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记得,接到任务的那天晚上,”高斯林喃喃自语般地说道,“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雪,作训场外的积雪,厚得可以埋进我的靴子,密密的雪花,迎着场外闪着黄晕的灯光,纷纷扬扬地洒下来,凛冽的寒风中,我们站在那里,像是一根根黑色的钢铁柱子,雪片一直不停地落在我们的头发上,身上,教官在风中喊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敲在我们心上一样,我一开始是兴奋,想着我终于可以走上战场了,我激动地在大雪中浑身发抖,然后我的心中,忽然积聚出了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令我无法控制的黑暗,开始在我的心里慢慢弥漫开来,我站在那里突然感到自己在风中瑟瑟发抖,那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回到营房,按照指令要给家人写一封信,其实,就是一封遗嘱。我摊开信纸,想了半天,竟然写不下一个字,我不知道要写什么,或者,要写给谁,这时蒂姆走了进来,他拿出一封信,跟我说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写的,我看到他最后写道:‘爸爸妈妈,如果我这次没能回来,一定要记得圣诞节的时候,叫上我的兄弟高斯林回家,你们看见了他,就如同看见了我一样,他,就是你们的儿子’。”
“蒂姆笑着指着信对我说道:‘你得记着,我不管你写什么,最后一段一定要按照我的样子写,要不我就亏大发了。’我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似的,只能傻乎乎地冲着他笑个不停。”
“我们出发之前,我的父亲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本来不善言辞的他,在电话里只是问了我现在怎么样,说妈妈他们,我的哥哥和妹妹也很想念我。当我听到这几个对我来说已经陌生的单词时,我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我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通电话了,我与身边的这个世界的联系,只有他们,他们就是我的全部,他们,”他拖长了声音道,“是我的全部。”
高斯林平静地说着,好像是在叙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从他的口气里,似乎听不到一丝的颤抖,只是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变得低了一点而已。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加油站工作服的人走进餐厅东张西望地看着,看到陈默他们就急匆匆地走过来,对lily用法语说了几句话,lily和他交谈了两句,然后就和那个人就走出了餐厅。
临走前,lily又转身对陈默和高斯林说道:“加油站的人说,车已经修好送回来了,我先去结账,你们等一下。”
高斯林看着陈默,忽然说道:“我能问一下,你是做什么的?就是工作。”他解释道。
“哦,我曾经是一个会计师,现在,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或者说,是一个作家。”
高斯林点点头,虽然他的样子,好像并不太确切地明白一个作家是做什么的,他笑笑说道:“我原先,就是小的时候,想过当一个厨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笑了起来,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你吗?”
“因为,我喜欢我妈妈做的菜。一家人坐在餐桌边,听着父亲讲着笑话,吃着妈妈拿手的马赛鱼汤,还有美味的腰子馅饼。我和哥哥妹妹争先恐后地讲着我们在学校的事,我们会夸大着每一件有趣的事,去引得大家呵呵大笑。那才是我的家,我想。所以我一直觉得,妈妈的食物是有魔力的,是它让这一切变得有趣而充满回忆。所以,那时的我,曾经想成为一名有魔力的厨师。”
高斯林看着自己双手,茫然失神地说道。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哥哥和妹妹,对于那个晚上的我,意味着很多东西。我在电话里,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这是我第一次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对他说这些,他在电话那端沉默着,一直沉默着,直到通话时间到了,我才挂上了电话。”
“然后,我给我的母亲,在温尼伯的家里挂了一个电话,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接的,中年男人。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喊声,说是要去学校的舞会就要迟到了,是妹妹的声音,已经是一个大姑娘的声音了,我挂上电话,也许这样也好,他们未必要记得我,就像有一天,我也许,也会忘了他们。”
陈默看着高斯林,听着他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这一切,好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才说道:“也许,你应该再和他们通一个电话,也许他们就像你爸爸说的那样,真的很想念你。”
“也许吧。”经过了一段长长的沉默之后,高斯林声音极低地回答道,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陈默听起来,像是一声哽在咽喉的,长长的叹息。
这时,lily推门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口大声地喊道:“让我们上路吧!”,陈默看见,重新露出的阳光,在她身后绽开得分外耀眼。
坐进“北京雪人”,高斯林坐在后面,他郑重地把自己的背包在后排座位上,陈默坐在驾驶座上,lily看了一眼导航,“两个小时不到我们就能到魁北克了。”他对陈默说道,说完,她又扭过头对正望着窗外的高斯林说道:“我很想继续听你的故事。”
“我也是。”陈默把“北京雪人”开出了加油站。他从后视镜里望着高斯林道。
“好的,两个小时,足够把我的故事讲完了。”高斯林依旧望着窗外,清亮澄澈的天空和随意舒展的云朵,映在他灰暗无神的眼中,像是天堂在地狱的倒影。
“我们是在大约2月中旬前往阿富汗的,经过日本冲绳的美军基地,转道到了阿富汗的坎大哈。在那里,美军和盟国部队刚刚击溃了“基地组织”的阻击,占领了坎大哈。“基地组织”逃到了靠近巴基斯坦的沙希德峡谷,准备重新集结,美军培训了“北方联盟”的阿富汗士兵,而我们作为盟军部队,和澳大利亚,英国,德国还有一些北欧国家的部队协同行动。”说到这里,高斯林突然转过头,微笑着道:“我们在坎大哈遇到了英国的特种空勤团,我想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吧?”高斯林对着驾驶座的反光镜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知道,”陈默连声说道,声音显得很是兴奋,“那是世界上有名的特种部队,以最严酷的训练著称,也是世界上第一支现代意义上的特种部队。”
“英国人一向傲慢,特种空勤团的人更是如此,他们目空一切,当然,他们也有这一份资本。我们从未经过实战,这次联合行动,也是加拿大第一次派出特种部队作战的行动,我们被人知之甚少。所以,特种空勤团的人放出话来,如果开始联合行动的话,他们要么单干,要么和澳大利亚特种空勤团一起行动,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们在坎大哈的营地待命,一呆就是两个星期。阿富汗的冬天非常寒冷,刺骨的北风,好像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因为战争的原因,吃的也不好,食品供给十分缺乏,而且唯一的肉类是羊肉,膻味极重的那种,吃那种羊肉,会让你连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乌尔都语对于我们好像是一种嘈杂的咒语,听当地人说话我都会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但这都不算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最煎熬的,是漫长而毫无消息的等待。别的国家的部队多多少少都参加了一些行动,唯独我们,一直在待命。我们当中的每个人,都显示出了不同程度的焦躁不安,而同时,也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幸运感,好像就这样一直到战争结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蒂姆,一直保持着他的乐天派,和每个人说着自己要带一只阿富汗羊回魁北克老家的笑话。只有一次,他在和我站岗时,望着营地上空,那令人目眩神迷的星空,抽着烟问我:‘博迪,你说这场战争,我们跨越了整个太平洋,离家几千里之外,和一群说话我们完全听不懂的人打仗,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无法回答他,因为我从来不问自己为何而战,因为我觉得所有的理由都像我父母离婚的理由一样可笑。我爸只是告诉我她回家看看,你长大了就懂了,女人总是想要回家的。他就像糊弄一个三岁孩子一样地轻描淡写地跟我说。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不再相信什么理由,不管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都是要用死人来证明对错的,如果真的说要为什么而战,我是为我自己,为我活着而战。”
“我记得我当时说我没有家,军队就是我的家,你就是我的兄弟,我只想让我们活着回家。”
“蒂姆笑了笑,他一反常态地没有聊起要给我介绍他的表妹,而说他最想的,就是回家退伍,娶一个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然后生一堆小蒂姆,要六个,我要组建一支蒂姆冰球队。他笑着说道,都是卷毛,有着人见人爱的烟色眼睛,还说要去看rodstewart的演唱会,我可是他的头号歌迷,或者让我的孩子组建一支乐队,反正要生六个。说着说着,他突然说了句脏话,然后就哭了。”
“我从没有见过他这样,我以为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想说句笑话,但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他默默地擦干眼泪。他问我,自己是不是很丢人?我说我也哭过,在离开加拿大的那一晚,我觉得那时我就像是一个孤儿,但是他救了我。”
“蒂姆看着我,说了一番话,我到现在都能清楚地记得,他说话时的语气,黑暗中传来的凄厉的北风呼啸的声音,还有他身后城市模糊的剪影,以及那一片无语而璀璨的星空。”
“如果你被俘虏,被审讯折磨,被一枪打死,被人用刀子捅死,或者踩上地雷被炸死,总之你死了,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你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除了那些在魁北克的某个晚上,某个不知名的酒馆的电视机前,看着冰球比赛的人们,他们也许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会不经意地问起,你还记得那个叫蒂姆的男孩吗,嗯,他咋地了?死了吧?我想.是不是?问问休,也许他知道。那个人隔着长长的吧台,大声地喊道,休,你知道吗?那个叫蒂姆的男孩?一头卷发的那个?爱唱歌爱打冰球的那个?这时,那个留着土耳其式大胡子的酒保,会不在意的摊摊手,做个他不知道或者是确认的手势。然后那帮喝酒的人互相点点头说,他大概是死了。如此这般,直到没有人再提起你的名字,直到没有人,再记得你曾经在此时此刻的异国他乡。”
“没有人再会记得你,在这异国他乡。蒂姆轻轻地说道。”高斯林说完,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陈默和lily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里,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
车里陷入了一阵沉默,陈默放慢了车速,摇下车窗,阳光直直地照进来,温暖地照在每个人的身上,脸上,车座上,还有高斯林黑色的军用背包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斯林看着背包,继续说道:“说完,蒂姆开始哼起一首不成调的歌,那是一首rodstewart的歌,歌名好像叫做《心的节奏》什么的,他很喜欢,但是从来都是哼着曲子,却不唱歌词。”
lily问道:“歌名叫什么,你再说一遍好吗?”
“心的节奏,或者跟心跳有关的什么意思,是rodstewart很出名的一首歌。蒂姆有事没事总爱哼着这首歌的调子,后来我们大家听熟了,也会哼两句。”
“那次的谈话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就在蒂姆和我说过这一番话第二天,我们接到了命令,让我们参加在沙希德峡谷的‘蟒蛇行动’。”
陈默一下回过头很认真地对高斯林说道:“是那次在阿富汗规模最大的军事行动吗,大规模空袭加山地战?”
lily使劲拍着陈默的肩膀,说道:“好好开车,看前面去!”她没好气地说道。
高斯林点点头,他看着陈默和lily,很认真地解释道:“其实关于这次行动的详细信息,你们在网上都可以查到,也能找到我们部队的名字。”
“那你们参加战斗了?你是狙击手对吗?”lily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是的。”高斯林等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想着lily问话的意思,他简短地回答道。
车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所有的人,都在想着lily想问而没有问出口的话,“那,你杀过人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和蒂姆,才倏地从梦中醒来。
我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3秒之内扣住我tac-50的扳机,蒂姆也是一样,他的手指也要在3秒内扣住他hkmp5冲锋枪上的扳机,如果需要,我打开保险和瞄准的动作应该在1秒钟之内完成,1秒钟后,我打出的第一枪应该在8-9环之间,第二枪10环,第三枪10环,第四枪10环,第五枪10环。这一切动作,我们都应该凭着训练出来的本能去完成,“我要让你们达到的标准,也是这里唯一的标准,就是不要去想自己能不能做到,而要自然而然地,像呼吸那样把这一切做完。”我们当时的枪械教官对我们说道。
蒂姆当时还问道:“如果我被六个敌人围上了,子弹打完了,应该怎么办?”
