仃的男孩是个瘌痢头,肮脏的脑袋长了许多疙瘩烂疮,像所有贫困的流民一样浑身都是传染病。他费力地抬起头,缩肩弓背仰视着战马上天神一样的将军,嘴巴像上岸的鱼一张一合,好像被威压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哈木宰歪着脑袋百无聊赖看西里尔审问这个不成人形的俘虏,两者简直不像一个世界的图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里尔阻止那些乡勇殴打说不出话来的俘虏,这人让他想起昨天那个为哥哥向他冒死求情的小雀斑。在贫苦的乡间十几岁的孩子远比成年人更常见,不是因为小孩子多,而是穷人寿命短,往往活不到三十岁就见了上帝。所以放眼能看到的穷人总是少年和青年,因为等不到中年他们就像蝼蚁一样过早死掉了。西里尔想起在摩苏尔时,总能见到叼着烟管成排坐在墙根底下吹牛的一堆又一堆的老头儿。那时候他们年纪还小,都认为巴德拉尔同自家那位作风不正的家长狼狈苟且肯定不是个好东西,等见了世面才发现摩苏尔的阿塔贝格已经算是地方统治者的上限。
眼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西里尔只能让军士们把俘虏放了。乡勇军官见状就争辩说这种刁民就算老爷再宽宏大量宽恕他们,最后还是会变成为非作歹的罪犯,既然抓了就顺手吊死得了,也算是清理垃圾保护环境。
“蠢货,他长了丹毒,就算你们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西里尔骂完就避瘟似的,策马向前继续赶路。哈木宰摇着头,用他自己的语言不知道感叹了些啥,很快追上了西里尔与他并驾而行。
“为什么要放了那个乱民?”哈木宰看似不经意地问。
西里尔把头转向另一边,并不是很想理他的好友。
“别告诉我你觉得这些人可怜。”
“看在上帝的份上哈木宰,那小子可能还没成年!”
“你砍人还看年纪?”哈木宰故作惊诧,“就我所知你哥砍我们撒拉逊人的时候可从不关心对方是否成年。”
西里尔恨恨地丢了记眼刀过来,知道对方是在揶揄自己早上的话。对,他不是柏拉吉尔,他的兄长并不热衷杀人,但只要有必要亦可以做到手起刀落心意如铁。可西里尔知道自己不行,在战场上他可以拍着胸脯作保能奋勇当先杀敌,但面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他是怎么也挥不动刀的。他的目光垂了下去,浓密的金色睫毛遮住了他美丽的蓝眼睛。就算是心情低落窝火生气,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威风又漂亮——哈木宰正在不着边际地想着有的没的,突然身后一阵马蹄疾行,一个人追上了队伍前方的二位领队。
戴撒拉逊尖顶盔穿大盘甲一身标准法里斯打扮的克伊米尔突然出现,引起了法兰克部队从军官到士兵的一片哗然。他们当中只有极少数人参与过十字军见识过真正的吉哈德战士,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很多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绝不是任何一款帝国境内的基督教骑士该有的行头。
然而这位根正苗红的法里斯并非以敌人身份出现,这几年他一直跟随着他的埃米尔主子,表面上看是既担任扈从又担任护卫,实则还兼任着信使的职责。而他现在带来的消息可没法让埃米尔笑得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看西里尔就在近侧,克伊米尔并没有直接作口头汇报。他把最新收到的鸽书交给哈木宰,随后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鸽书总是又短又简练,用精缩过的暗语书写,就算落到他人手里也形同天书泄不了内容。这套暗语是由哈木宰自己发明,故再矜熟不过。他只略略扫了两眼就对鸽书内容了然于心。
西里尔注意到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便知道不是好事。
“有什么问题吗?”
“你可能不想知道。”
“跟我有关系?”
“我在的黎波里的朋友刚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您的乳母塔玛亚斯中风了。”
哈木宰说了实话,但并不完全是实话。塔玛亚斯中风的消息早三个月前他已得知,只是一直按着没说罢了。罗马一别后,塔玛亚斯一直跟着柏拉吉尔,说实话现在她有恙无恙同西里尔已干系不大。但她终归是双胞胎除艾尔缇以外最亲近的家人,如果她过世了西里尔难免伤心。哈木宰并不想过早把她中风的消息告知好友省的他提前挂虑。而他现在把这个迟到消息拿出来搪塞仅仅是为了向西里尔隐瞒最新一则线报——教廷圣骑柏拉吉尔在琐珥附近的遭遇战中失踪,目前生死不明。
那个可是真货啊,死总不至于死吧。埃米尔一个眼神丢给边上的克伊米尔,不用开口后者已明白了主人意思,关于那位圣骑士,最准的线报还得等他的扈从来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干燥的空气中有股熟悉的腥臭。俗话说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他曾到过雨后多日的战场,到处是股胀发绿的残尸,散落的人类内脏暴露在空气中的腐烂速度十分惊人,那场面恁凭铁胃也会在最初忍不住呕吐。但只要待久了嗅觉也会变得麻木,这便是战场打扫者俗称剥尸人的生存秘诀。可现在萦绕他鼻子的那股无名恶臭却永远无法让他适应从而忽略。它远没有尸臭来得可怕却满是存在感,而且不管走多远都逃不开躲不掉挥之不去,就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腐烂。
男人已经在沙漠的边缘转了两天,把附近村落和贝都因聚点都跑遍,但他依然没找到自己要找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望着远方岩山脚下一座孤零零的土屋,男人一口气把水囊里最后一点水喝完,然后抽了一记骆驼,调整方向朝土屋走去。
靠近土屋男人下了骆驼,他四面环顾,见到房子的背阴面借两根枯死多年的树搭着一顶简陋的凉棚,平地上还铺着新鲜的牛粪,单凭这点便可判断出这里有人住。有人就代表有水,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果然不多时有个戴着面纱的女人抱着孩子出来应门。
“As-samuaykum”
“Waaykumas-sam”
互相问候完了双方都有点尴尬,循贝都因人的礼节跳开当家的男人直接和女人交流可谈不上妥当。然而屋内的女人却好似看出了陌生来客的犹豫,秉持沙漠民族的好客精神她转身回到屋里取了张凳子出来,邀请客人去凉棚底下先坐会儿。女主人说她男人不多时就该回来了,如果让丈夫得知她把一个疲倦的客人拒之门外,他一定要生气。
盛情难却,客人便在等待阴干的牛粪边坐了下来。他同她讨了杯水,那聪明的女子就立刻意识到他的水囊一定也空了,于是主动提出给他灌满一袋带走。
“附近的水源前两年干涸了,现在到最近的井也得再往前走上一天,不带足水可走不到那么远。”她好心地提醒他。
“谢谢,您真是善解人意。”他衷心向女主人致了谢把水囊交给她,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摸出一本书开始解闷。
这户人家还有个年纪更大些的女孩子,之前一直怯生生躲在屋里,这会子趁着她母亲走开帮客人去灌水,她便从门框里扭扭捏捏地蹭出来,害羞又好奇地望着不速之客。
很快客人注意到了她,和善地朝着她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孩子见男人面像并不凶狠,人也颇和气便渐渐放松警惕,她绞着自己的发卷害羞地问他:“您看的是什么呀?”
“这个是书,你想看看吗?”
这个牧人的孩子大概打出娘胎没见过用羊皮纸装订成册的图书,立刻好奇心占据上风凑到了男人跟前。她惊讶地看着这本用一色大小的薄片片钉在一起的小册子,它上面有密密麻麻的优美花体文字还有精美的彩色配图。头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东西,小姑娘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塞日娅,你在作什么?”女孩的母亲拿着灌满的水囊走了过来,她皱起眉头恐怕自己的孩子搅扰了客人。
男人赶紧打起圆场,道:“请不要担心。她很好,她只是想看看我的书。”
走近的女主人也看到了男人手里的羊皮书,很快她也被这精美的图书迷住了,“这是您作的吗?”
“不,恐怕您误会了。我不是它的作者,我只是把它买了下来。”男人解释道。
“这么精致的东西这地方可不多见。看您的模样也不像本地人,这么好的书是从哪里买的呀,大马士革?巴格达?”
“都不是,我在君士坦丁堡的书商手里将它买下。”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问她的母亲:“妈妈,君士坦丁堡在哪儿呀?“
“在西北面,塞日娅,那是一座很大的城市。”她的母亲回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大马士革还大吗?”
“稍微大一点,那是座靠海的城。”客人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
“我们这儿也有海但海里没有鱼。您说的海里有鱼吗?”
“很多鱼,多到一网下去能把船拽翻。”
“哇……”
“好了,塞日娅,你别在这里搅扰客人了。”
“没事,夫人。您女儿是个有好奇心的好孩子,我很乐意同她聊天。如果您不介意,我还可以给她讲一讲这书里的故事哩。”
他这么一讲,女主人的好奇心也上来了:“那这本书写的是什么故事呢?它的文字怎么跟我们在清真寺里见得不一样?”
男人回答说:“因为它是用希腊语写成的,这是个关于骑士和公主的爱情故事。”
“哇……”虽然信仰文化背景都迥异,可一提到骑士公主的罗曼司,不论是小女孩还是女主人都眼睛发起亮来。
“本来我想把这书当作礼物送给我的一位朋友,很可惜他用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会呢?这么漂亮的书他不喜欢吗?”
“不,夫人。我的朋友已经不在世间。”
女人连声道歉,但她的客人并不介意叫她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时塞日娅沉不住气了,催促道:“好先生,请给我讲讲这故事吧。”
“当然,如果你能再给我弄杯水的话。”他笑着对她说。
在沙漠的边缘,人迹罕至的荒苦地带,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间陌生的土屋前,傍着一堆牛粪,同两个生活乏味无色的女性侃侃而谈讲了一下午的故事。
傍晚时分,放牧归来的男主人一走进院子看到多了头骆驼,他警觉起来,不过很快他的妻子就满面兴奋从凉棚方向跑过来迎接了他,并告诉他有个行路人今天在此落脚。
男主人看那客人虽然像是个外乡人还挺懂规矩,没在男人不在家时同他的女眷进屋,便也放下了警惕向对方点头致礼。
“这地方可很少有人来。”他有些疑惑,“如果您要去太巴列,就该往北走,要是去大马士革就该往东走。”
“我的朋友,我既不去太巴列也不去大马士革,我是来沙漠里找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沙漠里找人?”
“我希望我找的那人没有走进沙漠,如果他还有理智的话。但这两天我把沙漠的边缘几乎走遍了都没有看到他的踪迹。”
“真不幸。”男主人大概觉得这时候向对方致哀悼也不算过分了。
然而客人却信心满满:“不过我相信他还活着,所以必须得找到他。”
“如果他不是本地人又走进了沙漠,那么我的朋友,我劝你还是现实点。”
“我很现实,所以我确定他不会死。”
男人的坚信把男主人搞糊涂了:“为什么您那么确定他还活着,您要找的人到底是谁?”
“一个骑士,法兰克人。他穿一身白底金十字的罩袍,他的马是纯白的,一根杂毛也没有,马衣也是白底金十字。这两天您见过这样一个落单的骑士吗?”
男主人的眼神变得惶恐起来,光听描述他就知道对方在说谁,在黎凡特地区上至耄耋老人下到垂髫小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要找的是基督徒的圣骑士?”
“是的,实不相瞒我是他的随扈。”男人坦诚道,“若非如此给我一袋金子我也不乐意在五月底跑到大漠来吃沙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看上去可并不像法兰克人。”
“我是钦察人,我的故乡在高加索以北,遥远的大草原,故事说来话长还是别提得好。”
“好吧,”男主人举手表示同意,“如果您找的是那位大人,那也许确实他还活着。”
“您见过他?”
“没有,但连穆斯林都知道他是不死身。”
钦察人的笑容有些尴尬。
“如果还是找不到,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进沙漠。”
“朋友,这个季节这样作可不明智呀。你们的圣骑士难道不会自己找路回去吗,他是路痴?”
“差不离。”
“可他怎么会一个人跑丢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猎嘛,你懂的。贵族都喜欢的无聊消遣。”总不能说是因为在琐珥遭遇了埋伏,堂堂圣骑一时脑热追撒拉逊骑兵追得脱离了大部队吧。虽然普通撒拉逊百姓对异教圣骑的憎恶远不如他们的统治者们强烈,不过男人还是决定别把话说太直白得好,住在这种偏远地方还会带女儿上清真寺,搞不好带点宗教狂热。
琐珥的战况看来还没传到消息闭塞的此间,牧人对客人的说辞也没有多作怀疑,还好客地留客吃晚饭。席间男主人好心劝告自己的客人,在进入沙漠时尽量小心,因为这半年来沙漠里马匪猖獗。
“已经有好几个商队被抢了,有人还因此丢了性命。那些强盗什么人都抢,从穆斯林到基督徒,还有犹太人,”他说着转向自己的妻子道,“知道吗?连老雅各布都给抢了。”
“那个圣物贩子?”
看来犹太人老雅各布在这一代名气很大。
“对啊,他们砍掉了他一只脚,可怜的老家伙还没到大马士革就伤重而死。”
“天哪……”
“不过要我说他也是活该,这人太不积阴德。到处挖坟,听说他在洪卡尼亚把一个圣骑士的衣冠冢都扬了。”
这下连客人也好奇起来:“这人是盗墓的?”
“不,他不会亲自动手,但他会雇破落户作这种事。耶路撒冷那边破落户一抓一大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说他干嘛要挖坟?”
“找圣物啊,像他这样的圣物贩子可多了,不过他比其他人都成功。听说他直接把搜罗来的东西卖给威尼斯人,富到流油。”
“啊,可爱的威尼斯人……“客人不无讽刺地感慨了一句,把君士坦丁堡抢个底儿掉的也是这帮出手阔绰的海商。
“老雅各布挂了威尼斯人一定很难过,他可是真有本事。听说这次本来他连圣矛都搞到手了。”
钦察人的眼神突然变了,他严肃地问:“什么圣矛,朗基努斯枪?”
然而男主人却表示他详细所知甚少:“我不是基督徒,我不清楚你们那些典故。反正他们都管那叫圣矛。”
圣矛不是在帝国皇帝手里么?怎么又会出现在黎凡特,钦察人满脑袋都是问号。这个问号化为一个疙瘩持久卡在他心底。
五月底的西亚沙漠已不适合在白天赶路,晚餐后客人就准备趁着凉爽的星夜进入沙漠。小女孩还在想着那本美丽的书,像小蜜蜂围着花朵一样跟在客人身旁跟到篱笆门。
“可爱的塞日娅,虽然我也很想把它送给你,但抱歉对我而言这本书很重要。它是我怀念朋友的唯一媒介了。”男人抱歉地同孩子说,“不过我可以送给你这个。”
他说着从包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个骑士模型,那是个作得非常精美的雕刻,主体的骑士用象牙雕刻而成,骑士的马则采用了木雕,马衣是蓝底鸢尾的锦缎。骑士的盔甲和武器用锡制成,还插着面小旗,简直是件艺术品。小姑娘得到这么个威风凛凛的小骑士当礼物,惊喜得嘴都合不拢连谢谢都忘了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孩子的母亲则推辞认为不该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因为那小雕像一看就贵得令平民难以承受。
但客人坚持了自己的意愿,能给这个贫苦人家的孩子带来一点生活乐趣似乎让他很开心。
“没什么,您要是不想收基督徒的东西,那就把那面十字旗撕了。”
孩子的父亲则一直到把客人送上骆驼还在纳闷,怎么一个跑出来找人的家伙随身还会携带这么无关紧要的儿童玩具。他不知道的是那哪里是个儿童玩具,是钦察人出门时从大本营沙盘上顺下来的沙盘模型。
他年轻时作的是木器买卖,所以对这些东西总是格外有兴趣,奴隶都当过,手脚不干净也没所谓了。也不见得积德行善的人就遭了福报,随着年龄增长他看得越来越透,对神的信仰也变得越来越轻。哪怕现在把神迹就放在面前,也无法引起他多大的兴趣。不死之身的圣骑士,这不就是当世最大的神迹?
他自嘲地笑了两声,沙漠里就是这点好,沙子的反光效果比泥地好太多,就算没有满月,单凭着银河的星光能见度也很棒。夜色中的沙漠美丽而瑰奇,让最没有灵感的人都诗意盈胸。他甚至有点想唱起歌来,可一张嘴没唱两句就觉得嗓子痒得不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从里往外顺着气管向上爬。熟悉的腥臭味又涌了上来,钦察人咳嗽了起来,只觉咽喉到鼻腔都冲出股浓郁刺鼻的腐臭。他用手捂了嘴,连续咳了好一会儿。等好不容易这一阵咳过了,他感觉捂嘴的手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一种昆虫的翅鸣。
他张开五指,一只黑乎乎毛绒绒的大苍蝇在他掌心里踢了踢翅膀,嗡得一声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朝着一个方向坚定飞去。
他对着虚空嘲笑了一句,“你比基督还急着找到他。”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又一阵干燥凉爽夹着细沙的夜风。
说实话,打心眼里拉克金并不希望找到自己的主人,如果寻回的只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一个活人,他会高兴得多。五年来他想了多种折衷方案都没有如愿致对方于死地。所有的直接攻击都以惨烈的反噬作结,即便在以寡敌众的战场陷阱里,那人也能全身而退,留下满地想砍掉他头颅的敌人的残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断断续续走了一天——中午他只能原地用斗篷兜住身体靠着骆驼避暑。在第二天傍晚时分,他踢到了第一颗人头。那颗头颅已一种古怪的方式离开了身体,它更像是被拔下来而不是砍下来的,撕裂处还连着一小段被抽出的颈椎。
在拉克金的认知范围里,拥有把人头扯下来的怪力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他作了个深呼吸跳下了骆驼,亦步亦趋向前走,这时他看不到苍蝇,但可以听到它的嗡嗡声。这种远离水源的沙漠深处当然不该有苍蝇的,不过苍蝇首先就不该从人喉咙里钻出来。但他决定暂时忽略这个此刻无关紧要的问题。随着越往前走,尸体变得越来越多,残件也越来越大。奇怪的是,看这些尸体乱七八糟的装备穿戴却不像成建制的撒拉逊正规骑兵,而更像支杂牌军,或者说……马匪?白天强烈的日光曝晒把尸体中的水分快速蒸去,使它们还没来得及腐败发泡就朝着木乃伊的模子先干瘪了下去。从很多尸块还露在沙面上尚未被完全掩埋来看,它们一则没遇上沙暴二则落在此地还不久。
“柏拉吉尔!”他喊了两声主人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真他妈见鬼,”他丧气地左顾右盼,放眼范围内除了自己的骆驼看不到任何活物,而太阳正在慢慢落下西面的沙丘,“你最好是死了。”他恶狠狠地说。
上一天在好客的贝都因人那里灌的水已经所剩不多,拉克金希望自己在这一地的死鬼里能碰上好运。
“如果能找到个饱满的水囊,保证有你一份。”他同骆驼老兄开玩笑说。
可能真托了骆驼保佑,这一番挖尸还真让他翻出个半满的牛皮水袋来,然后他立刻食言自顾自喝了一口道,“只有一半了,所以没法分享给你。我知道你还能扛,对不?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了,完了咱们就去最近的水井喝个饱。”
温顺的骆驼用沉默表达了抗议,自言自语的钦察人喝完水,继续在沙地上搜寻骑士的痕迹。然后他看到了那只熟悉的黑苍蝇,它不合时宜地停在一具马尸上,静静用后腿搓着自己的翅膀看上去像在等待着什么。
拉克金朝着苍蝇面朝的方向望去。第一眼他什么也没看见,骆驼先起了反应。那畜生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连连退后要不是缰绳拽在人的手里它几乎要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了伙计?你看到了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突然拉克金不确定了,因为眼角余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盯着前方的沙地好半天终于看到了那条几乎与沙漠完美融合在了一起的毒蛇。它正静静潜伏在沙子里,剧毒的三角形脑袋上有两只短小的尖角,嘴里正时不时吐出分叉的细信子。
就在人注意到蛇的同时,那蛇似乎也意识到已经被人发现,它放弃伪装,把角质的尾部从沙子里竖了起来开始发出响亮的威胁。
拉克金第一时间就感到害怕,很想立刻逃走。但随后很快他就注意到那响尾并没有朝自己游过来,它甚至没对着自己,而更像是在朝着马尸上的黑蝇发出威胁。
为什么在沙漠的中心地带会有这么大一条毒蛇?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穿过钦察人的脑海,在神话中苍蝇是别西卜的使者,而蛇是撒旦的使者,硬要细分这俩还算不上一家。
虽然看到条蛇就联想到撒旦很离谱,可在远离水源的死境,不管是昆虫还是蛇,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同的魔鬼都聚集到了此处,那么那个人应该也在不远。
想到这里拉克金的胆子突然又肥了起来,因为他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不管是别西卜还是撒旦,凡不洁之物都无法直接接触圣血的骑士。这不就是别西卜需要借附在他身上的原因么?
所谓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有鬼王撑腰就算是地狱之主好像也没什么好怕了。拉克金不再畏惧,他朝着响尾蛇的方向走去,丝毫不去理会它摇出了残影的尾铃。然而正像他所意料的那样,蛇啮始终未至,黑苍蝇像生了根一样停在原地,它散发着沉默的威胁保持了现场的微妙平衡,巨大的复眼上是无数个钦察人的反影。
那人类又走了十几步,在漫漫黄沙中能见度并不高,但他还是看到了那匹孤零零的马。一匹纯白的体型优美的母马,它身上扎了几十支乱箭,白底金十字的马衣都被染成了深红色,它就那么静静站在了无生气的沙漠中一动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钦察人一眼就认出她是柏拉吉尔最宝贝的坐骑月光。她虽然僵立不倒但其实早已死去,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站着死的战马,不禁叹了口气。
“好姑娘。”他拍了拍月光的脖子,那马尸便像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轰然倒在了沙地里。
“他要是知道你没了会气死的。”钦察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把手伸进滚烫的沙子里开始摸索。果然他很快感觉到手指触碰到了什么,他把头朝后一扭嘲笑似的两个围观的活物道:“本事再大,这活你们可干不了。”
话毕他用力一提,抓住一把浅色头发像拔萝卜一样把一个满面土灰的脑袋从沙子里拔了起来。
“看看你都成啥样了骑士老爷,这可一点不神圣了呀,”他打开水囊,用布头沾了点水自己挖出来的家伙擦了擦脸。看来在沙子里已经埋了超过一天的骑士目前跟死尸的区别大概只在于没有像它们一样干瘪下去露出凄惨的纹路。
他的头盔不知是掉了还是自己解了,反正不在他脑袋上,挂满了沙土的头发看不出远来的发色,遍身血渍让他代表教廷的白袍面目全非,真是够狼狈的。然而最棘手的问题在他的右侧腹。钦察人把他整个身体从沙里挖出来后,一翻面就傻了眼。
号称不会被刀剑杀死的圣骑士,在胸甲和腹甲的连接处被捅了个窟窿,而造成伤口的凶器还卡在他肋骨间——一柄看上去形制相当古老的矛头。普通人遭到这样的重伤怕是早就呜呼哀哉,可能真是天生神佑,被埋了一天一夜的柏拉吉尔虽然气息微弱却依然还有口气在,却也仅仅是还吊着一口气的地步。
拉克金一屁股坐在了沙地里不知如何是好,他无数次希望眼前的人死掉。而现在当真见到对方命垂一线,他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望向不远处带角的爬虫:“这就是你留在这里的原因,你在等他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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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自己动手的,我知道后果。”拉克金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的宿主。他亲眼见到所有企图直接对柏拉吉尔施予物理侵害的对象都死于非命,他自己能活到今天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体已成为鬼王的殿堂,也因他足够聪明一直灵巧地游走在禁忌边缘。
“如果你们想看他死,我们可以再等一会儿……”
这时平地一阵巨响把他的后半句话震没了,拉克金花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刚才震耳欲聋的响声并不是凭空而降的雷鸣,它来自四面八方的虚空,仿佛无数垂死的尖叫。单是听到就令人骨隙生寒,拉克金被震得脑仁都痛,恍惚间他意识到那声音并非无序的杂响,混乱的声波汇聚起来形成了勉强能让人识别的语句。
“它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可不是为了等一具死尸。”
好不容易听明白了这句,拉克金立刻望向正朝自己举起尾巴的毒蛇,然而作为一个普通人类他已经被周遭硫磺浓度过高的气息压迫地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们要我怎么办?他恼火地暗忖。仿佛是为了回答他脑中的问题,那空中的声音再度响起。
“别让他死了。”吼完这一句,一切恢复到万籁俱寂,连风拂过沙子的轻响都侧耳可闻。空气中什么臭味都散尽了,只剩下干燥的漠风。
拉克金委顿在地喘了老半天,耳鸣未止头痛依旧,逻辑思维却总算归了位。为什么魔鬼不趁此大好机会直接把圣骑弄死?他一时没想通。
既然宿主提出了要求,身为一个卑微的凡人又岂能违背。然而如果要物理上接触圣骑,别西卜这期间就绝不乐意上他的身,钦察人只能自力更生按照自主意愿行事。
可恨那一身重甲的骑士沉得根本拖不动,于是他脑门一拍决定把龙虾脱了壳再搬。这于他倒不难,扈从的日常就是帮骑士老爷脱卸甲。他埋头苦干,一层一层地剥,那两只魔物就在原地一眼不霎地盯着,场景颇有些滑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摸又摸不到,杀也不愿杀,干看又不解馋,他一边腹诽一边脑中飞转开始琢磨出了味儿——肉体的躯壳对恶魔没有意义,堕落的灵魂才会下地狱。而圣骑死后灵魂直接上天堂,在这里弄死了对恶魔而言四舍五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算是看似无所不能的魔鬼也有力有不逮的场合呢,还眼巴巴跟边上守了那么久,看了感觉真可怜。
拉克金不知道魔鬼们能不能读到他此刻的心声,不过他这时已不很害怕。因为如果别西卜想狩猎这个圣骑的灵魂,那么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当它的宿主。他足够聪明又足够有耐心,而且就在猎物近侧倍受信任,最主要的是他似乎对无往不利的圣骑士魅力完全免疫。沙库拉的死让他永远对情爱之事寒了心,也从此恨上了柏拉吉尔。尽管拉克金自己也清楚用这个理由去恨柏拉吉尔对后者不够公道,可在眼前正在垂死的骑士身上存在太多令他嫉妒到出血的东西,而嫉妒是憎恨最耐用的燃料。
骑士的腿甲跟女人的长袜一样没有胯部只用皮制袜带连在腰带上,人站着时脱起来还没觉着别扭,给躺着的骑士脱腿甲说不出的怪异。耳边响尾蛇的尾铃一直在沙沙作响,拉克金的余光里看到那蛇盯着自己动作的同时,口中信子一直进进出出舔个不停。
他突然想到基督在旷野上也一再受到魔鬼的诱惑,神圣为什么会吸引魔鬼?到底是谁在嘲笑神明?
