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料到顾娇真有本事让皇帝信了。
可突然冒出个证人,这就很令人蛋疼了。
不算贴身护卫,只是个三等护卫。
何时收买的,元棠已无从查证,万幸对方只是一个三等护卫,平日里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也不大可能接触到他身上的秘密。
灰衣人杀气腾腾道:“我去杀了他!让他们来个死无对证!”
元棠当然不可能乖乖地束手就擒,只是被逼到这份儿上,不给昭国一个交代是不可能的了。
幕僚将所有罪名揽在自己身上,说是自己的个人行为,与元棠无关。
把人交出去时,元棠的心都在滴血!
倒也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大业未成,他暂时还不能死!
皇帝遇刺的消息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朝堂也小小地动荡了一番,然而皇帝什么也没管,就彻彻底底在碧水胡同当起了甩手掌柜。
刺杀的误会虽是解开了,皇帝与庄太后的关系本质上还是一块寒冰。
庄太后也依旧不鸟皇帝。
起先庄太后打牌还遮遮掩掩瞒着皇帝,后面见皇帝赖在这儿不走了,庄太后也就懒得遮掩了。
皇帝望着庄太后潇洒去打牌的背影,咬牙切齿:“不守妇道,不知廉耻,违背宫规,不听祖训,不配为……”
“含住,不许说话。”顾大夫严肃地说。
皇帝遇刺的消息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他虽未对萧六郎与顾娇的家人公布自己的身份,可家里唯二没猜出他身份的也只有小净空与顾小顺了。
顾小顺纯粹是憨憨。
毕竟有胆子与姑婆吹胡子瞪眼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几日天气太热,顾琰在清和书院中了一次暑,之后顾娇便去书院给他请了假,让他在家修养。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唉声叹气。
好想去上学……
顾琰一怔,看了看弓,又抬头看看拿弓的人。
顾长卿绕到他身前,拉了拉手里的弓,对他道:“想不想射箭?”
顾长卿轻声道:“我教你。”
他连弓弦都拉不开!
顾长卿轻声说道:“娇娇说你的身体比从前好多了,应该能把弓拉开了,不信你试试。”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哪怕是才十五岁的顾琰。
最重要的是,弓上竟然还镶了玉。
顾长卿看破不说破,把弓递到他手中,走过去将靶子摆好:“你试试看。”
他只是随意试试,不曾想真的拉开了!
顾琰难以置信,紧接着心底涌上一层狂喜。
他还专程做了一个箭筒与十支令箭,都是减了重的。
顾琰第一次拿箭,有些不会放。
顾琰的手白白嫩嫩的,修长细腻,顾长卿的手也很修长,骨节分明,却因长年习武而长了一层茧子。
顾长卿有些心疼,他忙松开手,对顾琰道:“射出去试试。”
“没事,第一箭能射出去已经很不错了。”顾长卿又拿了一支箭矢给他。
顾琰泄气。
二人的右手同时松开。
顾琰:“哇!”
顾琰鼻子一哼:“我当然厉害!用你说!”
顾长卿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顾琰本想摆出一副臭脸的,却忽然摆不出来了。
顾长卿竭力止住笑,却怎么也压不住翘起的唇角:“教,教!”
一下午,顾长卿都在带着顾琰练习射箭。
顾琰气坏了,又不肯承认是自己菜,炸毛地说道:“都是这把弓不好!你做的什么弓!”
顾琰撇过脸:“哼!”
皇帝在碧水胡同静养,不理朝政,不问世事,过了几天世外桃源的日子,整个人的气色好了不少,连发量都仿佛变多了。
每日最热闹的时刻是晚上,院子里鸡飞狗跳,几个孩子你掐我搡,灶屋里飘出饭菜香气,胡同里传来嬉闹怒骂的声音。
皇帝决定回宫了,他不能让朝政大权旁落他人之手。
谁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岔子,顾娇去出诊了,萧六郎与老祭酒在翰林院与国子监连夜加班,魏公公自个儿还是病号,帮不上什么忙。
庄太后刚打完叶子牌,准备动身回宫,听到玉芽儿坐在门口哭。
玉芽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那个……陛……老爷……病、病倒了……是我没照顾好……我……我……”
毕竟倒卖过顾娇的药,说不上精通医术,倒也是能勉强应急一二。
“去拿酒来。”庄太后吩咐玉芽儿。
家里没人喝酒,这是街坊邻居送的。
她见娇娇这么给小净空退过烧,不过娇娇用的不是烈酒,而是她药箱里成了精的酒。
这法子似乎确实有点儿效果,约莫两刻钟后,皇帝的高热渐渐退了些。
医馆的大夫到了,是卢大夫,他给皇帝用针灸退热,疗效甚微。
顾长卿直接在医馆熬好端过来。
“你们退下。”庄太后淡道。
几人退了出去。
随后她一脸嫌弃地来到床边。
“泓儿……”
是他吗?
“泓儿,该吃药了。”
皇帝是当真被烧糊涂了,不记得自己已经登基为帝,不记得世上有个自己最痛恨的庄太后。
静嫔给他生了个漂亮得妹妹,妹妹叫宁安。
是静母妃的声音吗?
静母妃对他最好了!
皇帝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心里想着静母妃,可最终一声声喊出来的却是母后。
他抓住庄太后的手,一抓就是一整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