这时那个冷峻的德国后裔看着蒂姆,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拿枪托砸他!这也是你呼吸的一部分。”
蒂姆握着mp5,侧耳谛听着对面山谷里发出的每一丝可疑的声音。他一转眼看到我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猜到了我正在想的是什么。
“拿枪托砸他们?”他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道,尽管这样,似乎还是在山谷里有着轻微的回音。
我微微点点头,“突然想,要是能回去,得和这个魔鬼喝一杯。”我轻声地说道。
蒂姆无声地笑了,他轻轻翻了个身,把身子藏在身边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我也侧身翻到他的旁边,尽量不弄出声响。他拿出水壶,喝了一小口,自言自语地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一颗子弹的破空之声迅疾而来,我和蒂姆本能地一低头,紧接着就是一声爆裂声,随后我们头上的岩石瞬间炸开,扑簌而下的滚滚灰尘夹杂着大小不一的石块落到我们的身上和面前。
“找掩护!找掩护!”我低声吼道。
“这是冲着我们来的,狗娘养的!”蒂姆嘴里咒骂着蜷起身子,把冲锋枪的保险栓打开,语气急促地道:“这是m24,目标应该就在1000米之内!”
我点点头,和蒂姆一样蜷起身子,躲在岩石下面,m24的“长枪机”射出来的子弹强烈旋转撕裂空气的声音,就如同死神拍打着巨大翅膀降临时的声音一样让人印象深刻,它的有效射程在800-1000米,如果不是蒂姆没来由地想去喝水,我也没来由地想去陪他,很可能我们当中的一个,已经被那颗子弹穿过皮肤,骨头,内脏,然后再带着这些东西,穿出身体,冲向我们身后,太阳正在冉冉升起的天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刚刚在清晨的冷空气中,还有些麻木的头脑和身体,现在已是肾上腺素急剧上升,而同时急速上升的,还有阳光下的气温。我们迅速转移到距离原先观察点150英尺以下的一处有树木的荫凉处,重新检查了装备,发现我们把通讯装备留在了原先的观察点,而敌人用的是美式的m24sws狙击武器系统,这应该是被缴获的武器,它有着与我的tac-50不相上下的精度和强大的摧毁力,虽然我的tac-50狙击距离更长。但m24适应性更强,它可配备多种子弹,甚至机枪级弹药,而在沙希德峡谷这样的地理环境和空气透明度下,它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击中1000米以外的一个路易·威登的女士手包。
这是一场狙击手对狙击手的战斗,我不寒而栗地想象着我的脑袋,不知不觉中成为一个瞄准镜下的目标,对方随时准备在一呼一吸间置我于死地,我不自觉地又握了一下tac-50已经被我攥得温热的枪托。
蒂姆背靠在树干上,冲锋枪口对着通往山下的小道,有些不理解地问我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是从下面射击的?“
狙击手一般都是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向下方射击的,这是因为无论是从视野上,还是在一击不中,二次射击上,或者追击敌人上,都有着无可争辩的优势,从下往上射击的方式除了具有突然性外,完全处于劣势,尤其是对敌人的反击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不是觉得自己能一击即中,就是完全没有经验的新兵。”我回答道。
“现在怎么办?先解决这个狙击手,我们再带上无线电转移?”蒂姆警惕地望着四周道。
我点点头,说道:“先解决这个m24。”我们慢慢找到一个隐蔽的狙击点,藏在一小片悬崖后面的树林边缘地带,蒂姆拿着望远镜,耐心地寻找着刚才的那个m24狙击枪手。
我从狙击枪的瞄准镜里,一点点地搜索着对面的山谷,阳光晒到青草和黄土上,散发出一股令人疲倦而奇怪的味道,突然,我在瞄准镜上,捕捉到一个我似乎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就在山谷对面那一侧背阴的地方,好像多了很多枝形的阴影在移动,我仔细看过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一队“基地组织”的武装部队,沿着一条极为隐秘的小道,在悄悄地向着谷口集结,蒂姆也看到了,他向我比着手势,等他报出数据再开枪。
我凝神盯住这一队人马,专心听着蒂姆即将报出的狙击指令。
“目标2点方向!14人,偏右45度,风速30,距离420米!”
“目标已确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tac-50的子弹准确地击中了走在第一个的人,他应声而倒,而这时队伍一下停住了,看起来好像是被眼前的情况,一下弄得不知所措。
“偏右45度后!”蒂姆的指令继续。
我接着又是一枪,直接击中了队伍后面的一个人,这时队伍里的人好像才刚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拼命地四散逃去,我如同在一个巨大的白瓷盘子里,挑拣着屈指可数的蓝莓一样,冷静地射击着,每一枪都没有落空。
等到目标散去,我正准备收起我的枪,和蒂姆正准备转移回刚才的观察点,忽然听到一声有别于正常子弹的声音,比上一次的更为凄厉和猝不及防,以至于它炸裂在我的眼前时,我还以为是我的眼睛是产生了错觉,关键时候,架设狙击枪的两段木头,还有我和蒂姆的盾形护目镜救了我们,我们迅速退回到林地里,这时我才发觉,我的右脸开始滴滴答答地在往下滴着温热的液体,当时我的第一感觉很奇怪,我以为我哭了,那是我流下的眼泪,我甚至还想了为什么我要流泪。而蒂姆第一时间看到我,就直接拿下我的护目镜,捧着我的脸急声喊道:“博迪!博迪!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博迪!”
这时更多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头盔流了下来,已经开始浸湿我绑头盔的带子,我闻到一股铁锈的味道,伸手摸了一下,红色的铁锈的味道。
蒂姆迅速解下我的头盔,查看我的伤势,然后拿出随身的急救包,喊着我的名字,直到看到我依然神志清醒,才放下心来,他为我止住血,迅速而不顾我伤痛地包扎好我的伤口,他说我应该只是被子弹擦伤而已,应该还能保住性命,不过他是没法跟他表妹交待了,希望军队能给我出整容的费用,我想笑,但是脸一动就钻心地疼,我想是不是蒂姆没有和我说实话,我是不是半边脸被打掉了?后来我想他应该没骗我,因为我还没有死。
“是不是两枪?”我缓过神来后问他。
“算你命大,你刚好起身,偏了一点,另一颗子弹打在你前面一点,护目镜也防住碎片了。”
“还好,是新兵。”我说道。
“对。两颗都是。”蒂姆简短地回答道。
说完,他用眼神问我道:“你还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是点点头。
“好。”蒂姆把我搀起来,我自己流出的血进了眼睛,两眼已是一片模糊。
蒂姆站到我面前,看着我,然后很郑重地说道:“我需要你的枪。”他的声音里有着一种不同一般的意味。
我想了一下,把我的tac-50交给了他,而他把他的mp5挂到了我的肩上。这是我们狙击小组两个人存在的意义,当小组的狙击手无法继续完成任务时,他将和另一个人互换,由另一个人完成狙击任务。而我,从现在开始,成为了蒂姆的观察手。
我想我最需要的是清醒一下,万幸的是,我没有被打成残废,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我负伤了,断了胳膊断了腿,我就抱着枪和敌人同归于尽,因为我知道没有家人会来陪我,我也不想坐在轮椅里,让陌生人来照顾我,让别人用怜悯的眼光看我,这个事情,我想得很清楚了。
我试图让自己的意识和身体状态,尽快恢复到可以临战的状态,但是我在撤退的时候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到了肋部,一喘气就疼得厉害,我尽量放慢语速,对蒂姆道:“我一切都好,我们需要回到原先的观察点,用无线电通知他们,有用m24的狙击手。”
蒂姆点点头。我们先观察了一下方位,然后背对着太阳尽量小路前进,不时可以听到零星的枪声,应该是像我们这样的狙击手在和敌人交火。我们重新回到观察点,用无线电通报了敌人的情况,也用暗语通知了我们的小组,提醒他们敌人有m24的狙击手。
刚刚关掉无线电通讯,我们就听到一阵排山倒海一般地嗡嗡声从远处而来,我和蒂姆回头望去,一排排黑点如同密集的蜂群,从远方的云层向山谷飞来,转眼之间,“空中炮舰”巨大的铁翼,已经在我们的眼前清晰可见。看来美军已经改变了第一天的进攻策略,由简单的空袭配合地面推进,变成了一次大规模的空袭,飞机的数量之多,已经形成一片带着死亡轰鸣的无边无际的黑色乌云,飞临到沙希德峡谷的上空。
蒂姆在一块岩石后,架着tac-50,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峡谷的动向。我在他旁边,盯着那一片恐怖的黑云,一种莫名的战栗从心头涌起,这样的轰炸规模,足以把沙希德峡谷变成一座到处都是尸体的坟墓。
第一架飞机开始俯冲,黑色的炸弹正在落下,我们静静地等待着,第一发炮弹的爆炸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续的爆炸声,弹片的呼啸声,飞机得意的轰鸣声,碎石的四处飞溅声,中间,还隐约夹杂着人的绝望的呼喊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这时的沙希德峡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炸出新花样的烟花。爆炸激起的碎石和尘土高高扬起,遮住了天空,我和蒂姆已经听不到彼此大声的说话,只能紧紧地俯卧在岩石的一角,捂住耳朵,但是一声声的轰隆巨响,还是一阵阵地钻入我们的耳膜,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我即使没有死在“基地组织”狙击手的枪下,也会被这一阵阵如同巨浪一般的声波震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爆炸声停止了,飞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峡谷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蒂姆盯着浓烟蔽日,漫山遍野都是碎石的峡谷,轻轻舒了一口气,而此刻,又一牌“空中炮舰”机群,轰鸣着向着峡谷而来。
接着是更多的炮弹,更多的爆炸声,像是连绵不绝的潮水在山谷间回荡着,等到第三波空袭结束之后,沙希德峡谷原先瘦骨嶙峋一般的山峰,很多的已经被完全削平,原本已经不多的植被也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一片硝烟弥漫的焦土。
我捂着已经被震得麻木的头,看着这一片如同炼狱一般的景象。这更像是一场看不见尸体的屠杀,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我们就可以结束战斗了。
随着美式m1主战坦克,在午后的阳光下隆隆地开进峡谷,标志着地面部队开始推进了。蒂姆和我聚精会神地看着对面的峡谷,不时有零星的枪声响起,都是美军的m16自动步枪的声音,看来是在消灭残余的“基地组织”的士兵。我和蒂姆又消灭了几个躲在洞穴深处的据点,眼看着黄昏中的夕阳,已经慢慢靠近了远处的地平线,我想,我的战争,应该快要结束了。
这时蒂姆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他突然紧张地盯住瞄准镜,低声地说道:“十点方向,900米,可疑黑色标志物。”
我拿起望远镜,按照他的方向望去,一个极细极微弱的黑点在望远镜里若隐若现。我把望远镜的倍数调到最大,看见那是一顶黑色的***小帽,帽子的下面,我看见的,是一张孩子的脸,虽然还是稚气未脱,充满怨恨狠毒的脸,我和蒂姆几乎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是以标准狙击手的姿势俯卧着,帽子的旁边,就是一管乌黑的枪口。
我急急地说道:“确认目标!确认目标!十点方向,900米,风速40!”
