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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渡(2 / 2)

正当思绪飞舞,突然一声巨大的喷嚏声在附近爆发,吓了他一大跳,光滑的石壁还将回音扩得老远,显得有些滑稽。片刻后,一个人声响起:“有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凌凌听见这是一个普通的男子声音,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终于定下神来,那人又开始嘀嘀咕咕起来,江凌凌循着声音摸索过去,终于成功地将长剑架在了那人脖子上。

背后突地窜出一人将冰冷的剑刃抵在自己脖子上,那人也是被吓得不轻,忙道:“你做什么?”江凌凌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那人道:“有什么话不能说,你先把剑放下。”江凌凌道:“你先转过身去背对我。”那人无奈道:“你本来就在我身后。”

江凌凌点起火,火光照亮二人,他细细观察了一下这个人,没见过,并不是水云府中人。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江凌凌剑架在那人脖子上威胁道。不得不说,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是顿时神清气爽。此人身着宽大的褐袍,相貌不丑不美,过目即忘,被吓得哆嗦。在这山洞里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那人露出苦色忙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清字,误入此地,被困多天,总算见到其他活人了,我正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江凌凌疑道:“你在这里被困几天了?”那人回答令他惊诧:“我已经被困了一月有余了。”江凌凌道:“一月有余?那你当时是破开了洞外的阵法进来的?”苏清道:“我连武功都不会,哪会破阵。进来时入口那可是门户洞开啊,等我离去时才发现洞口已经出不去了。”江凌凌想了又想,始终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当时阵法会失效,只能继续追问此人的来历:“说,你是什么目的来到这里的?”

苏清叹气道:“别说得我好像是个坏人似的。我只是在山上找点稀有的草药罢咯。”江凌凌道:“找草药,你是想干什么?”苏清道:“我是个大夫,找草药自然是为了配药,哪还有什么?”江凌凌冷哼道:“一听你的话就知道不是个好人。”苏清不解道:“我刚才说的话怎么听起来不像是个好人了?”江凌凌道:“油嘴滑舌的,你要怎么拿出点证明?”

苏清说道:“其实啊,我是药王谷的门徒,你看我的袍子就知道。”江凌凌听他自称是药王谷来的,心中疑虑暂消三分,又说道:“我看不来。”苏清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牌,上面刻有浮雕,说道:“你再看这个。”江凌凌提灯一照,看见木牌上除了杏林画像外隐约有悬壶济世等等不起眼的蝇头小字,但仍不肯放过此人。若非面对家人和几个关系亲近的师兄弟,他总会忍不住流露出这种刁难人的态度。何况才见面,他对此人就没啥好感,老令他想起另一个人。继续说道:“你给我看这个,我也不懂这是真是假。”

苏清没辙,说道:“少侠,你要救得我脱困,想要什么,小人自当奉上。”江凌凌恼道:“谁要你的东西了?”苏清道:“那……小友你是要怎样?”江凌凌道:“你到我家后山来,进入水云府的试炼之地,来历不明,目的不明,我自然要带你回去,好好审问一番。”苏清哑然失笑道:“你是水云府的主人?我看不像。”江凌凌道:“怎么不像?”苏清道:“你不愿见人,明明山洞昏暗也要脸上围个黑布,这看起来可比小人更贼头贼脑啊。”江凌凌手腕一抖,长剑微震,吓得苏清又一哆嗦,怒道:“你看看,这是水云府的佩剑!”苏清眼向下瞟了一眼他的剑,笑道:“这是什么剑,我也认不出来。”

江凌凌骂道:“你一不懂武功的废物懂什么?”突然他想到自己来此处的目的,又连忙问道:“你这两三天有否见到我师哥?”

苏清道:“这两三天?我之前有听见响声不断,就过去看看,那时我也确实听见有人声,还欢喜终于有其他人来了呢,结果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把剑飞来追着我跑好久,吓死我了。”江凌凌道:“你不会武功,剑阵完全感受不到,就不会有事的。”又说道:“你不知道我师哥去哪了吗?”苏清道:“我当时影子都没看到,哪知道你师哥去哪了。过了那么久,我的火源都耗光了,看都看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凌凌有意耍他,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洞外那阵法,是因为我师哥打开,我才进得来的,但现在找不到师哥,我也不知道怎么离开。”

苏清愁眉苦脸道:“什么,还有这样子的道理,那我岂不是完全出不去被困死此地了?”他焦虑地绕走几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叹息。

江凌凌说道:“好啦,等我找到师哥就好了,你就先帮忙找人。”苏清又叹一口气:“小友啊,我带的干粮早没了,只能喝洞中滴水,这两天我什么都没吃,你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没力气走咯。”江凌凌心中腹诽他怎么那么没用,从怀里掏出自己平时爱吃的零食递给他,都是些甜食。苏清眼前一亮,立刻塞进嘴里大吃起来。吃完了,过了会儿,他略微满足,气力回复,悠悠道:“行,那我们就去找你师兄吧。”

路上江凌凌又开始对苏清大加审问,而他对药王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尤为好奇,直令苏清不堪其扰。据苏描述,药王谷四季常春,风景美不胜收,谷中遍地奇葩异草,鲜花团团锦簇可终年不凋,地势隔绝,几乎没有外人往来,远离尘世风波,完全是个仙人之境。

他虽然没再往下详说,但江凌凌已是玩性大发,对其充满好奇,除了像群英会这种几个门派之间年青弟子的交流大会,他对这江湖上的一切都还一无所知。平时师兄可不会提这些额外的东西,而且他没有接触过像苏清这样的人,一时又缠着问东问西:“那除了药王谷,还有什么其他好玩的地方吗?”他很想去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世外桃源,但想起苏清说那儿不让外人进入,就咽了回去。

“好玩?唉,小友,你以为是过家家吗?”苏清叹气,不过他本话痨,看看江凌凌好奇的眼神一时气足就打开话匣子继续说道,“你既然学剑,就可以去凌云峰看看,听说有很久之前不知名的绝世剑客曾在那里练剑,山峰上还留下不少巨大的裂痕,看似天然自成,据说其实就是当时留下的剑痕……”