好不容易把圣骑最外层的一身甲都脱了下来,到了锁甲部分拉克金又犯了难。那支古怪的矛从胸甲和腹甲的缝隙间插入力贯底下的锁甲,连同贴身的棉衣一起钉在了骑士的血肉里。伤口这样险恶看得拉克金也不免啧了两下,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造化。他用块布包住矛身,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一拔终于把那骇人的凶器硬生生从伤者肋下取了出来,失去堵塞的伤口随即涌出大量已经发黑的血液。
他简单给柏拉吉尔作了包扎,然后拾起那支血淋淋的矛头把它裹上帕子放进了背包里。这要是真货,可值老鼻子钱了。
“好像又长了一截子。”给柏拉吉尔简单擦拭血污时,拉克金注意到骑士脸上那块被称作圣痕的泪滴型胎记再度产生了变化,它比他初见柏拉吉尔时已经长了至少两英寸,要是按这趋势再长下去,恐怕这道奇怪的印记会垂直贯穿他的半张脸了。
这时拉克金压在骑士脸颊上的手指感到面皮底下一阵蠕动,他还在纳闷,只见那道细长胎记猛然裂开变成一副眼睑,从垂直的裂缝里你推我搡鼓出三只竖瞳鬼眼。这一记把他吓得着实不轻,他一把把伤者推落在地,然后灵魂还没归窍就听空中突然又响起雷鸣般的笑声。很快钦察人就意识到自己是受到了魔鬼的愚弄把幻觉当了真。他恼羞起来朝着地上人事不知的骑士踢了一脚。
“你说你要是死了该多好呢?皆大欢喜,包括你自己!”他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帝国境内·贝济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军团到达欧泊山谷后已在溪谷边扎营数日,官军很快发现当地农民叛军武器非常简陋,连像样的弓箭都没有,故而根本不敢在开阔地带正面接战。叛乱的民众像野人一样躲进了埃斯皮尼的茂密山林里,时不时进行小股队伍的游击作战。他们频繁骚扰那些驻扎比较靠边缘的军队营帐,比起杀死士兵更热衷于偷窃辎重补给。
这样的无赖打法让战阵经验仅限于常规战纸上谈兵的西里尔倍感头痛,他带来的军队配备短弩可以在森林里作战。但叛军就像胆小的兔子,一扑上去打,他们就一哄而散消失在林间。官军只能步步为营朝着主峰方向推进,意图把叛军全数赶出峡谷森林赶到更高海拔的山上去。
“如果把叛军赶上山峰,另一面是悬崖峭壁,他们就没有退路无处可逃了。”西里尔敲着沙盘简单跟几个高级军官说了下打法。
“把他们赶上山之后呢?”有人问。
“把山烧了就行,火会一路往上蹿。”不知哪个自作聪明地接了茬。
西里尔像看白痴一样瞪视着那个哗众取宠的军官直到把他瞪得低下脑袋去。
“然后我们就在山下扎营,如果叛军真的如侦察线报的那样有上万人,且包括大量老弱妇孺,那么他们是无法在山上靠吃树皮活下去的,饿死之前他们会选择投降。”
本地军官立刻表达不满:“那还不如直接放火烧山呢。俘虏乱民非常耽误收尾时间,事后还得专门安排许多人手去处死他们。”
“如果他们肯忏悔,认罪态度良好,或许你们就不用浪费时间去把他们都吊死了。”西里尔坐下来敲着马鞭对那些本地乡绅贵族说,“就我所知现在贝济耶有很多田地都已经没有足够的农民去种变成了荒田不是么?还是你们这些好先生肯亲力亲为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庄稼?”
这番调侃让那些杀气腾腾的本地人顿时气焰大削。
这时一个士兵气喘吁吁跑进大帐急报道:“三小队在巡林时遭遇了埋伏,人员折损过半,据幸存者说偷袭的叛军都骑着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消息把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两天跟叛军的几次零星接触几乎没有出现伤亡问题。农民叛军的武器大多只是镐头镰刀之类的农具,而且全部是徒步作战压根儿不存在骑兵。如果真的在叛军里出现了骑兵,那要么是有贵族也跟着造了反,要么就是有职业军人也参与了叛军。不论是哪种情况,骑兵绝对算得上是叛军的精英部队。
西里尔大步流星赶到医护营,逃出生天的伤员正在接受截肢治疗。锯子截骨头的声音和伤员哭天抢地的惨叫让那些本来紧随其后的本地军官都望而却步。西里尔的监护人以前干的就是雇佣兵的营生,故而他并非头一次见这种场面。一走进忙碌的医护营帐,他第一眼就看见个背上中了一箭的士兵正惊恐地侧卧在担架上排队等待治疗。
西里尔让面如土色的伤兵翻过半个身位,好看清他背上那支箭的形制。不知什么时候闪了进来的哈木宰也跟着凑近瞧了一眼。瞧完这一眼他二话没说就直接把箭拔了出来,痛得那伤兵大呼小叫。
西里尔刚想骂人,哈木宰把那支所谓的箭递到他鼻子底下道:“土箭,没金属箭头的。不过能用这种玩意儿射穿皮甲可要有点本事,也许用了弩机。”
“他腿上的刀伤看上去也不像是锄头镰刀砍出来的,”他指着伤兵的腿继续道,“这看上去像是剑伤,伤口比较平滑,干净利落。农具砍出来的没那么深,伤口也该粗糙得多。”
“叛军里有骑士?”结合之前叛军出现骑兵的传闻,西里尔不得不提出了这种推想。
“亲爱的朋友,能耍剑的不是只有骑士,只要当过兵就会两下吧。不过如果他们有本事造出弩机把削尖的木棍射穿皮甲,很大可能是叛军里有人有实战经验。”
意料之外的状况迭出让西里尔十分心烦,他一烦恼就爱去放鹰解闷。时隔不久这支来历不明的叛军骑兵再度出现,这次他刚好就在事发点附近放鹰,他第一时间就带着几个近卫骑兵往事发点追了过去。他自恃兵精马壮,就算随行人员不多也定能在森林里将又打算一击脱离的叛军各个击破。如果能擒住这股精锐,其余的乌合之众一定大受震慑,倒是可以迫使对方提前和谈投降。
帝国圣骑的名号加上帝国精良装备的骑兵让西里尔过于自信,他根本没想过那些骑着耕田的驽马拿着简陋自制弩机的叛军能对自己构成威胁。原本他就不想在镇压民乱的破事里掺和太久,对于兄弟俩像半个母亲一样的塔玛亚斯中风的消息让他心烦意乱。如今他只想早早结束平叛离开这副烂摊子,找个理由要么自己亲自去一趟的黎波里要么就干脆把老夫人接回来颐养天年。可惜三心两意加上轻敌冒进没有加速他的成功,却把他诱进了敌人的陷阱。
主帅当先骑马追着诱饵冲进了沼泽,他的坐骑希姆法克西蹄子陷进了覆盖着伪装植被的烂泥中,在崎岖山林间也能风驰电掣如履平地的顶级战马此刻却只能不断嘶鸣深陷泥沼,连带它背上的帝国圣骑也被甩在了泥潭里狼狈不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着西里尔一起追来的几个亲兵们也刹不住马一头栽进了烂泥。后面几个来得迟的终于察觉事情不对,可他们环顾四周连敌人在哪里都看不到只能对着空气挥舞长剑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最好马上投降,不然你们的将军就要变刺猬了。”有人在树林里高声朝他们喊。
大本营方面很快得到了主帅被俘的不幸消息,众人目瞪口呆,宣传中战无不胜的帝国圣骑居然第一次出阵就被群泥腿子俘虏了?这要传出去朝廷可有得解释了!
在其他人都开始对圣骑的信仰产生了动摇时,只有当天没跟西里尔同行的哈木宰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身份问题。撒拉逊人更关心的是西里尔的个人安危。他面色凝重,尽管早已推算到对手可能不简单,然而西里尔这么容易这么快就着了道也是出乎他意料。他甚至开始怀疑,叛军可能早就有计划要擒贼擒王,出骑兵招人耳目的原因可能就是故意针对官军主帅制定的诱捕计划。西里尔身份敏感,生擒帝国圣骑令原本死路一条的叛军从此有了同皇帝谈判的资本。
哈木宰不知道的是,在叛军的一侧他的推断被迅速验证了。一身烂泥狼狈不堪的西里尔被簇拥着押解到叛军首领面前时立刻发现对方很面熟。多年不见岁月的风霜让对方容颜有了不小变化,但他不可能认不出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
“维克多?维克多叔叔!上帝保佑我糊满泥巴的眼,请告诉我真的是你!”
西里尔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这种情境下来个故人重逢。自墨西拿一别他已近六年没见到令人尊敬的勃艮第骑士。如果说这世间活着的骑士里有谁最令西里尔钦佩和爱戴,那么就算是艾尔缇也排不到维克多.马赫杜前头去。勃艮第人各种意义上完美符合西里尔心目中理想的骑士标准,谦卑虔诚随和,就算命运多舛也能保持乐观洒脱。西里尔的骑士梦很大程度上源于维克多.马赫杜的潜移默化和言传身教。
然而这位可敬的老骑士现在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面貌是如此沧桑落魄,他甚至只有一条腿了!
装着一条木腿的叛军首领苦笑着看着西里尔摇了摇头:“我亲爱的孩子,他们怎么就偏偏把你派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故人重逢的喜悦让一根筋的年轻骑士瞬间忘了自己的尴尬处境。他好奇地上下打量多年不见的维克多叔叔,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腿上:“您怎么弄丢了条腿?等等,您怎么跑到贝济耶来了?我们都以为你在埃及……”
“以为我死在埃及了?”维克多坦然帮他把话说完,然后露出一缕苦笑,“确实差点就死了。西法兰克十字军在埃及的遭遇是灾难性的。曼苏拉之围后北非市场的法兰克白奴价格降到了一个手脚健全的青年只值三块面包。”
“可我听说很多人被赎回来了。”
“仅限于有能力支付赎金的贵族。”
西里尔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上帝啊,我真的不知道……这不对,如果早点让我知道。”
维克多见西里尔自责还反过来安慰他:“这不怪你,达米埃塔沦陷的时候你还没受封呢。”
“那你的腿怎么了?”
“在突围战的时候受伤了,起初伤口不大,但那时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箭簇没有医生没有药物也没有粮草。伤口在俘虏营里就开始生坏疽,还好我的随扈找到个治骡马的兽医帮我把坏腿锯了,不然发展成败血症的话我连命都保不住真要死在北非。”
“可少了条腿可怎么骑马呀。”虽然重点全错,年轻骑士的难过却很真挚,他的眼眶红了泪水开始在他美丽的蓝眼睛里蓄积。不能骑马的骑士还能算骑士吗?他简直难以想象维克多叔叔的遭遇,如果是西里尔自己那他宁可死于坏疽也不会舍弃自己的腿。
“之后你怎么离开的埃及?你的随扈还在身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维克多遗憾地摇了摇头,“那可怜的家伙没熬过去,他倒是没受伤但他在奴隶商团的迁徙途中得了热病在穿越红海前就病死了。同行的人里有个不懂装懂的家伙说那水直通地中海,只要把死者的尸体扔进去他就能漂回欧洲。后来我们获救后才被知道红海根本不通地中海。”
西里尔惊觉问:“你们是获救的?”
维克多揉了揉木腿的衔接处,打了个手势把那几个听不懂他们语言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民兵先打发出去,然后回答说:“说起来我还算挺幸运了,在穿越西奈半岛时遇到了骑士团的残部,北方骑士团的施莱德森大师救了我们。可惜我少了条腿,不然我就留在北非跟他们混了。”说到这里他抹了把脸,无奈朝西里尔笑笑,“后来我花了两年时间总算找到一条愿意顺路捎上我回欧洲的商船。我本以为他们会回热那亚,然后我就可以从那里回勃艮第老家去。可那船去了马赛,一上岸我身无分文,什么证明身份的文件都丢在了达米埃塔。没人会相信我这样的流浪汉以前是个十字军骑士,除了特别淳朴的农民。”
“那你怎么到贝济耶来了?”
“曾经帮助过我的人是个贝济耶农户,一个热心肠的好人,他相信我是十字军并愿意提供给我食宿以换取我教育他的孩子读书认字。但去年粮食歉收,他作为本地自耕农代表向领主申诉请求灾年减免去了主城城堡,然后泰纳曼家的小杂碎说他带头抗税把他吊死在了城头。整件事情就那么简单。”
这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这支乌合之众的农民叛军却能扬长避短,面对官军来剿还能临阵不乱打得有板有眼。从一个十字军复原老兵到叛军首领,西里尔意识到眼前依然面貌温和的维克多.马赫杜早已不再是那个在尼尼微的废墟上陪伴他们长大的潇洒骑士,残酷的命运把他推到了叛乱的道路上。但他依然值得尊敬,西里尔甚至比过去更敬仰他的维克多叔叔了。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为你平反。”他焦急地在山洞里走来走去,“贝济耶现在算是阿珀斯特尔的共治领,我有权提出申诉。这事儿我管定了,我要直接向陛下禀报这里的情况。而且我要同托马斯.泰纳曼决斗,亲手宰了那个混球。”
他的计划却让维克多皱起了眉头:“这行不通,时间和条件都不允许。”
“为什么?”西里尔气呼呼瞪大了眼。
“叛军没有粮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算把整座山啃秃皮他们也撑不了一个月。只要在山下守着,就算抓了主帅叛军还得向我们投降。”这是比较保守的军官的说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对圣骑士不利怎么办?”
“那如果真是圣骑就没人杀得了他。”
“既然如此干嘛不直接放火烧山,反正圣骑不会被杀死。”这是比较激进的人的建议。
一直在静静旁听军官们争吵的哈木宰终于开口插话:“先提醒一下各位,在座的精彩建议日后就算圣骑本人不予计较,我也会如实汇报给你们的皇帝。”
就算是消息闭塞的贝济耶本地乡绅经过这几天同中央军的厮混也对这位醒目的异教徒在帝都有多吃得开已有所耳闻。身份高贵的埃米尔不仅是第一骑士的好友,也是许多达官显贵的座上宾,御前受诏不是一次两次。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他激发了小皇帝对异教文明的好奇与向往,引领了帝都贵族圈的东方审美潮。
被这样一个有头有脸有话语权的贵人警告,立刻让那些嚷嚷着要放火烧山的乡下士绅噤若寒蝉。但其中不包括一位叫皮埃尔.卡斯泰尔诺的随军神父。这位面色苍白瘦削的神职人员来自奥克西塔尼亚地方教会,名义上隶属于朗格多克主教管辖。
在众多花里胡哨的骑士乡绅里,像黑老鸦一样沉默的教士原本毫不起眼。此刻他却不卑不亢地站了出来,对着眼前的重量级异教徒义正词严道:“战无不胜的圣骑士是上帝赐予基督徒打击不洁与邪恶的正义之剑,决斗的骑士会因为手中的宝剑过于昂贵而对战斗投鼠忌器吗?鄙人相信皇帝陛下也应当很高兴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让他的天赐利剑惩恶辟邪。”
教士的话立刻在军帐里引发一片赞同的共鸣,哈木宰猛然察觉苗头不对,他可不记得从城堡出发时军队里有那么个行态可疑的神职人员。
于是一走出大帐哈木宰就找到几个他们从京师带来的军士用几个小钱打探起那教士底细。那些军士虽不是本地人,几天下来跟本地军队一起起居行伍混也混熟了,故而消息很是灵通。据他们讲,那神父原是朗格多克主教亲信的一位司铎。朗格多克,阿基坦这些西法兰克藩省在帝国的地位有点复杂。不同于皇帝的直辖区省,藩省拥有不亚于边疆省份的高度自治权,故而西法兰克的公爵们可以绕开皇帝直接参与上一次十字军。凭着公爵们对十字军的狂热也不难看出,这一代的朗格多克和阿基坦的公爵们都是虔诚的狂信徒。虽然不至于为了教廷和帝国翻脸,他们和宗座的关系可远比皇帝和教廷的关系来得融洽。本地的主教们也不像帝国的其他大主教们一样形同虚设。比如朗格多克大主教就来自罗马的直接派遣任命。这些罗马直送主教对藩省内宗教事务远比尸位素餐的直辖区大主教们上心。狂热度高宽容度就低。而另一方面,既然是心向罗马,在双圣骑之争上情感上会倒向哪一方也就不言而喻。相比常年在东方前线同异教徒作战捷报频传的教廷圣骑,心向罗马的教士们早对斗鸡走狗摆设一样的帝国圣骑心存怀疑。如今西里尔一战被俘,而贝济耶又天高皇帝远,阴奉阳违的朗格多克主教趁机借刀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西里尔也许不知道自己的封衔有多少水分,可哈木宰不会不知道。就算圣骑无法被杀死的传说是真,西里尔受不受到神佑覆盖范围就很堪疑。这样一盘算,哈木宰惊恐地发现西里尔被友军暗害的概率竟远高于被叛军撕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荡平民粹叛乱的事轮得到教会插手?”紧跟着自家埃米尔的克伊米尔旁听了半天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对啊,这问题也是刚才哈木宰一直想问的。
回答他们问题的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这些撒拉逊人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的表情,末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军头代表他们答道:“教会已经发出通告,事情的性质变了大人,贝济耶的民乱是阿尔比派在背后搞得鬼。”
“阿尔比派是个啥?”
“唉……大人您看您又不是位基督徒咱很难跟您解释啦。异端,反正您要明白山上那些家伙都是异端就对了。”
这下轮到哈木宰和克伊米尔面面相觑,他俩都是穆斯林可实在搞不清基督教里头复杂的派系,不过在伊斯兰教里不同派系也是有的。比如很多年前追着哈木宰搞刺杀的阿萨辛就属于极端派系尼扎里派。宗教派系一旦跟极端狂热挂上钩那就准没好事。哈木宰虽然对什么阿尔比派一窍不通,但在基督教世界待久了,活焚异端什么的还是见过不少。在皇帝说了算,宗教宽容的京畿区域还比较稀有。在狂热的农村,过节的时候烧个巫婆那都算群众娱乐活动,值得出动附近乡里民众全家老小去观看的热闹表演。
哈木宰有点懵,出发来欧泊山谷前他也没听说这民粹暴动怎么就跟宗教异端挂上了钩。一路而来光看沿途民生凋敝的景象,民乱的原因一目了然,就是灾年摊上个烂领主,经典桥段官逼民反。八竿子打不着的异端大帽子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给扣上来的呢?
经过再三打听他才得知,原来还是小泰纳曼伯爵搞得鬼。这家伙别看管理一泡污,走歪门邪道动坏脑筋却很有一套。西里尔的军队前脚开拔,他后脚就遣人去朗格多克总主教那儿告了圣状,一通诽谤诬告活活把制下的民粹暴动强拉硬扯成了阿尔比异端作乱。
朗格多克地区十几年前就因为阿尔比异端猖獗而被教廷三令五申勒令整改。到了野心勃勃的本代教宗,还在图卢兹发动了旨在剿除异端的内部十字军。皇帝囿于朗格多克的自治藩省地位,没有对这些教廷背书的活动多加干涉。但境内十字军无疑也是加剧皇帝与教宗交恶的一大原因。
贝济耶的民乱原本同教廷是一毛钱关系没有,可小泰纳曼到朗格多克主教面前一通吹风,原本没有关系的事也被硬拗成了有关系。大主教估计心里也在纳闷,剿了十几年的纯洁派怎么还没剿干净呢。这事儿要传到罗马可还得了?既然虔诚信仰的伯爵都来求援了,教会断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一来二去,皮埃尔.卡斯泰尔诺神父就作为教会代表被悄悄派驻了平叛军中。这位神父虽然职衔不高,但他是大主教的全权代表,阿尔比十字军期间本地大主教全权代表了罗马宗座的意志。故而当地人甭管是不是贵族,只要没给开除教籍见了这位皮埃尔神父都得低三分头。这么个有煽动力的神父到了军中,哈木宰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儿要是教会不搅合进来,他还能凭自己的政治手腕和在中央军的影响力维持一下局面。如今平乱军摇身一变成了十字军,哈木宰一个异教徒可就一点置喙机会都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位脑袋灵光的埃米尔前后一分析很快看透局势,这时候要去帝都禀告皇帝搬金令肯定是远水不救近火。眼下全军上下都已是杀气腾腾准备放火烧山的架势,想保住西里尔的命只有出奇兵把人从山上救下来,不然眼看就要玉石俱焚。
他当下就决定趁着皮埃尔神父和他的信徒们还没发难,立马组织人手上山救人。克伊米尔知道劝不住自家主子,只能硬着头皮作陪。好在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哈木宰出手够阔就招的到亡命徒,这样勉强凑了十几人。结果没等到晚上,西里尔的随扈胡安先被放下了山。叛军把他放下来就是想为谈判争取点时间。然而山上的人没有想到山下的变化远比他们想得快。有了皮埃尔神父的煽动,驻扎在山下的官军早就不打算谈判。如今就个别胆小的还在忌惮烧山会把皇帝的宠儿也一并烧死,事后惹上麻烦不好办,不然他们已经动了手。
胡安没有完成他最初的使命,还听说当兵的准备把一山的民众连同自家主人来个玉石俱焚,吓得三魂去了六魄。不过哈木宰倒是很高兴他回来了,有了这人他就有了向导。山路原就不好走,还要趁夜爬山更是难上加难。西里尔这个随扈虽然跟他的主人一样有点憨,却是个在认路上颇有天赋的小子。在胡安的带领下,真还就让哈木宰一行人衔枚裹蹄摸到了半山腰。可他们的奇袭也就到此为止了,哈木宰没想到叛军早就在山腰小路上埋伏了一队弓弩手。在狭隘的半山羊肠道上吃了埋伏,他们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而且对方已经放话在先只要敢试图反抗,他们不光会射箭还会把山石推落下来。铁质盔甲也许能挡一挡没箭头的弩箭,却挡不住滚落的巨石。哈木宰知道自己的偷袭既被算中,这招将军是吃定了,只能弃子投降。但他要求同叛军首领见面谈一谈。这就很巧了,因为叛军方面也提出要求同偷袭者的领队面谈。
他随即被客客气气带到了瘸腿的叛军首领面前,一眼就看到那个令自己牵肠挂肚担心到要死的家伙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边上,神态轻松随意全不像个俘虏。
“哈哈,我就跟维克多叔叔说,十有八九来的是你!”
缺根筋的西里尔一见到哈木宰立刻欢呼一声跳起来就跑上去同他来了个熊抱。
抱得哈木宰哭笑不得,都火烧眉毛了也不知道这傻小子在得意个什么劲。他把目光放到了西里尔口中的“维克多叔叔”身上,这位的大名在过去几年他屡次从西里尔口中听闻,可谓如雷贯耳。现在看来此人手里捏着一支全无组织纪律的农民叛军都能管理得有模有样,跟装备补给远胜于己的官军打得有来有往。军事上的机谋预判更是令人拍案,实在算得一个治军奇才。这样的人材不在军中任职反沦为了叛乱者实在令人扼腕。
在哈木宰观察维克多的同时,勃艮第人也在观察他。他起先觉得西里尔笃定第一个冲到山上来救人的会是位埃米尔还觉得对方是瞎吹,如今竟当真见到了愿意为友情两肋插刀的撒拉逊人。他对这位安巴尔的埃米尔还有些印象,在摩苏尔时就有不少人传言他是哈里发的纯血私生子。到底是怎样的机缘巧合,让一个破落前十字军、一个圣骑士加上一位哈里发的儿子在这个山洞里聚了首呢?