蒂姆似乎犹豫了两秒钟,我知道,他和我一样看见了那个狙击手,更确切地说,他看见了那个孩子的脸,他扣动了扳机,tac-50的狙击枪子弹呼啸而出,一秒钟之后,那顶黑色的帽子,从我们俩的瞄准镜里就消失不见了。蒂姆保持着狙击的姿势,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慢慢说道:“那个,只是一个孩子,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只听一声轻轻的闷响,我感觉有什么温热而粘稠的东西直接溅到了我的脸上,我亲眼看见,一颗子弹打中了蒂姆的左脸,直接穿颅而过,溅出来的,红色的,是他的鲜血,白色的,是他的脑浆。而他的右脸似乎还相对完整,他用他唯一存在的右眼怔怔地看着我,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蒂姆,他似乎还低声说了句:“新兵。还真准。”说完之后,他的头,才重重地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我大声地,撕心裂肺地呼喊着蒂姆的名字,手忙脚乱地想捧起他破碎的头颅,我似乎发了疯一般地想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站了起来,完全没想着去找一个地方隐蔽,我犯了一个狙击手的大忌,我,成为了最显眼的目标,
紧接着,我觉得的头部,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一下,我只觉得一阵眩晕,然后就跌下了山坡,我最后的记忆,只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远处火红的一团夕阳,紧接着,一阵更重的眩晕袭来,我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坎大哈的营地病房里,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jtf2所有的人都站在我的面前,除了蒂姆。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一个像是医护官的人清了清嗓子,告诉了我当时的情况。
我被那个打中蒂姆的狙击手发射的第二颗子弹击中了头部,但是我的头盔救了我一命,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他,永远地躺在了沙希德峡谷。
沙希德峡谷之战后,搜索队没有找到蒂姆的尸体,我甚至请求让我再去一次,把他带回来,但是他们回答,那边已经因为持续轰炸,山体状况极不稳定,已经封锁了沙希德峡谷,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在离开坎大哈的那一天,我拿着一张我和蒂姆的照片,坐在“支奴干“直升机的机舱里,想起那一天我和蒂姆乘坐直升机离开时的情景。随着飞机摇摆着上升,我从窄小的窗口望出去,下面是荒凉的阿富汗的旷野和山区,就在我的脚下,我看着这一片土黄色的群山和山上
东一片西边一点的植被,脑子里空空的。这时有人唱起了蒂姆经常唱的那支歌,那是一首回家的歌。不知不觉地,眼泪充满了我的双眼,没有蒂姆在我的身边,哼着他不成调的歌,我感到如此的孤独和无助,所以我任凭泪水从我的脸上流下,痛彻心扉的悲痛,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直至,将我完全吞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你,从军队回来以后,做什么?”陈默似乎是句斟字酌地问道。
陈默的一句话,把高斯林从对往事的回忆中轻轻唤醒。
“哦,我就是做些自己能做的事,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没学过一项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赚钱的事,”他犹豫着苦笑了一下,“我做过一家安保公司的保镖,射击教练,甚至野外向导,还有一些,别的事情。”
高斯林似乎还有些精神恍惚,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陈默的问话上。
lily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看着一路上“枫叶大道”的景色,她忽然问道:“高斯林,到了魁北克,我们把你放到哪里?”
lily的问话,似乎一下把高斯林问住了,他迟疑地说道:“你们去哪里?随便找一个地方把我放下就可以。”
“我们也没有定好去哪里,我们把你送过去,很方便的。”陈默道。
“那,我想去魁北克公墓那边可以吗?”
“没问题,”lily伸出手去按导航仪,突然高斯林又制止她道:“要不,还是先去另一个地方吧,具体地址是在。。。?”他又忽然停住,皱着眉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转身去拿自己身边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一张纸,他慢慢念着上面的地址,因为是法文,他读得很慢,lily转过身对他道:“要是方便的话,你可以直接把地址给我的,我现在要把地址输进去。”
高斯林沉吟了一下,看看手里的纸,又看了一眼lily,才把纸递给了她。
lily拿过那张纸,问道:“就是最后一行底下的地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高斯林回答道。
“那我们就按照这个地址,在魁北克的老城区啊,你是。。。”lily在导航仪里输着地址,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停住了,她仔细地看着手里的这张纸,脸上是一脸的惊愕。
“怎么了?是法文地址输不进去吗?”陈默看见她突然停住了,不解地用中文问道。
“这是,这是加拿大国防部颁发的,士兵阵亡通知书。”lily声音低沉地回答道。
陈默握住方向盘的手差一点打滑,“什么?什么通知书?!”
“上面的名字,上面的名字,叫做,蒂姆·图兰·杜瓦尔。”lily轻轻喘了口气道,一句话,她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断断续续地说完。
“是蒂姆?就是,他跟我们说过的那个蒂姆?”陈默看着眼前的路,口中却是急急地问道。
“我想,应该是。”lily也看着面前的道路,喃喃自语地说道。
“是有什么问题吗?”高斯林看到陈默和lily两个人不停地用中文交谈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问题的,你放心。”lily回头微笑着对高斯林说。说完,她输完地址,就把那张纸双手递还给他。
高斯林看见lily有些颤抖的双手,又看了一眼她的脸,才默默地,用双手接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和lily,此刻已无心再去看道路两边的美景,两个人还都沉浸在那张阵亡通知单
的震惊之中。
高斯林突然说道:“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为什么回到魁北克的原因。”他的话语很轻,但是却像像一阵雷声一般在陈默和lily两人的心头滚过。
“为什么?是现在,才发这封通知书?”沉默了良久,lily低声地问道。
“我和蒂姆一队,在最后的一场战斗中,蒂姆被对方的狙击手击中,我也负了伤,是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被送回坎大哈的,后来,搜救队没有找到蒂姆,他被算作了失踪人员,直到上个月,阿富汗军方才通知我们,在沙希德峡谷发现了他,并且和加拿大军方确认了他的身份。”
“我和当时的军方人员一起回到了阿富汗,完成了最后的交接仪式。“
“这一次,我终于,可以送他回家了。”
说到这里,高斯林把头望向车窗外,这时在他的眼睛里,这里已是一片硝烟弥漫的天空,远处是土黄色连绵的山丘,飞机俯冲的声音和炮弹的爆炸声,士兵恐惧的呐喊,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回响着,空气中满是人肉被烧焦的味道,火药的刺鼻的味道,那个孩子充满怨毒的眼神,一颗狙击子弹带着尖啸向自己飞来,等到飞到自己的面前,子弹变成了蒂姆那张最后被削去一半的脸。
“那个地址,是不是蒂姆的家?”过了一会儿,lily问道。
“我本来是想先去公墓给他选一块墓地,再去蒂姆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们先送你公墓。”陈默说道。
“再送你去蒂姆家。”lily接着说道。
“谢谢你们,也谢谢你们听完我的故事。”高斯林说道。
“不管怎样,能够送一个战士回到故乡,我想说,这应该是我们的荣幸。”陈默看着高斯林在后视镜中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只是不想,不想让他留在那个地方,让他那天晚上的话成为现实,不想,没有人记得他,如果第一枪打中的是我,这一切,这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高斯林声音颤抖地说道,“没有人会记得我们是谁,没有人记得,我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们为谁而死,没有人会记得,没有人。”他低下了头,双手插进了头发,陈默和lily看到他的头发在微微颤抖,就像是他无法控制的声音。
陈默和lily都没有说话,前方道路两旁的路牌,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魁北克城,就要到了。
陈默慢慢放慢车速,加入渐渐稠密的车流,正午的太阳,高悬在空中。一朵大大的黄色鸢尾花的牌子,竖在即将进入市区的路口,一辆警车,就停在牌子的下面。
lily看到牌子上的法文,不由吃了一惊,她连忙拍着陈默的胳膊,指着牌子叫道:“你快停车靠边,到那个牌子下面。”
陈默一脸懵懂地问道:“什么事?没事找什么警察啊?你不知道他们都是神经兮兮地,动不动就掏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不耐烦对他说道:“你就是美国电影看多了,吃饱了撑的净瞎想。”她又急忙转过头,指着那个鸢尾花的牌子对高斯林说道:“高斯林,你看,你快看,那上面的法文,是什么意思?”
高斯林抬起头,顺着lily手指的看去,中午的阳光照在牌子上,闪着明亮鲜艳的光,而那个牌子上,那个娇艳怒放的鸢尾花的旁边,是三行花体的法文,第一行是欢迎魁北克的孩子,第二行是蒂姆·杜瓦尔,第三行是,回家。
“欢迎,蒂姆,回家。”高斯林慢慢地念道,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自言自语地念了一遍:“欢迎,蒂姆·杜瓦尔,回家。”
“不,这不会是,难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他的喉头好像一下哽住了。
陈默刚把车停到牌子的旁边,lily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下去,跑到牌子下面,仔细地看着牌子上面的字,然后左顾右盼地想着找什么人问一下。这时,警车里走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警察,手里拿着一个特大号汉堡,正在大嚼特嚼,和他的身形相比,似乎连身边的警车都显得有些小了。他三口两口吃完汉堡,就一步三晃地,叉着腰向lily走过去。陈默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高斯林,这里的警察,都比较。。。,比较好吧?