他一口气说了不少江凌凌之前闻所未闻的风景和人事,趣味横生,一时间他听入了迷。自己之前一直只想着努力修炼,却没怎么想过到外面好好玩,这么一想,独身闯荡江湖的念头便在心底萌发。

在山洞里面还有一些很旧的漆灯,江凌凌试着点燃,底部的漆烧着亮起很微弱的光,聊胜于无。两人边走边聊,没过多久,已是快走完了整个洞穴,但仍然不见慕皓月的踪影。江凌凌倒是在地上有看到几个类似小动物的皮毛。苏清开口:“怎么感觉这里已经走过了,不见有人啊,你是不是迷路了?”江凌凌道:“我是跟着你走的。”苏清道:“我也是跟着你走的。”

再走过去,已至洞中尽头,只见上方石柱垂下,滴落点点水珠,在下方汇成了一个水池。滴滴答答的溅落水声,衬得洞中愈发幽静。在二人无奈准备绕回时,却听见水波微微漾动的声音。

水面上一圈圈波澜一个接一个泛开,如褶皱般柔和。江凌凌道:“什么声音?”那水花声却更大,整个水面的变化也变得明显,开始激烈起来。水波涌动,甚至有几道水箭突地直冲而上。好似在水面之下,有什么东西要喷发了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凌凌正惊魂未定,手中武器做出架势,结果旁边的苏清一下紧紧抱住了他,大叫道:“这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啊?吓死我了!”江凌凌挣扎甩开他:“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才是要吓死我了。”苏清本来身子虚弱,现在却不知怎得来的力气又扑上前抱住了江凌凌的腰,叫道:“我不会武功,小兄弟,你可要保护我啊。”

江凌凌腹诽他不是没吃饭嘛,怎么哪来这么大力气。但此刻他注意力也被那一汪水潭吸引走了,懒得管身边的人。只见那汪水涨势惊人,翻滚不断,像是有条巨鱼在垂死挣扎。忽然,又一道水箭从中射出,不偏不倚恰好擦过苏清肩头。他吓得大叫:“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看这下面,说不定是有条百年老水鬼!”江凌凌道:“有什么水鬼,你是小孩吗?”他在这座山里转悠遍了,从来就没有见过姐姐编的那些故事中的邪祟,但偏偏这个地方……他还真是头一次来。这说的,他自己竟然心里也有点没底。苏清却道:“唉,小友,你那是没见过……”

他正说着,水中又是几道腾跃而起的水柱,其中一道直冲江凌凌而来。江凌凌被苏清抱着,不好转身,就偏了偏头,水柱未击中他,只擦过了他的面罩。冲劲之大,竟使得黑色面罩登时散开飘落。

面罩飞走,江凌凌的全脸就暴露了出来。苏清见了他的脸,愣住了,然后立刻松开了原先环抱住他的手:“你……你不会是有病吧?”

江凌凌立刻骂道:“你才有病!”随即,他想起自己脸上遍布的红色点点。顿时,他的脸全部都变红了。

而在这个时候,只见水上泼起一道巨浪,浪尖直触石壁,形成水帘。江凌凌隐约看见有身影在水后,还未待看清便消失了,苏清更是什么都没看见。再等到水帘落下散去,他听见一个声音,连忙转身看向背后。

慕皓月款款走来,他的衣服有点湿。他说道:“江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江凌凌终于见到人了,忙说道:“师兄,你好几天没出来了。”慕皓月道:“是吗,我遇见了一些困难。”江凌凌焦急道:“难道是试炼中出了什么差池?那可怎好。”

说到这里,慕皓月微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射出一点寒光:“不用在意,我已经完成惊涛剑法最后一层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一晚虽然空气凉爽,但无云无月无星的,算不上是个好天气。

公丹漆走在深夜的山路上,径往白云庵。庵内某处房间一灯如豆,映在窗纸上昏黄,画出隐约轮廓。不知是读经到了深夜,还是未卜先知特意等待她。公丹漆走近,和以往一样轻轻推开门,不需要说话或者敲门惊扰这静谧。

里面的人是除了哥哥以外她唯一的亲人。想到这个词时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不是熟悉的面孔,而是忽然冒出了多年前的一件事。或许是因为刚刚她还以叹玉公子的身份活动过还没来得及更衣的缘故。

第一次让叹玉公子出名的事发生在四年前。在这之前,他不过是收拾点小山匪小飞贼,与江湖上许多无门无派的25书屋义士一样,不为人知。

叹玉公子正在明州,听说有一名劫匪在附近作案,已有几家商户出了赏钱要捉拿此人。

经过几番调查,兄妹俩追着此人行踪来到临北。当他们来时,却听闻临北一大宅办起丧事来了。原来那歹徒入室行窃时看上该户的小姐,将其奸杀,酿成惨剧。因为这是才不久发生的事,两人心想此歹人多半还在临北,便分开在城中以及周边四处搜寻。

公丹漆身着鲜艳衣服,在城中的小巷、水边孤身乱走,以吸引此名歹人。过了两天,那人还真耐不住对她下手了。她走在小河边,正晃悠着走到桥下,那人从滩边芦苇丛中突然钻出。此人与画像描述差不离,便是那恶徒了。公丹漆假装害怕,先是质问他要干什么,又是哭着恳请他放过自己。待那人靠近,她正要拿出武器下手之时,却又从桥上跳了一个人下来。

那人是个半大少年,公丹漆一看就知道他有些武功但不大行,他从桥上跳到坡下,险些就跳到水里去了。刚站稳,就骂那歹徒道:“无耻之徒!放开那个女人!”

