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回答,瓮声瓮气的,透着些许沙哑和疲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吟风难免忆起昨晚她向周沉上报胡人的那事。
夜间除了他回府的声音,好似也没什么捉拿案犯的动静。
难道那胡人真是无辜的?自己闻错了?还害周少尹冒雪白跑一趟?
吟风边递上食盒,边在心中做起猜想。
目光也不由自主落在周沉逆着曦光的侧脸上,他眼眶通红,眉间锁着愁云。
吟风取出冒着热气的赤豆粥和配菜上桌,周沉才将扶着额头的左臂挪开了些。
来公厨的这些天,吟风对周沉的印象约摸是个古代工作狂兼京兆府内卷之王。公务缠身时,他的神色十之八/九也多是匆忙与紧绷交替显现,像这样愁云惨淡倒是头一回。
就连刚刚好转的胃口也滑落回去。
周沉只吃完赤豆粥和一碟小菜,生煎包一口未动,便令吟风端走。
难道是生煎包沾染了上一锅的焦气?
吟风终于忍不住开腔,“是生煎包不合胃口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些不适,今日不想食荤腥。”周沉答完,又淡淡问道,“李策今日怎么没来?”
“李叔他不慎摔倒,已经送到济善堂看伤去了。”
周沉神情莫名有些恍然,抬眼看向窗外寂寂雪景,温言道:“地上湿滑,你也小心。”
这话中分明有了些送客的意味,吟风脸色憋得通红,满腹疑问就在嘴边打转,却再问不出口了。
她束肩敛息,行至房门处,正欲告退。
周沉将将回神,他从书案边站起身,“还没多谢小风姑娘,昨夜将那胡人之事告知于我。”
“抓住他了吗?”
周沉浅浅摇头。
“昨夜我去时,已临近宵禁。那条巷子已经空了,不曾找到你所说的馄饨摊子。不过顺着巷子往里,我找到一间有些古怪的客栈。”
“客栈?”
吟风皱起眉,她还记得她去的那条背街小巷,比起临街的酒楼食肆,甚至称得上冷清。好好的客栈不开在迎来送往的主街上,的确是有些古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风姑娘放心,我已经派人守在那里了。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京兆府的眼睛。”
有了这番话,吟风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处。
回到公厨,衙役们也都相继吃完了早饭,只有姗姗来迟的赵士谦还在埋头苦吃。
吟风放下空食盒,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周沉通红的眼眶。
趁着赵士谦还没吃完,她赶忙煮了壶明目清火的枸杞菊花茶,请他带去廨署与周少尹同饮。
末了,还抓了把冰糖,放进了小碟中供他们自取。
赵士谦提溜着硕大的茶壶踏进廨署时,周沉仍坐在书案前,木雕似得保持着一手扶额的姿势。落在赵士谦眼中,莫名有些苦大仇深。
周沉莫非是这样枯坐了整整一夜?
他把茶壶咚地一声放在案上,水声晃荡在瓷壁上,将周沉木然的神情生生拽了回来。
“……你有何事?”
赵士谦大摇大摆坐在太师椅上,咧嘴得意道:“小风姑娘方才给我煮了花茶,有菊花,还有枸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茶壶就摆在书案上,绕不过周沉的目光。
周沉心间一紧,眉头也更加皱巴巴了,他故意侧过目光,将视线落在了书案最角落的卷宗上。
随即便想起,他袖彀之内还有昨日从吟风那里没收来的桃酥小饼。
难以言明的焦躁自心头腾起,他兀自拿起昨日夏家父亲的卷宗,凛声道:“拿走。”
赵士谦被吓了一个激灵,后知后觉玩笑开大了,灰溜溜地提着花茶潜回了属于自己的那张书案前。
夏家父亲的案子扑朔迷离,许多事尚未查清,周沉又像朵乌云守在这里岿然不动,将同处一间廨署的赵士谦压得喘不过气。
没待多久,他就借口调查夏家父亲,慌忙遁了。
说要调查夏家父亲,赵士谦实际也没什么头绪,只能从邻里开始查起。
很快,赵士谦便查到了夏家父亲生前最常流连的地方,正是位于嘉会坊的一处赌坊。
听闻他欠了巨额赌债,把自己的女儿夏茉娘卖给青楼,也是为了还债。
赵士谦摸索着找去了赌坊。既是调查,他便不想张扬,只穿着最为普通的白衣。没想到被赌场维持秩序的几位彪形大汉视作输不起钱的穷光蛋,囫囵个地扔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衣沾染了一地灰尘,配上他垂挂在眼睑的黑眼圈,当即就被赌坊周围的落魄赌鬼们认成了同类。
其中一个可称得上是衣衫褴褛的花发老者颤颤巍巍而来,堆着满脸讪笑问道:“小子,你欠了谁的钱?”