高斯林还在看着那个牌子,对陈默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喃喃地念着:“回家,他们欢迎我们回家。”
陈默只看见lily在那里和和那个警察指手画脚地比划着什么,然后警察问了lily什么,lily愣了一下,然后连连地点头,然后指着车说着什么,警察回过头看看陈默的车,对她歪着头,又指着车对lily说了句话,lily就带着警察向车这边走来。陈默想下车,高斯林制止他道:“不要动,你先不要动,在这里,要听警察的指示,你不能比他先动,这很重要。”
陈默连忙停下拉车门的手,把双手放到了方向盘上。
lily走过来,对陈默急急忙忙地大声说道:“他们说,这个牌子就是为蒂姆立在这里的,说是魁北克人自己立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们。。。”lily还没有说完,那个警察已经走到陈默的车门前,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他扫了一眼陈默有些战战兢兢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很客气地说道:“先生,请你下车,”然后偏过头,对坐在后座的高斯林扬声道:“先生,也请你下车。”
陈默和高斯林下了车,lily走到高斯林面前,扬起脸咬着嘴唇说道:“他们想确认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斯林点点头,他对警察示意要去拿他的背包,警察点了一下头,于是他从汽车后座自己的背包里,拿出那张通知书,递给警察,那个有着jtf2标志的背包,和高斯林一身迷彩的军人装束,似乎让警察严峻冷静的眼神为之一动,他仔细地看完那张纸,然后很正式地交还给高斯林,对他们说道:“这个牌子,是魁北克居民自己立的。蒂姆是魁北克城第一个在海外作战中牺牲的加拿大士兵,他的很多事,还登上过这边报纸的头条,但是蒂姆一直没有回来,杜瓦尔他们家,后来在公墓给他立了一个无字的墓碑,里面埋了一些蒂姆最喜欢的东西,他们说这是他的心愿,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等他回来。上个月,魁北克新闻报这边的一个记者,”他转过头冲着高斯林说道:“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军方和阿富汗找到蒂姆的事,在这里的报纸上连续登了一星期,说得很详细,蒂姆的生平,他的战争事迹什么的,还有他的战友,我想,”他沉吟了一下,“你大概就是高斯林吧?”他说完后,就伸出了手来要和他相握。
高斯林好像还没有从这一切中缓过神来,他握住警察的手,只是机械地说着谢谢,谢谢。
“那你们的警车,是专门等在这边的吗?还是?”lily问道。
“不是不是,小姐,”警察咧开大嘴笑了起来,“正好是碰巧我们在这里,自从报纸报道说蒂姆要回来后,他们就自己筹款立了这个牌子,我们有时候也会来这里看一下。”
“那好吧,”警察拍了一下手,说道:“我们带你们去公墓,你们跟着我们就行。”说完,他突然很突兀地,对着高斯林行了一个军礼,“加拿大步兵第三旅退役士兵,欢迎蒂姆回家。”
高斯林显得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他还是习惯性地回了一个军礼。
陈默他们重新上了车,lily很是兴奋地小声说道:“第一次警车给我们开道,还是在加拿大,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吧?”
陈默有些手忙脚乱地发动着汽车,那动作却如同腾云驾雾一样,只是在嘴里在不停地说着,“真是没想到,就跟做梦一样,真是没想到。”
lily对高斯林用法语说道:“你看,我们记得,魁北克记得。”说完,她又用英语说了一遍,她的眼睛,竟在说话的一瞬间湿润了。
高斯林好像身子一直在颤抖,他只是点着头,紧绷绷地对lily笑了笑,说道:“他们记得,他们还记得蒂姆。”刚才他的样子,好像一下子,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放了下来,但马上就要到蒂姆最后的时刻,又好像让他紧张万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警车闪起了警灯,但是没有伴随着尖利刺耳的警笛声,它慢慢启动,以一个低于巡航的速度驶上公路,陈默也慢慢地跟上,警灯无声地闪着红蓝白的光,路上的车,纷纷向旁边避让,警灯的闪光,像是在钢铁车流中劈开一条道路的光,陈默第一次觉得那闪光,不再让人感觉心惊肉跳,而是显得如此安详平静。
lily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开得这么慢,这样行吗?不会造成什么交通问题吧?”
陈默看着两旁避开的车辆,又看了一眼后视镜,慢慢说道:“没有,都让开了,就在后面,连鸣笛的都没有。”
警车带着陈默他们一路穿过市区,开上一条景色优美的林荫大道,最后,在大道的尽头慢慢停下,熄了警灯,陈默也停了车,看看四周,说道:“这边是公墓吗?”他问着lily。
lily看着四周的路牌,也有些困惑,这时那个虎背熊腰的警察走下车来,来到陈默的车旁,陈默放下车窗,警察对他说道:“我们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前面就是公墓的入口,对了,”他对后面的高斯林说道:“蒂姆的家人,也到了公墓,他们在那里等你。”
高斯林紧闭着嘴唇,使劲地点了一下头。
“好的,”警察拍拍车门,“你们去吧,希望魁北克的孩子,好好在这里安息。”说完,冲车里的人一一点头致意,转身向自己的警车走去。
“哎呀,忘了,公墓那么大,我们怎么找蒂姆的家人啊?”lily看着警察的背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陈默急急地说道。
陈默连忙把头探出车窗外,叫道:“长官!长官!”那个警察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陈默,陈默大声地问道:“我们进去了,怎么找到蒂姆的家人?”
警察微微一笑,在阳光下他的笑容显得格外温暖,“顺着歌声,你们一定会找到的。”说完,他就走回警车,直接开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意思啊他这是?”陈默和lily相互看着,两个人都是一头的雾水。
“陈默,lily,”坐在后座的高斯林忽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好像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沉稳和平静,陈默和lily两个人都回头看着他,“很感谢你们,能够把我送到这里。能够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你们,和你们讲我和蒂姆的故事,我觉得很欣慰。当时我的部队提出,由他们护送蒂姆回来,我拒绝了,我知道蒂姆,最想以一个魁北克的孩子的身份回来,他不喜欢战争,没人喜欢战争,但还是必须要有人去,我们去了,把自己,或者自己的一部分,永远地留在了那里,我们遵守了当时我们参军的誓言。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理解的,有的人看见我的军装,说我是刽子手,是杀害别人的刽子手,我不想让他们也这么说蒂姆,如果没有你们,我想我是要走到魁北克的。”
“再次谢谢你们,已经非常麻烦你们了,如果可以,下面的路,我想自己走。”高斯林看着陈默和lily的眼睛说道。
陈默和lily对视了一眼,然后lily脱口而出道:“不。”语气坚定而决绝。
“陈默在路上曾经说过,送战士回家,是我们的荣幸,不管是战士还是孩子,我觉得我们都有义务把你送到蒂姆的墓前。”说完,她看了一眼陈默,用中文问道:“我的话你同意吗?”
陈默点点头,回答道:“从我们认识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同意过你刚才的话,不能再同意了。”
lily微微一笑,“德行。”
“我们一起进去,警察说,我们会找到蒂姆家人的。”陈默对高斯林说道。
高斯林点点头,他还想说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节奏激越,铿锵有力的歌曲前奏,
随后,一个沙哑的嗓音在音乐里蓦然响起,就连林荫道两边树上红黄两色的叶子,也仿佛被歌声吹得沙沙作响,阳光穿过树干和树枝,还有叶子照射下来,在道路上洒下形状各异的影子,高斯林停止了说话,他看着被风吹动的影子,侧耳倾听着那首歌,听了一会儿,他说道:“这是蒂姆的歌,”他喃喃地说道,“这是蒂姆的歌,rodstuwart的那首歌。”最后,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大声喊道:“这就是蒂姆的那首歌!他一直唱的那首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都中午了,谁没事会在这里放这首歌?声音还这么大?”陈默还纳闷地说道。
“顺着歌声我们就可以找到蒂姆的家人!那个警察说的!”lily恍然大悟地一般地使劲拍着陈默,“快开车!快开车!把车窗都打开!”陈默听着lily的一连串的喊声,赶紧发动汽车,放下车窗,音乐声和风一起吹了进来,歌声悠扬,动人心魄,“北京雪人”,就像一个归心似箭的旅人,向着故乡的方向奔去。
throughthesemistyeyes透过迷乱的双眼
iseelonelyskies我看到寂寞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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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循着rodstuwart的歌声,一直往墓园深处开去。最后,他们在后面一块绿草如茵的草地上,看见一棵巨大的美国黄松,笔直地挺立在草地的山坡上,树冠高扬如同一团飞舞的火焰,一块洁白的墓碑,静静地矗立在草地的中央,而在松树覆盖着下的巨大阴影里,站着一群黑色衣装的人,他们都在急切地张望着道路的来处,似乎正在期盼着什么。
高斯林远远地看到他们,轻声说道:“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陈默在路边停好车,和lily一起下了车,他们俩看着高斯林从车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迷彩作战服,然后打开背包,把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小心地取了出来,仔细打开盒子包裹着的一层布,赫然露出了里面覆盖着加拿大国旗的棕色木盒,他背起背包,手捧着木盒,对陈默他们点了一下头,迈开步子,向着那块草坪走去,他的脚步是迟滞沉重的,慢慢地走过去,这时,树下的那群人,有的已经忍不住放出了悲声,他们纷纷奔向走过来的高斯林,伸出手去抚摸他手里的盒子。
陈默和lily听着依然在放着的歌,静静地凝望着那群围在高斯林身边悲伤的人们,不知不觉中,陈默已经是热泪盈眶,他看着那棵高高耸立的美国黄松,此刻一阵微风轻轻掠过,松树的树枝随风摇摆,而孤零零地守在草地中的墓碑,在草叶的抚弄下,岿然不动。青松有知,墓碑无言,陈默看着这一切,低声自言自语地道:“终于,回家了。”
lily一边悄悄抹去腮边的泪水,一边有些哽咽地说低声回应道:“是,终于回家了。”
从墓园开车出来,陈默和lily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如同心头堆积着有千言万语,却又好像无从说起。
陈默把“北京雪人”开回市区,他看了眼lily,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午饭?”
“好吧。”lily伸了个懒腰,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其实还真没什么胃口,今天这一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了。”
“不管经历了什么,咱们都得吃饭啊。”陈默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
“就这附近吧,”lily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这边是市中心,应该也有不少酒店,就随便找一家吃点东西,再找个酒店住下得了。”
陈默点点头,他放慢车速,看着道路两边,想找一个好停车的地方,突然发现这边有好几家日式餐馆,还有一个英日双语招牌的便利店,他不禁纳闷地道:“这边怎么都是日餐?”
lily也看着招牌,说道:“那也行,日餐不错啊,吃了这几天的汉堡西餐,换换口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位,把车停进去,说道:“行,你先去转转,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我去找酒店。”
lily下了车,又叮嘱陈默道:“哎,别走远了啊,咱们也就住个一两天,不用那么费心找个又便宜又好的,想吃什么?我先给你点好?”
陈默点点头,看着lily,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lily奇怪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笑得这么诡异?”