公丹漆心想他还没挨着我呢。她见那少年要逞英雄,也不管自己能否斗过这歹徒,又见那贼人转过身去被吸引走了注意力,一时兴起,想看看这少年实力如何。她悄悄拿出长鞭,长鞭在背后垂至地上,准备等少年落败了再救下他。少年和歹徒对视,并没有看到后面的公丹漆动作。

歹徒见是个毛头小子,放下心来,嘿嘿一笑:“毛都没长的小子,还想学英雄救美?”少年回骂道:“我的毛早就长了,不像你头上都掉得一根无了!”那男人见他骂自己的秃顶,不由得大怒,挥拳要揍他。这少年确实颇有些拳脚功夫,力气比那歹徒还更大。两人互斗,少年挨了几处,嘴里出了血,吃了痛,也不作声,动作并无迟疑。而那男人头上虽只挨了一拳,却是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只是论经验和招式,那少年却明显不如歹徒,逐渐落入下风。男人见少年只有力气大气势凶,便放下心来,加快了攻势,少年勉强应对,但显然已是不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当公丹漆准备出手救他时,少年却突然卧倒在地,让男人扑了个空,又摸起一把沙子跳起来往他脸上扬去。男人退后两步,不以为意,骂道:“小鬼花样真多。”少年又双颊一鼓,用力吐出一飞镖射去,男人这次没料到,忙偏头避开。而少年用完暗箭后,只能趁着间隙上前猛攻,使出一套连续的拳法,拳拳生风。这下公丹漆和男人皆一愣,因为这野狐禅少年的拳路,却是与男人刚才的极为相似,明显师出同源,只是少年的动作生疏的多。男人一时间动作稍稍不慎,少年便提起脚向他胯下踢去,使出下三滥招数。男人忙躲开,胯下阳物险险擦过脚,骂道:“该死!”少年则哈哈笑道:“踢的就是你!”下一瞬息,他便绕至男人身后,一脚狠狠击中他的膝腘,那男人立时腿软。公丹漆见这少年勇猛远超预料,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

少年赢了那男人,便望向她来,问道:“姑娘,你没事吧?”公丹漆回过神来,心想不经意间自己竟将猎物拱手让给了别人,把那敷衍的“我没事”三个字硬生生吞了回去。这时,她见少年背后那歹徒已直起身来,便抽出长鞭挥动阻止其偷袭,爆鸣一声,鞭子缠上歹徒脖颈,勒住了他。少年与歹徒见状皆是一惊。隔着一段距离,她拎着鞭子看起来轻轻松松,那歹人却是被勒得反抗不能,只能抓着鞭子求饶命。

少年见面前原先还在恳求歹徒放自己走的女子手持长鞭出手迅猛,不禁瞠目结舌。他挠着痛处说道:“嗯,我想你应该没事?”

公丹漆说道:“你制服了他,很好,我会带走这犯人。”说罢,她手腕转动,那男人便只能被长鞭卷起,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过来,这力道控制得好,他被勒昏了过去,颈骨又不至于被折断。那少年听了这话,急道:“你不能带走他!”

公丹漆道:“怎么?”少年道:“这个人是个悬赏犯,我要带他去铁手门。是我制服了他,你可不能抢!”原来这少年也是为了悬赏而来。公丹漆不认识铁手门这一明州的小门派,自己和哥哥为了追踪这歹徒也耗费了几日,并不乐意放弃这个猎物。但这人毕竟是少年所擒,她也无法,只能任少年找了绳子捆起那歹徒。

她松开鞭子,冷冷道:“你下次可得小心点,即使胜了也不能大意,免得被人暗算。”少年笑道:“论偷袭暗算,我可拿手。”这少年见义勇为,却又有一股子流氓气质,公丹漆对人的认识很少,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少年。

她问道:“铁手门悬赏了什么东西?”少年道:“我听说,若是非门派子弟,抓到此贼,就可以入铁手门。”说到这里,他有些自豪:“当然,我也不是很在乎当铁手门的弟子,只是钱嘛,我就更不稀罕咯,就勉为其难选这个。”

公丹漆点头道:“你虽勇敢,但武功根基不行,去门派修习,可以弥补。”少年不屑道:“我只是比其他人迟了几年而已。”

他看见公丹漆唇勾起些许笑意,一时被面前的女人所吸引,眨眼微微羞红了脸,也问她道:“那你呢?”

公丹漆道:“为了一百两。”少年惊道:“哇,一百两!”又赶忙道:“哦,我是说,你这样武功高强的盖世女侠,抓一个区区一百两的小贼,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公丹漆听他油嘴滑舌,不免觉得好笑,便说道:“其实我是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惊得张大了嘴巴。他紧盯着公丹漆,身体摇晃着退后两步:“这怎么可能,你、你长得一点都不像男的!”

公丹漆见他反应觉得有趣,心中暗笑,这少年竟似真的单纯到信了此言。她又继续打趣道:“不装成女子,我怎么引鱼上钩?你若不信,到河东的酒家来,我换回男装再与你见面。”

少年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拖着被五花大绑的歹徒向河东走去。

兄妹俩相会后,公丹漆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叹玉公子。叹玉公子说道:“既如此,我们是白跑一趟了。”他走出酒家,正好遇上那少年。那少年见着他,目瞪口呆,说道:“你真是男的?”

叹玉公子见他神色诧异,便知小妹在拿他开玩笑了。公丹漆躲在里面看少年反应,忍不住偷笑。那少年还沉浸在惊异中没回过神来,叹玉公子上前对少年说道:“你过来,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少年连忙点头,紧紧瞅着他,生怕他又变了一样。他去把歹徒绑在柱子上,准备洗耳恭听。

叹玉公子问道:“这个人做了什么,铁手门要通缉他?”少年道:“此人本是铁手门弟子,品行恶劣,顽固不化,被宣布逐出师门时又闹了一场,铁手门就悬赏要逮住他。”叹玉公子道:“我见你会几招与他很相似,既然他用的是铁手门的功夫,那你非门派之人,又是怎么会使的?”少年道:“我嘛,我家就在岩头镇,离铁手门很近。我认识一个哥哥就是铁手门的,和他学了些。”

叹玉公子想了想,说道:“这是偷师吗?”少年嗤道:“学一学怎么了?这种恶徒都能进门派。我只是家里没有门路,接触武学晚,才没有基础。但即使没有进门派,我不也胜了他了?”叹玉公子道:“你说的很是。”