随后埃米尔带来的消息却立刻令维克多抛开了命运真奇妙的绮思,就连神机妙算的维克多也没料到他们在山下已经被单方面强拗成了阿尔比异端。
维克多和哈木宰一样都属于所处情境越极端就头脑越冷静的那类人。虽然哈木宰没有直接挑明,他还是很快得出了同埃米尔相同的结论——就算圣骑士留在山上依然不能避免官军烧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信仰不同出身立场都迥异的聪明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在对方瞧见了认同的光。对于叛军而言这很残酷,但这副棋已经走进了死局。维克多进退维谷,让叛军冲下山与兵精马壮以逸待劳的官军决一死战也是死,留在山上被蹿上来的山火烧焦也是死,往悬崖退避最后掉落万丈悬崖依旧是个死。
维克多再足智多谋都已是鞭长莫及死局难挽,但他知道西里尔不用陪着自己死在这座山上。西里尔是帝国圣骑士,皇帝的宠儿,他下山是有活路的。维克多和哈木宰都明白,以西里尔的脾气绝不会同意离开。聪明人之间的交流都不需要语言,几个坚定的眼神就让维克多和哈木宰之间达成了奇妙的默契。勃艮第骑士哄骗西里尔,请他带着山上所有人的希望去同泰纳曼伯爵谈判。
“你不是说和皇帝很亲近么?我相信你能在我们被吊死前拿来特赦令。”维克多并不经常说谎,但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也可以一脸真诚地讲出言不由衷的话。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写了封亲笔信交给了西里尔。分别前他最后一次摸了摸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年轻人的脑袋。老骑士单身了一辈子,对他而言西里尔就算是他的半个儿子。南征北战了一辈子什么都没落着,唯独看到西里尔出落成一个依然保有赤子之心的好骑士让他老怀大慰。老骑士心意已决,绝对不让这个优秀的年轻人跟着他们在这座山上陪葬。
“你们快些去吧,我还得把人们集合起来开一场祈祷会。”维克多转过身去不想让西里尔看到自己眼角溢出的老泪。
那边厢一无所知的西里尔还在拍着胸脯作保包在他身上。他那身漂亮的军礼服上泥巴已经干了,尘土被他拍得细细簌簌掉落飞扬。哈木宰已然了解维克多的良苦用心,只简短说了声保重便拉着西里尔带了自己的人火速离开。
他们下山行至半路,盘旋在上方的蝴蝶发出凄厉鹰啸。克伊米尔第一个惊呼起来,在他所指方向的山麓滚滚浓烟正冲天而起。很快闪耀的火光从黑烟里现了形,在夜幕下亮得刺眼。迟钝如西里尔也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目眦欲裂当即就要返回山上。好不容易才把他救下来的人们可不会答应,哈木宰一声令下随行人员一拥而上把帝国圣骑结结实实压在了原地。
西里尔此刻只恨自己不是哥哥,没有一身无穷怪力挣脱不开。他嘴里骂骂咧咧赌咒罚愿,可他在这些人眼里的威信还不如能果断决断的异教徒埃米尔。这里每个人都想活着离开这座注定要焚毁的山,而圣骑士就是他们安全下山的筹码。
其中不乏有山地战斗经验的老兵,那人提醒沙漠来的临时领队,在树林茂密的欧洲山地,火借风势蔓延起来远比想象得快,转眼就能烧到这边。哈木宰虽没在森林山地作战的经验,但他见过被希腊火烧伤的阿拉伯士兵。比起可怕的烧伤,刀枪造成的金创那都不能算痛苦了。他还不想那么早死,当然也不会让西里尔去自寻死路。他命众人把西里尔按手按脚,自己和克伊米尔一个绑手一个绑脚,很不客气把帝国第一骑士绑了个瓷实。
此时他全然不理会西里尔的吵吵嚷嚷,把人拦腰往肩上一扛就招呼所有人继续速度下山。连克伊米尔都没想到,表面看着斯斯文文的自家埃米尔还有这把好力气,扛着个成年男子下山竟丝毫不慌。可怜那位帝国之花金发骑士臀上头下像袋燕麦被人扛着走,开始还在骂后来只剩下了抽泣。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山上少说也有上万的难民,很多是老少妇孺。这些人打仗没有战斗力飞渡悬崖也不可能,面对烧山只有死路一条。以前法里斯单是以为十字军对待穆斯林狠,没曾想他们对待同为基督徒的异端更狠。他就想着,这些卡菲勒的内战啊,穆斯林还是少掺和得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贝济耶发生的变故传到欢乐宫时,影子皇帝正在帘幕后主持最新一次的狄欧尼索斯之宴。当时他心情堪称愉悦,一边用特制的细长银质吸管享用兑上生命之泉的果酒一边和他忠实的总管轻声闲聊。可惜他那位皇后总是对百无禁忌的狂欢宴表现出毫不掩饰的憎恶不乐意偕同观赏。
在某些爱好方面,玛莱利和艾尔缇全聊不到一处去。不过这没关系,艾尔缇不愿意聊的话题有的是人挤破头乐意同玛莱利聊。只是皇帝通常看不上那些上赶着趋炎附势的家伙,他对多姆的亲近源于对其父亲弗兰克的感激。而这位常年面无表情的内廷总管,也确实尽忠职守挺对得起自己的职位。至于他在皇帝授意下干的那些事是不是缺德到天打雷劈,那可不在欢乐宫的考虑范围。
在这个宫殿里道德和羞耻心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这种情况有利有弊。好的方面来看,它使得进入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为所欲为完全按照原始欲望行为举止而不用受到道德良心的谴责。
譬如那位已经在宫里住了三个月的普莱特侯爵,刚从外省来到帝都时他可是个拘谨到堪为平信徒楷模的好青年,每天早上从不迟到缺席大教堂的晨祷。自从受邀进了欢乐宫,他过去常用来向上帝祈祷的那张嘴现在忙于吞吐各种款式的男根,再无闲暇同他的上帝发生交流。和很多养尊处优的贵族一样,这位迷途羔羊属于那种爱给人干多于干别人的性癖。在欢乐宫里不管走哪路一切有求必应。三个月时间,与宫中琳琅满目的精壮男仆尽情滥交,足以摧毁这位年轻贵族软弱的肛门括约肌。他现在干脆戴上了当下圈子里很流行的肛环,颇为骄傲地到处展示自己被彻底开发后再也无法闭合的肉洞。
像他这样过去严于律己生活在教条之下的普通人,一旦堕落往往比生来淫荡的娼妓更无可救药。在宫里人们经常可以看到这位当季红人光天化日之下像块三明治夹心同两个以上男人搂抱在一起。不仅是男仆,其他在宫中做客的贵族也爱同普莱特侯爵胡搞。普莱特长得不赖又胜在年轻,一张肉感的粉色嘴巴自从放弃了祈祷就觉悟出吸吮鸡巴的天赋异禀。不止一位炮友称赞过,侯爵那肉嘟嘟的嘴唇紧紧包裹在男人阴茎上榨取阳精时神似他时常被玩到翻出的肛门。比其他年老色衰又爱让人肏屁股的同侪,年轻的侯爵有着天然优势,于是乐于到他后庭一日游的新老朋友也格外多。
可他的运气很快就要走到头,过几天他就要回封地去了。而玛莱利当初邀请这位外省贵族来京也不是没理由。他知道这位青年贵族是一个血脉已经稀薄的古老家族最后的继承人,而他继承的庞大产业包括了几座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城堡。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可怜的普莱特侯爵,要怪只能怪他祖上留下的地产位置太诱人。
皇帝一脸欣慰隔着帘子观看侯爵享用自己送他的临别大礼包,他在筵席的醒目位置热情似火地给一个叫雅克的男仆骑鸡巴。多姆在皇帝耳边平铺直叙地汇报今早伊尔汗医生和他的助手们是如何用水银加上草药调制的药水,配合化妆品帮那位雅克修饰他傲人但已不健康的生殖器——皇帝和他的宫廷总管都很清楚他们向自己的客人提供了什么。
他们并不经常在许多人参加的乱交狂欢上放出带病香饵,因为脑子在高热状态下的客人容易误打误撞自投罗网。这不就有个身材敦实的男人,不满足于过眼瘾,他单膝跪地猛然扑上前去从背后用双手紧紧抓住了侯爵敞开的大腿。男人把脑袋贴近侯爵的屁股伸长舌头卖力舔舐交媾中的两人密合之处,把他人性器摩擦打出的泡沫当珍馐美味贪吃进肚。
这种意外难免发生,因为性头上的人们愚蠢超乎想象。玛莱利皱着眉头问多姆那个找死的笨蛋是谁。多姆回报说他并非贵族乃是当下在帝都十分受欢迎的一位剧作家,普莱特侯爵的崇拜者之一。
“写下‘他翻出的肛门好像他迷人的红唇‘这个经典比喻的就是那家伙。’”
“我说呢怎么那黄诗还带点文艺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玛莱利嘲笑这位富含文艺细胞的崇拜者真是情真意切,就连性病都迫切与偶像分享。不过既然这杂鱼八成是要误中,那多姆就得找个理由在宴会结束后就把他也一同赶出宫去,省的这人成为一枚不稳定的传染因子。
生殖器周边其实已经长出一圈疱疹的男仆在宴会前服用了延迟射精的药物,但他被叮嘱这一场只能盯着侯爵一个人输出——皇帝还不想让他其他的客人一夜之间都染上梅毒。作为一位完美主义控制狂,在奥林帕斯连疾病都应当在影子皇帝的严格控制之下。
“医生说雅克昨晚有点尿血,他的病情发展比预想还快。这次宴会后他也会被遣散。”
多姆同皇帝一起冷眼旁观那位一无所知的侯爵兴高采烈同身患梅毒的雅克水乳交融。不知死活的剧作家好像是嫌自己还中招得不够彻底,帮侯爵舔完了屁眼还兴高采烈加入了两人。他胯下那物的本钱完全不能同专业人士雅克相提并论,但侯爵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还是大方地用他松弛的后穴接纳了第二根相形逊色的鸡巴并为此兴奋到尖叫。
“看上去雅克发挥不错,也许我们还能让他为其他人服务下。”看不顺眼的绊脚石总是有的,皇帝居然还想着物尽其用。
多姆只能警告他一切只是表象,临时助兴药物的支持和化妆粉末的覆盖能让一个病人看上去依旧精力十足神采奕奕。但如果侯爵没喝得酩酊大醉,欢场里五花八门的气息没那么汹涌干扰,最主要的是倘若受害人再细心点,应当不难发现他正任由一些携带可怕疾病的体液深深注入自己的肠道。
“医生说如果他有肛裂或者粘膜破皮的话传染率就可以达到百分之一百。”
“得了多姆,普莱特那屁眼现在松得就算塞个酒瓶进去也裂不了。我劝你不妨对我们能干的雅克多点信心。”皇帝说着就笑起来好像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由于下半部分面部皮肤缺失加上没有嘴唇,他笑起来不但模样可怕声音更是瘆人。
倒霉的侯爵要是知道他的陛下在乐些什么一定会吓到昏死过去,不过此刻他正享受着他人生最后的高光时刻,被一条长了梅毒的鸡巴服侍得欲仙欲死。他脑仁都要被肏出来了哪里还有思考的余力。正在全心全力往他肠子里打桩的男仆雅克在染上梅毒以前一直在女士中炙手可热,是位深谙床上功夫的个中好手。虽然疾病已经侵蚀了他的健康,但为了那笔可观的遣散费,他此刻拼了命也会卖力表演。总管已亲口向他许诺,只要能让侯爵也染上梅毒,他下半辈子的津贴就有了保障。为了这份未来生活的保障,别说是精就是血雅克都能挤出来射给普莱特。
皇帝已经开始畅想在不久的将来,皇室会出面去接收年纪轻轻就生了一身杨梅疮不幸病殁的侯爵留下的土地。就算普莱特回到老家后在潜伏期还有余力跟他年轻的妻子抽空造个人。梅毒可以亲子遗传,带病的婴儿也基本没可能活到成年。他们家族的地产四舍五入已经可以划入直辖预算范围。玛莱利甚至已经盘算好了哪几个接手的城堡需要安排工匠重新修葺,它们将是未来皇师跨越阿尔卑斯山南下亚平宁的重要山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一份突如其来的急报搅乱了他的宏伟蓝图。听说帝国的花瓶圣骑为报私仇血洗了贝济耶城堡,还砍了小泰纳曼伯爵的脑袋挂上旗尖,他差点冷笑出声。可信使继续汇报西里尔不仅砍了泰纳曼伯爵的脑袋,还把朗格多克主教特使皮埃尔.卡斯泰尔诺神父推下护城河活活淹死。皇帝脸上轻松的神色如潮水退去,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西里尔只是杀死了几个不大不小的贵族他还能帮他摆平,可皮埃尔神父是教会的人。杀神父在哪个时代都免不了吃绝罚,这个权柄不由得他作主拿捏在教宗手里。
本来贝济耶的惨案一经传出就对教会非常不利,十字军烧死的人群中包含大量平民其中不乏妇女儿童。就算被烧死的真是阿尔比异端,普通老百姓依然对屠杀妇孺深感厌恶。这是削弱教廷在帝国内部影响的大好机会,可莽汉西里尔在事后的无差别报复让一片大好的形势急转直下。
“他为什么要杀一个神父?一个神父!这蠢货到底有没有脑子!”
刚才还沉浸在宴会愉悦气氛中的玛莱利气得肩膀都在发抖,多姆很少见皇帝这般盛怒。可他还得忠实地提醒善于运筹帷幄的主人,“托马斯.泰纳曼不是独生子,他上头还有个姐姐,那位夫人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那就把她弄到帝都来,告诉雅克他有新客户了。”影子皇帝根本没把早已一代不如一代的泰纳曼家族放在眼里,他唯一的牵念还是在教会。让古尔根夫人同普莱特侯爵共享一条毒鞭容易,让教宗不把杀了神父的西里尔破门可难。
玛莱利虽然早就跃跃欲试想同教会撕破脸,但他很清楚时机未到不能草率行动。当年海因里希皇帝就是托大以为自己可以摆得平国内诸侯贸贸然同格里高利七世开战,最后被逼到大冬天光头跣足去给教皇下跪求饶。玛莱利可不希望害自己的侄子重蹈覆辙,所以他没打算现在就同罗马那位公然闹翻。可怎样才能不决裂又能保住闯下大祸的圣骑士呢?
还是足智多谋的多姆提醒了他。
“据我们的塞尔柱朋友消息,教廷丢失的那位好像还没找回来。”
总管狡黠的目光和皇帝阴险的眼神交汇在一起,这可是个天赐利好,确实值得作作文章。
-大马士革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头巾把头脸裹得严严实实的拉克金刚还没进大马士革的城门就遭卫兵拦下,他被要求摘去头巾露出面孔和头发。不过很快他又被放了行,因为平平无奇的中亚人实在长得跟火热通缉中的灰发圣骑一点不搭边。几乎所有过境的男子都遭到盘查,连非穆斯林女性也被摘掉了头巾面纱挨个端详。圣骑士失踪的消息已经在本地传播开来,这让事情变得格外棘手。拉克金还没莽到带着个半死不活的通缉犯招摇过市到处碰运气。他一出沙漠就从贝都因人手里买了头带驼轿的骆驼,又不知打哪搞来身女人行头,也不管伤者乐不乐意就给他换上了。可就算伪装成遮得严严实实的撒拉逊妇女,柏拉吉尔银发灰瞳的扎眼长相还是把危险系数提到了令人害怕的等级。
谨慎的拉克金不想冒险,所以他进大马士革时只身一人,接下去该怎么走总得先探探路。柏拉吉尔人是在琐珥丢的,琐珥已经是目前十字军控制势力的最边缘,他没有往回走而是追进了埃米尔们控制的沙漠,单凭这点教廷应该不难猜出他们的大宝贝现在是身陷敌方腹地了。主教们急归急,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总不能恬着个脸去问大马士革埃米尔穆阿扎姆帮忙寻找走失儿童吧。毕竟该走失人士可是吉哈德的重点照顾对象。
十字军不方便深入进来找人就只有靠圣骑士自己走回去,可这几天消息已经传开,撒拉逊的王公们早就对这位据说杀不死的基督之剑恨得牙痒,不管是生擒还是杀死他都会在伊斯兰世界赢得无上光荣。于是连远在埃德萨的好事之徒都纷纷南下,热烈加入了这场多方参与的圣骑狩猎大赛。穆阿扎姆作为萨拉丁的后人,又是已故格克伯里将军的忘年之交自然不会错过此次大好机会一雪前耻。出城巡逻的法里斯明显比平时多得多。其治下的所有大小村镇清真寺都颁布了通缉令,凡遇有银发灰瞳个子高挑的法兰克人必须第一时间上报。
四下风紧,通往西面沿海的道路必然遭到严格封锁。拉克金不打算冒险闯关,他手里那位的伤员情况可不容乐观。此前柏拉吉尔也没少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从来都是全须全羽去完璧归赵回。拉克金还是头一次见他的名义主子身负重伤。他本以为只要魔鬼不作祟,凭借圣骑不死的魔咒他也很快能恢复活蹦乱跳。然而几天沙漠跋涉下来,柏拉吉尔的伤势虽没恶化,却压根儿没一点好转。从很多年前在君士坦丁堡第一次见到柏拉吉尔以来,这个灰发青年给拉克金的印象都是海格力斯附身。他还是头一次见他展现出如此虚弱的一面。说来也怪,柏拉吉尔力能举鼎的时候拉克金看他是一百个不顺眼,而如今他半死不活生活不能自理,连吃饭喝水解手方便都需要人伺候。拉克金却对这样麻烦的主人恶意减少了许多,甚至生出了些怜悯。这大约就是拉克金的天性,他骨子里有种爱照顾人的天赋,当年对沦为奴隶的沙库拉如此,如今对落难的圣骑士亦如此。
可不管他怎么照顾,柏拉吉尔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包扎都不管用。拉克金简直咂舌,一个人哪来那么多血好流,按照这种不能止血的状况正常人早该失血而死了,可柏拉吉尔又总是吊着不死。所幸驼轿的颜色是深黑色,被血渗透了也看不大出来。但若是有人走近一闻,那冲鼻的血腥味不是重度鼻炎指定能嗅出来。
拉克金没得法子只能去附近岩山上找个偏僻的洞穴先把人藏进去。都说圣骑有神佑,就算神不佑他,不是还有那些吃不着干馋的魔鬼么?他的主意是先去附近最大的城市大马士革打听下消息,顺便搞点金疮药回来。拉克金自己可不是什么圣血神佑之体。身为一个稍加磕碰就会受伤流血的凡胎俗体,他深知势单力孤的人在沙漠里只有靠近城市才有活路。城市意味着水源,食物和机会。表面上看这时期进大马士革找活路就像老鼠去猫窝觅食,但若是一味停留在一无所有的沙漠里,他们只会死得更快。
狩猎圣骑的声势别看搞挺大,真正参与者仅限贵族和武士。平头老百姓除了会遭遇更多的扰民事件,其余生活场景基本没有变化。拉克金并没有在普通市民身上看到多少讨伐异教徒的狂热,就算去药店买金疮药,店家也不会吃饱了撑的打听为什么客户需要这些药品。
购置伤药的任务很轻松就完成了,可更大的困难还在后头。怎么离开撒拉逊人的地盘回沿海十字军控制区去?最好的选择目前看来只有一个,就是混进商队跟着商人走。可商人们虽然对政治不感冒但他们很贪婪,悬在柏拉吉尔脑袋上的高额赏金很容易让唯利是图的商人动邪念。
除非他能出得起不低于悬赏的价格来买通商队首领,而那需要一大笔钱。拉克金左思右想如今想要短时间内搞到大笔钱的方法除了把半死不活的圣骑士卖给穆阿扎姆以外,只有一个方法。干脆把圣骑卖给阿尤布埃米尔的念头他不是没转过,从多个角度看并不可行。没有了柏拉吉尔自己就对别西卜没有了价值,会不会被顺手喂了群蝇可不好说;他还得向自己真正的主人哈木宰交代为什么会把目标对象交给了阿尤布家族;更不用提教廷方面要是知道此事,他拉克金的人头就会永远挂上十字军的花红榜。权衡之下,好像只有另一个选择,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背包,厚实的织布底下那块金属硬戳戳的质感给了他些许希望。老天保佑,还好他手里还有个其他值钱的东西可以卖。
想搞快钱就要找犹太人,这个生活窍门在伊斯兰世界也同样适用。拥有独立信仰的犹太人即便在埃米尔们的地盘上缴纳着远高于普通穆斯林的税金依然能富得流油。金子没有国界也不分信仰,富有的犹太人在哪里都显得游刃有余。要找到他们并不难,因为犹太人也喜欢群居一处。而且他们那穿着打扮乃至长相都很有特色。拉克金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大马士革最富有的犹太人,然而很可惜那家伙只放贷不收古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拉克金再三强调自己手里有非常上等的货亟待出手,对方才勉为其难介绍了一位干这行的同族给他。
“您运气很好,我那位朋友是实力非常雄厚的古董商,正好这几天他有事要办来了大马士革。也许他能帮上你的忙。”
放贷人的介绍让拉克金满怀希望,他当天就赶去见那位资深古董商,一打照面才发现那人远比自己想得年轻。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的年轻犹太古董商满怀狐疑听钦察人向自己推销一件对整个基督教世界都堪称无价之宝的圣物——朗基努斯枪。
然而犹太人根本不相信这样一个不知打哪儿跑出来,冒冒失失找到自己的家伙身上会携带有当年刺死基督的圣矛。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拉克金从包里掏出了那枚他亲手从圣骑士肋下拔出的古怪枪头。
预料之中的激动场面却没有出现,犹太古董商上前拿着放大镜把那片金属上下仔细打量一遍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这根本不是什么圣矛,虽然它确实很古老,但只要是对古代兵器有点研究的行家都不会被糊弄住。它的形制并不属于任何一种古罗马军队使用的款式。要我说它应当来自古埃及,阿契美尼德晚期或者托勒密早期。”
拉克金目瞪口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笃定真到不能再真的圣矛会被鉴定为假。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您再仔细瞧瞧,这是货真价实的朗基努斯矛!”它差点就刺死了号称不可战胜的圣骑士呢!
然而犹太古董商却不耐烦地说:“您觉得我是靠什么吃饭的,如果连东西的真假都分不出来这生意我还能作得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拉克金大失所望把桌上的枪头用布一包就打算走人,却听那犹太人又道:“虽然这不是真的圣矛,这东西确实是件古董,论年份应比圣矛还久些。如果您急着出手,我可以开一个不错的价给您,但不会是您喊的那个离谱价格。”
拉克金开始怀疑犹太古董商是在欺骗自己,故意把真东西说成假的压价格,他心中恼火只回复了一句:“你要收就我说的那个价,谈不拢我就不卖。”
犹太人却不紧不慢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没法以假充真。您可以回去再考虑考虑,我这两天还会留在大马士革我不急。”
被当头浇了个透心凉的拉克金带着他本以为会价值连城的“圣矛”沮丧地离开了大马士革城。离城时他不光买了药还购置了肉干和乳酪,当然淡水也不可少。他脑中也偶尔冒出过就此把柏拉吉尔扔在岩洞里一个人远走高飞的念头,可别西卜无所不在的压迫感又迫使他不得不继续承担照顾垂死圣骑的责任。
真是一寻思就心烦,拉克金恼火地摘下头巾抓了抓已经多日没洗的肮脏头发。时近六月,就算傍晚太阳已经躺在了地平线上,沙漠中干燥的热意还是让人气不顺。热量从光秃秃的盐碱地和枯燥的沙砾间蒸腾出来,像一层热量做成的毯子罩在万物之上。也不知怎的,这时候竟然绝风了。事事不顺让拉克金愈发焦躁,有种隐隐的不安从他心底爬了上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种怪异的感觉在他开始攀登岩山时终于开花结果,等他发现那些跟踪自己而来的家伙为时已晚。
“什么时候犹太人也做起了响马的生意?”拉克金被五花大绑只能过起嘴瘾,他一眼就认出了跟踪自己的几个人里打头的小子。虽然他穿着斗篷蒙住了头脸,可他蜷曲的边落还是太显眼了。
那人既被识破也不再掩藏身份,一脸凛然地走上前来要求钦察人老老实实招供他的同伙何在。
拉克金心中一抖,难道这些犹太人已经知道他窝藏着被悬赏的圣骑?不可能啊,他不记得白天自己哪里露了馅。
犹太人见他不语,上来就老实不客气给了他一拳:“识相点别逼我动粗,如果你肯好好合作也许我们不一定会把你送官,这事要闹到伊玛目跟前不是个石刑也得把你吊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官?”拉克金傻了,敢情这是要贼喊捉贼?他同那横眉怒目的犹太青年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末了挤出一句,“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
犹太人都气笑了,“错不了,你今天把那矛一拿出来我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上个月我岳父遇害时被抢走的那件古董!”
“你岳父?”拉克金脑子飞转,五秒钟内回过了味,“你岳父是老雅各布?”
“你不配叫他的大名,他是环东地中海最有名的古董商,而你们这帮见财起意的社会渣滓居然为了几个钱就把那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害死了!”
“等等等等,”这下拉克金一定要喊停了,“这是个天大的误会。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随后他把自己在沙漠里遇到已经死去的马匪帮的奇遇囫囵说了一遍,当然圣骑士这个细节他还是瞒了下来,只说自己的同伴在现场受惊掉下骆驼被摔伤。犹太人对拉克金的辩解充满怀疑,但他还是决定给钦察人一个证明的机会。拉克金别无选择,只能把这些人引去了藏匿柏拉吉尔的洞穴。这时他只能祈祷他给圣骑士穿的那套女装能瞒天过海了。
年轻的犹太古董商满腹狐疑弯腰走进岩洞,洞穴倒不很深走不了几步就能见底。。此时天色已晚,洞穴中几乎没有光线,他只能隐隐约约见到有个女子打扮的人蜷缩身体侧卧在洞穴角落。见到是个女人他就打起了退堂鼓,可刚要转身离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又停止了脚步,没听说过摔伤能摔到大出血的。
犹太人示意外头的同伴递给自己一支火把,而后他擒着火把又猫腰往洞里进了几步。兴许是火光惊动了角落里的人,对方的脑袋略略动了一下。犹太人对上了一双虚弱困顿的灰眼睛,那透明罕见的瞳色立刻让闯入者僵在了当场。
“柏……柏拉吉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柏拉吉尔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扭动脖子困难地抬起脑袋,藏在黑头巾下的灰发争先恐后披散下来。
“老天爷,真的是你!“犹太人狂喜到手舞足蹈还因此在低矮的岩顶上撞了个头,”我留了胡子你就不认得我了?我是奥舍尔呀!“
说起来也是巧,柏拉吉尔的这位犹太发小原本一直待在摩苏尔,前不久圣物贩子雅各布在死海附近遭遇马匪伤重不治死在了大马士革。娶了老雅各布独生女的奥舍尔就特地从摩苏尔赶来为岳父料理后事。老雅各布是黎凡特到北非一带的知名古董商,如今奥舍尔接手了岳父的生意年纪轻轻也有模有样当起巨贾。不想正巧赶上拉克金带着雅各布丢失的圣矛上门销赃。奥舍尔复仇心切就安排了这一出尾随捉贼的好戏,没曾想贼没捉到却遇上了落难的昔日好友。
沙洛索帕一家逃离尼尼微以前,住宅位置同小犹太的家相距挺近。三个孩子从小一起玩耍关系好到挨打都一起挨。如今已近十年没见,奥舍尔居然还能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也是不容易。这个小犹太从小屁话比西里尔还多,见到旧友话匣子一打开关都关不住。
本来还在外头心里打鼓的拉克金发现方才还口口声声要复仇的犹太商人,竟转眼变了副嘴脸同三个闷棍打不出个屁的自家主人聊得眉飞色舞——主要是犹太佬单方面在唧唧呱呱。拉克金还没回过味来,奥舍尔已走到跟前让手下给他松了绑,还和颜悦色表扬他忠心护主。
“不过现在你们是通缉犯,进城太冒险了。这样吧,我来想办法。你就别再去大马士革了,留在这里照顾我的好兄弟。我会把你们需要的东西带出来。“
犹太富商肯大包大揽主动帮忙,拉克金当然是再高兴不过。虽然他不知道柏拉吉尔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犹太阔佬的,不过现在他已黔驴技穷,天降的襄助无异雪中送炭。
犹太人说到做到,翌日就给柏拉吉尔和拉克金带来了淡水和食物,随行还带了个老婆子。这老婆子皮肤黝黑干皱,一只眼睛长了白内障瞳仁都白了,最可怕的是她脸上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纹绣,活像个搞原始崇拜的萨满。这样一个模样怪异可怕的半瞎老太婆却有双巧手,一直让拉克金头疼不已,折磨了圣骑士许久的伤口,被她用针线缝了一通居然终于闭合止了血。
处理完了伤口还不算完,没等柏拉吉尔缓过劲儿来,她又麻溜地打开了她带来的一个长方形箱子。箱子里头装满了同样大小的贴了标签的玻璃瓶。她取出其中一个,把瓶子里浓稠的深色液体倒入一个银盘子好像画家调色一样开始调配一种药水。
拉克金忍不住问犹太人这婆子是不是巫医。
奥舍尔以为他只是在怀疑那个颜色可疑的药水,便解释道:“放心这个不是治伤用的,它叫海纳花是一种染料。“
拉克金愈发奇怪,“这个时候要染料作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是染头发啊,“奥舍尔把手一指柏拉吉尔那颗扎眼的灰脑袋,”我敢说全黎凡特就找不出第二个有他这种颜色的头发。不染个普通点的发色就算你给他穿上女人衣服,一掀起头巾不还是立马就穿帮。“
拉克金头一次听说头发还能染色颇觉开了眼。以前他还当只有法兰克人才把剃头匠当医生用,想不到在黎凡特也能见到这种多功能理发师。他看老婆子调好了药水,也没立刻就把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往圣骑士头发上抹。
她用听不懂的话同奥舍尔咕哝了一通,后者翻译给另外两人,原来老太婆觉得没必要浪费她珍贵的药水染这么长的头发,建议先把头发裁短一点再染黑。
柏拉吉尔闻言毫不犹豫就从怀里掏出了短刀递给自己的随扈。拉克金上一次给人理发还得追溯到许多年前给沙库拉削头发。
平心而论,柏拉吉尔长相没得说,一头灰发虽然沉闷却也万中无一,现在留得挺长了还略带点大卷,按照他嬷嬷塔玛亚斯的意愿总打着几缕小辫子,就算土里沙里埋过脏得打结还算是很漂亮的一头灰毛。这样胡乱剪了多少有些可惜,拉克金心里虽这么想手上动作还是利索得很,还能一心多用听犹太人同柏拉吉尔聊天。
奥舍尔的计划果然也是同他想得差不多让他们跟商团走,不过他这次来大马士革是奔丧没带团,所以只能托关系找其他人的商团。他打听到近期会有支亚美尼亚商队离开大马士革北上去马拉蒂亚。大部分商队首领和犹太商会多少都有生意往来,有犹太人从中斡旋亚美尼亚人挺乐意捎上两个编外人员。
“但如果让首领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人家就指定不肯帮忙。所以得给你改个面貌。我看你随扈那点子不错,打扮成女人比较不招人耳目。只是你现在这样还差了点意思,所以我把古库鲁奶奶带了过来帮你再修饰修饰。“
拉克金是让圣骑士穿上女装的始作俑者,可听了奥舍尔的主意还是觉得太离谱。“我家老爷人高马大,要隔远了不细看还能糊弄糊弄人,真要混在商团里同外人朝夕相处很难不露陷。“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奥舍尔一巴掌拍在拉克金肩膀上郑重其事说,“我同商队领袖讲了你带着的女人是你老婆。这样他就不会把你老婆安排去同其他陌生人一个车。至于个子太大么……”他有点伤脑筋把好友又一通上下打量,“头巾衣服盖一盖,别站起来的话好像也没那么明显。”
拉克金同他一起扭过头去看自家主人,这会子古库鲁已经把骑士的头发捣鼓完了,正给他画上撒拉逊人标志性的黑色眼线。还别说,阿拉伯妇女那种浓妆艳抹的姿容调调,就算是颗土豆都能给你描成美女。柏拉吉尔虽然个子高大脸孔却长得一点不糙,剃干净胡子上了眼妆,用面纱一遮,单是往那儿一坐还有点勾魂夺魄美妇人的韵味,把拉克金看得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奥舍尔倒是很乐观,还被发小的女装模样逗乐了,他竖着拇指直夸柏拉吉尔有潜力,这打扮一下把贝伊的宠姬都比成了庸脂俗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拉吉尔碍于刚缝完伤口半条命都要疼没了,底气不足脾气就发不出来只能朝天翻白眼。他同奥舍尔从小厮混到大,对此人的秉性早就见怪不怪。奥舍尔的脾气有点让他联想到自己已五年多不见的弟弟。西里尔和奥舍尔两个就是性格相像所以小时候总能混到一起去,塔玛亚斯管他俩叫傻乐二人组真是再贴切没有。倘或现在是西里尔在面前,瞧见自己老哥的狼狈模样估计也要笑断肠。
小犹太虽然人不正经却很是机敏,见柏拉吉尔面色复杂若有所思,便猜到他大约是想起三个小伙伴的孩提时光。那时他们仨一穷二白,连买匹战马都要凑很久的钱,可穷归穷日子过得多开心啊。如今三人中生活变化最小的奥舍尔也已经组织了家庭,而双胞胎跌宕起伏的命运简直比做梦都夸张。
“本来这趟我该舍命陪君子起码把你送到阿勒颇,可我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奥舍尔苦笑道,”我结了婚,还有了两个孩子,两个都是丫头片子。“
他比划着自己女儿的个子,眼中满溢着身为人父的幸福。男人一旦有了家庭就开始束手束脚不能再无所顾忌地豁命。柏拉吉尔自己没结婚却依然能理解奥舍尔的苦衷,他点点头说自己几年前就听说了好友结婚的消息。
“不会吧,哪个嘴那么快能去通知你们?“
“还能有谁,维克多.马赫杜呗。他去参加十字军的路上跟我们在君士坦丁堡碰了头。“
“哦哦,维克多叔叔,我说呢,“奥舍尔恍然大悟,”我结婚他可是来喝了喜酒的。“
“就这也已经是好多年前了,也不知道现在维克多去了哪里。“柏拉吉尔叹息,”好像人长大就是为了离散。“
“喂喂,不要这么悲春伤秋嘛,这可不像你。“乐观的奥舍尔鼓励式的拍了拍好友的背,”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重逢,咱俩不就遇上了,多大的缘分呐。“
“我同我弟也已经很多年多没见了。“
“你很想他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种蠢小子有什么值得想念的。“
奥舍尔还能不了解柏拉吉尔口嫌体正的脾气,兄弟之间总是这样的,这对双胞胎尤其。他懒得去揭穿他,换了个话题又谈起了自己的家庭。柏拉吉尔听得出奥舍尔跟大部分犹太人一样都是恋家狂魔,他有点羡慕这位好友,因为他自己已经发了守贞誓注定这辈子不可能再娶妻生子。他有点好奇奥舍尔的女儿会长得什么模样?