陈默笑着说道:“好像经过刚才那件事,我们都更加觉得,活着,其实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所以想着凡事也要对别人好一点,是吧?你刚才就对我挺好的。”
lily听完陈默的话,满脸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狠狠地拉下脸来道:“你赶紧给我下车找地方去!都哪儿跟哪儿啊,德行的你!”说完,还故作生气地扬起头,却又抿不住嘴角的笑意。
陈默笑着下车,对lily招招手,找酒店去了。
lily沿着街道漫无边际地走着,街道上的人不多,也不少,每个人都是脚步悠闲,走走停停,清冽舒爽的空气,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街道两边,是一间间安静整洁的店铺,古朴而优雅的招牌,英国各个王朝和法国波旁王朝时期的建筑风格交相辉映,而就在一家都铎王朝风格的药妆店的廊柱,和一家悬挂着花体法文招牌的美发店的三色转筒灯之间,夹着一个极其狭窄的门脸,日式的推拉门,仅能容一人进出,深蓝色的粗布暖帘上写着日文,白色手写的。一盏似乎已经褪成浅粉色的灯笼,放在门前的地上,lily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站在那里,这个场景似乎看起来很熟悉,但是她又不确定是在哪里看见过。这时,只听推拉门一声轻响,一个身穿日本和服的男人走了出来。看到这个男人,lily不由得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个男人腰杆挺得笔直,一张亚裔中年男人的脸,因为脸上一道明显的伤疤,而显得异常坚毅,他拿出一张白色的水牌,挂在门面的右上角,lily满怀期望地看着那张水牌,因为,她已经想到了那上面会写的是什么。果然是“猪肉汤定食”,lily微笑着看着,在屋檐下轻轻晃动的水牌。
陈默找到酒店后,就看到lily给他发来的短信,短信上是lily一连串的笑脸的表情符号,然后是一行“赶紧来,我找到一个你肯定会喜欢的地方。”随后是lily发的位置。陈默有些好奇地按着lily给的位置过去,发现竟然是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地方,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找到,路过了三次,才发现那个藏在夹缝中,笼罩在下午阳光阴影下的日式推拉门。
陈默推门走进去,屋里因为没有窗户,四面墙上,都开着如同黄昏光晕一样的灯光。如果这个地方也能算是餐馆的话,这应该,也是陈默见过的最小的餐馆。逼仄狭小的店铺里面,只有一个u形的木质长柜台,沿着柜台,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客人坐的深色高脚凳,深色的被擦得泛出木质纹理的的台面上,摆着日本酱油的小瓶。老板站在柜台里面,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着什么,柜台右边的后面,有一张小桌子,紧靠着桌边放着四个小凳子,lily一脸微笑地坐在靠近老板的一张高脚凳上,喝着一杯冰啤酒。
陈默看着这件店铺的布置,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有些疑惑地坐到lily旁边,小声问道:“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来过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含笑把放在台子上的“麒麟”一番榨啤酒拿过来,给陈默倒上,得意地道:“我找的这个地方不错吧?”
“地方倒是挺不错的,就是。。。,就是。。。,”陈默还是在那里苦思冥想着。
这时饭馆老板把一个托盘放到lily的面前,一碗红白相间的猪肉汤,一个黑漆小碗的味噌汤,另一个黑漆小碗里,是晶莹剔透的米饭。老板微笑着做了一个请品尝的手势,lily没有动筷子,而是笑着看着不知不觉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的陈默。
“这个这个。。。老板?!“陈默指着老板,冲着lily张口结舌地已经语无伦次了。
“猪肉汤定食,请品尝。”老板说完,微微低了一下头,他说的,是日语。
“深夜食堂!这里是深夜食堂!小林薰!他是老板小林薰!”陈默几乎是喊了出来。
lily拿起碗,笑着道:“果然是文艺范的人,就猜你会知道。”
“可这是。。。,这是加拿大啊!怎么这里能有,能有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深夜食堂啊!而且连人都找得这么像!”
“他会英文,不过他说他的法文更好。”lily坏笑着道。
“啊?”陈默看看酷似小林薰的老板,又看看lily,觉得眼前看见的事情,都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了。
“我问过老板了,这一片是来加拿大的日本人比较集中的地区,”lily用筷子夹起一块猪肉汤里的五花肉,津津有味地吃着,“自从《深夜食堂》走红之后,这里的老板就忽发奇想,开了这间餐馆,招徕生意,算是这里的网红店,还小有名气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忙不迭地喝了一口啤酒,“原来是这样啊,我刚才还以为我进了摄影棚了呢。”他笑着摇摇头,感叹似的叹了口气,回头对老板说道:“是不是,除了猪肉汤定食,菜单上没有的,我是不是也可以点?”他尽量语气平缓地说道,尽管他说的是英文,但却让人觉得好像是在念着一句电影里的日语台词。
老板叉着双手,微笑着点头。
“那我要一个,要一个?”陈默脑子里想着《深夜食堂》里面看过的食谱,“厚蛋烧可以点吗?”
老板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转身进了厨房,陈默看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就着杯子,喝了一大口啤酒,喝完,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撴,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真是神了。”
过了一会儿,老板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上面是一个长方形的白瓷盘子,金黄温润的厚蛋烧还冒着热气,一股煎蛋的香味扑鼻而来。
老板把托盘放到陈默面前,又对lily用法语说了两句,就转身又进了厨房。lily对陈默道:“他说小鱼干没有了,给你的是素蛋烧。”
陈默看着眼前的素蛋烧,笑嘻嘻地道:“小林薰说法语,感觉还真是有点怪怪的。”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然后心满意足地拍了一下柜台,心满意足地模仿着一句广告语说道:“味道,好极了。”两个人这顿饭吃得心满意足,陈默还意犹未尽,又要了一瓶冰啤酒。就在这时,只见门帘一晃,门口的光线倏地亮了一下,随之门边挂着的铃铛一声轻响,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一身游客的装扮,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戴着一个渔夫帽,进屋之后,他就把帽子摘了下来,径自走向餐馆那里唯一的小桌子。这个男人看样子也就是五十多岁,长相平平,属于看过之后,不太会记得住长相的那种,不过还算端正,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样子显得很结实。从他走路的样子看,步履十分轻健。老板听到门铃的响声,从厨房里快步走了出来,看见这个男人后,马上前趋两步,很是恭敬地点头问候,言语之间看样子很是热络,两个人用日语互相交谈着,尽管进来的男人一直点头应和着,还是能看出来他对老板的殷勤有一点点的不自在。
陈默觉得眼前这人也很眼熟,甚至,比脸上有着一条刀疤的小林薰,似乎还要眼熟。他又喝了一大口冰啤酒,然后使劲晃晃自己的脑袋,歪着头想了半天,可就是想不起来刚走进来的这个人是谁。
lily看着陈默的样子,有些纳闷地问道:“怎么了你?想什么呢想得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点点头道:“今天早上这一堆事,再加上这个深夜食堂,我就觉得吧,就像是在看一部自己演的电影,太不真实了。而且,”他凑近lily小声耳语道:“我觉得这个刚进来坐到桌子边上的那个人,我看着也眼熟。”
lily不引人注意地偷眼看了一下已经坐定的那个人,回头说道:“那个人就是个日本人啊,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啊。”
“不对,”陈默一边给自己杯子里倒着啤酒,一边很是笃定地说道:“这个人,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向着正在厨房里面忙碌的老板招呼了一声,等老板出来,他轻声地问道:“请问,坐在那边的那个人,是不是,是不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过于冒失了,所以一下停了下来。
lily看到老板一脸不解的表情,接着他的话说道:坐在那边那个男人,是不是很有名?”
老板连连点头,突然冒出了一句日语,这回轮到陈默和lily一脸茫然了。老板紧接着用英语说道:“他是一个作家,很有名的作家。”就着这一刻,陈默的脑海里,如同突然有一道极亮极亮的划过,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呈现出一幅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景象:一只只形态各异张牙舞爪的老虎,化成了一块块令人垂涎欲滴的黄油。
“是他!就是他!”陈默禁不住大声说道,声音之大,把老板和lily都吓了一跳。
“他是。。。”话到嘴边,他又急忙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到一个空白页,写下四个字,然后急急地递给老板。
老板看着四个字,微笑着点点头,用英语说了一句:“是的。”
lily不解地看着陈默一连串的动作,问道:“作家?什么作家?这么有名?让你激动成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他是村上春树。我写的一直模仿的那个人。”陈默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端着啤酒杯的手都在激动地发抖。
“他?”lily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坐在桌边,脸色平淡喝着啤酒的男人,他正在细嚼慢咽地吃着面前的一盘烤竹荚鱼。“就是写《挪威的森林》的那个日本作家?”
“对啊,就是他,我从来没有想到会遇见他,我以为这辈子,我只能在书里看见他的照片呢,真没想到,他现在,现在就活生生地在我眼前,你能想到吗?就在我面前!”陈默已经把自己盘子里的厚蛋烧,戳成了一块块的碎鸡蛋饼了。
“看你这样子,就跟小女生看见大明星一样,就差拉横幅喊谁谁谁,我爱你了吧?”lily揶揄道。
“那倒不至于啊,我们都是文化人,文化人,嘿嘿嘿嘿。”陈默好像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桌子那一角的动静。
lily一边示意老板结账,一边转脸对陈默笑着道:“今天也是难得你能碰到想见的作家,这样吧,你跟他去聊聊吧,我去开车找酒店,算是给你放半天假。”
“酒店啊,我已经找好了,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就在过两个街的地方,你直接到前台报名字拿门卡就行,我把地址发给你。”陈默的脸已经喝有些红扑扑的了。
“那就行了,你好好聊吧。”lily从高脚凳上下来,拍了拍陈默的肩膀。
看着lily娇小的背影从暖帘后面消失,陈默一口喝光杯中的啤酒,好像是在给自己鼓了鼓劲,才慢慢绕过柜台,朝着那张小桌子走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来到那张小桌子前,清了清嗓子,用英语问道:“请问,您就是,那个日本作家吗?”他知道自己发不好村上春树英文的发音。
村上春树抬起头,看了一眼陈默,看似敦厚老实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很是值得玩味的笑容。
“抱歉,你可能是认错人了。”他的英语发音虽然流利,却带着日语特有的铿锵有力,说完,还好像是在作证明似的抱歉地低了一下头。
陈默点点头,村上春树的反应,其实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他不等村上同意,就坐到了他的对面,然后冲着老板说道:“请给这桌来一瓶啤酒,两个杯子。”
村上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有些愕然,估计他想不到即使在加拿大,还能碰见自己如此死缠烂打的读者。
陈默拿着瓶子先是给村上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上,然后握着酒杯,开始自己自说自话一般的交谈。
“村上老师,我能叫您村上老师吗?我只会说日语老师这个单词,还是看日剧学来的,我的这个发音是对的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中国人,我叫陈默,同时,也是您的忠实读者,您的作品我几乎都看过,当然您最新的散文集还没有翻译过来,我记得好像是猫头鹰什么的,很希望能够拜读。
第一次看您的《挪威的森林》的时候,我就被迷住了,确切地说,是深深地被迷住了,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也可以这样写,写得这么天马行空,肆意妄为,原谅我可能用词的不准确。个人我非常喜欢您写作的风格,当然,从翻译的角度看,林少华先生和施小炜先生的翻译,确实也是有如神助,您的和散文,可以说,让我重新燃起了写作的热情,我想我现在依靠写作为生,和您和您的作品还是有不小的关系的。我最喜欢您那本《当我跑步时,我在谈些什么》,所以我想,您来魁北克,这次应该就是参加马拉松比赛的吧,我是和我的朋友来加拿大自驾游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有时候觉得世界真是奇妙啊。说起马拉松,我也很喜欢您在《悉尼》那篇散文中关于抱考拉的描写,每次读都会会心地一笑,而且,我也读过您的那篇《永远站在蛋的那边》,读完之后,对您的勇气实在是钦佩不已,您的名言诸如世界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正如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还有痛苦不可避免,而磨难可以选择之类的我也都记得很清楚,我正在看《刺杀骑士团团长》,觉得您现在写得更老到了,但是文字里年轻时的那股锐气和清新感却已经荡然无存了,想来,这应该也是属于无法避免的事情的一种啊,您的杯子空了,要不要再来一杯啤酒?”陈默说着话,拿起了凝满水珠的啤酒瓶子,他说得语速之快,语境转换之迅速,说话之前言不搭后语,让村上甚至都没有插话的机会。
村上春树等陈默说完一个段落,若有所思地看着陈默,有些无奈又有些饶有兴趣地问道:“对不起,您刚才说您的名字是叫做。。。?”