少年叹道:“要是我功夫有你那么好……”叹玉公子道:“你很想变强吗?为什么?”少年道:“当然,变强了才能成为大侠,我现在嘛,只能算个小侠。”原来这少年名唤石长生,虽然无门无派,家世低微,打小却到处跟人学了不少粗浅功夫,喜欢匿名行侠仗义,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积累经验。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自己儿子竟是个小侠。

石长生道:“大哥哥,你也喜欢到处抓坏人吗,你是大侠吗?”叹玉公子猜道他下一句话多半是想问自己能不能教他点功夫,沉思片刻,说道:“我想应该是吧。”

果然,石长生问他能否教自己点功夫。叹玉公子说道:“你所学颇杂,基础不稳,既已决定入铁手门,那么就应落足扎实。我的路子和你的未必相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称是,带着犯人离去前往铁手门。

他离去后没多久,两兄妹也离开了。不到一个时辰,天上便开始下起了雨。

起初雨还是绵绵的,可以不用在意地赶路。渐渐地,便开始变大,到了天黑时就成了无法再忍受的暴雨。

兄妹合撑一把伞,只能寻找一个避雨之所,幸好他们此时不在郊野,这样的雨光是稀疏的树叶可挡不住。他们在小镇上寻找,看见一户人家门是虚掩的,便前去敲门求避雨。

谁知刚靠近门,两人便闻见了那门缝里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叹玉公子立刻推开了门,跨步进入。

屋里死了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三人均是被一刀致命捅死,在小孩子的喉咙上还有一道深深的血痕。环顾房间四周,这家大概是编草席篦子为生的,墙上挂了不少,其中留下了在打斗中被破坏的痕迹。叹玉公子看了以后说道:“这家可能还有活着的人,说不定被擒走了。”

两人立即分头寻找犯人和被擒走的人。公丹漆手上还有伞,行动随意,叹玉公子就惨了,只能在屋檐下和雨帘中飞速穿梭。

寻找良久,雨都有点变小了,从倾盆的瀑布变成了劈里啪啦的豆子,公丹漆又来到了河边。这是河的下游。她看见了一丝丝的红色。

她急忙过去。沿着伞边淌下的雨珠飞散四逃。她顺着河边,终于找到了一具伏在水边的躯壳。血正是从那身体上晕出来的。

那个人她认识,毕竟他们之前才刚遇见。她赶忙下水抱走石长生,将他带到岸边,放在了树下。她按压石长生的腹部,令其将水和血吐出。石长生大口吐出,倒是有反应的,并没有死。

公丹漆心里疑惑,但此时石长生还有口气,她只能先思考把他救活。她带着石长生又在镇上找到医馆,才得以歇息一会儿。石长生身上衣服被血染红,又被水浸得湿透,整个身体都沉重了不少。大夫解开少年的衣服,他的肉体也是湿淋淋的,都是雨水与河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丹漆才放松会儿,又想起那犯人还没找到呢。她看着石长生,叹口气心想:真不知道你是不幸还是幸运,若不是我趁着早找到了你,你怕是已经死了。

正当她要离去之时,少年醒转了。他又吐出一口带红的水,神志刚一复苏过来,便激动地要起床,虚弱地骂道:“畜生……你在哪?我要杀了你……”大夫被吓得不敢靠近,公丹漆上前按住他,说道:“那个犯人我已经逮住了,你先别动,发生什么事了?”

石长生看清是她,略略冷静下来,牙关却咬紧了。他低着头,狰狞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下,嘶哑地重复几个词语。公丹漆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说,说不清楚,也无所谓。她转身道:“我会把那个犯人带来,你可以选择如何处理他。”说罢,她听见背后的骚动。石长生不顾伤势,挣扎着要起身,大夫在一边束手无策,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病人按回去,轻声小心说道:“长生,你现在受了伤,有什么事还是再说。”少年这才看向大夫,咬牙说道:“郭叔,您不知道,我父母,还有我妹妹,他们都被……”

语至此,他已是说不下去,抑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公丹漆厌恶这种场景。大夫想要上前安慰他,却被少年推开。不过少时他就止住了哭泣,头仍微微垂下,踩着虚浮的脚步颠走,缓慢道:“除了犯人,我还得去找一个人。”

公丹漆道:“谁?”石长生道:“放走犯人的那个人……”他不顾别人,跌跌撞撞又走出门去。外面仍是大雨。他走进雨中,恍若未觉。公丹漆撑起伞,走到他身边,冷冷道:“你要去哪里?”少年又往一个方向不断走去,逼得公丹漆跟他同走。一直走到房子都不见的末尾,才停下脚步。他喃喃说道:“我……我要去哪里?”公丹漆道:“你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少年道:“我认识他……很多年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远处被雨幕遮住的灰色朦胧,又道:“他是铁手门的弟子,他说让我把犯人交给他,他会带去铁手门。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放走犯人。”公丹漆道:“也许他被犯人暗算中计,也许其中另有隐情。”

他坚持要去找那人,公丹漆也分辨不出他现在神智是否清醒,便不再管他,转而去找叹玉公子。过了一盏茶工夫,她找到叹玉公子,果然他已经擒住犯人了。这犯人正是原先那个通缉犯,公丹漆见了,心中感慨。他头上一个洞,被雨水冲刷后又冒出大量血淌满全脸,只有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不知道叹玉公子对他做了什么。

叹玉公子用玉扇重重地敲击那犯人,道:“醒来。”犯人醒来,见了他,吓得又要逃走,叹玉公子用扇子指着他,说道:“你的血快滴到地上了,去洗把脸。”说罢,抬手一拎他衣服,将他扔出门外去。犯人飞过一个大弧,落在街面上摔得生疼,滚了一圈,身上沾了泥,又立即被瓢泼大雨冲刷走,他不顾疼痛和雨水湿滑,踉踉跄跄要爬起来跑路,公丹漆紧接着甩出长鞭,将他卷了回来。

犯人经此一遭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妄动。叹玉公子开始审问他,他便老老实实将之前发生的事托出。原来石长生之前带他走,将他交给一个铁手门的弟子,那人正好与他在门派中相识,放走了他,之后,他在这岩头镇上尾随少年,看他进了哪户,伺机以家人作人质报复他。公叹玉听完说道:“那人放走你,得了什么好处?”但话到了这里,这通缉犯却不愿再详细说了,只说那人与他在铁手门是故交。公丹漆冷笑道:“你这种顽劣之辈,又已被逐出师门,他怎么会不求回报救你?”