这时古库鲁拍了拍手打断了犹太人关于家庭的长篇大论,时间差不多了,最后一步她需要用沾湿的帕子把多余的染剂擦去。
奥舍尔积极帮老婆子打下手又是倒水又是绞帕子,还不忘同另外两人解释海纳花的颜色不但会留在头发上,如果不及时清洗,在皮肤上也会残留很久。
他话音刚落,古库鲁又嘀咕了一句。柏拉吉尔和拉克金都听不懂她的语言,便问奥舍尔她说了什么。这回奥舍尔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以:“我也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好像说‘将来另一个也会染一染’。“
“什么另一个?“
“我怎么知道。“
要忙的事情太多,很快他们就忘记了这个奇怪的插曲。等犹太人离开时,堂堂圣骑已经从个糙老爷们变成了近前端详也十分逼真的黑发美女。古库鲁的手艺细致,连眉毛和睫毛都给柏拉吉尔染成了配套的黑色。过去淡色时还没那么明显,如今染黑了一瞧,这位骑士老爷的睫毛又长又密跟两把小扇子似的,眨眨眼都能把人的心思搅乱了。这样的柏拉吉尔让拉克金感觉很是陌生,他不由自主远离他,连目光都不敢多往主人身上瞟,感觉多看几眼都要心率不齐。
奥舍尔临走再三嘱咐他们不要露馅,明天他就会把拉克金和他的“媳妇“介绍给亚美尼亚商团团长。
能让圣骑士冒充自己媳妇,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惜拉克金一点都不觉得荣幸。他远远地躲在一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去研究那支刺伤了圣骑士的古矛。
在奥舍尔同柏拉吉尔相认后,古董商也没有就这支矛的出处改口。犹太人认定这矛不会是罗马百夫长用来结果耶稣性命的兵器。至于为什么它能刺伤圣骑士,犹太人表示难道血肉之躯被金属兵器刺中会受伤不是很正常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奥舍尔是信犹太教的,对天主的圣骑刀枪不入这类神棍传说纯当童话故事听。他从务实角度出发,分析柏拉吉尔此次伤得如此严重的原因只是因为伤口长期没有得到处理加上环境恶劣长期脱水导致。除此以外并不存在什么神神鬼鬼的借口。拉克金手里这支所谓的圣矛,当初就是老雅各布盗了法老墓弄出来的。老雅各布打算拿它去忽悠人傻钱多的威尼斯暴发户,所以才对外宣传说自己搞到的是朗基努斯之枪。
“岳父给我写的信里分明鉴定过,这枚兵器大概率是古埃及人崇拜的阿努比斯之矛。②”
这个答案不能让钦察人满意但总不算太失望。拉克金亲眼见过围绕着柏拉吉尔发生的一系列怪现象,他不相信一支普通古矛就能令圣骑士丢掉半条性命。朗基努斯枪也好阿努比斯矛也罢,威尼斯的暴发户不见得能分得清。他这样一寻思,发财的信心又死灰复燃,心情竟也跟着转好。
第二天犹太人引着“木器商人拉克金夫妇”去见了亚美尼亚商团团长。拉克金的“夫人”全程待在驼轿里没露面,对方居然也没猜疑只当是妇人害羞。团长还提醒钦察人:“待会儿过关卡的时候当兵的还是要查一查的,先跟你老婆提个醒吧。”
亚美尼亚人果然没骗人,为了搜捕圣骑士,大马士革埃米尔严命境内城隘路卡加强巡查,往日里商团只要首领递交通关证明交代清楚来去目的就能顺利放行。现在过关的查验能耽误老半天,连女人也勿论信仰和民族都得摘下面纱接受检查。
巡逻兵查到拉克金的骆驼时,他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万幸的是对商团的检查总是来得比对散客宽松得多。会做人的商队领袖走商时身边总会带几袋子鸦片烟,沿途给领队的兵老爷孝敬上贡。有了这层操作,士兵们态度就不会很恶劣。拉克金谎称驼轿里是自己老婆,最近生了大病,身子虚到站都站不住。其他亚美尼亚人也在旁帮腔。巡查兵就只让他们撩开了轿帘草草验视一番确定是个女子便算过关。
柏拉吉尔如今伤口经过了处理又敷了药,出血是总算止住了,重伤的状态却远还未脱离。加上一直在赶路劳顿,就算坐在驼轿里也免不了颠簸,伤势好得慢状态依然虚弱。拉克金也是吃惊这家伙没受伤的时候能把活人脑袋从肩膀上拔下来,一膀子撞翻马。怎么给捅了一枪就变成了娇花照水的病美人?他没自觉那是他自己跟轿子里这位实在熟得很了才会产生这种落差感,寻常陌生人可不会这么想。
检查完的小兵从蹬子上一跳下来就脸膛红通通走了。跟在边上看戏的几个亚美尼亚人同行数日也是头一天窥见钦察人“老婆”的真容。虽然也就看到一两眼,可一回头这些人就开始敞开了嗓门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开始嘀咕议论。拉克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单是看那些人贼忒兮兮朝这边瞅的神态就一百个不舒服。他过去不理解为什么阿拉伯人总是恨不能把自己女人包得密不透风,现在好像有些理解了。
可柏拉吉尔又不是真的女人。这帮傻缺知道他们在议论的家伙一旦缓过劲来,能把他们的大头小头一起拔下来么?
到了晚上,男人们扎堆围坐在火堆旁吃饭抽烟,连团长都同拉克金开起玩笑,说他的人都在传他的老婆是个大美女,不少人都挺羡慕。拉克金知道自己长相普通,体格也不够强健,加上不是贵族门第,这样普中普的条件真要娶到个绝世美人当老婆只能给自己速祸。他开始后悔当初不该编柏拉吉尔是自己老婆,说是姊妹都靠谱些。可话已经说出去了,纠也纠正不过来,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提高警惕防火防盗。其实他倒不很担心那个挨了一枪的,毕竟人家有神佑护体,主动跟主教亲个嘴烧死的还是对方。拉克金可没这气运,吃饭的时候苍蝇不从嗓子眼里倒爬出来就要赞美上帝了,同人不同命!
柏拉吉尔没他随扈那么细的心思,他也就跟小犹太重逢的两次脑子清醒人精神了点,那之前到那之后都活得浑浑噩噩的,好像一只企图在夏天的沙漠里进入冬眠的熊。拉克金怀疑那是他的身体机能正在努力修复的缘故,可他还是嫌他好得太慢了。如果这位骑士老爷能下地能骑骆驼了,操作空间就会大得多。他现在依旧连喝水都费力,尽管进步还是有的,起码他可以自己喝,不再需要拉克金抱着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条件所限,拉克金无法天天给伤员换药,每次换药还得半夜里溜出营地去把带血的绷带埋掉实在麻烦得很。于是他现在每隔三天才给柏拉吉尔处理一次伤口,在高温环境中肮脏的伤口很容易发炎,血不流了却开始出脓,味道难闻伤者也很痛苦。好在柏拉吉尔很能忍痛,换药的时候疼到浑身发抖也就哼哼了几声没叫一声苦。拉克金知道自己的主子讨厌归讨厌却是个真硬汉。过去他总祈祷他死,现在他却希望他死的时候能痛快点别受太多罪。
在驼轿里给柏拉吉尔换完了药,拉克金照例拿着脏污的绷带想出去找地儿埋掉。一爬出轿子却发现骆驼边黑灯瞎火蹲着个人。他先是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扑过去想捉住那不速之客。不想那人压根儿没打算跑或者说根本跑不动,一下就给他扑了个正着。拉克金以为这是个小偷,把人擒住了才发现对方有点不对劲,哪有小偷来偷东西还把裤子褪了一半的。借着月色他勉强认出那是商团里一个负责跑腿的年轻小伙子。那家伙精瘦跟个猴一样,汗津津的脸上洋溢着异样的潮红。拉克金注意到他的右手还伸在裆下好像握着个什么玩意儿,第一反应是对方有刀,他赶紧退开一个身位想躲避攻击。这一退就把那家伙的手和他手里的老二给露了出来。简直是神经病,半夜不睡觉跑人家骆驼边上手淫是有什么毛病?
那人也不知道是真脑子有病还是胆儿太肥,被抓个正着居然既不害臊也不害怕,继续快速撸搓着生殖器还直着眼睛问拉克金:“你们刚才干上了吧,我都听到了。真羡慕你,这么俊的老婆换我也要天天干她。”
“你他妈找死吗?!”拉克金勃然大怒,突然有种冲动想抽出刀来把眼前的疯子杀了。可他很快冷静下来按捺住了火气,知道现在的情况下可不能再闹出多余是非来。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就揪住那人狠狠揍了几拳,又拿麻绳把他绑了。这期间那疯子的老二一直竖得跟根旗杆子似的,挨打都没让他萎下去。人都被捆在地上了还在兴奋地拿老二对着驼轿的方向一拱一拱好像能隔空日物似的。拉克金拖不动他,决定自己去找团长要个说法。
他一路小跑到了团长的帐篷,当着正在玩坎吉法③的众人的面把刚才的事说了,却只赚来一片讪笑。抽着水烟的团长还被呛着了笑得直咳,他告诉拉克金,那个瘦猴出生就脑子有病,帮佣的伙计只需要力气不需要脑子,所以团里一直留着他。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疯子,所以拉克金也不要大惊小怪同个疯子过不去。这些商人跟拉克金素昧平生,只是看了犹太人的面子才让他二人搭个便车故而态度并不热心,不打算为了个搭便车的去惩罚自己不要钱的劳动力。如果说团长还算客气,帐篷里的其他人就更不把这位势单力孤的异乡人当回事。还有人表情猥琐地开玩笑让拉克金克制点,老婆身子虚就别用得太狠了,不然越用越虚。
拉克金状没告成还被污言秽语嘲讽了一通,真是要气得七窍生烟。走出帐篷被夜风一吹,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君士坦丁堡,同克伊米尔喝酒时对方曾这么评价过被拉丁人赶走的拜占庭皇帝——“拥有着世界渴望之城却没有强大的武力作支撑,活该给狼子野心之辈准备豪华大礼包。”
现下的自己跟尼西亚皇帝又有何区别呢?不对,区别还是有的,尼西亚皇帝是真想拥有君士坦丁堡,他又不想拥有圣骑士!
正在拉克金天马行空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听到营地的一头有几个人突然叫喊起来。声音来源正是他们驼轿的方向。拉克金心头一抖,摸不准在自己离开的空档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他赶忙朝着那方向跑,途中撞到个从那头往这边跑的,他连忙把对方拉住问情况。那人吓得脸色发白,口中翻来覆去念叨一个词,“狼,好多狼。”
这可是巴勒贝克城郊,这地方会有狼?还不止一头?拉克金压根儿不信。他担心的不是自然界里的真狼,乃是某个总会引发超自然现象的怪胎。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的两头骆驼边,别说狼就连狼毛都没看到一根。同样不见的还有被他捆在原地的那个疯子。沙地上留着一滩新鲜血渍,长长的拖曳痕迹上叠着许多乱七八糟的脚迹,应该是被拖走的人拼命蹬腿留下的。其他人都被可怕的血迹吸引了注意,拉克金却注意到离骆驼更近的地面上有些开始干涸的浊白液体。不用去猜他也能推算到那些是什么。不过比这些射出物更令他恶心和毛骨悚然的是夹杂在白色浊污中的一小块肉。那不是一般的肉块而是一小段被撕裂下来的生殖器,带着完整圆润的龟头部分和一小段附着其上的包皮,它被故意扔在现场仿佛一个警示标。
在罗马时拉克金曾亲眼见过拉韦纳主教的自燃,那可怕的景象令他终生难忘。现在的情况和罗马那次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自燃的可怕更多是一种肃穆威压的恐怖,而面前这血腥的一幕和肃穆无关和邪恶很有关。拉克金跑到驼轿前,打开帘子提心吊胆往里张望,却见柏拉吉尔在这么纷乱吵嚷的环境里还能保持熟睡,有伤在身的人总是特别嗜睡。只要人没丢就没事,拉克金终于放下心来,一脚把地上那半截人肉香肠踢了个老远,然后抱着胳膊靠在骆驼上也打起了瞌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天天亮,营地里的人们还在讨论上一夜的骚乱。疯子的失踪加上营地地面上的大滩血迹无不昭示着这家伙凶多吉少的命运。生活在沙漠里的人和常年活跃于海上的水手一样非常迷信。反常的凶兆令整个商团的人都神经紧张。团长口头安慰大家商队离哈马城已不远,等过了哈马再往北走个一天就可以进入法兰克人控制的安条克。对于拉克金而言,只要能抵达安条克,他们便算是安全逃出生天。
眼看胜利在望,拉克金却不敢放松警惕,他有种糟糕的预感,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能完。简直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杞人忧天,当天傍晚时分,一个陌生的骑兵模样身影出现在商队东北方向的丘陵上。距离很远还是可以认出那人骑的是马不是骆驼。此地属叙利亚东部,虽然气候干燥但土壤不再沙漠化,初夏的土地上到处是一丛丛茂盛的硬杆鹅观草,山阴处还长着连成片的苜蓿。由南向北流动的奥伦特河为周边地方提供了珍贵水源,然而也是因为有了这条珍贵的淡水河,围绕它发生的武装冲突从未断绝。奥伦特河沿岸成为历史悠久的突袭和埋伏多发地带。
亚美尼亚人还是倾向于相信他们看到的那个骑兵是附近某个酋长的斥候或者巡兵。他们上一次经过此地已是两年前,两年时间足够让这块多事之地再度易手。这里的冲突不仅发生在十字军和穆斯林之间,穆斯林内部也时常刀兵相对,逊尼派和什叶派之间的矛盾一点不比他们同十字军的小。
不过打仗归打仗,日子总要过,商队经过这种多事地带时只能缩着脖子向真主或上帝祈祷别让厄运降到自己头上。亚美尼亚商团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心惊胆战地望着山头矗立不动的身影继续前进。变故发生在人们以为即将走出那个古怪骑兵的视野时,一支全部由骑兵组成的陌生军队突然翻过垭口,像山崩水泻一样从山头呼啸冲下。飞扬的尘土让人看不清突袭者的规模,却足以把商团里的平民吓得慌不择路四散奔逃。
惊恐的人群带着他们同样张惶的牲口让夹杂其中的拉克金身不由己。他勉强才能控制住自己的骆驼不跟着人群瞎跑,对顶着驼轿的另一头骆驼却已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像只没头苍蝇胡乱跑远。拉克金见识过各式各样的骑兵突袭,这次遇到的轻骑兵却让他格外惊恐。因为他们的风格和欧洲的山地骑兵或撒拉逊的沙漠骑兵都迥然不同,为什么在东叙利亚会看到草原骑兵?
形势容不得他多想,转眼袭击者就要到跟前,他也顾不得柏拉吉尔,只能先顾自己逃命。然而灵活的草原骑兵追猎骑骆驼的平民就跟在干涸的池塘里捉鱼一样容易。拉克金骑着骆驼左突右冲,眼见哪个方向都有敌人。不断发出怪啸的草原骑兵像牧羊犬驱赶羊群一样很快就把企图逃散的人们圈赶到了一个不断缩小的范围。但凡想莽一把强行突围的人都被毫不客气斩于马下。血腥杀戮是最有效的警告,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跳下骆驼跪地投降。拉克金此刻很矛盾,因为他已经认出袭击者是蒙古骑兵。他同蒙古人的梁子可是由来已久,从一个自由的木器商沦为奴隶开启悲惨命运的伊始就是遭到了蒙古军队的俘虏。这使得他对蒙古人的恐惧远远超越了对撒拉逊人。他不想投降又不想就地送命,犹豫之间已逐渐脱离大部队开始朝着来时的东南方向游移。一个蒙古骑兵很快注意到羊群里有一头试图脱队,他高声怒喝着举着马刀冲过来吓得拉克金一时失去理智竟给骆驼抽了一鞭子索性狂奔起来。可他的骆驼哪里跑得过人家的战马,眼看蒙古人已经追到身后,寒光一闪他把脑袋一缩身体顺势侧弯,险险躲过追兵的刀锋,却同时也失去了平衡掉下了骆驼。那无情无义的牲口当然不会等他,失去负担后飞也似得逃走了。被摔了个狗啃泥的拉克金知道冲过头的蒙古人一旦回马定会继续追着自己砍,势必要了他性命为止。他吓得连滚带爬从一个斜坡上滚落下去,却正撞见着了神奇的一幕。
一身女装的柏拉吉尔一手支着他的长剑——这是拉克金唯一帮他从沙漠里捡出来的装备——一手撑在地上企图站起来——他的骆驼早不知跑哪里去了。可能他也是被忠良的牲口甩了下来,这对一个伤员来说可不太妙。现在的柏拉吉尔浑身是土狼狈不堪,头巾滑落太半,露出了被染黑的头发。他肋下伤势远未恢复到可以随意行动的地步,面对突袭的蒙古兵,基督的骑士依旧凭着战斗本能以惊人的毅力和他的长剑踉跄站了起来。
在他对面有三个蒙古骑士,放在圣骑士身体健康时,一打三问题不大。可他现在肋下一个窟窿捅掉了半条命,从坐骑上跌落可能让他半条命都已经没了,虎落平阳的骑士支撑站着都十分辛苦。而他对面的蒙古人一边似乎也并不急着动手,他们好奇地看着这个过分高大的“女子”,不时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拉克金怕追着自己的那个继续跟下来索命,干脆病急乱投医跌跌撞撞冲到了自己主人身边。瘦死的骆驼大过马,受伤的圣骑也是圣骑,搞不好就神佑显灵呢蹭点光不过分吧。
本来还在看戏的那几个蒙古人见突然跑过来个男子好不知羞抱住了一个女人的大腿求保护,一时三观尽裂俱是震惊不已。
拉克金这家伙原就有些语言天赋,又当过一段时间的蒙古俘虏,零星会些蒙古话。他朝为首的那个贵族模样的年轻蒙古军官用蒙语大喊勇士饶命。蒙古人也懵了,没想到这个躲在女人背后的胆小鬼居然会讲他们的语言。他们愈发觉得新鲜,便阻止了追过来杀人的那个骑兵。为首的军官看级别应当大过其余众人,他指着柏拉吉尔问拉克金是不是认得此人。拉克金吸取了之前在亚美尼亚人那里的教训,不再谎称柏拉吉尔是他媳妇改口说是妹子。可连蒙古人都看得出来这俩人都不是一个种族,怎么可能是血亲。拉克金赶紧补充说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子。
其他蒙古人都还在消化这个假到冒烟的谎言,在军官左手边那个却先对拉克金的身份起了疑。拉克金的长相令他感到十分熟悉,这些年蒙古人一直在里海之畔作战,对法兰克人还谈不上熟悉,对钦察人可是再熟悉没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这家伙是什么来头?”那人用马鞭指着拉克金问。
“我跟她一起的。”
“我是问你故乡在哪里。”
“钦察草原,我是钦察人。”拉克金干脆用钦察语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人都乐了,该说这人胆小还是胆大呢?
“知道我这刀砍了多少钦察细作么?”那个先问他话的人也能讲一口地道的钦察语,可这个归化了蒙古的钦察人却一点都不讲同族情面,边威胁边抽出了腰间寒光闪闪的弯刀。
“我又不是细作你没有理由杀我。”
“杀你还需要理由?”那人哈哈大笑起来。
拉克金虽然心里怕得要死,可他知道蒙古人最恨胆怯之人,这时候要是露了怯准保小命不保,还不如干脆莽一把,直接向为首的蒙古贵族求饶。他朝天高举双手用蒙语大喊:“长生天在上,真正的巴图鲁不会杀一个手无寸铁之人。”
他这一吼可把蒙古人给难住了,杀人对他们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可被拉克金这么一占据道德高地,谁也不乐意去作那不够巴图鲁的事,连那个归化的也碍于面子一时下不去手了。
可蒙古人也不傻,他们很不爽被钦察人摆了一道。青年军官眯起了狭细而锐利眼睛道:“对,你是手无寸铁。可她不是。”
他说罢就一踢马刺突然冲将过来,拉克金吓得四脚着地顿时作蛤蟆状匍匐在地,唯恐被马刀砍作两段。可那人哪里是冲拉克金而来,他的目标是拉克金身旁支着长剑的柏拉吉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伤的圣骑士原就连站立都很勉强,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应不及,他试图挥舞起手中利剑抵挡却发现以当前的体力根本提不起那么重的大剑。
转眼蒙古人已到近前,千钧一发之际拉克金以为柏拉吉尔这回是死定了。却不想那蒙古人没有抽出马刀却抽出了一根绳套,套牛马似的把柏拉吉尔套了个正着。
身为半个草原人的拉克金对此可太熟悉了,这是典型的草原骑兵打法,套索连马上的人都能拉落下来更何况徒步的。柏拉吉尔不过同撒拉逊人打了几年交道积累的战斗经验全是对战沙漠骑兵,碰上跟传说中的蒙古骑兵的实战实属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他根本没有提防会面对这样古怪的武器。偏那蒙古人准头奇好,正正套中了骑士的脖子。柏拉吉尔瞬间被马拽着曳了几百英尺。拉克金急得用蒙古话连声大呼仁慈,骑马的蒙古人却戏谑似的故意曳了一圈重新又把人拖了回来,这才驻马大笑起来。
“告诉你妹子,她有丈夫了,这个就当聘礼吧。”蒙古人随手就扔出一串沉甸甸的金链子,也不知是从哪个倒霉鬼脖子上抢来的,分量是真不小。沉重的金链子砸在柏拉吉尔满是土砂一片狼藉的衣服上,又砸起一小蓬灰烟。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饶是这位再能忍耐终于也憋不住,歪着脑袋喷出口血。
“不至于吧,我看她挺强壮的样子嘛。”蒙古人有点意外,俯下身又端详了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女子”,“你,别让她死了。”他又扔下一个酒囊给拉克金,在这些蒙古人看来酒大概是灵丹妙药能治百病。
表达完了善意,蒙古人终于进入正题,居高临下向拉克金做起自我介绍:“我,斯钦布赫是天可汗的长孙斡尔答旗下的巴图鲁,我兄弟帖木日布赫的大名在阿拉泰无人不知,强攻玉龙赤杰时他位列十大勇士之首。我兄弟喜欢大个子女人,你妹子是我见过个子最大的女子,所以应当归我兄弟所有。”
拉克金目瞪口呆,他不是不知道蒙古人素有抢婚的习俗,可,可问题是,这不对啊!怎么一眼就看上了自家主子呢。如果说亚美尼亚人隔着轿帘没看仔细隔空发春还情有可原。蒙古人可是在大太阳底下看得分明,脸上这么大一道印,个子站起来比哥儿几个谁都高,这能是女人?还好的就是这口,那把人拖个半死算是什么意思?下马威?
拉克金满肚子都是槽口,要不是还不想被砍掉脑袋他是真憋不住要跟神逻辑的蒙古人掰扯掰扯。不过也亏了这通乌龙,他和柏拉吉尔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甚至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虽然双双沦为俘虏,却因为“名花有主”的荒唐理由没有再遭到更不堪的待遇。
说来算他们倒霉,原本蒙古人这些年打下了花剌子模又去里海侧畔打了一圈秋风以后已经消停了许多年。可蒙古人想消停了,人家塞尔柱不想,花剌子模的流亡沙赫札兰丁被成吉思汗逼到全家死光光自己还跳了印度河,却也从此解锁了战争狂人亡命之徒的属性。这位曾经被认为很有希望对抗一下蒙古人的军事奇才已经不满足于流窜呼罗珊和旁遮普,这些年他带着部队北上甚至到格鲁吉亚犯边,意图鞭指安纳托利亚,此等豪迈志向把罗姆国的苏丹都震惊了。沙赫想跟苏丹换家,但苏丹并不乐意,因为这位沙赫已无家可换,协商不成就只有打一打。遭到罗姆人驱逐的花剌子模残部退出安纳托利亚往西转进,沙赫以战养兵搅得整个贾兹拉都鸡犬不宁。有驻兵的大城市还不用太担心,惨的是零星散落于阿勒颇、阿米德和摩苏尔组成的三角区里的小村镇,一旦不幸被沙赫盯上其下场无异蝗虫过境。
札兰丁的出没,使得频繁横贯于贾兹拉的商队们也时常遭遇打劫。埃德萨和摩苏尔对此都一筹莫展。摩苏尔的阿塔贝格巴德拉尔还组织过讨伐队,然而行政家和军事家正面对局总是讨不着好的。巴德拉尔的仪仗队差点被札兰丁反推回了摩苏尔,自此大家都只能扭过头装瞎。撒拉逊人不想管了,蒙古人却跃跃欲试要管一管。不为别的,就因为那是札兰丁,得到过成吉思汗盖章认证的无畏勇士兼混账王八蛋。蒙古和花剌子模的旧怨由来已久,一个活蹦乱跳的札兰丁牵动着整个西线蒙古军队的心。这些年下来,蒙古人多少也看清了点当地局势,像摩苏尔的阿塔贝格这样专长行政外交的统治者,一百个不想同蒙古交恶。如果遣一支骑兵队不携带攻城器械急行过境剿匪,阿塔贝格和埃米尔们就算听到风声也大概率睁眼闭眼。
行军最要紧的总是粮草,急行军携带辎重原本就非常有限,这支蒙古骑兵队追着狡猾如狐转进如兔的札兰丁,一口气竟冲到了安条克边境,这行军距离早已超出预算。没了回程口粮的蒙古人果断发挥游牧特长,决定从过往商队身上搞点给养。亚美尼亚商团偏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在蒙古人的视野里,后者秉承天予不取反受其祸的信念果断来抢。
巴图鲁斯钦布赫这一抢不但抢到了给养,还有个意外之喜,他见到了有生以来见过个子最大的女人。草原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审美趣味大相径庭,擅长骑射喜欢摔跤的蒙古人,审美观同崇尚弱柳扶风小蛮腰的突厥苏丹们完全反着来。女人大个子越大越健壮,代表越能干活越好生养。大个子女人生出来的儿子也往往会是巨汉,成为巴图鲁的概率越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拉吉尔的个子搁骑士里都算高挑的,原本他装死卧着就没事,可他非要逞强站起来同蒙古人对峙就显了身高。这些蒙古人见惯了脸如盆手如扇一巴掌能扇飞三个儿子的大额吉,看到个子戳天但眉目精致的柏拉吉尔,哪会想到这样的美女还能有假?至于脸上那点疤根本不算个事儿,草原人整天打打杀杀女人都剽悍得很,有点疤还增加魅力值。
于是骑兵队本来抢完拍拍屁股走了,只带走细软和口粮,让他们掳个人还嫌带着麻烦呢。可事情涉及抢婚大家就来了劲,再麻烦给队长的安达捎个大个子媳妇总还能够的。不过这些都是后来拉克金才慢慢琢磨出来的,不然换在当时他就能抽上柏拉吉尔几个大耳刮子,人活着该怂还得怂!