“啊,那个啊,我叫陈默,在英语里就是沉默的意思。”陈默回答道。
村上仔细地看了陈默一下,他的目光如同刀锋突然闪过,“您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和表现,可真是和您的名字不太一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您是就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在这里喝杯啤酒,我也知道我的举动多有打扰,不过我想,能和您这么面对面地交谈,此生来讲,可能是仅此一次的事情,我想还是把握一下,不管您是也罢,不是也罢,总之,我是把您当做我心目中最好的作家来看的。”
“我是不是村上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多重要,倒是你说你是一个以写作为生的人,我觉得你说的挺有意思,为什么你不说自己是一个作家呢?”
“我远远够不上作家这个称呼。我以为。”陈默连连地摇头。
“很好,”村上喝了一口啤酒,“这个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作家,未必每一个作家都明白这个职业的含义。”他停了一下,看着陈默又道:“你刚才说话的时候我正在想,只怕你会问到我写作有什么秘诀之类的事情,如果我真的是村上的话,应该如何回答你。”
陈默正色道:“这个问题,我应该是不会问的,作家是与天赋有关的,他们其实只是一群除了写作,别的什么都干不了的人而已,何况您已经说过,写作和跑步一样,本身是没有秘诀的。
“哦,是这样啊,难为你会记得这么多,”村上拖长了声音道,他喝了一口啤酒,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微笑了起来,那张时而沧桑时而天真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类似孩子般促狭的笑意,他的眼珠转了转,慢慢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写作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不过,你说村上春树的书影响了你,那我想请问一下,你知道哪些对你来说,还有影响的日本作家呢?”他一反刚才拘谨冷淡的样子,突然笑眯眯地看着陈默,陈默觉得这笑容,用中文的不怀好意或者心怀鬼胎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了。
陈默狐疑地看着村上,“日本作家我知道的不多,只记得中学时看樋口一叶的《青梅竹马》印象很深,还看过《平家物语》和《德川家康》,日本战国时期的书,打仗看得很热闹。如果我除了您之外,我还看得比较多的日本作家,印象中最出名也就是一两个人,我。。。”陈默正想去拿自己的挎包里的笔记本,用汉字写出那两个人的名字,只听推拉门发出一阵磕磕绊绊地响声,陈默回头一看,随着门口的铃铛响了两声,暖帘被人掀了起来,两个日本人的人走了进来。
第一个走进来的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面貌清癯,花白的头发高高地向后梳起,两道粗黑的浓眉下,是一张浅笑清淡,安之若素的面容。老者穿着一件带有暗色花纹的深蓝色和服和服的上衣称为羽织,下衣称之为袴,他的深蓝色羽织上,绣着两枚小小的白色家纹,陈默仔细看去,那家纹是一朵花瓣弯曲舒展的白色菊花。
跟着老者走进来的人,看着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子如同旗杆一样挺立,睥睨一切地高昂着头,黑瘦的脸上双眼炯炯有神,目光凌厉,日式寸头的黑发根根倔强直立,仿佛刚刚修剪过的草坪,最奇特的是,他的右手拿着一把日本武士短刀,配着一把样式古朴的刀鞘,这把刀和他穿西装打领带的衣着,简直风马牛不相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拿着刀就这么走进来,却不让人觉得有丝毫的不妥,就好像他的人和他手上的这把刀,已经合为了一体,已经到了人如刀,刀似人的地步。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就连跟老板打招呼的声音也不一样,老者是微微欠身颔首,轻声细语地说道:“我来了,老板,您辛苦了。”
而跟着老者进来的人,只是把下巴简短有力地一点,算是打过了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径自向小桌子走来,看见村上都是一躬,然后见到陈默坐在村上春树的对面,又都是有点吃惊。
村上春树起身,伸手让两人入座,两人一边用日语和村上寒暄着,一边打量着陈默,拿着短刀的年轻人坐在陈默旁边,坐下时,他顺手就把刀放在了自己桌子的左侧,村上微笑着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什么,两个人都一起把目光投向坐在一角的陈默,只见村上对陈默道:“刚才的问题,不知道您是否已经有了答案?”
陈默看了两人一眼,就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两个名字,然后把笔记本递给村上,村上看到笔记本上的名字,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地笑了起来,然后把名字给坐在身边的老者看,老者看过之后,也不由地笑了,他对陈默用英语说道:“谢谢。”
陈默很有些不明就里,但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这时那个年轻人拿过笔记本,看到上面的名字,突然大笑起来,他侧过头对陈默说了一句日语,然后很是肯定地点点头。
陈默觉得还是问一下比较好,他问村上道:“请问,你的朋友刚才说的话,是跟我有关吗?”
村上满眼的笑意,指着陈默写的第一个名字,“川端康成。”然后一指老者,老人含笑点头,然后村上指着陈默写的第二个名字,“三岛由纪夫。”然后指着陈默旁边的年轻人,说道:“他刚才说,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听完村上春树的话,陈默如同冬天被塞进了冰窖,夏天被扔进了烤炉,只剩下大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三个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陈默吃惊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的嘴,村上满意地笑着道:“能同时见道我们三个人可是很难得的啊,这个,你可知道?”
“可,这,怎么可能?!川端先生和三岛先生不都已经。。。?”陈默觉得自己恍若是在梦中。
“年轻人,”川端康成微笑着道,“能在离日本千里之遥的加拿大,知道我在中国还有读者,真是一件很欣慰的事情。”
“‘穿过县界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陈默对老者说道,“这是《雪国》的第一句,有时候在北京的雪夜,我还会记起这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你们,你们怎么会。。。?”陈默还沉浸在对自己如同做梦一般的怀疑中。
“你不是在做梦,我们是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人。”三岛由纪夫看着陈默道,他说话的声音沙哑粗粝,隐隐有着金铁交鸣杀伐之声。
陈默看着他们,突然说道:“如果,如果不是我做梦的话,在我面前,真的是你们三位的话,我想,我肯定是疯了。”
“说得什么话,你说我是村上,我就是村上,那我说他们是川端先生和三岛先生,你就是疯了?”村上招呼完老板送上啤酒,然后对陈默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陈默连连摆手,“我是觉得我根本不可能和川端先生和三岛先生一起喝啤酒。”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是可能发生的事情的一种。”村上春树很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村上君说得非常好!”三岛由纪夫一拳擂在了桌子上,这一拳击打得十分用力,连桌上的短刀都跳了起来,把旁边的陈默吓了一跳。
“即使是倾尽全力,我也要恢复日本的武士道精神,现在的人们,已经丧失了日本存在的精神力量了!”
坐在他对面的川端康成,面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他正色道:“三岛,你的想法已经走火入魔了,你知道吗?!没有人会响应你的号召的,你推崇的彻头彻尾的武士道精神早就不不存在了!”
陈默在一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着是不是应该劝解一下,但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在一旁的村上,则示意陈默接着喝酒,不用管他们的对话。
“老师!”曾经受过川端康成提携的三岛由纪夫,用不满的语气反驳道:“是老师这样的人,一贯地强调日本特有的阴柔和凄美,写的也都是只想着男女情爱的故事,才让现在的日本人都失去了血性和勇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候老板听到外面的响动走了出来,看见三岛由纪夫在那里慷慨陈词,很是不满地冲着他“嗳“了一声,三岛看见,连忙示意抱歉,也放低了说话的音量,老板这才摇摇头,转身回到了后面的厨房。
“生命本身就是短暂易逝的,譬如朝露,譬如樱花。你想要的刀与血的暴烈,也只能存在于一时而已。”
“柔美,才是日本文化的根本,如同菊花花瓣一样的奇妙繁复和一瞬间层层的极致绽放,才能让人体会到日本文化的精髓所在。”
“菊与刀?”陈默在一旁低声地问着村上。
村上点点头,示意陈默和他接着喝酒。
“但是现在必须警醒世人!”三岛正襟危坐,一脸的疾言厉色,“我之所以成立盾会,也是为了让人们能够明白,没有力量的道德约束,始终是一派空谈。”
“三岛,我看,你还是专心写作吧,你会是一个很有希望的作家,但是不要去把政治上的事情和你的文字搅在一起。”川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看样子他对三岛的这些言论,已经听腻了。
“可是老师,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写的,如果没有纯粹的武士道精神,作品就没有了灵魂,新渡户稻造写的《武士道》只是写给外国人看的,连孝义都没有写到,最终发扬武士道精神,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日本人。”
陈默看着他们在一旁争论着,突然置身事外,让他感觉很是无所适从,倒是村上春树看着他们,好像是满有兴趣的样子
“我能问一下,他们这是争论什么呢?”陈默小声地问村上春树道,“怎么感觉他们的对话,有点,有点像是戏剧里的台词?”
“是吗?”村上呷了口啤酒,“如果你认为这是戏剧的话,那就,接着看下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川端康成低低地叹了口气,他和服上的菊花家纹在灯光下,显得更加醒目,他低低地说道:“生存,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徒劳。”
三岛由纪夫用难得的低声回应道:“或许我们存在的本身,就是潜在的死亡。”
两个人都保持着这个姿势,也都没有在说话,好像在等待,舞台大幕落下的那一刻。正如他们的对话突如其来的展开一样,又突如其来的结束,陈默正在错愕之中的时候,村上春树却在那里轻轻拍掌。
川端康成和三岛由纪夫犹如两个突然活动起来的木偶一样,一下放松了下来,拿起自己面前的啤酒喝着,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村上春树。
“两位真的是很卖力啊,”村上端起酒杯和两个人碰杯,“只是不知道这里的人是不是能够看懂,因为这里还是有很多只有日本人才懂的东西,比如三岛的盾会之类的。”
“演出的时候会有背景介绍的。”三岛由纪夫点头解释道。
“啊,那就好,真的是很期待村上先生能来看我们的演出啊。”川端康成也是频频点头。
“你是否能看懂一点?”村上春树问陈默道。
“一点点而已。”陈默好像明白了什么,接着说道:“二位刚才的对话,是在演戏?”