那人伤口血未止住,仍在往外流。叹玉公子说道:“又流下来了,地会被弄脏的。”他将男人摔出门外,公丹漆又用长鞭将其带回。如此一来一回,兄妹二人配合反复几次,那男人在大雨的街头犹如一条刚被捕上岸的鱼般,被人重复地往坚硬的表面摔打。雨水哗哗溅起,晕成了淡红,仿佛刚洗过胭脂。无数水珠也像漏出网眼的小鱼似的哗啦啦摔在了地上。男人感觉天旋地转,口鼻全被脏水塞住,快要窒息,许多骨头在摔打中逐渐碎折,内脏不断晃动着、晃动着开始破裂出血。

在这样的拷打经历了几次后,公丹漆停了下来,说道:“够了。”那个男人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动了。她看向那个身体,在暴雨中人口本就不多的小镇显得寂寥,若是没有雨声和打雷声的话,现在四周应该十分安静。她问道:“他死了吗?”叹玉公子道:“我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将那具尸体带回。叹玉公子搜了他的身,没有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公丹漆道:“怎么处理他?死了就拿不到悬赏了。”叹玉公子道:“没有用了的话就扔了吧。”公丹漆心想让少年看看仇人的死相,再了结吧。她用鞭子捆住有点软绵的尸体,带回去找石长生。

良久,她找到石长生,少年在漫步中又昏了过去,在雨中不省人事。公丹漆只好将那具尸体藏起,背着少年回了医馆。他发了高烧,在床上蜷缩着,偶尔发出梦呓。过了一夜,他的烧才勉强降了。窗外,雨也小了些,但仍未至尽头。公丹漆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但她觉得头疼难受,也许是疲累的缘故。过了一会儿,这感觉反而愈来愈强烈。她心想:啊,也许不是我,而是他发烧了吧,毕竟他在雨中淋湿了好久,那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了,毕竟他比玄铁都硬呢。

少年醒了过来,大夫喂他喝了热汤,他慢吞吞地喝下,虽然精神仍不好,但理智已经回复。他说道:“郭叔,谢谢你。”将碗递回。那大夫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公丹漆道:“走吧,我带你去看那犯人。”

少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两人来到原先藏着犯人尸体的地方,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那尸体不翼而飞了。但公丹漆的长鞭留在了原地。

公丹漆捡起长鞭。少年颤,有些害怕:“那犯人呢?他不会又逃走了?”

公丹漆收好长鞭,淡淡道:“不会的,因为他已经死了,我亲手杀死了他,他不可能再逃了。”

“那尸体哪去了?”

应该被人扔去河里了吧,公丹漆心想。后来他们也没再找到过那具尸体,但她清楚是谁干的,所以就无所谓了。

她喉咙干涩,两人一直沉默着。

石长生在医馆里休养直到精神稍稍转为正常,叹玉公子只说:“不用急,那个铁手门弟子肯定会再来找你的。”公丹漆心中略微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暂且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已转小,本来此时他们就该离开岩头镇了,只是眼下耽搁。忽然,叹玉公子进入房间内,对床上的石长生说道:“那个人来找你了。”石长生立马跳起,道:“他还敢来找我?他……”叹玉公子说道:“他一定是还有什么事要做。”石长生冒雨跑了出去。

公丹漆打开房间门出来,看着他的背影,对叹玉公子说道:“那东西是不是已经在你手里了?”叹玉公子道:“什么东西?”公丹漆道:“莫蒙我,你一定从那死人那儿找到了什么。”叹玉公子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一点私隐都没,不管我做什么,你总能猜到。”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起的书页。公丹漆拿起一翻,这是铁手门的武功秘籍。她点头道:“看来铁手门通缉此人,正是为此。”叹玉公子道:“那个铁手门的现在也来找秘籍了,他不见秘籍,必然焦急。”公丹漆道:“多事。”她撑起伞。

石长生与那个曾经教过自己功夫的男人对峙。他说道:“你、你怎么放走了那犯人?”因为发烧,他口干舌燥。男人却说道:“那秘籍是不是你拿走了?”石长生愣住了,道:“什么东西?”男人道:“别装蒜,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不是一直都想学武功?”他转过身猛一瞥,却见某处稻草堆上莫名有小点的血迹,恍神之中意识到自己失态,口气放缓和,再次说道:“长生,这犯人被逐出师门,为了报复,偷走了我派武功秘籍后逃走,我也是因为此人审问之下始终不肯交代秘籍下落,才假意放走他,不料被他脱逃。”

原来这名铁手门弟子之前威逼犯人交出秘籍,结果犯人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秘籍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就只能推测说是被石长生拿走了。他不信,搜身犯人,果真没有,又逼令其带自己去找秘籍,犯人趁机脱逃。男人遍寻秘籍不得,便以为书确实已到石长生手中。

石长生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你又可知道他逃走之后又做了什么?”正在他心神动摇之间,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是叹玉公子。那铁手门弟子一惊,因为他根本没察觉到此处突然多了一个人,他立刻道:“你是谁?”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叹玉公子接下去说道:“他一定是为了瞒着师门自己藏起秘籍才放走犯人的。”又说道:“你应该杀了他,为你的家人复仇,但是现在的你恐怕做不到。”

男人见势不妙,欲逃走,但叹玉公子的身形如鬼魅一般无法摆脱。他只觉眼前此人武功比铁手门高手还强,冷汗直冒,不过三两下就被制伏。叹玉公子轻按住男人,对石长生说道:“杀了他。”

石长生犹豫几分,只听叹玉公子又说道:“不用担心,我会告诉铁手门是我杀了这恶徒。”外面小雨淅沥淅沥溅在石阶上。

石长生咬牙道:“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半个师父……”他慢慢靠近一脸惊恐的铁手门弟子。他之前的高烧还未完全消退,头昏昏的。直到站到了面前,他才发现自己手上没有武器。没有武器的话,要如何杀人呢?