赵士谦暗自咽下委屈,“欠了……”
他试探着将夏家父亲的名讳报给了这名赌鬼。
“哦?老夏他跟着西域行商去了,我跟他熟,你把钱还给我就行,等他回来我就交给他。”那老者眼神微眯,心中算盘打得响亮。
赵士谦自诩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即套话,“他去了西域?那我才不还钱。”
说罢,他掸去衣裳上的灰尘,作势要溜。
还没迈出两步,后头那老者果然伸出手拦他,一并压低了声音,“老夏没去西域,那是明面上的话。”
“哦?”
“他啊,给人送货去了。你明晚宵禁前出城,到延平门外的茶水摊下来还钱。我就给你作保,让老夏不要你利息了,只要本金,如何?”
送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家父亲这般嗜赌成性的赌鬼,大多是些游手好闲,妄想一夜暴富的懒人。运送货物那般的苦差事,赌鬼们是绝不会看上的。
赵士谦当即来了兴致,他和这老赌鬼将时间地点约好,便赶忙回到了京兆府,意欲向周沉禀明,再从长计议,多派些人手帮忙。
他匆忙跑回廨署时,周沉和他案头那壶没喝完的菊花枸杞茶已经一同消失不见了。
问了衙役,才知道周沉已经去了公厨。
他同那花发老者斡旋许久,回来时,大多衙役们都已吃完了饭。公厨内,只有周沉一人正襟危坐。
李策崴了脚,吟风一个人需要照顾十多人的餐食,虽忙得焦头烂额,但仍细致有序。
“周少尹说今日不想吃荤腥,我就准备了些素菜。”
说着,便将蒜蓉菘菜和香菇冬笋汤齐齐端上桌,便是再没有胃口的人,也不忍拒绝。
怕是只有周沉舍得将目光移开。
赵士谦正向着公厨院内行进,看见此情形不免蹙起眉头,心中腹诽起他暴殄天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知周沉抬起头,问道:“小风姑娘,你今日还做桃酥了吗?”
李策还在医馆,吟风这日净忙着准备晚饭,哪里还顾上做桃酥小饼。
她只得惋惜着摇头。
周沉倒也不甚执着,紧接着又问:“菊花枸杞茶,可还有?”
吟风有些摸不着头脑,白日送了一大壶过去,还没喝够?
不过既然周沉开口,她也不便多问。扭头钻进厨房,煮起花茶来。
院门外的赵士谦看得一清二楚,不免暗暗发笑。
他与那花发老者的约定尚在明晚,倒也不急于一时。思及此,便蹑手蹑脚退出院门,转头大步流星着奔去西市做饕餮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士谦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到达廨署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昨日在嘉会坊赌场的见闻悉数告知于周沉。
周沉已经足足将夏家父亲相关的卷宗翻了数遍,此刻案头之上还有两卷其他案子的记录。
“你在这看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张仵作验不出凶手用的什么毒,不如就信我这一回?”