“啊,是这样的,”川端康成拿出一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说道:“我们都是这边戏剧公社的演员,我是在大学里教日本文学的,他是,”他一指三岛由纪夫,“是这边一家杂货店的老板,我们是请村上先生为我们的戏剧润色剧本的,刚才那一番对话,是我们演给村上先生看的,是不让你很吃惊啊?”他和颜悦色地对陈默说道。
陈默看看三岛由纪夫,他此刻正在不好意思地对陈默鞠躬致意,刚才的强悍之色已经荡然无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其实也是我的想法,”村上说道,“我想,如果一个了解日本文学的人中国人能看懂,也许,这边的人也能看懂吧,刚才是我失礼了,多有抱歉。”村上也向着陈默微笑点头。
陈默恍然大悟,笑着道:“难怪啊,会在酒馆里说起这么严肃的话题,不过我一开始真是把你二位当成了那两位作家,确实是吓了一跳。”
“请不要怪他们,这是我拜托他们直接演给你看的,当时不会觉得自己像见到了鬼魂一样吧?”村上笑着说道
“确实有点。”陈默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三个人看到陈默的样子,不由得一起纵声大笑了起来。
川端康成和三岛由纪夫喝完啤酒,说还要准备晚上的演出,不再久留了,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待他们走后,村上春树也喝完杯中的啤酒,说道:“我也要走了,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下午,谢谢。”他冲陈默微微点了一下头,就拿起自己的双肩背包和渔夫帽,就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陈默眼看着他走到了门口,突然叫住他道:“村上先生,要想成为一个像你这样的家,我要怎么去做呢?”
村上在门口转回头,脸上又露出了那孩子般纯粹的笑容,“我说不出要让别人怎么去做这种事,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于这世上的方式,失败是常事,成功才是侥幸,至于我,我只是尽力做到最好而已,如果说我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我,也就只是坚持了这一点而已。”说完,他转过身,轻轻掀开暖帘,随着一声铃铛的轻响,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呆呆地坐在桌子那里,怔怔地看着村上春树消失的门口,然后慢慢举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看他的样子,似乎要把杯子里的每一滴啤酒,都要倒进自己的嘴里。
而小林薰模样的老板,叉着两只手站在厨房的门口,有些心满意足又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推拉门的门口,还不时慢条斯理地抽上一口“七星”烟,陈默喝完啤酒,把杯子痛快地往桌子上一撴,笑着看了老板一眼,做了一个结帐的手势。
陈默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看到lily从她的房间出来,她迎上来对陈默说道:“你刚回来?”
陈默点点头,lily仔细看着他亮亮的眼睛和红通通的脸,不禁纳闷道:“你也不能喝,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还喝成这样?你可真行。”
陈默笑笑,闭上眼睛想了想,说道:“算是给我上了一课吧,这顿酒可是我喝得最值的一次。”
lily撇了撇嘴,就没搭理他,接着说道:“跟你说件正事,我刚接了江如画的一个电话,
她说已经给咱们订好酒店了,后天的,她还说到了哈利法克斯,她全程陪咱们。”
“好,这回咱们省事了。”陈默回答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去逛逛?”lily问道。
陈默想了想,说道:“我想先写点东西,昨晚编辑又来邮件催了,我回完邮件就去找你。”
lily同情地点点头,看着他说道:“我看,你还是先醒醒酒再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打开自己的电脑,他的邮件写得异常顺利,也许是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和事,都和他在北京的日常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他写起来非常有感触,也写得很快,直到lily来敲门,他才惊觉自己忘记了时间。
“我就知道你会忘了时间。”陈默一开门lily就兴师问罪地说道。
“啊,确实要写的东西挺多的,想着早点把稿子交了,就忘了时间了。”陈默不好意思地把lily让进房间。
“我出去随便转了转,也看了旅游指南,这里就咱们这边的老城区有点特色,别的好像也没什么景点,你还想出去看看这里吗?要是没什么想法,咱们干脆就明天一早起程去江如画那里吧?”
“到江如画那里,按我原先的行程看,”陈默说着拿过自己的笔记本,翻开一页说道:“从这里到那边可真是不近,一千公里,得开十个小时多呢,就是早上七点走,也是下午五点才能到。”
“那就早点,六点走,反正到了那边有你妹招呼咱们呢。再说,咱们这么些天,遇上的事情不少,路,可真没走多少。”她格格地笑着说道。
陈默也笑了起来,“是啊,不知道到江如画那里,还会有什么事情呢。”
“那现在咱们走吧,出去好好吃一顿晚饭,回来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上路。”lily很是期待地还挥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
“现在?是不是太早了?这才几点?”陈默疑惑地问道。
“还早啊?!”lily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片绚烂的霞光瞬间照射进来,向窗外看去,一层琥珀色的薄暮,柔和地铺洒在城市的尖塔,街头的招牌,和街上行色悠闲漫步的人的脸上。就像是给这个城市,这个异乡的巴黎,披上了一层透明的轻纱。“你看看都几点啦?”lily咬着嘴唇笑着问陈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就写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睁大着眼睛看着窗外,急忙说道:“都这点啦?还真是写东西写忘了,这要不是你来了,我还以为刚下午四点多呢,来,那咱们这就走,这顿我请你啊,不要跟我争啊。”
lily冲着陈默得意地一笑:“谁说跟要你争了,就该你来。我去换件衣服,大堂见。”说完就出了房门。
陈默和lily去的是一家叫“安东尼大叔”的餐馆,这是lily选的,说离他们酒店很近,走路也就五六分钟,她说道:“也别开车了,还不好停车。咱们就走走吧,顺便看看这里的夜景。”因为这边英法双语的标识不多,很多都只有法语的,陈默基本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听lily的。于是陈默点点头,两个人就出了酒店。
陈默找的这家酒店,虽然也不便宜,也只是属于国内快捷酒店的标准,但是位置很好,出门转过街角,就是魁北克的小香普兰街,在渐渐暗下来的暮色中,陈默和lily随着稠密的人流,走在已是华灯初上的街道,看着街上店铺的招牌渐次亮起,一时间,他似乎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北京,正准备度过一个欢快的夜晚,穿过一条人头攒动,灯火辉煌的街道,赶赴和朋友们的约会,只是这里的法语标志不时地提醒他,这里是加拿大的魁北克,这个夜晚,和自己之前的夜晚可能会不一样,但是,肯定会和以后的夜晚,不再相同。
陈默觉得,此刻自己心里想的事情好像很是不可思议,他侧过头去看lily,她穿着鲜黄色的薄羽绒服,厚厚的牛仔裤,头上戴着一顶圣诞节的红色绒线帽子,帽子上的绒球,正在在她的肩头调皮地左右跳动着,lily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他身上的外套问道:“对了,再过两天就更冷了,你要不要去买件衣服?你那件外衣不是被伊丝苔拉拿走了吗?”
陈默笑着摇摇头道:“我觉得还成,算了吧,再说咱们又都是在车里,不会太冷的。”
“我告诉你啊,这一路上有什么事可谁都说不准,”lily也笑着摇着头道:“谁会想到,我们这刚开到魁北克,就碰到这么多的事?坏的好的都有,等哪天要是我们穿越荒山野岭,或者去看个极光什么的,估计你想买,都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陈默一愣,“你真是想要去看极光的吗?”
“当然啦,都到这里了,还不去看看?”lily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过看极光的地方很远的,”陈默很认真地思索着,“得去加拿大这边很北边那边的镇子才能看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去呗。”lily满不在乎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她接着道:“我告诉你,我现在觉得自己有点想明白了,也许,就是这一路上的事让我想明白的。那就是你想干什么,就大胆地去干,不要等,要勇敢一点,尝试着做一些自己原先没有做过的事情,人就是这么短短的几十年,即使做错了,也总比自己将来后悔要好。”她转过头看着陈默,“你说呢?”她轻声地问道。
陈默想了想,回答道:“你说的道理没错,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去做的,因为人都会想把事情控制在自己能够把握的范围以内,超出这个范围的的那种不确定性,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承受的。”
“安全感,”陈默接着说道,“有时候人需要的,往往只是一种安全感而已。”
lily停住脚步,看着陈默,“你说的道理,也没错,”她慢慢地说道:“不过,我愿意,那你呢?”她仰起脸,在夜风里,五光十色的霓虹在她脸上投射下彩色的阴影,“那你愿意,一起去看极光吗?”
陈默和lily来到“安东尼大叔”的门口。这里实际上,更应该算是一间酒馆,门口的菜单上,“法式洋葱汤”几个大字在霓虹灯的照射下,让人有一种灯红酒绿的迷醉感,三三两两的人群不时地走进这间像是一个小型地堡一样的酒馆,陈默看着门口笑着道:“真好,还没吃饭,就有一种要一醉方休的感觉了。”lily抿嘴一乐,把他推了进去。
“安东尼大叔”的里面,确实是别有洞天,整个酒馆,很像北京过去的防空洞,在幽暗的灯下,低矮压抑的圆弧状屋顶,发亮的黑色砖墙上,没有一扇窗户,陈默和lily找了一个两个人的位子坐下,陈默环视着四周,发现这这里居然已经快要坐满了,不禁说道:“这里生意真好,不会都是来喝法式洋葱汤的吧?”
lily看着手里的一页菜单,说道:“这里出名的是啤酒,很多人都是来喝啤酒的,正好今天我们不用开车,可以像你说的那样,来个一醉方休。我来点菜,你来点酒。”说完,她随手丢给陈默一沓厚厚的酒单。
陈默看着酒单上各种名目的啤酒,看得头都大了,他想可能外国人看中国菜单时,大概也是同样的感觉,他问lily道:“你想喝什么啤酒?”
“口感好的,最好,”lily歪着头想了想,“最好是带点水果味的。”
陈默皱着眉头看着酒单,说道:“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难选择的一次,光这啤酒后面带水果标志的就两页了,还是问服务员吧,别说法语,就是这菜单里的英语,我也看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笑了,招手叫服务员,那个服务员只是点了一下头,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陈默很是不满地说道:“怎么这边餐馆的服务员都跟大爷似的,根本就不管我们了?”
lily笑道:“他们吃饭不像咱们,客人一招呼谁都可以上,他们都是一个人负责几个桌子,这几个桌子的小费都归这个人,别人不拿小费,自然就懒得管你,而且,”lily也好像很不理解似的说道:“他们认为,法国人好像认为,客人催他们是一种很失礼的表现。”
“我去!,”陈默有点绷不住了,“那怎么着?就让我们干看着,对着两杯冰水?”
“哪有那样的好事,”lily“格格”地笑了起来,“水都是要钱的,有的可能比啤酒才贵呢。”
陈默低头一看,果然桌子上空空如也,他又好气又好笑,刚想说什么,这时只见一个金发瘦脸,动作矫健如同黄鼠狼的小个侍者,急步来到他们的桌前,他用法语和lily打了一声招呼,lily回应着,两个人瞬间热络地聊了起来,把陈默晾在了一边,陈默听着他们俩人的交谈,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控制不住的笑意。
等lily点完菜和啤酒,看着陈默好奇地问道:“你刚才什么表情?一直在那里偷乐?”
陈默还是那一脸的笑意,道:“我刚才想到,看到你们俩聊得那么热闹,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就是你说的是直接把我卖在这里当酒钱,我也只有听着你们俩划价的份。”
lily听了,乐得地歪倒在了座位上,然后一起身,很干脆地说道:“就该把你卖了,谁让你不跟我去看极光的。”
“没说不去啊,就是得好好安排一下啊,这样吧,“陈默想了一下,“咱们到了埃德蒙顿,如果时间合适,我们坐飞机去,在那边住一晚,来回最方便,怎么样?”