叹玉公子看见他两手空空发呆的样子,举起一只手,说道:“你有铁手门武功的一点基础,我来教你这式,以手为刃。”他单掌发力,五指并拢,肉体变得坚硬如铁,小臂与手呈一不屈的直线,整只手形同利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制伏的男人见叹玉公子竟使出铁手门的招式,大吃一惊,立刻躁动起来。这是《铁手玄心》上的招式,像他这种级别的弟子根本没有资格接触,书一失窃,铁手门便通缉叛徒。他也是偶然听说失窃内幕而动了歪心思。现在面前这个神秘人不仅得到了秘籍,还学会了上面的武学……

石长生模仿叹玉公子的动作,他感到自己头昏脑涨,仿佛口鼻处还有退不去的水。公丹漆从阴影处幽灵般出现,走至少年的背后,伸出手贴到他的背上,灌注内力至体内。

少年感觉自己体力充盈,一股气循环全身,舒服不少,头也没那么难受了。他不知道公丹漆在传功给他,也没经历过类似的体验,但此刻他领悟了:这是力量。他的手掌越来越硬,越来越像一把刀。

男人开始挣扎起来,但很快他就不动了。这把刀洞穿了他的胸口。尸体重重地向后摔去,胸口大洞冒出的鲜血洒了一片,稻草堆猩红。

少年回过神来,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借来的内力在一击之后便消散了。聚拢的五指因为关节的疼痛放松下来,稍稍张开,指缝间红色的液体粘连。有些痛,如果是真的钢刀,应该是不会感到痛的吧。

叹玉公子又说道:“你应该对你的家人忏悔。当你决定要当一名大侠,为人出头时,你就应该预想到,遭人报复这样的事情,总有一天,总有可能会发生的。”少年恍若未闻,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公丹漆蹙眉道:“怀素,你说的过分了。”叹玉公子道:“丹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不配当一个男人,如果我早点变强,你当初吃的苦也会少些。”公丹漆冷冷道:“突然提起过去的事情,可见你现在真的很无聊。”

事后几天,铁手门知晓此事,叹玉公子向铁手门承认是自己杀了那弟子,并称自己是替他们清理了门户。这事令他获得了不少名气。而关于武功秘籍的所在,通缉犯的生死,却无人知道。

石长生也没有过问关于那本秘籍的事,那不是他关心的东西。他对与铁手门有关的一切已经没有兴趣了。

这件事令公丹漆记忆深刻,几年后她还是记得这名少年的名字。她突然思索起来,那本《铁手玄心》后来去了哪里呢?应该还在哥哥那吧。但是那次就是唯一一次叹玉公子使用铁手门的招式了,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

这么想的时候,她已经进入门中。豆大的烛火被开门的气流闪了一下。慈宁正在夜读佛经,闻声转过身来看着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叹玉跌倒在岁空歌怀中。岁空歌搀扶着他,心惊药中生了什么差池。他思考有没有可能是之前泄去丹热时未尽完全,或者药性与神秘阳丹又产生什么冲突,再或者是原先还未复元就轻易调动内力走岔了气……但他向来对自己十分有自信,不知纰漏之处。

他正琢磨着,公叹玉又抬起头来,脸上完全不见刚才的不适之色,说道:“我没事。”

岁空歌先是又一惊,然后怒道:“你……”

公叹玉摇摇头,他的脸没有血色,岁空歌虽然医术高明,却也不能瞬时判断不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他说道:“我确实是没事,但丹漆恐怕不妙。”岁空歌正想说“你又耍我”,被他抢白,只好将话吞回肚子里,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公叹玉道:“我们兄妹之间,一方出事另一方就会有所感应,也许就是心有灵犀吧。”

岁空歌虽然不怎么相信他说的话,但也耳闻过类似的奇事,所以对此半信半疑。公叹玉起身,说道:“我得先去找她,暂时就此别过。”岁空歌心想终于送走这尊瘟神,倒是了结一桩,谁料他又说:“下次有缘再会,我会等你的。”

岁空歌心想我去找你做甚么,但见公叹玉转身离开,那只茶铺养的猫却也跟了上去。

猫不紧不慢地扭着腰身。公叹玉背对着停下脚步,那只猫踏着轻巧的碎步走到他脚边,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抬头望向他的下颌线。他微微弯下身,摸了摸猫脑袋,小兽舒服得眯起眼睛。抚摸两下后停下动作,他直起身子似是神游天外,说道:“不要跟着我哦……”

轻薄的身影已渐行渐远。

蝉鸣渐起。

其时天气转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榆城中,一条人影穿梭行走于小巷中。他推开墙上一道暗门进入,再往前走过黑暗的通道,有阶梯向下。走到一半时,里面三三两两的黑影现出,在悬空的楼梯下方站在不同的位置看着他。昏暗的环境中不怀好意的视线却如实物般显出冰冷的质感,齐齐向他看去。

来人正是岁空歌。他扫了一下这几个人,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人身上,说道:“好友,你已经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么?”

这个人站得靠后面,他上前一步,旁边的烛台照出身影,但因为兜帽围住他的头部,仍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从声音中判断出他的年龄挺大。

浑浊的眼球在兜帽下闪烁了一瞬,随即又灰暗下来。“呵呵……好友啊,很久未见到你了,”他对旁边其他人说道:“这是邪医。”但此地沉滞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好友重聚的戏码而被打破。有人开口,声音低沉喑哑,语调带着点奸诈,问道:“岁空歌,记得你不是声称退隐去了吗?怎么还有兴致来这里?”

