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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大哭了一场,第二天收拾行李去各地找医生。
明知是黄粱一梦,她仍旧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
直到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专家,听过无数让她放弃的言语后,才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亲自撤下父亲的呼吸机,这样的事情,白鹭做不出来。
她想让姜夏帮他完成这件事,不管怎么说,白闵衡直到最后一刻,仍以为姜夏是他的准女婿。
“好,我来。”姜夏毫不犹豫地答应。
“谢谢。”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白鹭侧头看向窗外,假装不经意地擦掉。
第二天,司君念陪着姜夏去华东医院。
心内科的所有人,站在病房外送白闵衡最后一程。
姜夏亲力亲为,像半个亲儿子。
白闵衡的墓地在早就过世的妻子旁边,两人阴阳分隔多年,终于可以相聚。
这一年来,白鹭担惊受怕,终是来到了这一天。
她在这个世上成了孤儿。
过了几天,白鹭打了辞职报告。
华东医院,她的伤心之地,父亲走后,她实在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勇气。
临走前,她跟大家解释她和姜夏的婚约。
一切都是做戏,为了圆白闵衡的心愿。
心内科的同事恍然大悟,难怪姜医生从来没有和白医生约过会。
曾经也有人怀疑过两人感情淡,现在看来怀疑是对的。
众人一阵唏嘘,遗憾这对才子佳人没有走到一起。
司君念在医院陪了姜夏一天后,被姜夏赶回公寓休息。
他在那儿确实起不到作用,白白耗费姜夏的精力。
正好最后一幅画他有了灵感,空闲时便去画室画画。
姜夏回到公寓时,司君念不在。
他从储藏室的角落找出那幅尘封已久的画作,外面包装的牛皮纸上布满灰尘。
带着六年悠悠流淌的岁月气息,仿佛回到了大学校园。
那一年,十九岁的司君念是夏日里黄灿灿的向日葵,鲜活灵动,恣意飞扬。
他无意间在画作的角落,留下一朵姜花。
失去联系的六年里,姜花在昏暗的角落,兢兢业业地守着他的心上人。
姜夏小心翼翼地擦干牛皮纸,轻轻拆开。
重见天日的姜花精神抖擞地昂着头,迫不及待地朝自己的主人摇曳生姿。
这一刻,姜夏很想司君念。
“咔哒。”
密码锁打开,司君念正巧出现在门外。
外面冷,他头上顶着羽绒服帽子,手上拎着安心送来的汤。
“你回来了?”司君念眼眸水盈盈地发亮。
姜夏站在客厅,脸色阴晴不明。
“怎么了?”司君念放下汤,还未来得及扯开头顶的帽子,就被人掐住了下巴。
姜夏把司君念记在玄关处,接了个长吻。
这么热情的姜夏,司君念差点招架不住。
“唔......唔......”
司君念刚想说话,又被堵住了嘴。
最后,他嘴巴肿得盈光水润,姜夏才肯放过他。
“去哪儿了?这么久不回家。”放开人,姜夏兴师问罪。
“呃......工作。”
司君念筹备许久的礼物,就差临门一脚,可不能就此漏了陷。
“跟谁,那个叫池晨的?”
第112章 心理诊疗工作室
“关他什么事?”司君念气没喘匀,不解的问。
姜夏突如其来的醋意,颇有些波涛汹涌。
那年冬天,司君念坐上池晨的车,弃他而去的画面,是姜夏多年来的噩梦。
梦境里,无论他怎么在后面呼喊,司君念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而池晨的那句“替身”,更是他永远不能踏过去的深渊。
无数个日夜,他在深渊里沉沦。
于是,烟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那段时间他抽烟很厉害,随之而来的是久治不愈的咳嗽。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他终于从深渊中抬起头,勉强看到夹缝中呈线状的阳光。
他活着,但麻木。
他要自救,所以,他以救治病人为目标,努力学好医学知识,拿下一个又一个论文奖项,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
美国多家医院向他抛出橄榄枝,别人求之不得的Offer,他唾手可得。
但他犹豫了,放弃了。
他的亲人在国内,同学在国内,回国似乎是个顺理成章的事。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因为那个人也在国内。
刚出国的那两年,他是有期待的,期待某一天在学校里看见司君念。
只要他能来,就可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可怜的替身。
盼着盼着,后来就绝了这个念头。
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结束吧,放弃吧。
有一个声音在脑中不停地喊。
姜夏好像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停留在大学的那段恋情中,一半在拼命自救嚷嚷着忘记。
可是,在西藏看到司君念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无论分别多久,这个人还是能一下子抓住自己。
无形的镣铐锁着姜夏,那把钥匙在司君念身上。
现在,镣铐变成了简单的铂金素圈,圈在两个人的手上,也拴住了两颗心。
看着姜夏沉如黑水的眼眸,司君念心绪被撩动。
他轻轻啄着姜夏的嘴唇,和盘托出一切。
无论什么,只要是姜夏想知道的,他毫无暴露,干净地像个纯净的孩子。
“我和他合办了一家CG公司,那时候想证明自己,没用家里的钱,手头有点紧。恰好他也看中这个行业,我们就合伙经营。”
司君念小心翼翼的观察姜夏的脸色,见他反应不大,才继续往下说:“我负责创意,他负责开拓市场。这几年公司稳定后,我就不怎么去了,十天半个月不见得去一回。”
“他有男朋友,感情很好,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听到这儿,姜夏脸色明显变好。
司君念乐意这么哄着他,知道姜夏爱听什么:“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你了,而且只有你。”
“在西藏那次你发现了吧,我很久很久没有......”
那天司君念的身体有多干涩,没有人比姜夏更清楚。
敞开心扉说了这么多,除了心疼还有满足。
眼前这个人彻彻底底,从头到尾只属于自己的满足。
后来,这天司君念没能下得来床。
姜夏猛得像头老虎,一只手吊着石膏也能干得司君念要死要活。
若不是顾及司君念的脑伤,姜夏可以做整夜。
即便如此,司君念仍被弄得神魂颠倒,忘记今夕何夕。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司君念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发现姜夏正撑着脑袋看他。
“早安。”
“早安。”
一个安静的早安吻,迎来新的一天。
在公寓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日子,这天天气晴朗,姜夏带着司君念出门。
司君念乐得当个不带脑子的小尾巴,哪怕姜夏把他卖去缅北,也能龇着大牙帮他数钱。
清澈愚蠢的开心维持了半小时,当沿路街景越来越熟悉的时候,司君念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姜夏准备带他去哪儿了。
这个地方他来来回回六年,早就对周围一切的耳熟能详。
傅医生的私人心理工作室坐落在这条街,两间门面,不大不小。
工作室的位置远离CBD中心,与繁华两字搭不上边,胜在环境清幽,不嘈杂。
生活在附近的居民有种独特的悠闲,跟忙忙碌碌的京城本地人形成鲜明对比。
到了这儿,仿佛时间打开了慢速条。
姜夏已经提前预约过,所以进门时护士直接领着两人前往傅医生的办公室。
司君念停了脚步,姜夏回头看他。
“我们回去吧,我已经好了。上次去西藏,飞机来回两趟,我真好了。”司君念小声说。
姜夏上前牵住他的手,“嗯,你已经好了,我知道。别怕,我就跟医生随便聊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