话分两头,十字军和撒拉逊人谁也没料到在奥伦特河畔发生的这场突袭把他们都在搜寻的焦点人物悄无声息就给带走了。送到最边的鸭子都咬不到,让埃米尔们十分恼火。可他们受到的打击远没有远在罗马那位大。野心勃勃的宗座自打知道他好不容易寻回的正牌圣骑士,让帝国皇帝不敢正面对峙的天主之剑,居然才用了不到六年就又不见了。这跟哈丁之战丢失真十字架几乎是一个级别的灾难事件。原本身体状况就不佳的宗座遭逢噩耗当场就气厥了过去,消息传到奥林帕斯差点没把玛莱利笑抽风。
这些年影子皇帝经由埃米尔哈木宰的穿针引线已经和塞尔柱人开始了友好协商,他想通过谈判以赎买的形式拿回部分圣城控制权。比起宗座陛下喊打喊杀的忠仆们,塞尔柱人对帝国的世俗统治者印象好得多。双方联络频繁,故而帝国对黎凡特地区形势的了解一点不比让十字军和骑士团在黎凡特安了家的罗马少。教廷的眼线渗透不进奥林帕斯,可皇帝的眼线却能渗透进罗马城。圣骑久未寻回,教宗日益病笃,一段时间来奥林帕斯里堪称好消息不断。
玛莱利心情糟糕时往往愈发刻薄,可他近来心情甚佳,于是连带闯了大祸被押送进京的西里尔也跟着得到了优待。他甚至没有戴上镣铐也没有被送进监狱,一回京就被软禁在自己府邸中等候发落。
期间哈木宰四处游走希望能再次面见影子皇帝,可乐意见他的只有傀儡一样的小皇帝奥托。这位小皇帝感情上倒是很关心自己的老师,但他只是个摆设毫无实权。就算明天玛莱利要把西里尔拖出去吊笼子,奥托皇帝也无权否绝其决议。
等待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日子难熬却非亘永。西里尔被软禁后的第三个月月初,一位不速之客造访为帝国圣骑带来了最高意志下达的判决。
哈木宰在走廊里比西里尔更早见到了来访者,一个脸上敷粉毫无表情的男人。他对这人有点印象,在欢乐宫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可那人却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在他与西里尔的会晤中让埃米尔陪同在场。
“陛下吩咐整件事只能与圣骑士本人单独谈。”他无情地说,“我们谈完以后您可以向骑士本人了解详细内容。”
哈木宰很不喜欢这人的说法方式,他令他不寒而栗。但很快有其他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早上就去了城门口待命的克伊米尔刚遣人传来消息,的黎波里来的客人已经到达。事情怎么就都挤到了一天来呢?埃米尔深感头疼,但同时他也为好友高兴,自打贝济耶的灾难发生后郁郁不乐的西里尔终于要迎来头一件喜事——他心心念念的嬷嬷终于要回到他的身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西里尔和特使的会晤并没有进行太长时间,来访者在塔玛亚斯抵达前就离开了。哈木宰有些好奇,来自欢乐宫的使者能带来什么消息。就他所知艾尔缇的父亲似乎与影子皇帝达成了某种协议,后者不会直接对帝国圣骑出手。西里尔至今连奥林帕斯的门都没摸到,这让哈木宰很难不感到庆幸。使者走后他却发现自己的朋友状态变得很奇怪。这些天来他虽然无精打采却并非现在这般心神不宁。
金发骑士花了好半天才注意到他的埃米尔好友已经来到近前。他身体前倾坐在椅子上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惶恐不安。哈木宰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像抚摸一条小金毛犬。
突然西里尔问他:“你知道了是么?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知道什么?”哈木宰的手停了下来。
“我哥失踪了。”
该来的总会来,哈木宰也知道柏拉吉尔失踪的消息不可能永远瞒住西里尔,“我只是不想你担心。这毫无帮助。”
“可那是我哥!我的亲生双胞胎哥哥!”
“他也是和你抢夺圣骑士头衔的人不是吗?”
“那不是抢夺,都是些政治操作,根本不关他的事!”
“不是因为他,你不会遭到那么多非议。这些年来他甚至一个解释哪怕一封信都没有,因为教廷圣骑的平行存在你忍受了多少污蔑和怀疑。”
哈木宰知道这样讲对柏拉吉尔不公道,可人会偏心,就算哈木宰心知肚明身为哥哥的柏拉吉尔才是正牌货。可他是个异教徒,哪位基督之剑更名正言顺对他而言无关紧要。可以确定的是,被皇帝当作棋子使的西里尔并没有错,哈木宰不希望他为此背负内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里尔在二十岁以前和柏拉吉尔形影不离,就算这些年因为这样那样的外部原因结了些心结,哥哥依然是他最亲的人。
“上帝啊,我甚至把塔玛亚斯从他那儿带走了。”他懊恼地把脑袋埋进了胳膊,西里尔当初想着把塔玛亚斯接回来纯粹是认为已经中风的嬷嬷不应当再继续留在黎凡特吃沙子。他是个好心肠的孩子,满心希望能让抚养自己长大的嬷嬷来帝都享几年清福。而现在他方才得知柏拉吉尔正生死不明,此举就太容易令人误解,简直好像他已认定柏拉吉尔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这不是你的错。”哈木宰温柔地摸着西里尔的脑袋,很想帮他开解掉一些内疚感。但毫无作用,一想到塔玛亚斯很快就要到了,西里尔的恐慌摆在了脸上。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嬷嬷,塔玛亚斯会怎么想他。他甚至异想天开地企图躲起来,让哈木宰去应付他自己的嬷嬷。
然而当他们重逢,西里尔的担忧并没有发生——不是黑嬷嬷变得含蓄了,而是她中风后半个人都无法动弹,说话出现障碍很难讲出成串的流利语句。她只能以复杂的眼神沉默凝视她久别重逢的孩子。
看到塔玛亚斯中风得如此彻底却让哈木宰暗自松了口气,接下去这位老妇人要同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宁可她生活不能自理也无法正常说话,只需要安排几个仆人去伺候便可。府上多一个中风的人跟多一盆盆栽似乎无太大区别。然而于西里尔无形的压力依然存在。眼下一个不能说话的塔玛亚斯还不是最让他头疼的。更大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使者带来的建议西里尔只是选择性地告诉了好友:如果柏拉吉尔一直不出现的话,帝国将会寻求同教廷和解,把仅剩的阿珀斯特尔,也就是西里尔自己恢复为能得到世俗和教廷双方认可的唯一圣骑。
这建议太理想化,连哈木宰都觉得是在异想天开,“罗马不可能同意这样作。”
“如果宗座还在的话是不可能。”
“什么意思?”
“使者告诉我现在宗座……或者该说前任宗座已经病故了。”
奥林帕斯的消息是如此灵通,哈木宰暗自吃惊他在罗马安插了探子都还没有得到这重磅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这一任教宗没了难道下一任就会和帝国和解?”
“丢失圣骑会给教廷带来巨大压力,信徒们会因此产生怀疑。如果让帝国拥护的主教当选的话,世俗和教廷和解可以大大减少平信徒中罗马威信的丧失。”西里尔眼神黯淡,“这种事并非没有发生过。教廷人士和帝国的共同利益加上伊特鲁利亚城邦们的内部矛盾,肯定会有人愿意合作。比如拉韦纳的帕尼科家族,在我哥受封前他们就结了怨。现在来自这个家族的锡耶纳主教是下任宗座的热门人选。得到帝国的资金支持,帕尼科家族的教宗一旦上位很可能会同意帝国的建议。”
“若真如此,对你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哈木宰内心还觉得如果让西里尔担当唯一的圣骑对阿拉伯世界来说还好些。一个冒牌圣骑就无法仗着不死神佑成为十字军不断发动战争的底气。当然这样作对于柏拉吉尔肯定不够公平,可他都等了几个月也没等到往日做事很靠谱的拉克金的消息,在心底深处哈木宰也开始怀疑,那个灰发怪胎大约是真的永远消失在了沙漠里。
精明的埃米尔没有注意到一向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西里尔这回却并未和盘托出,他隐瞒了使者转达的其他要求。在新教皇当选前一切还是未知数。西里尔本人并不很希望迎来这一波和解,尽管这种和解可以让他逃脱眼下最大的麻烦——免于因杀死皮埃尔神父而被开除教籍。
可时运这种东西一旦上门,既挡不住也逃不掉,奥林帕斯使者造访后的第三周来自罗马的“噩耗”传遍了帝国上下。在所有基督徒的翘首以盼中,不到三个月西斯廷教堂的屋顶就冒出了白烟。来自帕尼科家族的主教在帝国皇帝强大的金援赞助下顺利当选。而在圣地方面,柏拉吉尔也一如所料依旧了无音讯。这位曾经数度展现神迹,令撒拉逊人闻风丧胆,被口口相传描绘得有如神话人物的圣骑士走进朱迪亚沙漠后彻底消失无影无踪。
一些趋炎附势的说法开始流传,在不怀好意的流言里连前任教皇的病故都被描述成了膜拜伪神的天罚。为了明哲保身,枢机们开始挪动屁股转换阵营,在帕尼科家族得候选人当选后,还公开坚称柏拉吉尔没死的大主教只剩下了前任教皇的书记官贝内文托主教和远在圣地的安条克大主教。但他们的力量微乎其微,根本不足以逆势而行。
新教宗上任立刻把结束分裂状态,重新恢复一位受到世俗和教廷双重认可的圣骑摆上了议程。但罗马的合作不可能不带着附加条件。
在奥托皇帝举办成人礼的当日,一副镶着金框的女士肖像画被交到了西里尔手里。画中的少女雪肤红唇,眼睑微微下垂好似含羞带怯,雪白的头巾盖在她金色的头发上显得圣洁而美丽。
亲手把这幅肖像画交给西里尔的小皇帝奥托兴奋地向他介绍:“几年前我就听说过这位玛格丽特.帕尼科小姐的芳名,看来传言不虚真是位大美人。她是新教宗的侄甥女。其母亲一脉也相当显贵,她的外祖父是阿普利亚公爵,表哥是阿拉贡国王。您是我最尊敬的老师我绝对不坑您,没有比这更好的姻缘了!“
理性上讲,西里尔又何尝不知这门婚事好得不一般,放十年前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能如此轻松娶得一位公主。更不用说通过这桩同教宗家族的联姻他不仅可以将贝济耶发生的往事一笔勾销,还能得到新教宗力挺,成为得到完全认可的唯一圣骑。可他也清楚意识到如果依计而行成为唯一的圣骑,也就彻底堵死了柏拉吉尔可能的回归之路。然而他不能用这个顾虑作为回绝理由,因为帝国从没承人过教廷封授的那位圣骑。
习惯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权贵们很难理解西里尔这种近乎幼稚的顾虑。贵族家庭子弟从青少年时期就做好了未来要同兄弟姊妹争夺继承权的心理准备,手足感情淡漠成为一种常态。但西里尔的孩提时代却完全以平民身份生活在民间。在穆斯林为主的摩苏尔城,少数派的基督徒需要团结友爱才能合作求存。双胞胎兄弟从小坚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之情自然不可同惯于内斗的寻常门阀子弟相提并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人不能理解他的犹豫,从小抚养他们长大的人却不会不清楚。西里尔把婚约之事一推再推无限拖延,逐渐引起了罗马方面的不满,这种不满同样也来自帝国内部。每个环节都按照预先计划精准完成的玛莱利对手里这个小阿珀斯特尔如此推诿愈来愈不耐烦。在影子皇帝的耐心耗尽之前,帝国骑士迎来又一位奥林帕斯特使。
第二位特使趁夜而来,他揭下帽子的一刻,西里尔愣了五秒钟。他全然没有准备好,该以什么表情和心态与阔别将近六年的父亲重逢。
发色比西里尔稍浅的中年男人虽然依旧俊美却已显出老态,他的鬓间夹杂白发,精神也不是很好。这对感情相当一般的父子互相端详了半晌,彼此都因对方的变化而暗暗吃惊。西里尔的震惊更多一点,因为在他印象里艾尔缇虽然不能算很标准的骑士,作为军人还是完全够格。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已全不是当年那个挥鞭扬马的雇佣军头子,他的气场变了,变得是如此彻底。不仅是年岁增长带来的沉暮颓靡,更添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他的皮肤变得苍白细腻,举手投足之间甚至有些女性化倾向。这天之前西里尔从未想过会把女性化同艾尔缇联系到一起。当年哪怕全摩苏尔的人都知道沙洛索帕队长同阿塔贝格苟且,也从没有人说艾尔缇有一丝女气。可现在的他浑身散发出西里尔很熟悉的气息——他时常在耽于声色的其他帝都贵族身上感受到类似的腐化气息。
这样的艾尔缇让西里尔无法不产生联想,这些年来他没有花多少精力去寻找身在帝都却从不出席任何公开社交活动也罕少通信联系的艾尔缇,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艾尔缇是有“前科“的人。自双胞胎记事以来,他们的监护人傍大户卖屁股的形象就根深蒂固。不明所以就受封当了帝国第一骑士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能落到自己头上,西里尔还没蠢到把这当自然现象。他多少有点数自己的好运背后脱不开艾尔缇的运筹帷幄。可只要艾尔缇不说,他宁愿相信自己的荣华富贵和监护人卖屁股没有直接因果关系,不然光是想想都要心态崩溃。
艾尔缇不希望西里尔总当只埋头露屁股的鸵鸟,他非常辛苦地为自己赢得了这次破例出宫的机会。就是为了来说服西里尔接受帕尼科家的婚约——在玛莱利彻底失去耐性以前。连艾尔缇都不敢保证一旦超过耐心的临界点,蜘蛛一样阴暗盘踞在奥林帕斯里的影子皇帝会作出什么没下限的事来。
他无视西里尔的眼神,开门见山就要求他接受先前的提案。
“这是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的,你必须结婚。“他声色俱厉告诉年轻人,”你的受封誓词和教廷版本有出入,你没有发不婚誓,很多人都可以作证。不管是法理角度还是情理角度,这桩婚姻都不存在问题。“
西里尔没想到时隔多年重逢,艾尔缇一句好话没有上来就要逼他结婚。
“问题不在这里!”他愤怒地说,“难道你只能考虑到这些吗?如果我和教皇的侄甥女结婚成为唯一圣骑,那哥哥怎么办?他只是失踪又不是死了!为什么你们在谈这桩事时完全把他的立场排除在外?别人我还能理解,可怎么能连你都这样。难道柏拉吉尔不也是你儿子吗?”
艾尔缇被这一句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他费了好大劲才按捺住冲动没把真相说出口。
“你现在能保住你自己就不错了,你哥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担心。”说这话时他眼神躲闪,其实这一句艾尔缇也是说给自己听,东方太远他鞭长莫及,眼下他宁愿现实点先保住眼前这个闯了祸的傻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西里尔不能接受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如果哥哥回来了发现我鹊巢鸠占,到时候我怎么解释?我们是不是还要决斗一下分个胜负?”
“他不会回来了!“艾尔缇突然断喝,“你还没搞清楚情况吗?新教皇来自帕尼科家族,柏拉吉尔在罗马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帕尼科家族的主教,现任宗座的侄子。帕尼科家为了这桩旧案同前任宗座反目成仇甚至不惜破坏伊特鲁利亚传统同帝国结了盟,你觉得现在的罗马还会欢迎你哥回来么?”
西里尔只知道拉韦纳的帕尼科家和柏拉吉尔有嫌隙,并不知道双方的梁子结得这么大,他大惑不解却依然顽固想帮兄弟辩护:“哥哥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一定是帕尼科家的干了什么坏事。”
“关键不在于帕尼科家的干了什么,关键在于他还没受封就害的一位红衣主教在圣天使堡大门口被当众烧死。在伊特鲁利亚,血缘纽带比这儿的强很多。得罪一个就得罪全家,就算柏拉吉尔真的回来了,新教宗也不会让他恢复名位。”说到这里,艾尔缇郑重地盯住了西里尔,“正因如此,你更不能出事。你要明白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一个人。你背负着阿珀斯特尔的姓氏和血脉,我可以手按圣经发誓你身上的圣血是真实的,如果你不让它延续,那它会以自己的方式得以延续。”
艾尔缇亲眼见过伯父为传承天使之血被迫付出的血腥代价。可西里尔对此一无所知,这些威胁在年轻人的耳朵里听来并不比梦呓更具可信度。但姓氏的延续确实成为一种无形压力压到了他头上。
艾尔缇敏感察觉到儿子的动摇,他决定再推他一把。
“你难道不想自己孩子拥有比你们更富足美好的童年么?“说这话时他似乎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你们小时候,为了买战马和盔甲我甚至没有余裕给你们买一匹摇摇马。“
“什么是摇摇马?“西里尔至今懵懂。
艾尔缇看着他不禁苦笑:“那是一种玩具木马,我小时候有两匹,一匹的眼睛会动,还有一匹带着可拆卸轮子。我敢说苏丹的儿子都没那么棒的玩具。”
“你以前从没说过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我很惭愧,你们还小的时候我总是捉襟见肘无法给予你们像样的童年。”
“可我们的童年并不糟糕,我甚至觉得棒极了。”西里尔诚恳地说。
“那你告诉我,如果两者里头选一种,你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过上哪种生活?”
这个问题很尖锐,西里尔大可以说自己的童年有多满意多无悔,却无法替自己的子孙擅作抉择。
“抚养我长大送给我那么多玩具的人也是走进了同一片沙漠,他再也没有走出来。”说这些话时艾尔缇的声音平静到可怕,“所以如果你问我柏拉吉尔会不会回来,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但你不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把家族和姓氏如此轻率地置于险境。当外界已经变化时你必须跟着动起来。不然你会掉下去,带着父辈们的努力一起掉进万劫不复。”
艾尔缇来得突然离开得也干脆,在谈话途中这位父亲表现出来对儿子的关爱少得可怜,他仿佛在压抑自己的情感。如果西里尔不是那么心烦意乱应该不难觉察到这一点。可惜艾尔缇的劝诫已让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他甚至不敢提起另一个一直没说出口但确实左右着他不断推迟婚约的原因——他不知道该怎么同哈木宰讲这件事。
正常情况下这根本不会是个问题,如果是奥舍尔订婚西里尔一定要大大地恭喜他,并真心为好友组织家庭感到高兴。然而对象如果换成了哈木宰,似乎一切就变得微妙起来。帝国圣骑和他的埃米尔好友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可他们的关系从没超越友情。另一方面,西里尔发现自己很高兴哈木宰同他一样长期保持快乐单身汉的状态。这种默契无疑是相互的。如果西里尔不高兴哈木宰去结婚,那么反过来肯定也是一样。被落下的那个肯定会光火,至少西里尔自己这么以为。
出于这种心态,就算由小皇帝当公证人接受了和帕尼科小姐的婚约,西里尔依然迟迟没有把自己订婚的消息告诉向来无话不谈的好友。可纸包不住火,何况他的埃米尔好友还经营着基督教世界内部最大的异教徒情报网。像玛格丽特.帕尼科与西里尔.阿珀斯特尔订婚这么大的花边新闻只要不刻意压着根本瞒不住。
在西里尔出发去博登湖迎接未婚妻的前一周,哈木宰找到他大发雷霆。刚开始阿拉伯人还能维持冷静表象同他就订婚一事对质真假。尽管多方情报已经确凿坐实了西里尔即将成婚的事实,可在得到本人确认前哈木宰依然拒绝相信,在职圣骑士居然可以成婚?这种操作连撒拉逊人都闻所未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西里尔也知道事已至此再瞒不过去,便把那日特使带来的条件和盘托出——早在得知柏拉吉尔失踪的最初,奥林帕斯已经敲定了和下任教宗联姻的计划。圣骑消失了二十多年,在世之人已没有几个还记得真正的圣骑士必须得发守贞誓终生不娶。在记忆力不比金鱼强多少的民众中建立正确记忆远比打压秉承旧习的老人们简单得多。尽管五大牧首中仅存其三之一的安条克大主教明确表达反对这桩联姻,拒不承认帝国的“伪圣骑”为唯一的圣骑士。可在西方一切似乎是水到渠成民心所向。
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乐意见到皇帝和教宗和解,而确保世俗和教廷握手言和的筹码就是由圣骑士西里尔迎娶帕尼科家的玛格丽特公主——没有比神圣的婚姻更坚固的纽带。
哈木宰终于意识到西里尔这婚是结定了,这引发了他巨大的愤怒。他大骂西里尔是个骗子,一直把订婚的事瞒着自己。现在他成了全帝都人的笑柄,枉为圣骑最好的朋友,却最后一个才得知对方即将结婚。
西里尔感觉哈木宰是话里有话,但在这场争吵中双方都没有把底牌亮明,于是就算闹到不欢而散也只能雾里看花。西里尔希望哈木宰只是一时之怒,等冷静下来双方还能再言归于好。可接下去的一周他连撒拉逊人的影子都见不到。哈木宰竭尽所能回避见面,不然他真没把握自己会不会气到同对方打一架。更可能的情况是西里尔自知理亏不敢还手单方面挨顿打。可哈木宰不会让他如愿,这次的事绝不是一顿拳脚能让他消气。长久以来他一直想当然地以为圣骑士必须终生不婚,天长日久他们有的是时间。突如其来的婚约打得他措手不及。
如果说十几岁初见时,埃米尔还能抱着玩玩的心态同西里尔相处。这么多年的精力时间灌注下去连哈木宰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无法再从这段关系里潇洒抽身。
可他的消极抵制无法阻止事情的客观发展,一周很快过去西里尔还是如约踏上了去博登湖的迎亲之旅。有气没处撒的哈木宰意识到能预先安排并决定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在西里尔出发去博登湖的同一天天,他通过一再要求再度觐见了奥林帕斯宫里的掌权人。
影子皇帝并不十分想见这位埃米尔,但他欠他个人情——全靠了阿拔斯埃米尔的牵线搭桥,他才能同远在千里之外耶路撒冷城里的异教徒搭上线。玛莱利那么聪明怎会猜不到哈木宰此次拜访的原因。如果阿拉伯王子是个蠢人,那倒省了他的事,解释了对方也理解不了就可以干脆不解释。可哈木宰也是个绝顶聪明的家伙,预设的拒绝理由就不存在了。
双方一旦正式沟通,皇帝很快发现文化信仰民俗的差异比智商差异还难以跨越。此前号称无所不知的玛莱利并不知道,一夫多妻的撒拉逊人对婚姻的态度竟比严格一夫一妻的基督徒严谨得多。
在欧洲,风流倜傥的骑士追求有妇之夫常被传为美谈,同样的情况如果出现在穆斯林国家,人人称羡的浪漫故事而会演变成可怕的石刑。法兰克人上至皇帝下到平民对他们在宿敌眼中的糟糕形象一无所知。在圣地,撒拉逊人经常嘲笑十字军贵族竟然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同其他男人单独说话——由此可见法兰克人应该也不会介意老婆同别人睡觉。撒拉逊外交官们欢快地把这些掺真掺假的轶事写进备忘用以流传后世更是后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哈木宰尽管已经相当融入法兰克人的社会,骨子里依然是个血统高贵的正派穆斯林贵族,他对法兰克人那套在别人的婚姻里寻找爱情的论调完全不能接受。玛莱利认为无伤大雅的事,对于埃米尔来说却变得完全不可接受。倘使西里尔一直不结婚,他们当然可以继续暧昧不清相伴相随。可一旦其中一方成为已婚人士,那么双方之间任何的可能就都完了。就算西里尔愿意出轨,骄傲的哈木宰也无法忍受自己插足一段合法婚姻沦为一个卑鄙的第三者——这全然违背了他从小受到的一切贵族教育和价值观念。
成长和生活在迥异文化环境中的法兰克皇帝不能理解撒拉逊人的固执,玛莱利可以把性生活都交由他人代理,他不明白埃米尔怎么就对一场走形式的政治婚姻如此纠结。
“你应当把精神和肉体分开来看,它们很多时候并不是完全统一的。贵族的婚姻只是一纸合同一个契约,不会有更多东西了。”他轻描淡写对阿拉伯王子说,“你总不能指望他一辈子不结婚同你厮混到老吧。他是个阿珀斯特尔,他有义务把他的姓氏延续下去。虽说真的我一点不喜欢他的家门,可你得承认阿珀斯特尔家的种子很不错,每一代都是。如果你养过极品良驹就该明白我的意思,让优秀的血脉断绝也属于暴殄天物。“
“西里尔不是您的种马。“
“他可以是,事实上每个背负姓氏的贵族都应该是,你应该也不例外。“皇帝突然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了哈木宰自己,”我倒是有点好奇,你父亲对你现在这种状态怎么看?“
这一下算是抓到了哈木宰的软肋,如果他没有远离巴格达,那么现在他肯定已经当了几个孩子的爹。阿拉伯王公子弟多早婚,就算哈木宰自己没有婚姻的意愿,他的哈里发父亲也不会让他违背穆斯林世界的公序良俗当一个被人戳脊梁骨的异类。哈木宰当前的自由自在建立在远离故土,缺乏上峰管制和家族压力的基础上。他再不乐意也得承认一点,西里尔没有同他一般放任自我随心所欲的前提条件。
埃米尔的突然沉默让玛莱利感到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他再接再励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你明白,西里尔的婚事也是他父亲的意愿。“
“那您呢?您不难受吗?“阿拉伯人突然提出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我难受什么?“
“西里尔的父亲,他同别人结婚还有了孩子,您不难受吗?“
哈木宰的严肃提问却引来了皇帝的一阵狂笑,他笑得那么厉害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呛死。在艾尔缇肚子里打过种的男人超过了三位数,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在皇帝自己的授意下当面完成。他很难同一个把婚姻看得如此郑重其事的阿拉伯人解释这种事。权力才是皇帝真正的阴茎,当这根阴茎足够粗壮时,他可以用它强奸任何东西。相较之下,肉体上发生的行为只是游戏而已,无足轻重也不值一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孩子,你太拘泥于表面的东西,“皇帝一边丝绢擦拭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教育年轻的阿拉伯人,”如果你能得到一个人的灵魂,那么他的肉体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附赠品而已。“
这听上去更像是魔鬼的说辞。哈木宰眼见在影子皇帝这里看来已讨不到一点帮助,心知代表帝国和教廷和解的联姻看来已势不可免,这带给他巨大的挫败感。
他开始终日沉湎酗酒——尽管对穆斯林而言这是一桩相当不得体的破戒行为。他甚至包养了个金发娈童。这种过去让他嗤之以鼻的苏丹行为,现在成了他逃避现实的方式。他的法里斯克伊米尔对此很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办法。十几年来埃米尔在法兰克人身上花的心思克伊米尔比其他人更清楚。西里尔的闪婚对于哈木宰是场灾难。如果米拉齐在身边就好了,克伊米尔心想,安巴尔的大总管是位蛇蝎心肠的阴谋家,绝不会坐看自家埃米尔吃这哑巴亏。
克伊米尔还在犹豫该怎么写封信给米拉齐,大总管的信鸽已先行一步落到他的窗台上。这只疲惫的小东西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失踪近半年的拉克金第一次联络了他的上峰。
法里斯立刻把鸽书给埃米尔送了过去。然而他一闯进房间,就很尴尬地看到他尊敬的埃米尔正把一个金发男孩按在桌上后入。哈木宰身上散发浓郁的酒气,房间里还有股鸦片烟的甜香。克伊米尔皱起了眉头,老实说他不介意埃米尔喝点小酒,或者像其他阿拉伯王公一样抽点鸦片甚至玩玩娈童也无伤大雅,可又喝酒又抽鸦片同时还搞娈童这五毒俱全可太不哈木宰了。要不是知道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克伊米尔简直要怀疑哈木宰是被哪位苏丹附了体,一下子什么坏毛病都学了起来。
即便看到有人闯入,哈木宰依然没打算把自己从男孩的屁股里拔出来。但他总算没有继续动作,而是带着厌烦的神情让法里斯解释他突然闯入的理由。
克伊米尔没有兴趣围观鸡奸,他尴尬地躲闪着眼神伸长胳膊把鸽书交给对方,“您预料的没错,他们没有死……“
哈木宰举起一只手阻止法里斯继续说下去,他一目十行很快就把鸽书看完,脸上很快泛起一丝愠怒血色。
“这么久没联系也没解释,开门就伸手要药是什么意思?”说到这里他又思索片刻,突然问克伊米尔,“你们一起共事过你应该清楚,那钦察人有没有药瘾?”