岁空歌没有理会引诱的话语,单刀直入揭示自己的目的:“此次前来,我是想询问有关炼丹之事。”戴着兜帽的人说道:“我是想不到你还会来这里。更意想不到你现在开始对炼丹有兴趣了。呵呵……尖咀,你对炼丹之道颇有研究,看在我的面子上,为邪医指点一二吧,他昔日也是这里的老熟人了。”

这个巨大的地下室内传来几声咳嗽,一个面容疲倦的男人走上前来,岁空歌没见过他也不知道其本名。他满脸沟壑,眼下、鼻侧划出几道深深的刻痕,皮肤发灰,不知道是老相还是疲累所致,使得他的年龄模糊难以判断,不过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如此。尖咀眼神飘忽,压根没看着岁空歌正脸,一边咳一边说道:“你、你问吧……”

“我想知道体内奇丹的事。”岁空歌将他所知道的两兄妹的情况略去一些再概括。自从与公叹玉离别后,他就开始着手了解有关阴阳丹的资料。但翻阅完手头的典籍没有多少所获。回到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他相信这个所在能给他答案,天底下若说对邪门外术的把握,没有多少人能和此处相比。

但尖咀的表现让他失望了。他的眼球还是斜斜地看向侧边,听了他的话后眉毛蚯蚓般扭起,说道:“内、内丹,那、那不是修真者的传说吗?”语气中甚至带着些茫然。旁边顿时有人嬉笑起来,仿佛很开心看到尖咀丢脸,说道:“尖咀就是个弱智,懂什么?”深处有人说道:“他还只是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抱歉了,岁邪医,让你白跑一趟。”

没有收获,岁空歌没多说什么,只能另寻他法。离开时,戴着兜帽的人忽然说道:“等等,你带过来的小老鼠自己记得带回去。”

岁空歌不解其意。那人领着他进入一条隧道,打开侧面一扇小门,里面一个人正在低低呻吟,居然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凌凌瘫在地上,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本想第一时间先抢在岁空歌头前开口说话,但摔得疼了,只能像个猴子似的对人龇牙咧嘴。

岁空歌蹙眉,本想问“你怎么在这”,转念说道:“怎么,这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一个多月过去,他是把这个少年忘得一干二净。完全没想到在格格不入的此间遇上了他。不过想起这个少年对他的执着,他立时有了些猜想。

但他那细微变化的神情瞒不了身边金水。他的脸隐藏在兜帽之下,仅剩的唯一的眼球盯着对方。多年前与之相识,他对岁空歌的性子比较了解,知道岁空歌虽然面孔冰冷,不轻易动声色,但一个人内心的想法总是很难遮掩的,看出他是说谎。

“他是跟着你进来的,在上面时摔了下来。才没多久,你的警惕性就薄弱到这种地步了吗?”金水说道,“要怎么处理这只小老鼠。”

岁空歌叹道:“就是因为不想处理这样麻烦的人间事,我才想退隐的。”他解不开这水云府少爷为何如此在意他,也懒得去想。他合上眼睛:“你处理吧,想怎样都行。”

而被留在这监牢里的江凌凌听到这里,差点气死。从头说来他如何出现在这里,也是完全出自偶然与不幸。刚刚在街上看到岁空歌的身影时,他还正在悄悄跟踪药王谷子弟苏清。

江凌凌悄悄跟在苏清的背后。离家以来,这段时间他在这江湖上经历的不少。

慕师兄通过试炼,还学会了惊涛剑法的最后一式。父亲震动很大,几天以来,二人一直在房内密谈。而江凌凌百无聊赖,师兄一直很厉害,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预料之中吗,反正和他没有多少关系。那时满脑子还记挂着苏清说的话,只想到处去看看。也趁着这时候没人在意,他下定决心,就收拾东西,只跟姐姐打了招呼,就踏上了离家修行的道路。

离开水云府之后,江凌凌便在中州一带活动,说是旅游,不太对,说是修行,又漫无目的。本想第一步先去苏清说的那处山峰看看,无奈远在天涯海角,只能作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云游一番,玩得不亦乐乎,然后就发生了如同冥冥之中注定般的某件事:大少爷在独自一人的旅途中,丢了钱包。

没有办法,他思索着是要原路回家还是自己去挣点钱,后者他生下来还从未做过此等活计呢。不过当天的事得当天解决。某天,他在一家旅馆的柴房里过夜。这老板好心,收留得还不止他一人。当晚,旅馆里来了群人,他们人多,空余的房间凑不完,便有两人进去柴房待着。

江凌凌正睡着,被进来的二人吵醒。他坐在柴堆后面,后面的人没注意着他。他听见旅客说到有人受伤云云,起初还不在意,再听着听着话里不对劲起来。原来这些人是劫匪,日里劫了一群旅客,中间有同伴受了伤,正想寻个地方收治。江凌凌立刻精神,他本来正义感强,知晓了其人是劫匪后自是义不容辞,并且今日刚丢了钱,指不定是谁摸走的,心里闷气欲泄而不得,这群劫匪是撞上门来了。听出他们人数不少,离家多日他性子相较以往也更加谨小慎微,便暂且不动,耐心等至早上。

他憋着气偷偷跟着这群匪徒,来到他们的巢穴。在聚集点,一部分人散去,还有一部分留下,看守几个被绑来的旅客。江凌凌悄悄躲到草棚背后,手指在其上戳了个洞,暗中窥视。他看见里面绑着三四个人,打定主意要将人救出。却不料眼前忽然一亮:这其中被绑着的一人,不正是之前见过的苏清吗?

过了会儿,有人进棚将苏清带了出去。原来苏清和其他人不幸被劫匪所俘,恐其害命,有人声称可以令家人拿钱来赎,而他见匪徒中有人流血,忙表明自己可以医治,几人就一同被绑来此地。他战战兢兢被人挟持,哀叹自己命途多舛,说不定就要身先士卒,身边人却忽然传来啊一声惨叫。一把长剑从背后唰的递出,苏清被吓住,差点以为这是来杀自己的,瞬间剑刃就入了面前人的肩头。他转头瞧去,这持剑之人不是之前水云府的那个少年么?现在他的脸上已经没有红点麻子了,英姿勃勃。

江凌凌很得意地在苏清面前料理完匪徒,放走人拿完东西后,二人离开此处交流了一下,苏清知道江凌凌身上已无分文,为报答送了些盘缠。但对于江凌凌想跟着他这点,他却还是严词拒绝了。

