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道:“昨天回的,遇上一点事,耽搁了。”
过去那么多天了还有淤青,可见受伤时肿成了什么样。
顾承风哼道:“你来我这里只是为了给那小子报平安吗?”
顾承风眼睛一亮,快说,也给你报平安!
顾承风黑了脸。
盛都戏楼盛行,开戏楼比开青楼更容易存活,这也是为何徐凤仙会改青楼为戏楼的缘故。
内城管得严,又容易碰上熟人,久而久之,外城成了客人们的不二之选。
“最近盛都热闹了不少,太女回来了,一些在外游历修行的世家弟子和幕僚也回来了。单我知道的就有凤家的清风道长,韩家韩世子的师父齐煊。”
这下,换顾承风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顾承风一惊:“你、你和他交手?你是被他打伤的?你没残吧?那家伙可不是好惹的!据说武艺极高,是个连国师殿都要礼让三分的家伙!韩世子为何能成为盛都这一辈的第一高手,全是齐煊的功劳!”
顾承风困惑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是齐煊?”
顾承风与南师娘接触这么多次,大概也明白对方是个有来头的,他好奇道:“南师娘到底什么人啊?”
顾承风的嘴巴一下子张大了。
丫头,你到底给顾琰找了一对什么样的师父师娘啊?
也好。
想到顾娇离开盛都的原因,顾承风问道:“你上次说要去确认一件事,确认了吗?”
她没见到太女。
顾娇:“嗯。”
顾承风正色道:“我不管你这次有没有平安回来,下次都不要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太女不可能对付得了太子的。你知道太女为什么突然回盛都了吗?”
顾承风道:“其实民间有不少传闻,有说大燕国君是想处死太女的,也说说大燕国君是想赦免太女的,更有甚至传出了国君亲口叫她太女的消息,都是假的!是太女自己要回来的!”
“当然不是。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查出来的内幕消息!”顾承风神色凝重地说道,“太女……失忆了!”
大燕皇宫,西南角一处僻静而杂乱的小道上,一个挎着一篮野果的小宫女踩着落日余晖,气喘吁吁地走向一个衰败破旧的寝殿。
小宫女来到门口:“太……”
还是不对。
小宫女想了想,只得叫道:“主子,晚膳我领回来了!”
小宫女壮着胆子跨过门槛,来到杂草丛生的前院中,杂草不知多久没修剪过,已经半人高了,草丛里不时飞快地窜过一个什么,不知是野猫还是老鼠。
她是今年新入宫的宫女,就因为没给掌事姑姑孝敬,结果被分来了这种地方,伺候一个早已被废黜的前太女。
而是太女前几日在皇陵遇袭了。
太女坠入湖中才逃过一劫,只是没想到被救起之后的太女竟然失忆了。
若单单是一个废太女遇刺,国君兴许还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可毁坏皇陵如撼动大燕龙脉,国君雷霆震怒,为了调查事件的真相才把太女召回了盛都。
这里是三公主被册封为太女之前住过的寝殿,太女勾结轩辕家谋反的罪名被坐实之后,太女身边所有人都被处死了。
“主子……主子你去哪儿了?主子……”
“不会出事了吧?虽说是个废太女,可要是真出事了,我也得跟着陪葬啊……”
凉亭建在一座矮小的山坡上,东西南三面被凭栏围住,北面是十多步台阶。
亭子里坐着一男一女,女子穿着陈旧朴素的民间衣裳,一头青丝以一支木簪斜斜地挽在脑后。
“听说皇姐回来了,孤本该早些过来探望皇姐,只是这几日公务缠身,还请皇姐见谅。”
“听说你是太子了。”她说。
“哦。”她微微扭头,望向侧面的一座座宫殿以及一个茂盛的果园,“那里什么时候有个果园了?我记得是个荷塘来着,是我让人挖的。”
“哦。”她又哦了一声,垂眸道,“我很喜欢那里的荷花呢。”
她微微摇头,语气轻柔地说:“我只记得十七岁之前的。”
她的视线望向更远处:“记得母后和舅舅,还有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大表姐、表弟还有表妹他们。”
她轻轻点头,像是麻木,又像是认命:“嗯,新来的小宫女和我说了。还有轩辕家也不在了,我是孤家寡人了,父皇也不宠我了,我在宫里要小心一点,不然随时可能没命。”
她轻声道:“韩母妃对我很好,二弟你也对我很好。”
她不接话了,继续欣赏宫里的景色,好像离开太久突然回来,就有些看不够似的。
太子屏退了在台阶上守着的太监与宫女:“你们都退下。”
宫人们退避三舍。
就是这双眼睛,这双与轩辕家的血脉一模一样的眼睛,即便不动怒,也让人无形中感受到一股宛若来自灵魂的压力。
她却并未朝太子看来,仍旧是欣赏着自己想要欣赏的景色:“你今天的话有点多,我想看风景。”
她叹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她说道:“我没遮掩。”
她摇头:“我说过,十七岁之后的事,我都忘了。”
“我想起来了,叫皇甫庆。”她微笑着说。
她没动。
说罢,他转身走出凉亭,就要迈下台阶时,他突然顿住步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漫不经意地笑道,“见面礼忘了送给皇姐了。”
“是在皇姐今日走过的那条街上买的。”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这份见面礼,皇姐可还满意?”
在太子即将离开凉亭时,她出声叫住了他。
她含笑摇头:“都不是,我只是想起来,我也给你带了一份见面礼。”
下一秒,她伸出手,一把将太子推下了陡峭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