“肯定没有,在君士坦丁堡时所有的药都是提供给罗斯人的。”
“你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肯定,那药的副作用很大会吃坏脑子,钦察人的头脑一直很灵,这点瓦尔丹也可以作证。”
“那他这药就是为其他人要的。”埃米尔和他的法里斯不约而同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共同的猜测浮上心底,但哈木宰还不打算说出来,“告诉米拉齐,药可以给他,人也得找回来。我们的钦察朋友有很多问题需要解释解释了。“
说罢他狠狠地顶了下雌伏的男孩,顶得那娈童尖叫起来。
如果教廷的圣骑没有失踪,后来一系列的麻烦也不会发生,更不会有西里尔迫在眉睫的婚事。柏拉吉尔的突然消失本身不是问题,由此引发的蝴蝶效应却深刻影响到了哈木宰。钦察奸细在整件事里根本没有发挥他应当发挥的作用,哈木宰的迁怒并非无理取闹。
可他已没有时间去纠正错误,西里尔大婚在即,而拉克金却远在不知名的亚洲腹地。哈木宰有十足理由发怒,现在就算米拉齐手眼通天也来不及赶在结婚庆典前让教廷圣骑归位阻止联姻的发生了。
玛格丽特.帕尼科坐在用金色檩条装饰的豪华马车里忐忑不安地撩起窗帘一角窥着车外。她无暇旁骛博登湖沿途的美丽景色,目光全被斜前方骑在马上的未婚夫所吸引。幸福夹杂着羞赧让她白皙的脸颊泛出年轻健康的红晕。她从孩提时代就知道自己的宿命,贵族女眷终其一生逃不过政治婚姻。过早认命把对爱情的期望值压到最低,却临了迎来如此大反转简直有些可怕。第一眼见到未来的丈夫时她的内心几乎充满恐惧。她恐惧这样的幸运难道是真实的吗?会不会一切只是自己作的一场过于理想的美梦,等梦醒之后只能面对更大的失落。
政治联姻的对象因为无法由被联姻者决定往往不甚理想。玛格丽特的姐姐就嫁了个半只脚快踏进坟墓的老公爵,由是她从不对自己的婚姻抱太高期望。她的教宗叔公却送了她个惊喜大礼包,传闻中有着天使容貌神只力量的圣骑士竟是真实存在的。一身盛装前来迎亲的骑士未婚夫骑在马上都好像在闪闪发光。她敢说包括她的姊妹和女伴们在内,她们谁都没见过那么俊俏可爱的男子。他的眼睛蓝得像夏日暴雨后的晴空,头发比伊阿宋的金羊毛更闪亮。而且他很有礼貌温文尔雅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真正的骑士。
帕尼科家的小公主看到未婚夫的第一眼就已万劫不复坠入爱河,这位同她年龄相当的骑士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理想型。她对他哪哪儿都十二分满意,女孩的快乐心情很快也感染到从拉韦纳一路陪嫁而来的其他随行人员。如果说这些阿尔卑斯山以南来的客人在之前还对帝国第一骑士心存“伪圣骑”的芥蒂,那么在见到西里尔本人后,单凭惊艳的第一印象负面情绪已消失太半。
这些人里也有见过前任宗座封授的灰发圣骑的,同那位不苟言笑令人生畏的兄长相比,气质亲和的弟弟西里尔明显更讨人喜欢。
接亲回京的一路上虽然帝国圣骑看上去怀揣心事时不时放空走神,可他对未婚妻始终保持着骑士应有的风度和体贴。既不轻浮也不冷漠,每次他来嘘寒问暖,为玛格丽特陪嫁的女伴们就会在裙袍底下用手指调皮地挠打新娘表达艳羡和激动之情。等骑士一离开,女孩们就立刻叽叽喳喳展开讨论,第无数次告诉玛格丽特她有多么幸运。
“他真是太完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直是上帝的杰作,不愧是如假包换的圣骑士。”
“见过这样的好男人再看看其他男人都不想结婚了怎么办?”
女伴们的玩笑把新娘的脸都逗红了,可她不知该怎么反驳她们,连她自己都觉得像在做梦。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就单方面陷入了爱河是多么可笑啊,对方会怎么想呢?他会像她爱他一样爱她么?那么漂亮的男子,想必他身边总会蜂缠蝶绕,如果未婚夫已经心有所属怎么办?夜深人静的时候玛格丽特也会紧张起来,她咬着自己的指甲担着未来的心。一会儿喜悦一会儿担忧,想着想着又难过起来,让泪水沾湿了衣襟。
带着忽犹忽喜和惴惴不安,他们终于一起到达了目的地帝都。
对第一次造访帝国首府的伊特鲁利亚人来说,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大婚典礼前玛格丽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得很有限,按照礼制没有交换誓言的新娘不能随意走动也不能见无关外人。幸而这种煎熬不用持续太久,婚礼被安排在他们到达后的第三天,也是仲夏节当日。
对喧闹的婚礼玛格丽特已不记得太多,前来向他们表达祝福的人比她前半生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在一片纷繁里唯一能带个她心安的只有一直陪伴在旁的丈夫。她完美的另一半,仿佛阿波罗在人间的投影。他们形影不离,她能感到他同她一样紧张,当他偷偷把手伸过来主动抓住她的手时,玛格丽特的心跳漏了一拍。两个岁数相仿的年轻人在那一刻达成了默契,婚姻是他们的联盟,他们会成为彼此最坚定的依靠。
比热闹的庆典更考验这对新婚夫妻的是合房仪式,这种古老风俗象征着新人在亲族好友见证下得以结合。这种风俗在不同地区通常依照当地习惯略有出入。在西法兰克,合房仪式在亲友围观下把新婚夫妇送上床就告圆满结束;而在伊特鲁利亚,嘉宾们会在新房外摆上座位隔门观礼。玛格丽特发现在帝都情况又有所不同。这对害羞的新婚夫妻双双坐上新床后,前来观礼的人不减反增。客人们齐声唱完祝福颂歌后也没有退出门外,而是退到了新房的另一端,那里提前已摆放好数排坐席好像剧院的观众席。司礼官宣布仪式开始后一道厚重的帘幕被降了下来,隔断在观众席和新床之间。
玛格丽特知道这是大婚必要的流程,但她依然感到害羞。因为帘子毕竟不比房门,朦朦胧胧间她依然能看到一众幕后观礼人员。这其中包括了刚刚成年的奥托皇帝,陪同送嫁的帕尼科侯爵,帝国的若干公爵亲王以及许多花枝招展的命妇。
其中大部分对于玛格丽特而言纯粹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要在这些陌生人的见证下完成与丈夫初次结合,对于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来说实在压力不小。可她很快发现身边的丈夫比她还尴尬,他的手脚都是僵硬的。西里尔的笨拙瞬间让玛格丽特心中涨满了怜爱,她不但没有嘲笑他,反过来耐心地手把手指导他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不要在意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新娘在丈夫耳边偷偷说,“隔着帘子呢他们看也看不清的。”
妻子的安慰让西里尔略略宽了些心,婚礼一整天他都浑浑噩噩,被动地赶来赶去完成别人要求他作的事。连手按圣经发誓也是照本宣科无意识跟着主教念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了些什么。穿上华丽沉重的礼服被打扮得跟偶人一样,在众人面前扮演一个好新郎可比打仗累多了。要不是身边有个坚强的女孩和他同甘共苦,他真想当场落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去该怎么办?”问完这问题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如果结婚是一场战役他的成绩一定算一败涂地。
先行一步陷入爱情的新娘却并不嫌弃这个笨头笨脑的小丈夫,她潜藏的母性本能被激发出来把手僵脚硬无处安放的男孩拥进怀里。
西里尔侧着脑袋靠在妻子胸前,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轻薄的睡衣底下鼓起的乳房。他开始有些后悔,实在应该提前练习一下为新婚之夜作好准备。这几年主动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络绎不绝,可每次他想试试开荤就被好友哈木宰以各种理由冷嘲热讽最后不得不放弃企图。
“送上门来的女人也敢要,这城里到处是长梅毒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阿拉伯人总是这么说,好像默认一切在情事上主动热情的人都不干净,可他自己说归说却并不禁欲。按他的理论,花钱买来的快乐可以选择有得保障,比免费送货上门的安全得多。
“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帮你筛选几个。”哈木宰很狡猾,他知道他这么一讲,西里尔的胃口就算倒尽了不会再生出兴趣。
现在回想要不是有这么个劝退专家成天给自己洗脑,西里尔也不会快二十六岁了还处男在室,如今落到同新婚妻子合房都手忙脚乱无所适从。一股懊恼涌上心头,西里尔都没意识到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还在想着一个男人。
玛格丽特不可能钻进西里尔的脑子里了解他的想法,她还当他是在害羞。这么高阶的贵族总不会头一次见到女人胸部吧。至于瞪到眼睛发直吗?她有些好笑挠了挠丈夫的头发,轻声说:“别光看啊,舔舔它。”说完这句女孩的脸也快滴出血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初夜竟是由自己来主导。
好在她的丈夫虽然比她高大得多,在床上却像条小狗一样听话。被心爱的男人吸吮乳房让玛格丽特心跳迅速加快,幸福感在胸膛炸开,她难以抑制发出情热的呻吟,下体湿得一塌糊涂,她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接纳这个男人了。
“放进来吧,”她朝他耳语撒娇,“求求你,赶紧放进来。”
她胸前那颗蓬乱的金毛脑袋却抬起来傻气冲天地咦了一声,气得她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怎么有在床上这么笨的男人啊?玛格丽特都不敢确定西里尔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但不管怎样她都觉得他可爱极了。她对新婚丈夫的爱意多到快要涌出胸膛,“我让你把这个东西放进来。”
她说着用手抓住了丈夫胯间已经抬头的阳具,尺寸不大不小挺标准,可惜藏在被子底下看不到。要不是碍于屋里还有一堆隔帘看戏的外人,她真想揭开被子把她相貌堂堂的好丈夫从头到脚端详个遍。她也不介意让他看看她,她自知是个美人,不会羞于向他展示自己的胴体。根据西里尔今晚的青涩表现来看,他对女人身体的无知程度实在与他的贵族地位不大相符。玛格丽特觉得有必要在未来四下无人时好好给丈夫上几堂生理课,改进一下他的床上表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今晚,就由她来主导吧。新娘一但擅自决定就鼓起勇气伸手去抓住了丈夫的下体把它引到自己湿润的入口,她红着脸把滚烫的龟头贴上自己柔软湿热的外阴上下摩挲,把自己分泌的爱液涂上丈夫梆硬的生殖器为它上了层润滑。过程中她可以清楚听到丈夫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手中握着的阳具也越来越硬。
“进来。”她口头上这么命令着,手却已等不及丈夫做出反应,主动把那根东西往自己的阴道塞了进去。但玛格丽特忘了她自己也只是理论上勉强能给丈夫当当导师,她毕竟还是个处女,阴道口不比熟妇可以轻松任由男人快进快出。初夜这样硬塞胡来让这对新婚夫妻马上陷入了尴尬境地。看到妻子疼痛,西里尔哪里还敢硬往里挤,只卡进个脑袋就不上不下停在了半途。玛格丽特疼得忍不住拍了好几下丈夫的胳膊,可一察觉西里尔要打退堂鼓往外退,她又着急起来,双手按住了他的屁股,把对方胯部按向自己。
“直接进来。”她强忍着痛对他说。
“这行不通,你会受伤的。“
“不会,第一次肯定不容易,就算见了红也是正常现象。“
“那你能放松一点吗?我根本进不去。“
“你等等,我先深呼吸一下。“
小夫妻之间的密语虽然把声音已经压很低,可还是有不少落进了帘子另一头的观众耳朵里。几乎所有人都在憋笑,包括不知什么时候从暗门里被推进来的玛莱利。平时他极少离开奥林帕斯,但为了给自家圣骑士捧捧场他还是决定破个例,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西里尔的监护人艾尔缇。连这位常年一脸抑郁的名义父亲都被儿子糟糕的床上表现逗得忍俊不禁。
在所有观众里唯一脸上没有笑容的只有一身黑袍的哈木宰,影子皇帝故意向他发了邀请函请他观礼西里尔的合房式,没想到他还真来了。然而他始终冷若冰霜和婚礼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眼下他正阴沉地盯着帘子那头眼睛好像快喷出火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婚床上的闹剧还没结束,进退两难的西里尔好不容易才在妻子的鼓励下壮着胆子插到了底。然后他本能抽动起胯部,可妻子一呻吟这位新科丈夫又立刻心惊胆战停了下来。他内疚地涨红了脸,满脸都是抱歉。
玛格丽特不得不向他解释她并不是因为疼痛而呻吟,让他尽量放开胆子动作大点也没关系。可她一边安慰劝说他一边却感觉体内那根东西苗头不太对,再看西里尔牙关紧咬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她心头一凉知道不好,几乎同时有什么东西射了进来——新郎已然提前交卷。唉,处男是这样的。
帝国第一骑士的灾难级合房式成为很长一段时间内帝都社交圈最火热的笑料。恶劣的玛莱利甚至在奥林帕斯的宴会上举办了两次早泄比赛,然而依旧没人能打破西里尔骑士一分半的光速记录。另一方面,虽然初夜在众目睽睽之下翻了车,却没有给圣骑士夫妇自己留下太大负面影响。小夫妻在婚后保持琴瑟和谐,冬天到来以前玛格丽特就对外宣布有了身孕。如此高效开花结果的婚姻,让许多床帏生活糜烂,号称身经百战却总被绝嗣隐忧笼罩的贵族不由暗中艳羡。教廷更是得意洋洋,因为按照教法,真挚的婚姻和纯洁的爱情才能使婚姻多子。帕尼科家族虽然对西里尔的哥哥憎恶入骨,却对这位乘龙快婿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满意。
婚后的西里尔堪称一枚模范丈夫。帝国第一骑士夫妇的婚姻美满不仅让他们自己在民间得到良好口碑,也提高了主持这桩政治婚姻的双方势力的威信。民众们总是对俊男美女恩爱夫妻的良配津津乐道。半个世纪前阿珀斯特尔家的梅森和安纳托利亚的海斯廷娜相爱并成婚在色雷斯地区和君士坦丁堡就留下了许多美丽的传说。世人皆知西里尔是梅森和海斯廷娜的孙子,这更增添了他完美婚姻的传奇色彩。于是在西方人们很快忘记了他那位不知所踪的兄弟,对婚姻美满的西里尔才是真正的圣骑士深信不疑。
并非所有人都祝福这桩婚事,远在圣地的安条克大主教算一个,近在咫尺的埃米尔哈木宰也算一个。安条克天遥路远眼不见心不烦还好说,哈木宰就难熬了。在帝都无人不知他是西里尔最亲密的朋友,他经常被视作帝国圣骑的异教兄弟。同他不算很熟的人都想当然以为他一定会为西里尔成婚感到高兴,见面老爱提起这事。可事实上哈木宰非常厌恶被人提醒西里尔已婚的事实。哪怕别人完全抱着良善和友好的意图同他说起这事,他都要怀疑对方是在嘲弄他。
西里尔对好友怀着某种不明所以的抱歉,可他新婚大喜要忙的事可多,只能在闲暇时间拨冗给哈木宰写几封短笺约他见面,以期双方能坐下来开诚布公谈一谈。哈木宰自然是理都没去理会这样不诚意的联络。他在西里尔公布订婚消息后就火速搬出了圣骑士府邸,省的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都尴尬。
他走得匆忙很多东西都落在西里尔家里,又因为不想同主人打照面的缘故一直没去取。直到玛格丽特怀了孕,圣骑士夫妇动身去了埃利森温泉养胎,哈木宰才择空回了一趟自己曾经住了五年的地方。
新夫人带来的女仆们都跟着去了埃利森,留下来的下人们几乎都认识埃米尔并把他看成了半个屋主。他来搬东西也没人阻拦,管家还要反过来请示他留不留下吃晚饭。
以前两人同住时哈木宰也没觉得骑士府哪儿好,现在要走了才发现自己竟有些眷恋这寄居地。连园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刻着他们共同的回忆。刚来帝都时,西里尔和他都有些思乡病,他们都怀念在阿拉伯度过的少年时光。于是他开玩笑式的在院子里种了几颗沙枣树,其中一株居然种活。现在小树已有七、八英尺高。树会长高人会变,这世间万物似乎都在流动,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来之前喝了点酒,微醺的哈木宰把打包的活交给克伊米尔去办,自己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悲春伤秋。却恰巧碰上了西里尔特地从的黎波里接回来的乳母塔玛亚斯。她因为中风的缘故无法动弹,西里尔特地请了两个女仆一个男佣专门负责伺候她起居。这位黑夫人每天都活得像棵植物一样,任由人把她搬进搬出。大夫对她这样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提供诸如多呼吸新鲜空气多晒晒太阳这样的保守建议。哈木宰看到她时,她就坐在二楼露台上的扶手椅里,穿着一身色彩鲜艳的绿裙子,活像株巨型仙人掌。哈木宰有点好奇这位据西里尔说待他有如亲生母亲一样亲切的嬷嬷知道了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结婚的消息会是什么心情。可惜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就算欣喜若狂也表达不出来。
就在哈木宰犹豫要不要礼节性同这位嬷嬷打个招呼时,专门负责伺候塔玛亚斯的女仆端着汤食走了过来。她有些惊讶多日未见的埃米尔重新出现,连忙屈膝向他行礼。哈木宰点点头就打算走开去,这时她端的那盘蘑菇汤引起了他的注意——在盘子的边沿停着一只黑乎乎的飞虫。
哈木宰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当下已值初冬,蚊虫已经非常罕见。更不用提露台的浅花圃里到处是除之不尽的野薄荷,就算在夏天这里也很少看到令人生厌的蚊蝇。一种恶心的第六感突然升上哈木宰的心头,他假意同那个女仆聊天,在一旁看她为中风的塔玛亚斯作进食准备。给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伺候饮食比喂食一个健康人困难得多,女仆得提前准备好喂进去的汤汤水水可能被病人吐出来。在女仆忙前忙后的当口,哈木宰站在几英尺远外倚着栏杆观察半张脸都垮瘫的黑嬷嬷。阿拉伯人有着悠久的黑奴贩卖史,像这位嬷嬷那么深的肤色很可能来自斯瓦西里海岸索马里以南。哈木宰不知道她是如何成为阿珀斯特尔双胞胎的乳母的,这背后的故事也许只有她自己和西里尔那位被软禁的父亲才说得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熟悉斯瓦西里人的人总是很难猜出他们的实际年龄,不过哈木宰例外,他在巴格达和安巴尔都拥有过不少黑奴,按他目测这位塔玛亚斯嬷嬷顶多也就五十岁上下,这岁数按理还没到中风的高发期。哈木宰开始好奇是什么导致了她如今的状况。在他观察她的同时,埃米尔能感觉到她也在看他。黑人因为肤色的缘故总是显得眼睛特别黑白分明,但在中风的塔玛亚斯夫人身上他看不到她同胞中常见的那种灵活的黑白分明的眼神。她连眼珠都混浊不堪——大夫说她有很可能有眼疾,也许是白内障。但哈木宰突然有了个新的大胆猜想,并且突然有验证它的冲动。
刚才还停在盘子上的黑苍蝇如今已不知去向,蘑菇汤被女仆放在他们背后的桌子上等待食用。哈木宰假作与女仆聊天询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来回踱步,在靠近石桌时他动作极快地伸出手,把方才故意在腰刀上割破的手指放进蘑菇汤搅了搅。女仆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还在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等她准备好了,回身就过来端走了那碗浓汤。
在此之前,哈木宰从没试过这样作是否会奏效。六年前在君士坦丁堡他曾用自己的血成功封住了一张死人嘴。但在活人身上他还没尝试过类似用法。
也许根本不会有效果,也许一开始就是自己想多了,哈里发的纯血儿子并没有对自己心血来潮的实验作太大指望。而一开始似乎看起来也确实如此,女仆如常给塔玛亚斯喂着浓厚的汤汁,后者在进食时依旧麻木不仁。哈木宰待了一会儿,自嘲太过一惊一乍遂打算离开现场。可他刚走下楼梯,就听得露台上传来一声凄厉尖叫。等他赶紧返回露台,只见女仆已吓得面如金纸瘫坐在地,盘子也打碎在地上。更令人惊愕的是,原本像株植物一样的塔玛亚斯,现在正脑袋朝天抬起,嘴巴大张眼球凸起,仿佛一条呼吸困难的鱼。刚被喂进去的汤汁从她的嘴里倒涌出来。一种不似人声的噪响从她的喉咙深处冒出来,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
对于自己的实验结果,哈木宰一时也是惊愕不已,但他终究没有被吓呆。这不是他头一次遇到类似现象,他开始不停念诵古兰经并把尚未止血的手指伸向那个正发生异变的女人。
他流着血的手按在了黑夫人额头上,那种从她喉咙里发出的噪响愈发放大,听得人耳鼓都在疼痛。一边的女仆吓得涕泪横流连爬着逃走的力气都失去了。哈木宰见识过比这更糟糕的场景,沙库拉卧室里那一屋子沙尘暴一样的蝇群都没有让他退缩。与之相比,最终从塔玛亚斯喉咙里蹿出来的三只黑苍蝇实在不算太恐怖了。但这超自然的异象已经足以把普通人吓晕过去,比如那个倒霉的女仆。也幸而她吓得失去了意识,没有见到接下来更离奇的一幕。
她伺候了小半年的中风病患,平时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弹身上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珠子。吐出三只黑蝇后,中风的嬷嬷好像突然恢复了些许身体机能,她竭尽全力抓住了按着自己额头的哈木宰,恳求他救救自己的孩子。
“他身边有恶魔!”她说完这句,突然像卸了力气眼白一翻也昏死了过去。
等其他人闻风赶来时,哈木宰已经一边擦拭着手指离开了现场,这通奇遇倒是意外之得。很明显塔玛亚斯口中的那个“他”不会是正春风得意的西里尔。
她被西里尔接来之前一直跟着西里尔他哥在黎凡特生活。现在看来这位乳母的中风还真不是纯自然原因。灰毛知道她中了邪吗?附身在塔玛亚斯身上的恶魔同导致沙库拉突然死亡的那个是同一只吗?如果真如瓦尔丹所说,杀死罗斯人的是蝇王别西卜,为什么祂要一再盯上圣骑士身边的人?这样一想,结合米拉齐传来的消息,断联许久突然重新出现的拉克金也显得十分可疑了。
哈木宰的心中有许多疑问,他虽然对其中答案颇为好奇,但这些毕竟同他眼前正面临的糟心事隔着十万八千里再关心也是有限。就算现在马上把柏拉吉尔找了回来,那位的最佳复辟期已过。西里尔更不可能因哥哥的回归离婚。
万变不离其宗,似乎绕来绕去总绕不过狠心薄幸的金发骑士——虽然哈木宰实在没什么立场去骂西里尔薄幸。事情演变到如今地步,玩了五年暧昧的二人都有责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埃米尔的沉思,他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他的亲随法里斯克伊米尔。
“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仆人们都在吵吵。”还一无所知的克伊米尔脑袋频频朝露台的方向望去。
然而埃米尔却不甚关心,只问他:“东西收拾完了?”
“该带走的都拉上了车,有些没要紧的我自作主张留下了。”
哈木宰点头表示他信任法里斯的判断。可他刚想走,克伊米尔把一个熟悉的匣子递到了他跟前。
“这个我不知道您还要不要。”克伊米尔有点尴尬问他。
他手里举着的匣子个头不大,装饰着玳瑁和琉璃,阴刻着精美繁复的波斯纹样。哈木宰很清楚那里头装着什么,过去十年他一直把它当个体己宝贝带在身边。可他现在却有种冲动直想把这盒子远远扔进院中池塘。
克伊米尔一下就看出自家埃米尔心中所想,他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不要掺和进哈木宰以后可能会后悔的行为为好。于是不等埃米尔回答,他干脆就把匣子塞进主子手里,留下一句“您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出去看着车”麻溜跑路。
狡猾的法里斯很快就跑出了视线,哈木宰深吸一口气打开匣子,在猩红的丝绸内衬上放着一束用黑色掐金丝绦扎起来的金发。他看着它脑海里立刻就能冒出十六岁的西里尔咋咋呼呼的模样。
当初在底格里斯河畔初见面,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可爱的冒着傻气的法兰克少年。他用自己的猎鹰哄骗他打赌,西里尔比想象中还简单就上了钩。为了一个必输的赌局,他被他亲手铰掉了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这事让他随后赶来的灰毛兄弟瞧见,上来就给了哈木宰一拳。
这束柔软的被小心翼翼扎起存放的头发属于十六岁的西里尔,可他不会永远停留在十六岁。哈木宰很想把它扔到池塘里就此前缘尽弃一走了之。但最终他还是没能舍得,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的十年可能是每一个人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玛格丽特的预产期在明年仲夏节前后,西里尔原计划在埃利森温泉一直待到夏天。但在圣马丁节前一周他就接到塔玛亚斯的讣告不得不紧急赶回帝都处理嬷嬷的后事。一年之内接连失去两位陪伴自己长大的长辈让西里尔倍感痛苦。更糟糕的是,维克多去世时他身边还有个知心的哈木宰帮他排解哀恸。现在连哈木宰都不肯搭理他了。阿拉伯人仅仅在塔玛亚斯葬礼时露了个面,他礼貌地回绝了西里尔所有书面非书面的邀约一谈,像避瘟一样避着曾经亲密到睡一张床的好友。
已经显肚的妻子远在埃利森,西里尔不得不独自忍受抑郁的葬礼氛围。他把黑嬷嬷以基督徒的规制悄悄葬在了阿珀斯特尔家族墓地,对他来说塔玛亚斯和母亲并无太大区别。落葬当日,除了来献完花就离开的阿拉伯人和主持葬礼的本堂神父,只有几个帮忙搬扶棺的仆人陪同西里尔一起站在凌冽的冬风里送完了黑夫人的最后一程。
看到棺材被盖土的那一刻,一种排山倒海的孤寂感淹没了西里尔,人生的无稽不过如此。非洲战象一样的黑嬷嬷曾经是摩苏尔城里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奇异风景线。维克多.马赫杜曾经开玩笑说,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同时让沙洛索帕家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同时畏惧,那只能是塔玛亚斯夫人。而现在开玩笑的和被开玩笑的两人都已不在世间。西里尔不确定柏拉吉尔有没有得知塔玛亚斯和维克多去世的消息。如果他还留在遥远的东方,那么大概率他还一无所知,也许那样懵懂的状态还更幸福一点。
回埃利森之前西里尔决定作最后一次尝试,从一位他们共同的朋友那里他得到了哈木宰的新居住地址。参加完葬礼还来不及脱下黑色丧服,他就按图索骥找去。然而在那里他却意外见到了个陌生人。
哈木宰叫他雷内,起初西里尔以为这不过是个哈木宰新招募的男仆。但他印象中阿拉伯人并不习惯使唤法兰克人当近随。而且这个雷内作为男仆也未免太漂亮了点,十七八掐得出水的青涩年纪,一头不亚于西里尔的灿烂金发,堪称秀丽的脸蛋也十分讨人喜欢。西里没有在哈木宰面前把这个怀疑说出口,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反感始终挥之不去。
当天他们见面时,哈木宰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眼神迷离像刚抽过鸦片烟。在撒拉逊人社会里抽大麻或鸦片十分常见,西里尔也不是特别反对好友的习好。但他不喜欢同刚抽过的人谈话,因为那种状态下的人经常是神志不清的。
也许连哈木宰也不能在鸦片跟前免俗,在耐着性子听完一身丧服的西里尔支支吾吾道完歉以后,他一反常态粗鲁地下了逐客令。
“为什么要道歉呢?您是觉得您有哪里对不住我,还是哪里做错了么?”他尖刻地嘲讽他,“现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离开吧。回您的妻子身边去,我听说她有了身孕。我该恭喜您马上就要晋级当父亲了。”
西里尔不顾对方话里夹枪带棍满满的敌意,继续试图争取对方的谅解,甚至冲动地提出希望哈木宰能当自己头生子的教父,却没想到这个提议更刺激了埃米尔的逆反情绪。
“您要让一个撒拉逊人来当未来的圣骑士的教父?这是哪门子的异想天开!这事儿您问过皇帝陛下和宗座陛下吗?您妻子能同意?瞧,西里尔,您现在可不再仅代表您自己,有家有室的人多少稳重点吧。”说道这里他终于失去耐心站起来,开始以实际行动送客,“您有您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尽管跟您相比不太入流,但恕我直言这里有个已经润滑好的屁股等着我安抚呢。所以能不能麻烦您不要再赖在这里了,我不打算留您吃晚饭。”
话说到这一步,脸就算撕破了。西里尔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第一眼见到那个叫雷内的金发少年就特别不顺眼。骑士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神情好不尴尬。一股无名之火瞬间从心底蹿了上来,他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样,难道你们的真主会赞成索多米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气话让哈木宰原本只是不耐烦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可怕,他朝他暴喝道:“还轮不到一个该死的基督徒来对我指手画脚。”
说罢,哈木宰铁钳似的手抓住了试图挣扎的西里尔,像拖一只猫一样把他一路拽出屋子穿过门庭直接来到大门口。西里尔自打十六岁认识哈木宰从未被对方如此粗暴无礼对待过,整个人都懵了。他的脸孔被羞愤涨得通红完全忘了这样的羞辱他完全可以找对方决斗挽回名誉。
眼看要被当成垃圾扔出大门,帝国第一骑士忍不住大叫起来。
“你不能这么对我!”