那弯刀上淬的毒的确难解,夏家父亲的尸体虽不似第一具那般惨烈,但也难以从毒/药之上寻到线索。
他磋磨着手里的卷宗,细细问道:“那个赌鬼说,去西域行商是明面上的话,实际是去了延平门外当送货郎。”
赵士谦见周沉来了兴致,赶忙顺着他的疑问猜测了下去:“是啊,送货郎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行当,他何必藏着掖着?还有,我才不信赌鬼会甘愿去搬货谋生。”
“除非他送的货物,不是一般的东西。”
周沉淡淡接话,顺手打开了书案上三份卷宗的其中一份,并将它递给了赵士谦。
这是一份三年前的卷宗,记载的是一件私盐案。
案情是由几名不堪重负劳累而死的货郎引起,周沉暗中调查半载,发现了一条自江南沿海到雍州的私盐漕运线路。案发后,当时的府尹高朗接管了此案。
高朗查出是一名雍州漕运使和另一名江南盐运使勾结,暗中贩卖私盐,以期中饱私囊。
雍州漕运使在案发后不久便畏罪身亡,高朗便属意将江南盐运使提审至京兆府,可这名盐运使才下了官船不久,就死在了驿馆之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验尸的正是张仵作,他将那名盐运使的死状清清楚楚地记载在了卷宗之中。
与夏家父亲如出一辙,那名盐运使身上的伤口与其极为相似。都是几道并不致命的弯刀痕迹,再加上毒化后诡异的皮肤,口鼻眼耳还中有黑炭析出。
高朗在案发现场找到一封盐运使认罪的书信,顺着信中地址追回了贩卖私盐所得的一部分银两,便将私盐案盖章揭过。
周沉和张仵作几次三番想要调查盐运使死亡的真相,都因种种意外被搁置。
身处京兆府少尹之位,周沉自知,断案最忌猜测,一切都讲究证据。
可他总在冥冥之中认为,那名**身亡的漕运使和**人暗杀的盐运使,都只是私盐案的冰山一角。
他们无非是作为弃子,用来维护深藏于暗处之人的根基。
甚至就连当时的京兆府府尹高朗,也可能栖身于这座冰山之内。
私盐案发生后,高朗就因为追回赃款有功,调任刑部左侍郎。京兆府府尹一职,则落在了皇子中一向以闲云野鹤著称的端王严勐身上。
周沉指尖点过卷宗中记录盐运使死状的几段图文,赵士谦打眼扫过,立刻胆战心惊起来。
“他们口中的送货,难道是运送私盐?”
周沉不置可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胆大包天。”赵士谦揭过卷宗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那时他还未入仕京兆府,只是作为赶考的举人听说了一桩私盐案,因着官府破获的速度很快,也追回了不少朝廷的损失,便不曾留心。
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当年私盐案所掩盖的另一部分不为人知的事实。
他眉头果然皱得越发拧巴了,“漕运使和盐运使,又不是什么大官。借他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吞下这么多钱。他们是弃子?”
“是弃子。”周沉笃定道,“我们要查出的,正是夏家父亲他又是为了何事成为他们新的弃子。”
赵士谦心间一凛。看来夏家父亲在赌场的那些事迹,都可能只是浅表上的伪装罢了。
周沉坐定,“今夜延平门外,我陪同你一起去吧。”
雍州城宵禁严苛,他们约定日落后相见,今夜办完事后便得宿在城外驿馆歇上一夜。
周沉换去了绯色官袍,转而穿上了一身墨色劲装,在昏沉的暮色中显得极为精干。而赵士谦只得沿用昨日在赌场附近的行装,穿着一身毫无形制可言的白衣,同周沉上了马车。
陪同而去的还有几名京兆府武力高强的捕快,趁着宵禁前,一行人分了几个批次出城,装成了陌生人。
赵士谦在事先约定好的茶水摊饮了半壶茶,夜色已倾盖而下,那名花发老者才迟迟现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甫一现身,他便笑盈盈地压低了嗓音,问道:“本金都带齐了吗?”
赵士谦故作心痛,“都带齐了,我可得见着老夏,不然不可能给你钱。”
他一边装作委屈的模样,另一半却故意将袖彀中的碎银翻了出来,月色映照,足以勾起花发老者十足十的贪心。
“我当然不会骗你。”
说罢,那花发老者揽起赵士谦半边肩膀,套起了近乎。
赵士谦并不畏惧,反而后来居上,悄声问那花发老者:“你说老夏去当送货郎了,那能赚钱吗?难不成是送金汁的?”
他这般问,正好刺激了花发老者的胜负欲,“比赌钱赚多了,不然那老赌鬼肯来?你也不想想。”
“你就吹吧。”
“嘿,你这后生!”花发老者气呼呼地,却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宵禁后城外虽没有金吾卫管控,但也并没有多少过路之人,周沉和捕快们也早都暗中部署好,绝不可能被发觉。
但他还是极力将声音贴近了赵士谦的耳朵,“老夏搬的货,是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士谦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随即装作满脸惊奇:“那不是盐运使的活吗?”
“自家的盐矿,何需盐运使来搅和。”
花发老者得意道,顺便为赵士谦领路,直至延平门外三里,一处野坟原之后几户微光照映着农户。
但又不似普通农户那般。
普通农户是绝不可能舍得燃烧烛火的。
赵士谦端的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你说老夏就在这农户里住着?”
“你可别小看了这几间村落。”
那花发老者话音刚落,农户之内就传来一声嘶声裂肺的喊叫声。
声音是来自年轻姑娘的,赵士谦神色一凛,再顾不得假装,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潜伏暗处的周沉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花发老者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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