但是这难不倒人,他刚走,江凌凌便偷偷跟着他,他对他要去的地方充满好奇。跟踪了好几天,期间住店吃饭苏清真就完全没发现过,只是有时他会莫名觉得自己的脖颈后面莫名凉飕飕,似有无名阴风吹过。虽然江凌凌有了点钱,但毕竟很不够用,所以有几次,他就偷偷躲进苏清的房间里过夜。这令他有些破坏规矩的不安,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现在身上的钱本就是苏清给的,这房钱也是苏清付清了的,一间房一个人是睡两个人是睡。虽然这里只有一张窄窄的床,在人们的常识中,一张单人床就是供给一个人睡的,但若真的去寻找,这间旅馆里真的有哪条规矩、哪条明文指出来一张床只容一人吗?并没有。那么就算不上多占了便宜。幸得苏清粗心大意,没有睡前察看床底的习惯。

不过令二人都没想到的是,这趟诡异的行程竟遇上了另一个熟人。

苏清在城中晃悠采购时,江凌凌一只眼偶尔看看他,防止跟丢,一只眼就看着街上景象。忽然,在视野的角落里瞥见了一抹身影。虽然只是在一角之中略略闪过,但此人的长相装扮气质可以说是令他想忽略都难。脑海里深刻的印象顿时跳了出来。

他当下就决定放弃苏清,转而跟上岁空歌。一是想伺机报复,原先脸上长满包在苏清面前出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一债未清又添新债;二是看看此人要求干什么,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自己定要在他害人之前就阻止。这么想着,岁空歌已七折八折走到一家店面边上的深巷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下无人,江凌凌忙收敛气息,保持一定距离。只见那妖人手指伸向墙缝中,一道石门向内打开,随后他走了进去没入墙中。江凌凌心想这暗门之后定是邪医的老巢了,有点打起了退堂鼓:不知这里面是什么危险丛生淫秽不堪的巢穴,定是遍地毒虫、妖邪横生……现在的自己真的能亲身深入这样的地方吗?他脑中描绘出一些奇怪的场景,犹犹豫豫不敢向前。但胸中一股属于水云府的豪情壮志又在危险到来时自然浮现,来都来了,此刻退缩像什么话!

他思考的这短短瞬间,石门正从里往外弹出,即将复归原位,江凌凌赶紧跃身进入。里面进去一边有道门挡着,还有人声隔门传来,大概是临街的店,另一边是深邃的通道。

江凌凌不知道该往哪去,一看,前方岁空歌的身影正拐过通道拐角消失不见。他连忙平复激动的心绪,阻止自己颅中的幻想,跟了上去。但还没等他拐过那一角,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再下一步立刻踩空,整个身子失去重心,他大惊,两手乱抓,只能眼睁睁往下直直坠落……

这地下室不算多深,地上还铺了层薄薄的稻草,但他也是摔得生疼。刚捂着背叫唤几声,他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落入陷阱,理智回笼连忙收声。但看周围,竟是一个监牢,前面被铁杆隔开,门锁着。明白这个事实以后,他又一屁股坐了下去,揉着受伤部位开始低低呻吟起来:反正已经被敌人发现了,那就喊疼吧。

这时,忽然身边稻草堆传来摩擦声,有什么东西在动。江凌凌脖子僵硬地转动,眼角挤进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身边,呼气温热喷在脸上。一声低吼,吼得他心尖打颤。

等眼睛适应光线后,他才看出这是头巨大的黑犬。体型超于寻常,犬牙长得拢不进嘴里,显而易见不是一只普通的狗。獠牙上涎液滴下,江凌凌冷汗随之流落。这黑犬虽然看上去张牙舞爪的,但没有立刻向面前的不速之客攻来。一人一狗互相恶狠狠地对视瞪眼。过了片刻,原本还紧绷着的嘴和耳朵渐渐放松下来,黑犬竟不再理睬他,重新盘起身子来,眼神也温顺了下来。

江凌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有人打开了房门,他立刻咬牙抽出了佩剑,心想自己今天是要在这狼巢虎穴中杀个三进三出了。

金水看见他手中寒光,说道:“小兄弟,你闯入我坊密处,惊扰了我的爱犬,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动起手来了?”他嘿嘿笑,显得有些委琐。江凌凌眼神警惕,忽然一下又全部转化成了愤怒:他看见此人背后又走出一人,正是岁空歌。

这下他直面了邪医,这已是他们第三次相遇。岁空歌看少年,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仍是一番古井无波的神态。江凌凌以为他必定是算准了用陷阱困住自己,便狠狠瞪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水摇头道:“隐居两年,竟令你迟钝如此,背后有人跟踪过来都毫无发觉。你怎么惹上他的?”眼前这少年这模样,看起来真不像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道。

岁空歌叹道:“我最近运气很差。”

江凌凌正要强振士气,输人不输阵,这时旁边的黑色大狗完全无视了现场的氛围,凑近了几分,张嘴喷出湿热气息,然后伸出宽大又薄薄的舌头,在他脸上重重舔了一下。江凌凌手上的剑顿时垂下三分。

“黑岩,”岁空歌将手伸进栏杆中,摸了摸狗的头顶,“我记得两年前他还是只幼犬,现在长得竟那么大了。”这只狗在他手下温顺得不行,也舔了舔他的手,轻柔。

“这只狗还是当初你抱回来的,说拿来有用,结果最后没用上,就将狗扔给我。唉唉,还是我好心。本当该由你付起责任的。”金水道。

“你本来就热衷驯兽。之前这黑犬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小狗而已,可不长这样,看来你费心许多。至于我么,”岁空歌道,“身边多只需要照顾的活物不适合我。”

这只狗不知道被怎么改造过,看着实在有些瘆人。江凌凌第一次有点怕狗了。而之前在他看来,只有三岁小孩才会怕兽禽……他一点都不想在待在这个臭烘烘的房间里被狗口水一通乱舔。

“喂!邪医,放我出去,”他咬咬牙说道,“这次算我栽在你手里了,放我出去,之前的账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他心想自己现今仍是技不如人,只能认栽,又想到即使此番运气好,逃出魔掌,自己恐怕还得回家再修炼个五六年才能继续闯荡天下,一时不禁悲从中来。

然而岁空歌指着江凌凌说道:“如果你需要,这只也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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