坊间有句笑谈叫若要俏一身孝,一身丧服面色悲怆的金发骑士若不是在这种境况下对峙,原本应当很符合埃米尔审美。可眼下刚刚抽过鸦片又活活憋了几个月闷火无处撒的哈木宰早就被愤怒压过了一切。西里尔邀请他给他孩子当教父的善意在他看来全然是一种羞辱,成了压垮他冷静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时他也豁出去了,头昏脑热间哈木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不停挣扎的西里尔拍在了大门上。
金发骑士惊恐地看到盛怒中的好友突然把面孔凑了上来,柔软而火热的皮肤贴到了他的嘴唇上。同所有穆斯林一样哈木宰也蓄有浓密的胡须,这使得他们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错愕中带着一种痒。西里尔毫无防备就被哈木宰的舌头侵入了口腔,他和妻子之间也有过亲吻但从来不会如此热烈。善于香道的埃米尔浑身都被异域的香气包裹,连他蜷曲的胡子里都笼着芬芳。而他的吻比他的香更具侵略性。被对方舌头强硬侵入的西里尔只能被动地接受那段灵活的肉块在自己嘴里肆意妄为。他的头脑好像被压着自己的男人传染了鸦片的影响也变得昏昏沉沉,起初的挣扎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他差一点点就要把胳膊环上哈木宰的脖子。可在那一刻,哈木宰突然抽身中止了这个他单方面开始的亲吻。
一种尴尬的沉默横亘在这滩碎了一地的“友情”之上。西里尔感觉这一刻简直比他只坚持了一分半的初夜还尴尬一万倍,他必须得说点什么以免自己当场死于尴尬。
但哈木宰先他一步开了口,他面上的飞红还没退散,说出的告别语却冷酷到可怕:“现在你知道我们的友谊不可能恢复了吧。现在你可以滚了。”
西里尔不明白哈木宰怎么能在一个如此火热的亲吻后讲这种话,错愕道:“你不能……”
“我能,”埃米尔亲手打开了大门把他推了出去,“而且这一直就是我打算干的。你要留下来就得替雷内挨顿肏,要不然现在就立刻给我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西里尔的每个人生阶段似乎都会有人及时出现接盘。和父兄离散时哈木宰出现了,现在哈木宰同他撕破了脸妻子玛格丽特又成了他的精神港湾。
相识十年他从未想过好友会同自己说那样的浑账话,似乎从他们遇见的第一面起,阿拔斯埃米尔就与粗言俗语无缘。大部分时候他都显得胸有成竹游刃有余,西里尔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哈木宰急眼。最近一次他们的会面最终以他被扫地出门收场,曾经朝夕以对的挚友变得如此陌生,令西里尔情绪低落。加上从小照顾他们长大的塔玛亚斯突然去世,似乎所有的坏运气都汇聚到了一起。
然而噩运还没结束,当西里尔身心俱疲从帝都返回埃利森的城堡,一则来自他的小舅子的坏消息又接踵而至。费利佩.德.帕尼科是玛格丽特的同父异母兄弟,是位喜欢旅游和冒险的花花公子。同其他很多贵族一样,他也把去耶路撒冷朝一次圣当成一个体面贵族的镀金之旅。可能是仗着有个教皇叔公硬撑腰子,即便是圣城不在基督徒手里的现如今,费利佩.帕尼科照样坐船东去黎凡特过了把瘾。江河日下的塞尔柱人和内乱不止心无旁骛的埃及苏丹都没有对耶路撒冷实施太过严苛的宗教隔绝。圣城吸引着络绎不绝前来朝圣的基督徒,对于因蒙古西侵而银根紧缩的塞尔柱人来说不啻是只能下金蛋的鸡。
在圣城及其周边感受异域风情之际,费利佩从长居在黎凡特的法兰克人那里听说了一桩奇闻。被认为离奇消失在沙漠里的前教廷圣骑,重新出现在了广袤的叙利亚沙漠里,然而他再次出现的方式却不太体面。
“根据被抢劫的商队的幸存者的说法,他就像个潜伏在沙漠里的鬼魅。上一眼你还没看到他,再抬起头来他已经来到你跟前。很多人都声称遭到了他的袭击,无论是撒拉逊人还是犹太人甚至法兰克人,他都一视同仁。这事儿让安条克大主教和骑士团都非常恼火,当初他们可都是坚决支持要等他回来的。现在倒好,他发疯了还做起了强盗。甚至有几起强奸妇女的控诉被提交到了大主教案头。”
“这不可能!”西里尔不假思索就否认了费利佩带来的传闻,“柏拉吉尔绝对不会作那种事。我太了解他了,我们是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那家伙不贪财也不好色,清心寡欲得像个怪胎。你说的这些绝对不可能是柏拉吉尔干的。”
费利佩并不清楚西里尔对他兄弟还有那么深的感情,他理所当然以为阿珀斯特尔兄弟俩为了争夺圣骑士的正统头衔,关系早就交恶。妹夫如此坚定维护一位伪圣骑让他猝不及防,但他还是据理力争,“别那么肯定,你们很多年没见了,人是会变的。去安条克大主教那里告状的人什么种族什么信仰的都有,他们看到的都是同一个骑士,非常强壮高大,一头罕见的灰色头发,骑一匹芦毛大马。”
“芦毛?”西里尔皱起眉头,“月光是纯白的,星光也是通体雪白只有鬃毛和尾巴是黑色。柏拉吉尔自己虽然是灰头发可从没有过什么芦毛马。”
“说不定他换马了呢?他打劫了那么多商队搞匹年轻矫健的新马总是容易的,”费利佩对西里尔的固执开始有些不满,“顺便一提,他也没有把那匹星光带走。他走失时骑的应该是你说的另一匹马。留下来的星光被卖给了一位突厥贝伊,卖马钱被充作对受袭者的赔偿。拍卖那天我还在场,那真是匹好马,要不是从黎凡特把马运回来太麻烦,我都想买。”
西里尔一听他哥的爱马给这样就卖了,气得怒目圆睁,“他们怎么能未经允许就把星光卖了?上帝,难道那些人都疯了吗?星光是我哥亲手接生的,月光生它那天我们都在场。柏拉吉尔爱那马就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
“恕我直言,杀人偿命抢劫赔钱,你哥不仅杀人越货还侮辱妇女,只是变卖他的所有财产对受害人进行象征性的赔偿已经是最起码的道义了。您不能因为那是您兄弟就不讲原则偏袒一个罪犯。”
“你们怎么证明那个罪犯就是我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费利佩看着暴跳如雷的妹夫,感觉这人实在难以沟通,“有幸存者活着回来指认了好吧,目击他抢劫杀人的可不止一个人。”
-中亚-
拉克金蹲在帕伊塔克垭口,从他的位置居高临下既可以俯瞰可能从胡尔万方向来的不速之客,也可以清楚望见在山阴处天池里泡冰水浴的柏拉吉尔。由于中亚气候干燥,在札格罗斯山脉上类似的自然天池非常罕见。柏拉吉尔正在泡的这个,很大可能是开春气温上升积雪融化后在乱石间暂时形成。这种时限很短的冰湖在经过几个日头曝晒后很快会蒸发殆尽,湖水极其干净然而也甭想从里头找到什么可以果腹的鱼虫。冰雪融水寒彻骨其实并不适合泡澡,普通人在里头待上一会儿就有体温过低的风险。可前提是如果你是个普通人。
把还有伤在身的柏拉吉尔赶去泡冰水纯属无奈之举,因为拉克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那些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过去在君士坦丁堡,沙库拉几乎每天都要进行大量床上运动,药效得以及时发散就没那么明显。同样的药换成给戒绝性事的圣骑士服用,那尴尬度就不是一星半点儿。拉克金没有本事也不打算去帮柏拉吉尔泄火。他发现他家这位骑士老爷服药以后看人的眼神都是直的,被他盯上半天惊恐得人精神衰弱。
起初只是想着药物成分中有鸦片可以镇痛,拉克金才死马当活马医把药喂给了伤上叠伤的圣骑士。结果痛是镇住了,效果十分显着,原本半死不活躺在板车上的骑士老爷磕了药就一跃而起,一边肋下喷血一边挥剑砍人全不耽误,好像又回到了最佳状态。然而随之而来的汹涌的副作用着实令人头疼。拉克金没有特殊癖好,整天被个比自己高一个头武力值爆表的同性直直盯着屁股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他过去跟沙库拉有过一段,但那也是他搞罗斯人的屁股而不是反过来。再说沙库拉是个身段窈窕面相秀美的美少年,不去看胯下那根东西的话,雌雄莫辨跟女人区别有限。柏拉吉尔可不一样了,那种家伙也就傻头傻脑的蒙古人才会把他错认为是女人。
斯钦布赫派遣去阿尔泰给他哥送温暖的小队在伊斯法罕附近遭遇了叛军埋伏,兵荒马乱中拉克金被柏拉吉尔舍命跳出悬崖救了性命。打那以后他同法拉克骑士的恩怨就算两清。但这只是代表他不再咬牙切齿地憎恨他,要说敬爱那还是一点也无。尤其是柏拉吉尔从山上滚下来摔坏脑袋以后。拉克金是一个智商正常,甚至可以说比大部分人都聪明的人,这让他很难对一个张开嘴只知道要吃饭,让干嘛就干嘛的傻子保持什么敬意。
没错,柏拉吉尔的脑袋是为了救他才摔坏的,这点拉克金不能否认。可又不是他央求他救自己。这种无奈人生,拉克金过着早没觉得有什么趣味。如果老天安排他那天摔死在山崖下,那他也会欣然认命。可偏偏就是这么条不值得救的烂命,那个蠢货骑士却非要救一救,还不惜把自己摔成了傻瓜。
拉克金并不打算感谢柏拉吉尔,如果他于心有愧就不会不负责任地把当初沙库拉没吃完的药喂给柏拉吉尔,仅仅是为了让受伤的骑士在危机当前时能够振奋自保。现在危机暂时过去,他们两个都活了下来,药物的副作用就成了最大的麻烦。
其实身边带着个眼神发直色欲冲天的傻子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更大的问题还在后头——拉克金手里的药数量不多。仅有的几丸还是当年沙库拉突然去世来不及用完剩下的。这种药同市面上常见的鸦片还不大一样,拉克金不知道米拉齐在里头添加了什么其他成分,竟无法通过普通鸦片横替它。
想来也是,如果随便就能用鸦片替代,那又怎么拿它控制沙库拉?
百般无奈之下,拉克金只能自曝身份,在库姆主动找到了当地的接头人——哈木宰建立的横贯东西的庞大信息网主要由需要不断在欧亚大陆来回旅行的商人们构成,身为这个系统中曾经的一份子,拉克金没有费太大功夫就在有商站的城市里找到了他的旧日同僚。
通过这种方式他向身在安巴尔的米拉齐总管递了信请求总部能提供更多药物。然而毒蛇一样的总管大人可比他的主子难相与得多,在君士坦丁堡时他有求必应是因为一切事务都跑在既定轨道上。现在不一样了,总管大人要求拉克金必须先解释他提出要求的原因,以及这大半年来他们从朱迪亚沙漠消失得无影无踪后到底去了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米拉齐的强硬让拉克金的处境愈发艰难,他不知道事到如今一旦停药柏拉吉尔会变得怎样。上一次他试图用鸦片缓解圣骑士的药瘾,场面一度难以收拾。以前拉克金听说过让人戒鸦片时可以把人锁到屋子里捆在床上或者椅子上熬过痛苦。这种做法对柏拉吉尔这样一身怪力的人来说却完全不适用。除非有铁链子,一般绳索根本捆不住药瘾发作时的圣骑。钦察人见识过他徒手掰碎一把椅子后就放弃了把他捆起来戒药的念头。
在那之后拉克金把剩余的药丸分成小份,每次用刀刮下一点点兑着水让柏拉吉尔服下去。这样限量供应虽然无法令骑士满足,好歹不会逼得傻大个再度狂性大发把别人屋子都拆了。
拉克金觉着自己是养着一头老在发情的怪兽,时时刻刻都活在胆战心惊里。在克尔曼沙赫时他曾异想天开试过找个妓女什么的帮傻子泄泄火。结果妓女乘兴而来败兴而去,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说法兰克人是个摆设货,看到女人脱衣服居然吓得跳窗逃走,要知道那可是二层楼。
“他一直在叫您的名字,拉克金~拉克金~”愤怒的妓女模仿着骑士老爷惊慌失措的口吻,“我看他要么是天生缺娘怕女人,要么就是想跟您睡觉玩肏屁股呢。”
这种时候拉克金只能赔笑告诉妓女,他的朋友是脑子摔坏了所以才会在女士面前表现如此离谱。
妓女虽然不满但好歹拿到了全额度夜费,便稍稍消了火气,临走还有些惋惜道,“真是可惜。那小伙子模样挺俊,本来他要是不那么疯老娘是可以好好教他领略一下人间极乐的。”
拉克金望着这位失足妇女摇头摆尾地离开,心想如果真让你跟他干完一炮就算你有命收嫖资也没命去花。钦察人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献祭别人总好过献祭自己。带着色欲目的靠近圣骑士丢了性命的先驱们前赴后继,拉克金一点不想成为其中一员。毋宁说,他能全须全羽活到现在还没被苍蝇王收了或者被圣火烧死,靠的也是他是实实在在对柏拉吉尔一点想法也无。
像现在这样,他可以一眼俯瞰冰湖里一丝不挂的法兰克骑士,连他站起来时垂在腿间的阳具都清清楚楚。可拉克金看着这样的柏拉吉尔,跟看着一棵树一座山的感觉差不多。固然他很奇特,也很俊美,各种意义上都算得上是一种神迹。可你看到日升峰顶,云过崖间时会有什么感觉呢,顶多就是瑰丽壮美,再没别的多余想法。圣骑士对于拉克金而言与其说像个人,不如说像是座移动的自然奇观。
当这座移动的自然奇观带着他好不容易被冰水冷却下来的欲望,晃着他那根比钦察人更长更大的老二满脸无辜迫近跟前,是个人都要忍不住惊惶尴尬。拉克金伺候柏拉吉尔快六年,没少见过对方裸体。但柏拉吉尔脑子还没坏的时候多少知道遮掩一下,像这样大大咧咧在青天白日下裸奔可是前所未见。
“你是暴露狂吗?快把衣服穿起来!”拉克金很想无视掉圣骑士那根存在感过于强烈的老二,尴尬地侧过头去假装望着另一边的山下,“这样光着身子乱跑你不觉得冷?”
可能怪胎是真不觉得冷,泡了那么久的冰水居然嘴唇都没发紫。脑子坏了的柏拉吉尔有一点很好,只要不是药瘾发作状态,他总是很听话,比以前听话得多。基本上是拉克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拉克金怀疑如果他叫他去死,那他也会光着身子马上从悬崖上再跳下去一回。是不是因为他摔坏头苏醒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自己所以有了雏鸟心理?拉克金也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不太想要柏拉吉尔死掉了,起码暂时是这样。有个几乎无敌的圣骑当随行同伴,安全感是无以伦比的。可惜现在他们既无骆驼也无马,只能靠两条腿赶路。堂堂骑士老爷同人打架也只能跟农民步兵一样脚踏实地。不过下马的圣骑也是圣骑,对于这位命运多舛的圣骑,以步战骑似乎是他隔段时间就要挨一遭的宿命。
还好把他那层龙虾壳褪在了沙漠里,不然穿着一身甲走路都费劲,拉克金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过了胡尔万就算翻过了札格罗斯山,越过札格罗斯,巴格达就不远了。”拉克金对还在慢吞吞穿裤子的柏拉吉尔说,他很确信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傻子根本听不懂。
“你没去过巴格达吧,想去看看世界智慧的中心么?”
——很显然现在的柏拉吉尔别说智慧,基本的智商都堪忧。拉克金看着落魄的骑士老爷笨拙地跟裤绳和由于没拴上裤绳而不断垮塌的裤子作斗争,感到脑子都钝痛。他叹了口长气,决定还是主动出手解决眼前不忍睹卒的惨状。
拉克金命令柏拉吉尔把裤子提着别动,然后他帮他拴上裤绳并漂亮地打了个蝴蝶结。
“这么简单都教不会,下次你还是穿裙子得了。”他忍不住吐槽。
而柏拉吉尔似乎对终于穿好了裤子感到很高兴,傻乎乎提着裤子跳了几下。他那亚麻布的单裤本就不厚,经他这么一跳,里头藏着的大家伙也跟着挥来荡去把布料顶出了可疑的弧度。拉克金知道这傻子是无意的,可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很难不反感其他男人在自己脑袋边上甩大屌,于是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声让柏拉吉尔别像个青蛙跳来跳去了。
骑士老爷立刻听话乖乖坐了下来,他刚洗完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初春山间料峭的寒气逼得穿了棉衣的拉克金都忍不住发抖。这种气温下,刚从冰雪融水里爬出来的柏拉吉尔却好像一点没觉得冷。他只穿了件薄薄的圆领亚麻衬衫,可能是怕还湿的头发把棉衣打湿——之前拉克金为这骂过他,干脆选择先不穿上外套。
骑士的脑袋虽然摔坏了,头发的生长速度却很惊人,经过这许多日子又长了一大截。由于之前染过黑色,现在呈现出上灰下黑两截子的奇怪模样。拉克金侧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寻思柏拉吉尔这头发这样长一旦打湿还干起来那么慢,还不如干脆再捯饬短些来得清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说干就干,理发工具就用柏拉吉尔的短刀——现在它已经被拉克金不告而占。
骑士老爷对收拾头发很配合,这似乎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在的黎波里时拉克金就经常见塔玛亚斯给柏拉吉尔梳头,柏拉吉尔的非洲乳母待他还跟小时候一样,连冷了添衣热了脱这样的小事都由她全权包干。个人事务上头柏拉吉尔自己的话语权很小。而他似乎也习惯于接受嬷嬷的一切安排。认识但不熟悉他的人总要惊讶于他这样沉闷死板的人却总是顶着一头蛮子风味浓厚的小辫,造型与性格严重脱节。了解内情的人却都知道这都是塔玛亚斯的杰作。圣骑士天不怕地不怕,然而倘若他的非洲嬷嬷跺着脚亮起嗓门喊声“老爷”,他就要惶恐到心神不宁坐立不安——通常塔玛亚斯都直接喊柏拉吉尔的名字,只有当她不满时才会生分地叫他老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塔玛亚斯把他照顾得多好呀,有她在柏拉吉尔左右可以省拉克金不少功夫。可惜那女人嗅觉太敏锐,发现了不该发现的。这些年来跟在圣骑士身旁,能注意到拉克金定期用鸽子对外通信的人有且只有塔玛亚斯。她人赃并获同拉克金对质那天,钦察人以为自己是彻底玩完了。塔玛亚斯在柏拉吉尔面前有绝对权威,她要是一告发,胆敢在圣骑士身边当奸细的拉克金就得去宗教裁判所里脱几层皮。
也就是在那个节骨眼上,别西卜趁虚而入——魔鬼总是出现在人最脆弱的时候。走投无路的拉克金浑浑噩噩同魔鬼订下了契约。蝇王赶在柏拉吉尔从埃德萨回来前就解决了塔玛亚斯夫人。
拉克金看到被惊慌失措的下人们从菜园里抬回来的黑夫人口歪眼斜突发“中风”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庆幸之余也略有内疚。塔玛亚斯人不坏,她有双巧手不但擅长烹饪美食,女红缝纫的本事也不小。柏拉吉尔乃至拉克金的许多衣服上都有她密实的针脚痕迹。倘或她没有发现拉克金的身份,他们本可以好好相处更久的时间。这桩意外导致了双输的结果,塔玛亚斯夫人中了风,而拉克金则不得不按照契约成为魔鬼潜伏在圣骑士近侧的“介质”。
如果塔玛亚斯没出事,她一定能阻止一意孤行的柏拉吉尔冒进离队冲进朱迪亚沙漠。这样想来,之后的每一件事无不是以塔玛亚斯突然中风为起因肇始,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拉克金对这种变幻无常的命运感到茫然无措。
几个月前他们跟着亚美尼亚商团都已经走到了哈马城郊,眼看安条克在望,他总以为他们会转危为安。随后突然冒出来的蒙古人把他们从目的地伸手可及的地方掳走。之后他们被蒙古人告知将一路向东直到蒙古人的老家。蒙古人刚打下花剌子模不到十年,在地广人稀的中亚地区,叛军此起彼伏,而他们在伊斯法罕就遇上了一支,预计好的旅程再度夭折。坐在失控的马车上冲出悬崖的拉克金第N次笃定自己这回一定死得透透。却在柏拉吉尔的舍身相救下奇迹般生还,代价是从此摊上了个摔坏头的圣骑。
拉克金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命运对他如此不公,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他又是如此幸运。他平庸的长相使他没有遭遇到同沙库拉一样的悲惨命运,埃米尔把他安插在圣骑士身边当随扈,又使他成为对魔鬼有利用价值而不是可以随手抛弃的棋子。而现在,他似乎什么都没有了,但他有了件言听计从战无不胜的人间兵器。
现状就是:柏拉吉尔需要药,而拉克金想复仇。
从米拉齐逼着拉克金跟沙库拉像两条狗一样在训诫室内表演交尾那日起,这个心愿就一直埋在了钦察人的心底最深处从未展露出来。哈木宰在安巴尔的住所不仅是座普通宫殿,也是这位阿拔斯皇族中最优秀的埃米尔的信息中枢,在哈木宰长期出游欧洲的岁月里,他能力出色同时也刻薄阴狠的总管米拉齐成为了这个中枢的代行最高管理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以前拉克金就是想报仇也没机会没能力。现在蒙古人把他带回了中亚,而他手边正有个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无敌骑士——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复仇时机了。而且以米拉齐总管的性子,一直得不到合理解释的话,就算他们不找上门去,他也会动用他无所不能的情报网来找到他们。
拉克金一脸肃穆地帮柏拉吉尔梳着削短到耳根的灰发,一边在内心盘算着他的复仇计划。对此柏拉吉尔一无所知,他好奇地拾起被削下来的头发,发梢部分还带着海纳花残留的黑色,这使得它们看上去有些古怪。他抓起一束断发朝山下扔去,强劲的山风很快把它们吹向远空,好像一把蒲公英种子瞬间消失在了茫茫山谷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天从早上起床米拉齐就感觉很坏,一股莫名的惶恐搅得他心烦意乱,它使他无法集中精神处理堆积的公文。但他今天须要作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为了减少极差的状态给工作的带来不利影响,他决定借用埃米尔的书房作为当天自己的办公场所。哈木宰不在安巴尔期间,这间书房被长期空置,使得这个地方成为整片宫殿最安静的所在。
然而向来巧舌如簧下笔如飞的总管大人,对于今天需要写出的两封重要信件却有些无从下手。一段时间以来他的不安正在加剧,来自中亚的线报让他压力陡增。根据与阿拔斯王朝结下世仇的阿萨辛传出的消息,来自蒙古人的威胁还远未结束。阿拉穆特堡的疯子们自身毫不可信,可他们总能凭借他们那见不得光的特长专精搞到些渠道不明的精准消息。
另一方面,从更可靠的商人那里,米拉齐也得到了对阿拉穆特堡恐怖预测的支持依据。在西线突然平静下来的蒙古人并没有像教法学家们想象的那样受到了真主的感召决定拥抱和平,偃旗息鼓卸甲归田。事实上他们征伐的步伐一直没有停歇。这些年来他们都在亚洲大陆的另一端剿灭其他游牧势力,西线的安静更像是为了避免多线作战而施行的缓兵之计。
米拉齐自己是库曼人出身,尽管他的人生轨迹走出了与寻常族人完全不同的轨迹。但骨子里的游牧血液还是让他敏锐地感知迅速崛起的蒙古人和以往大草原上五花八门的游牧民族都不一样。他们没有短视地劫掠一番就拔腿跑路,相反他们以令人惊骇的速度接手了中亚曾经属于花剌子模帝国的广袤土地。
更糟的是,蒙古蛮子看来并不信仰似乎也不打算皈依伊斯兰教,这消息对哈里发乃至整个阿拉伯世界来讲可实在不太妙。
在巴格达夜夜笙歌的达官显贵们没有意识到,蒙古人的大帐随时可以扎到阿拔斯帝国的家门口。百多年来,由于巴格达远在内陆,黎凡特和埃及的苏丹埃米尔们成了阻挡十字军东征的坚实屏障。可危险可以来自西方也可以来自东方,十字军可以东征,蒙古人可以西征。
原本可以帮哈里发挡住蒙古人的花剌子模被摧枯拉朽连根拔除,连他们的沙赫都成了丧家之犬亡命到了外高加索。
人的定性思维总会把注意力投向长期牵制自身的事物之上。在阿拉伯,人们的关注总集中于叙利亚黎巴嫩地区,把闹了近百年的十字军看得煞有介事。却因此很容易忽略从东边突然刮来的沙尘暴。米拉齐不明白为什么饱读诗书的巴格达贵人们会不明白这么简单一个道理:失去了塞尔柱突厥,巴格达将乾坤倒置成为阿拉伯世界抵御蒙古西征的前线。
从来只有相保王从没有王保相的道理,元气大伤的阿拔斯早非当年地跨三洲气吞四海的阿拉伯黄金帝国。连阿拉穆特堡的疯子都有了危机感,智慧宫的学者文士们却似乎全不对此挂心。高贵的教法学家们可以不接地气,米拉齐专业搞情报信息,他可得现实点看问题。他相信倘若他聪慧的主人还留在本地,那他和他一定会持相同观点。可惜的是,哈里发最务实最有天赋的儿子被排挤到远走欧洲。法兰克人的首都可比哈里发的巴格达离蒙古人远得多,作为埃米尔最得力的干将,米拉齐必须得把自己的推断告知上级。
不仅如此,他还要捏着鼻子去给那可恶的伊本.阿尔卡米写封信。一个承平日久的巴格达恐怕很难抵挡得住蒙古人血腥的铁骑!
尽管自家埃米尔非常瞧不上伊本.阿尔卡米,称其为绣花枕头一包草。可这位废物点心背后是帝国最煊赫的家族,他也是哈木宰同父异母的弟弟——当今太子穆斯坦绥姆最亲密的幕僚。不出意外,等穆斯坦绥姆继位,伊本.阿尔卡米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维齐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管哈木宰乐多看低他也无法改变这个客观事实。米拉齐没有他家埃米尔的不必要骄傲,只要有必要,他就会恬着一张笑脸去攀一攀伊本.阿尔卡米的关系,通过这枚绣花枕头来提高一下巴格达宫廷对蒙古人的危机意识。
毕竟米拉齐再聪明也不过是个被阉割过的外族太监,没有贵族王公开道,他就算知道得再多,预见得再远,也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一事更比一事棘手,光头总管支着脑袋一边长吁短叹一边在莎草纸上踯躅爬字。他故意把一手阿拉伯书法文体写得十分漂亮,以此拖慢运笔节奏,以便他继续琢磨该怎么组织行文往下写。
就在这时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进了他耳朵里。
“是谁在那里?”他连头都没抬一下,没好气地骂道,“不是告诉你们了,今天如无召唤谁也别来书房打搅我吗?”
“那敢情好,之前我还担心万一有人不巧过来撞到咱们可就不好办了。”一脸笑意的拉克金从柱子的阴影后走了出来,他衣服上还沾着翻墙时留下的黄色泥灰,表情是疲惫和兴奋的混合体。
看到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米拉齐的眼神立刻变了,他脑子那么灵光怎会不明白拉克金的来由。而随后跟着钦察人走出来的高个男人更让他确认了对方用意。
“你真是该死了拉克金。”总管咬牙切齿恨恨骂道。
“是的,我知道,”钦察人满脸的无所谓,“您也不比我强,总管大人咱俩都该死。但您是前辈,所以我先过来送你一程。”
“杀了我,你觉得你还能逃出去?”
“我们既然进得来我估计也出的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凭你?”
“凭他。”拉克金手指向身后面无表情的大高个,“对了,我忘了你们是初次见面。不过您对他的了解可比其他人多,毕竟你们都派我研究他那么久了。”
米拉齐有些困惑地端详了一下跟着钦察人的家伙,花了五秒钟才认出阴影里的家伙有一头罕见的灰头发。他大惊失色几乎叫起来,“他为什么会跟着你?”
拉克金有些伤脑筋抓了抓头发,“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您也太体贴了,这当口还关心我们能不能走脱。”
“你自己摸摸良心,我待你不薄。”
“良心那种东西不是您让我舍弃的吗?”
米拉齐从拉克金嬉笑的话音中听出了决绝的杀意,他的心沉了下来。论缺德事,米拉齐自己没少干,是真要行凶还是仅仅恐吓,他不会听不出来。他怨毒地又望了一眼站在立柱阴影中的法兰克人,当初他就不同意哈木宰的心血来潮让拉克金去当卧底,这样精明的家伙放出去了还想收得回来?然而现在看来并非法法兰克人策反了他,好像还是反了过来。为什么天下无敌的基督之剑居然会给一个朝三暮四两面三刀还假意改信的奴隶打下手,他真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而拉克金也没打算给他那么多时间慢慢琢磨出来龙去脉。十分钟前米拉齐还在头疼该怎么给大草包伊本.阿尔卡米上书,现在倒是根本没有必要了。
不过死前他还有点最后的好奇:“所以你们跟蒙古人打过交道了?”
“可以这么说。”
“蒙古人会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会来?”拉克金有些不耐烦,他不打算让米拉齐拖延时间,给柏拉吉尔打了个眼色,后者就杀气腾腾持刀上前。
“等等!你自己不就是给蒙古人掳了沦为奴隶的么?向我报仇容易,你能向蒙古人报仇吗?”
拉克金低下头似乎认真想了想,抬起头回答:“能报一个是一个吧。”
说罢他一把夺过柏拉吉尔手里的刀,毫不犹豫捅进了一手把他栽培成完美间谍的库曼人脖子里。然而他不善此道,顿时被喷出的血液溅了一脸。
“您不会太寂寞的,很快会有更多的人下去陪您呢。”拉克金抹了把脸,却把脸上的血抹成了更大更匀称的一片,看着怪瘆人。
等哈木宰接到总管身亡的消息已经是一个多月后。这对他是近期来遭受的第二个巨大打击。如果说帝国圣骑的长子成功呱呱落地的消息已经够让他烦心,总管被暗杀的意外状况终于使他下决心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帝国。
这位埃米尔说走就走,要不是需要皇帝奥托的手谕便利通关,连帝国皇帝都要被蒙在鼓里。还沉浸在喜获麟儿喜悦之中的新科父亲西里尔更是等到了数日之后,经皇帝随口提及才得知好友已经去国。
“咦,他连你都没通知吗?”奥托一脸惊异,“我知道你们最近闹了些龃龉,可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当天西里尔一脸铁青跑遍了帝都,找到任何一个他所知的和哈木宰有交情的人,打探他去了哪里。可帝都的贵族圈子居然整个都对此一无所知,阿拉伯人的保密措施作得非常到位。
最后帝国第一骑士只能厚着脸皮跑去花街找到了曾经在哈木宰宅子里撞到的男妓雷内。雷内倒是知道一些内情,但他并不乐意无偿提供信息。而且此人态度也说不上友好。谈话中他全程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西里尔,那眼神就好像家庭主妇去市场里买块猪肉在品评肉质和新鲜度。
最终西里尔用五十个弗罗林买到雷内开金口,这位曾经长期帮埃米尔解决下半身问题的性工作者说他在装睡的时候听哈木宰同他的亲随法里斯说过,他们要从威尼斯出港,至于目的地是哪里就不清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里尔算了算时间,从帝都去威尼斯距离不近,但也意味着可以让他有更多的时间追踪他们。如果他今晚就快马加鞭,依然有不小的可能赶在哈木宰出港前在威尼斯就把他截住。出于一种他无法解释也没空去思考的冲动,他决定不顾一切即刻就出发去威尼斯。
在他离开前,雷内数着金币打趣说:“如果您真这么看重他,为什么不在他在身边时就把话挑明呢?”
西里尔懒得理这人,直接摔门而出。房间里雷内扁了扁嘴继续数他的钱,他喃喃自语:“才要了五十弗罗林,老子真是天使心肠,替你个傻逼挡了多少发撒拉逊炮哦。”
接下去几天,西里尔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用在了骑马。他自己的马再好也顶不住这样高强度的日夜兼程。他不得不在巴特乌拉赫公器私用借身份之便,在驿站换了马。沿途通过如法炮制,他终于以惊人的速度赶到了威尼斯,并成功在当地打听到了“这两天要出海的撒拉逊贵族”。
看来哈木宰只是不想通知他帝都的朋友们自己要离开,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迹。不然他可以选择特征更不明显,更低调的离开方式。
威尼斯虽然远较内陆地区繁华开放,错综密布的水路间到处可见奇装异服的异族人。可一身阿拉伯王公打扮的撒拉逊人在一座信基督教的欧洲城市里还是同秃子脑门上的虱子一样显眼。
风尘仆仆的帝国第一骑士在傍晚敲响了哈木宰暂居地的大门。这显然不是一个旅馆,看上去更像是某个威尼斯本地富商的居所。西里尔不知道哈木宰哪来的本事,总能在欧洲找得到这样一眼寻常,毫不见外的舒适居住,狡兔才三窟呢。
而在哈木宰方面,他虽然对本该留在帝都享受天伦之乐的西里尔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些吃惊,但他依旧提不起多大热情。他最近遇到的糟心事太多了,浑身酒气全不加掩饰,一双昔日柔情似水的骆驼眼如今也变得冰冷无情,甚至透露出嫌恶的神色。但他终于没有失去最后的风度,还是把不受欢迎的客人让进了门。
这对好友相识多年,西里尔已经过于习惯哈木宰的包容,他甚至都要忘了这位异教徒与他并无血亲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有理由像哥哥一样无条件爱护自己。
哈木宰明显的不耐烦深深刺痛了西里尔的心,几个月前大门口那个绝望的吻已经将撒拉逊人的意图和欲望表达得再露骨没有。西里尔回避了几个月,如今面对面时却无法继续装傻。他笨拙地同哈木宰寒暄试图为自己的突然来访找个合理借口。但哈木宰已经厌烦同他玩暧昧游戏,西里尔儿子的诞生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他现在深深后悔在眼前的法兰克人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从他第一次在狮子门见到那个美丽的金发少年,他就爱上了他,这样坚定不移爱了十年却只换得如此结果。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悲,人生最好的十年,就这样浪费在了一口没有回音的枯井里。
哈木宰无法不怨恨西里尔,但他更怨恨如此一厢情愿的自己。他本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然他愣住了,当他背身过去想为自己再斟一杯酒时,西里尔猛地从背后抱住了他。撒拉逊人的脑子里出现了片刻空白,一时间他无法理解对方这么作的意义是什么。
金发骑士却似乎是有备而来,这几天没日没夜地赶路途中,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他最好的朋友留下来。艾尔缇,柏拉吉尔,维克多,塔玛亚斯,这些曾经对他非常重要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他,看似繁华热闹的帝都,对西里尔而言却宛如一个寂寞的牢笼。就算是亲爱的妻子和新生的儿子也无法替代哈木宰在他生命中的位置。当哈木宰依然和他待在同一个城市时这种必要性还未如此明显,然而在得知他已离开那一刻,西里尔自欺欺人的所有假装就全部崩溃了。
他不想再失去他了,哪怕对方并不想被拖累。西里尔知道自己很自私,但他害怕失去哈木宰的恐惧占据了上风,为此他宁可背负内疚的包袱。他已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今晚哈木宰提出怎样的过分要求他都会答应下来,金钱也好,土地也好,甚至名誉。
但哈木宰不需要那些,这点两人心底都很清楚。
哈木宰又不愚钝,听着金发法兰克人一边抱着自己一边小声恳求他留下,他心中已经八成领会了西里尔的选择。可现在是哈木宰不想这样继续下去。这太廉价了,西里尔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他哈木宰是哈里发的儿子,一个响当当的埃米尔,西里尔以为靠这些手腕就能留下自己?简直是妄图用蛛丝拴住雄鹰。可当他试图硬下心肠挣开西里尔的拥抱时,后者的顽固坚执让他又狠不下心来。
小金毛到底是他放在心尖上疼了十多年的人,看到对方流泪哈木宰根本受不了。
“分开吧,让我走,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他忍不住对西里尔叫喊,两个人当中总得有一个维持理智吧。可金发骑士不放过他,他像八爪鱼一样难缠,好像非要把哈木宰一起卷进深渊里去。
“只要留下来我什么都依你。”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西里尔主动亲了哈木宰的嘴。一个青涩到毫无技巧可言的吻,只能算用嘴唇贴上了嘴唇,可这样主动的投怀送抱已经超越了哈木宰的忍受极限。他反客为主,一手抓住了法兰克人的头发,一边撕咬似的亲吻对方,把舌头整个怼进了西里尔的嘴逼他同自己纠缠在一起。西里尔差点透不过气,他的舌头被使劲吸吮简直害怕要被对方吃了去,两人交汇的唾液从嘴角满溢出来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可他现在有求于人不想忤逆哈木宰的意愿,不管对方给予什么他都决心接受。似乎从西里尔的顺从看出了他的如意算盘,哈木宰的眼神黯淡下来,一些阴暗险恶的东西从他心底爬了上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西里尔不肯就坡下驴一拍两散,这对他们是最佳选择。既然已经组织了家庭,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再纠缠下去只会害人害己,明知是条不归路却要拉着自己垫背,两人之间的情分仅止于此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哈木宰越想越恼火,无法继续亲吻这可恨的爱人,既然他要交易那就看他能付出到什么程度。愠怒的埃米尔拽着金发骑士,强硬地把他拽上了楼进入卧室。骑士吃惊发现,那里已经待了个陌生人。长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年轻男孩年纪约摸二十出头,粉色的面孔上还有些淡淡的雀斑,柔和的面部线条和肉感的嘴唇无不显示出他地道的拉丁血统。他只披了件罩袍,连腰带都没系,敞开的胸前两颗樱红的乳头怪异地肿起。西里尔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哈木宰在威尼斯临时招的男妓。
骑士心中蹿上一股无名之火,他的脸颊和眼睛都有些发红,哈木宰特地把他拉来展示这一幕分明是对他的羞辱。在帝都时,他已经用雷内羞辱过他一次,到了威尼斯居然又故技重施。等船的短短数日都要找个漂亮男孩下火,也不知道在过去几年西里尔不知道的情况下,阿拉伯王子在帝都玩了多少来自基督教世界各地形形色色的美少年。
哈木宰自己就这节操,有什么立场来对别人表达不满?
“不用摆那副臭脸,这些男妓比你强得多,起码有投入就有回报。”
西里尔勃然大怒:“你拿我跟他们比?”
“那你今天来是来干嘛的,给我来上道学课?”
这一句话就让西里尔闭了嘴,他满脸通红又羞又恼,他确实是下定决心来的,为了能留住哈木宰,他只能忍气吞声接受对方施加给自己的一切羞辱和嘲讽。
“到底要不要干随便你,不是我求你特地追到威尼斯来。要么在这里看人家怎么干的好好看着学,要么现在就滚回去,我绝不拦着。”
不争气地的泪水涌了上来,西里尔打小就是家里最受疼爱的一个,哪里受过这种屈辱。放在过去他这副模样哈木宰看了难免又要松动放弃原则。可今天埃米尔决定破例忍一忍,在这段有毒的关系里,更应该说抱歉的是西里尔而不是他。如果这种羞辱能把一意孤行的小金毛从这里赶出去,永远赶离自己身边,对他们双方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气得不轻的骑士居然还是选择坚守原地留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木宰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凄惨的神情,自顾自宽衣解带走到床边。他对着还有点尴尬的男妓露骨地说:“我们继续。”
男孩有些尴尬,眼神一直在往西里尔这边瞟,他摸不准客人这是个什么玩法。威尼斯人虽然不认得帝国第一骑士,可他看得出这人一身华丽的行头绝非普通贵族。这样一个贵气逼人的法兰克贵族骑士会和一个撒拉逊异教徒有什么故事,能让他们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常年混迹在风月场上,他本能感觉到自己的恩客在同房间那头罚站的那位赌气,正常情况下要是闹了矛盾,两人不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或者干脆拿上刀剑去拼一场吗?为什么……
哈木宰的袍子解了开来,男妓停止了揣测,他果断跪了下来。一手拨开袍裾边缘,一边用手托着那根已经微微抬头的东西,像母猫舔舐幼猫一样开始舔它。他粉色的舌尖和葱白的指尖同撒拉逊人深色的阳具形成了强烈反差。被勒令围观这淫靡的场景的西里尔既痛苦又害羞,他不想去看他们,可目光又忍不住投向哈木宰的胯间。以前在帝都这对好友一起曾不止一次泡过罗马浴,但西里尔从没着力去研究过撒拉逊人作为男人的本钱。现在他才注意到哈木宰的那根东西同他温文尔雅的面相实在不大相符。西里尔自觉不算短小,可同他的埃米尔朋友一比还是有些气馁。他懊恼腹诽,难怪哈木宰老是招妓,也许长得大更难憋得住吧。
西里尔满脑子胡思乱想试图替昔日好友的出格行为找个情理之中的借口,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妒嫉的怒火。
那男妓很擅长口活,卖力地从柱头舔到根部,又重新顺着底部的筋脉舔回来,当他停留在龟头时就用舌尖去钻研客人的马眼,同时嘟着嘴巴一吮一吮好像在同龟头亲吻。当停留在根部时他就抬起下巴把一对囊袋都纳入口中同时使用嘴唇和舌头为客人按摩双丸。
帝都贵族中有不少人为了方便频繁性事,都有剔除耻毛的习惯,但撒拉逊人没有。他茂盛的黑色耻毛给男妓的工作造成不便。金发男孩时不时停下来,把掉进嘴里的蜷曲毛发吐出,不过这点小麻烦不影响他的工作热情。
一身黑衣的异教贵族年轻英俊出手阔绰,比他的接过的大部分客人都要温柔,这使得男孩很乐意同这位血统高贵的异教徒上床。通常客人都很喜欢用他的嘴,因为他口活很好。然而这回没等到他完成全套按摩,就被提前叫了停。哈木宰让他张大嘴巴伸出出舌头,然后一口气把阴茎捅进了男孩的喉咙里。撒拉逊人的性器全部勃起时并没有粗得很夸张,可它很长,且顶部有些弯曲。这使得一个专业男妓给他深喉都有点受不了。
哈木宰其实平时不怎么喜欢逼别人帮他深喉,可今天他似乎是故意要演给西里尔看。哪怕配合他演示的男孩难受地眼泪都憋了出来,他也没有手下留情。这种频率这种力度的顶弄,此前埃米尔只用于肏男妓的后穴。而现在他像肏他的屁眼一样肏他的嘴,仿佛两者对他而言并无不同。
等哈木宰终于把还硬着的阴茎从他喉管里拔出来时,男妓没忍住反呕出了一些胃液吐在了地板上。他的客人却毫不在意,他甚至没有射精,而是把那根已经完全勃起的阴茎像柄兵刃一样直直对着房间另一头已经看呆了的金发骑士。
男妓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个罚站的看客,那可怜的骑士居然没有就此跑掉,尽管他满脸通红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木宰朝他招了招手,冷酷道:“学会了么?该你了。”
凭良心说,哈木宰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拥抱西里尔的第一次会是以这种粗鲁野蛮的形式开始。他曾经那么珍惜他,哪怕小金毛总给他气受。无数次哈木宰在梦里拥抱西里尔,都是以极其罗曼蒂克的方式。他甚至在做梦的时候都舍不得用力肏他,可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他悲哀地发现,当西里尔顺从地在自己面前跪下,邪恶的满足感同样令他性趣高昂。
西里尔,帝国的第一骑士,名义上的在职圣骑,现在却卑微地跪在一个异教徒撒拉逊人的鸡巴跟前。他侧过脑袋去甚至羞于直接把目光放到他即将为之服务的那根长得吓人的东西上头。
哈木宰不太舍得让小金毛去舔一条刚刚被肮脏的男妓深喉过的阳具,可他转念一想这是西里尔自己的选择,是对方想把自己绑在身边耍弄的把戏,他的心肠又变硬起来。一时间愤怒压过了怜惜,他一把抓住骑士缎子般的金发,居高临下看着他羞赧的面孔,多漂亮的一张脸啊,可他却能这么狠心,对自己对别人都是如此。
“张嘴,吞进去。”他命令他。
西里尔的犹豫没有坚持三秒钟,他有些疑惑,刚才那男妓明明用舌头舔了半天为什么轮到自己就直接走到了第二阶段。他的思绪在哈木宰把阳具捅进他喉咙的瞬间就给撞散了。埃米尔毫不顾忌骑士是第一次给人口交,很干脆地一口气捅到了底。西里尔的背都僵直了,眉头蹙成了死结,他又想呛又想吐,可脑袋被死死按在了哈木宰浓密的耻毛里一时动弹不得。阿拉伯人浓郁的雄性腥膻味道盈满了他的嘴巴咽喉和鼻腔。
好在哈木宰并没有在他的喉咙里停留太久,很快就抽出来开始大开大合地抽插。他不指望初次帮人口交的西里尔能掌握节奏,兀自拽着骑士的头发主导对方动作,一边还得教育西里尔多用舌头和咽喉,不能用牙咬。
“用你的嘴唇来裹住它,别让我再碰到你的牙齿!”他抓着骑士脑袋一再重重按向自己胯部,动作粗暴地让西里尔感觉自己根本没被当成个人来对待。哈木宰像使用一件器具一样占用着他的嘴和喉咙,而西里尔能做的只是被动接受和吞咽而已。
帝国骑士破题儿头一遭的口交技术是相当得烂,可哈木宰哪怕是老二一再刮上坚硬的牙齿,还是兴奋得头上冒青烟。用最野蛮的方式狠肏梦中情人的嘴,给他带来了冰火两重天的感受,一方面他畅快得四肢百骸都在呐喊爽快,一方面他又无比沮丧这根本不是他理想中和西里尔第一次欢爱时该有的模样。
他们之间都没有好好来个情投意合的吻,真是犯贱,也许西里尔的嘴更适合套在他鸡巴上,他恶毒地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骑士这边则是已经完全没有余力去想其他,他双膝跪地,两手无处安放只能抓在哈木宰腿弯处,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脑袋,节奏完全掌握在抓着他后脑勺的那只手上。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人皮套子,唯一能干的事就是让一条火烫的长鸡巴在自己这个套子里快速摩擦进出。会咽反应让他在喉咙里的东西往外抽时总有呕吐的冲动,可每次没等到他酝酿完毕那根可怕的东西又会抽出去或者堵回来。唾液和胃液搅合在一起,在他的喉管里滑来滑去为男人的阴茎充当润滑剂。西里尔不知道为什么哈木宰会突然这样对待自己,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允许对方这样毫无怜悯地使用自己。在这种困惑中,他的下腹居然开始烧热,丝绸前襟被勃起的阳具微微顶起。连乖巧躲在一边静静看戏的男妓都感到诧异,骑士大人居然在初次口交中就出现了勃起。这个发现实在惊人,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哈木宰印象里西里尔性向笔直宛如傻冒。可就是这样一个已经娶了老婆并且在结婚第一年就有了孩子的铁直男,居然第一次给人吹鸡巴就硬了。哈木宰又惊奇又好笑,他伸出赤脚,不轻不重踩在西里尔下腹,吓得西里尔差点吐出嘴里的东西。可他不会让他偷懒,一把抓住小金毛的头发又把他按了回去,让帝国骑士俊俏的面庞完全埋在了自己腹股沟处丰茂的黑色耻毛里。
“吃鸡巴都能硬,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潜能啊宝贝儿。”他嘲笑他。
西里尔用拳头捶打他的腿部试图把自己从极限深喉中解救出来,可他的反抗是如此无力,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勃起的事实让他自己也感觉相当崩溃。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不听使唤了。在他脑子里一团纷乱的当口,哈木宰到达了临界点,他死命把西里尔的头颅按在自己鸡巴上按到最深,然后开始今晚的第一次射精。西里尔后脑勺被按住了,喉咙又被哈木宰另一只手死死捏住,完全换不过气来,只能徒然地凭着本能努力吞咽堵住自己喉咙的东西。他的喉部肌肉拼命收缩蠕动正好为射精中的鸡巴作了套完美按摩。哈木宰掐着西里尔的脖子用力射出,把最后一滴都送进了对方肚子里才松手。
西里尔终于把折磨了他半天的大家伙吐了出来,由于对方射得太深,这一发都没过他的舌头直接就进了喉咙,金发骑士虽然超水平发挥完成了他的第一次深喉吞精却并没有尝到多少精液的味道。
但他依然可以感到舌根发苦腥臊难闻,反胃感一阵接着一阵。
哈木宰也是气喘吁吁,他坐在床边看着委顿在地的西里尔。小金毛已经吞了一堆他的子孙汤,但由于他刚才只用了他的喉咙和嘴,他身上的衣衫尚且整齐,只是那头漂亮的金发已经全被抓乱了。他的面庞上因窒息导致的充血尚未完全消退,各种体液和生理泪水把他俏丽的脸蛋弄得脏兮兮的。
我射进去了,原本在我鸡巴里的东西,现在在他的身体里,哈木宰一边大喘气一边默不作声地想,原本不该从前面射进去的。他计划中他们应该是温柔相爱,你情我愿尽享鱼水之欢。可西里尔把一切都搞砸了,他先是不顾自己反对结了婚,而后又脚踏两条船妄想把自己也留下来,现在他像个廉价的小娼妇一样跑过来给他吃鸡巴,企图用肉体的诱惑抓住自己。都怪他,一切全都怪他!
哈木宰发现自己的怨愤不但没有消退反而因为西里尔在第一次口交中逆来顺受的优秀表现上升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擅长,还能硬起来。这家伙身上流的真是阿珀斯特尔家的血么,号称神圣的血脉竟放荡如斯?
负面情绪一波高过一波冲刷着哈木宰的理智,他没有给西里尔太多缓口气的空间,随即命令他把衣服脱了。骑士身上那套漂亮的礼服很容易给人造成错觉,好像他有多高贵多遥不可及似的,脱光了他同屋子里另一个男妓根本没两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哈木宰想错了,就算脱得精光,帝国骑士依然有一副在风月场上打着火把都难觅的好身体。他宽肩窄腰,胯部狭小却有力,若隐若现的腹肌和人鱼线既不显壮也不会给人以羸弱之感。明明已经是副完成态的成年男子的身体,却不知为何还带着少年的余韵未脱。
二十六岁的西里尔早已过了可以被称为少年的岁数,甚至已初为人父,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比边上那个比他年纪还小几岁的男妓来得更嫩更纯。哈木宰猜想那是因为小金毛从小没吃过什么大苦头,一直被当作老幺宠溺爱护的缘故。这里头有他长辈的功劳,也有他哥的功劳,而哈木宰自己也难辞其咎。
撒拉逊人直着眼盯着骑士微微隆起的胸部,在那层白皙的肌理之下恰到好处的肌肉替代了女性柔软的胸部脂肪。小金毛的乳头和他的下体一样激动地立了起来,可它们实在小得可怜又可爱,结合那种处子般的浅樱色,哈木宰都担心倘使自己用牙稍稍用力一咬就能把它们咬坏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西里尔的裸体,他甚至见证过他同别人发生性爱。在合房仪式上帝国圣骑当着一众见证人的面和妻子完成了初夜。盖在新婚夫妇身上那层权当心理安慰的白纱实在遮不住太多东西。而且出于丈夫的保护欲,他全程都使用了男上位,用自己的身体为新娘作遮挡,使得他自己的背部到屁股线条都暴露在了帘子后头的观众眼前。
可那都是隔着帘子看,像这样无遮无挡直面西里尔正在情动的裸体还是太具冲击力。哈木宰绝望地发现,不管多少次,不管主观上怎么抗拒,他只会越看越觉得西里尔很美。起码从肉体角度而言,金发骑士完美符合了哈木宰的审美口味。让后者相信自己有生之年不会再找到一具比小金毛更对自己胃口的皮囊。可在这完美皮囊下灌装的灵魂却像快捂不热的冰!
想到这点哈木宰就不免心情沉郁,他甩开罗曼蒂克的绮思,一把抓住了西里尔的胳膊,将对方拽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对窝在床尾的男妓说,“你过来,帮他开一下穴。”
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哈木宰还是舍不得让怀里的混球受伤。他敞怀抱着已经给脱得一丝不挂的西里尔。两个人肌肤相亲,能彼此毫无芥蒂地感受对方身体散发的热力。西里尔的脸很红但没有反抗,他已经豁了出去,死心塌地把自己交给了撒拉逊人,逆来顺受地接受着一切对方提出的要求。他两条胳膊搂住了哈木宰的脖子,但他不敢同他亲嘴,因为他觉得自己刚用嘴吸了那么久哈木宰的鸡巴实在是脏得狠了不配去同他亲嘴。
哈木宰可想不到怀中人这点幼稚的心思,他还在感伤梦想的幻灭,心上人的狡猾和堕落。可肉体上又不能抵御对方拥抱带来的动摇,这家伙连拥抱的时候也表现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哈木宰知道西里尔会害怕,怎么可能不怕,今晚以前这蠢货大概连男人之间该怎么作都闹不明白。他就那么胆大包天地跑来自己这里,鲁莽地宣布只要哈木宰不走他就可以为他作任何事。
任何事,你连我能对你作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就敢许诺?
哈木宰有点恼火又有些怜惜,他让西里尔的脑袋靠上了自己肩膀,轻轻在他耳畔教导他接下来的动作:“把腿张开跪好了,腰部放下去,让他把你后面舔开。别躲,他不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手搭在金发骑士白皙的脊背上,一边看着男妓熟练地帮自己的心上人校准姿势。怎么把腰部塌落,怎么叉开双腿撅起臀部把后穴展露出来。这位专业人士很有耐心,他已看出眼前的金发骑士还是个初学者,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虽然他有具美妙的肉体,却不知该如何通过它取悦男人,实在是暴殄天物。
男妓有些替他惋惜,一边用涂着油脂的手指配合灵活的舌头在西里尔的肛口打着圈按揉帮他放松那里的环状肌肉。他常年混迹风月场,各式各样的贵族见得多了,也有长得很漂亮,在交际圈里很混得开的那种。可他从未见过如这位金发骑士一样近乎完美的家伙,他甚至连私处都是漂亮的浅红。没有浓密的肛毛,也没有常见的色素沉淀,健康的肛口紧紧闭合羞涩地保持着处子该有的模样,清晰的阴茎系带像造物主留给这具完美胴体的缝合线。
通常给没有洗过肠的人开穴是件令人反胃的痛苦工作,这一次似乎成了例外。尽管赶了一天路的金发骑士身上并非没有异味,但看得出他平时卫生习惯不错,就算是不见光的私处也没有什么污垢,只是有些咸咸的汗味。给这样的身体作前戏实在算不上什么苦差事,故而男妓开穴开得很是卖力。他甚至把舌头顶进了那个被揉松的口子。
那一瞬,哈木宰明显感到小金毛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他拍着他伏在肩头的脑袋,轻声安慰他,不用害怕。开穴是必须的,这会确保待会儿西里尔不会在他们的第一次中被搞到受伤。光是看着男妓的手指和舌头进出西里尔开始泛红的穴口,哈木宰就已经感觉阴茎胀得十分难受。等会儿一旦开始,他可没把握能在欲望开闸后控制住自己。
这时西里尔的一只手偷偷垂了下来,他忍不住握上了自己胀痛的老二。哈木宰可没惯着他,一把就把他的手臂缴到了背后,他警告说:“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这么干,我就把它堵起来。”
西里尔吓得一双蓝眼睛瞪得溜圆,他不知道哈木宰怎么能把自己“堵起来”,但他已经感到了害怕并且不想再往细里琢磨这个问题了。他那条不安分的胳膊被抓住反在背后,只能皱着眉头闭上眼睛继续忍耐被慢慢开穴的苦闷。可他一睁眼又看到了哈木宰充血挺立的阳具,它已经立到贴着小腹。同为男人,西里尔知道哈木宰也一定忍得很辛苦。
“难受的话我再帮你舔舔吧。”骑士的脸红得快滴血,可他还是小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还在耐心等待的哈木宰都惊了,“作那个你不难受么?”
西里尔把头侧向一边,他正在努力忍受指交带来的绵绵不尽却无法高潮的快感地狱,缓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回答说:“我不想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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