“时间肯定合适,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lily马上拍着桌子指着陈默兴奋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连连点头,“行行行,不反悔,不过,”他狡黠地看了lily一眼,说道:“那到那里之前,咱们可得省着点花钱了,这现在刚走没多久,钱可花了不少了。”
“没问题,我带的钱够了,而且我越来越觉得,这次来加拿大算是来对了,虽然,有些事情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但是真的很新鲜很刺激,很。。。”lily忽然停下来,好像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的感受。
“像是在过另一种人生。”陈默对她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lily连连点头说道,这时,侍者端上面包篮,陈默和lily把面包抹上黄油,吃了起来,lily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接着说道:“在离开北京之前,我觉得每天的生活就是一种折磨,工作没有了,男朋友没有了,连狗都跟我不亲了。”
陈默听到这里,差点被一口面包噎在喉咙里,他摆着手说道:“你这都什么理由啊。”他又气又笑地问着lily。
“真的啊,你别不信啊,”lily睁大眼睛说道,侍者随后端来陈默和lily的晚餐,陈默看着自己盘子里黑乎乎的一团,打住lily问道:“你给我点的这是什么?”
“你的是猪排配洋葱汤,我的是大虾配洋葱汤。”lily端过自己的盘子,一股十分浓烈的洋葱汤的香味,混合着肉香和虾的味道在桌子上飘散开来,让人食指大动。
“闻着味道不错嘛。”陈默说着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洋葱汤,咽了下去,然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你听我说啊,我那段日子真的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可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个人出去,不是更没劲吗?我每天出了睡觉,吃饭,就是带着狗在小区里溜达,累了就坐在太阳里发呆,不想见人,什么人都不想见,想想那时候,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都脱节了,它拒绝了我,我也不想跟它有什么关系,当时的我,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立无援的人,活得最惨的那一个,好像我就困在那个状态里,根本出不来了。”
“可是你有钱啊,你的股份不是卖了好多钱吗?那你还愁什么?”陈默喝着洋葱汤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我承认,我后半辈子起码衣食无忧了,但是我这么活着,你觉得有意义吗?不瞒你说,我觉得要是在这样下去,肯定抑郁了。”
“你远离了公司的你争我夺,按理说应该更高兴啊,男朋友没了,再找呗,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你有钱有闲还发愁,我看就是。。。”陈默及时地用一块猪排堵住了自己的嘴。
“我就知道!跟你没法好好聊天!”lily手里的盘子一推,气得小眉毛都竖起来了,正好侍者端过来了啤酒,陈默连忙接过来,开玩笑地道:“千万别烦,啊,就是这么一说,你跟我说呢,是最合适的,我是写的,干的就是写人的活,对人还是有一点了解的。”说完,他正色道:“你那时候觉得人生没有意义,只不过是一段低潮而已,等你度过了再回头去看,那不过是一段人生的插曲而已。”
lily喝着自己的洋葱汤,把头从自己的汤盘里抬起,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时候,没有谁比谁惨,只有觉得自己更惨,你只看到自己惨的时候,但是你想想看,这一路上的人,你比伊丝苔拉惨吗?比菲尔惨吗?还有高斯林他们,你想想他们,起码,我们远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lily拿过自己桃子味的啤酒,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然后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所以我想说,这次出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遇到的东西,对比于别人的苦难,真是算不了什么,现在想起那一段时间的我,都觉得有点可笑,所以,不管将来的命运如何,我都再没有理由活回过去的自己。”
陈默看着lily在灯光下逐渐发亮的眼睛,听着她慢慢坚定的声音,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lily。
“记得,我原先看到过一段话,”lily轻声说道:“‘听人说从前有一种小鸟是没有脚的,她只可以一直不停地飞啊飞,飞累了的时候便在风里面睡觉。这种小鸟一生只可以落地一次,就是她死的时候。’这是《阿飞正传》里的台词,我曾经一度只看到落地的死亡,却没看到,它一直在飞翔。”
陈默沉默地大口喝着啤酒,好像真的是想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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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就没有过,这种你不知道该如何度过的低潮?”lily突然低声问道。
“我?”陈默摇摇头,半开玩笑地道:“我的人生,现在想来,一直就是低潮,这种东西,习惯了就好。”
“我是一个不合格的会计,是一个,不知道自己的故事会不会有人读,却以写字为生的人,结婚了之后又离婚了,父母走得早又没有孩子,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可能,都不会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我就是想问你,”lily用似乎被啤酒擦亮的眼睛看着陈默道:“就是你要的,那个痕迹什么?是成为一个很有名的作家吗?还是很有钱?还是,再有一个你梦想中的女人会看上你,和你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些,算是有了你的痕迹吗?”
“我不知道,而且可能,也没有机会知道了。”陈默微笑着说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可以不说。”lily抚摸着啤酒杯的杯沿,“就是,你和陆秋怡的离婚,是一件让我很意外的事,我觉得你们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们应该是最相知的,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是亲眼看到的,你多难追到陆秋怡我也是知道的,你你们有多好,遇到过多少的事情,我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可以一起度过最困难的时候,却会在已经风平浪静,彼此最容易相守的时候,选择了离婚呢?”
“这是个意外吗?”陈默看着啤酒杯中泛起的白色泡沫,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不太相信你会有别的女人,因为你太。。。”lily停了下来,她抿了一下嘴唇,“你太传统,不太可能会放开你自己,再找一个女人会让你有些无所适从的,你处理不好这样的关系。但是话说回来,你们男人嘛,可能在这件事上,谁都不太好说。”
陈默在啤酒杯后面的脸,开始笑了起来。“看来,很多时候,你好像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而且,也很了解男人。”
lily断然地摇了摇头,“不,”她很清楚地说道,“这只是人性罢了,我只是奇怪,我原先觉得如果你们俩离婚,肯定是陆秋怡先提这件事,你不是会把离婚说出口的人,即使你已经觉得你们俩在一起已经不合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凡事都有例外,”陈默淡淡地说道,他的眼睛已经喝得有些发红,“谁说我就一定是你想的那样的人呢?”
“那就是说,你这次是想开了?豁出去了?”lily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上的啤酒杯,问道。
“其实,就像我们在大学里上课一样,爱情和婚姻本来就是两门完全不同的课。爱情是选修,婚姻是必修,我对选修课太过于用功,而必修课却完全没准备好,然后就一厢情愿地去考试,自然,成绩就不好。”
lily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端起酒杯,说道:“说得好,在这两门课上,我们都不是好学生,不过,”她碰了一下陈默的杯子,“还好我们是真的用心学过,至于考得好坏,就只能
看各自的命了。”
“你这句话,值得喝一杯。”陈默也举起了杯子,他和lily两人喝光了杯中的啤酒,互相看了一眼,陈默笑着说道:“这喝酒的感觉,有时候还真好。”
陈默去敲lily房门的时候,是刚刚早上七点。他轻轻敲了半天,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才传来她睡眼惺忪还在床上的声音:“谁?陈默?什么事啊?”
“该起床了啦!我们该走啦!”陈默尽量压低声音地喊道。
陈默的话音刚落,只听屋里“咚”地一声响,好像是有人从床上摔了下来一样,紧接着就是lily有些惊慌的声音:“几点了?我们原先说的几点啊,我可能是睡过头了我。。。”
“七点整,你先收拾着,我下去餐厅等你吃早饭。”陈默隔着门忍着笑说道。
“你先去你先去。”lily忙不迭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好整以暇地,在空荡荡的餐厅吃着早餐,西式的早餐千篇一律,他只是在尽量吃饱,以保证自己的体力和精力足以完成今天的长途旅行,这时lily急匆匆地来到了他的桌前,她还是昨晚上的那一身,鲜黄色的薄羽绒服,厚牛仔裤,红色的圣诞帽子,陈默看着她的装束和匆匆洗漱过的白里透红的小脸,笑着道:“昨晚上喝好了吧?睡得这么尽兴?”
lily把她的黑色运动背包往桌旁的椅子里一扔,没好气地说道:“被你催得赶死了,我连妆都没怎么化就出来了。”
“我又没催你。”陈默暗笑着,头也不抬地用刀叉对付着自己盘子里的煎蛋。
lily恶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然后仔细地摸摸自己的脸,说道:“搞得我粉底都没涂匀!”
“我说你真没良心,”陈默好像早就料到lily会发火一样,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可是好心叫你去了,你不是说早点走吗?”
lily看着他“哼”了一声,把羽绒服脱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背包上,自顾自地说道:“我先去拿东西了。”
陈默暗笑着吃完早餐,等lily回来坐下,拿过她的房卡,说道:“你的东西收拾好了?”
lily点点头。
“那我把东西给你拿下去装车结账,你吃完了到门口找我吧。”
“这还差不多。”lily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嘴角却扬起了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
陈默坐在车里,在酒店的门口等着lily,不一会儿,只见lily背着自己的黑色运动背包,手里拿着一个蓝白色的保温杯出现在门口,陈默冲她招招手,她快步走过来上了车,顺手把保温杯递给陈默,说道:“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这是?”陈默问道。
“我刚灌好的热咖啡。”lily说道,还搓了两下已经变得凉凉的手指。
“这么好?给我的?”陈默惊讶地问道。
“什么叫给你的呀?你还想吃独食啊,”lily很是生气地拍了下扶手,“这一路都在开车,喝点咖啡提提神。”
陈默笑着放好保温杯,说道:“那这就开路了啊,”说完,他看了一下一早就是阴云密布的天空,喃喃地道:“忘了看天气预报了,这要是下雨就糟了。”
lily也探出头看着阴沉沉的天色,风吹过来,很有些寒冷的感觉,“我倒是看了,说这边就是阴天,没说下雨,走吧,争取早点到。”
陈默点点头,发动了“北京雪人”,车子平滑地驶入圣劳伦斯河边的香槟大道,沿着河岸加速驶去。
lily在车里打开暖气,从mp3里选了一首许巍的《蓝莲花》,随着音乐的旋律轻轻哼着,然后打开一本旅游指南,仔细寻找着什么。
天色阴沉得像是一个倒扣着灰色罩子,看不到一丝太阳的光亮。陈默看着道路左边,和自己逆向流淌的圣劳伦斯河水,静静的河面上,没有一艘船只经过,河水也是灰色的,满目的灰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更衬托着道路两边的树木,越发黄的醒目,红的耀眼,许巍激昂的歌声盘旋不止,像是对这压抑的气氛的一种对抗。
“你看什么呢?”陈默问着一直专心致志地看着旅游指南的lily。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找吃的,我现在疯了一样地想吃一碗炒饭。”她笑着道。
陈默也笑了,“那可不容易,不过上次在尼亚加拉小镇吃的野米饭挺好吃的,你看到哈利法克斯那里能不能找到?”
“是啊是啊,你不说我还忘了,晚餐我得吃米饭,我真是不行了,这面包再好吃也盯不住天天吃。”
“扛住,你千万要扛住啊,咱们这才刚是个开头,”陈默连忙给她打预防针,“这面包怎么也要再吃个两三星期的。”
lily脸上一脸的不情愿和嫌弃,“我不管,到地方我就让江如画带咱们好好吃顿中餐,想让我再吃面包薯条什么的,门都没有。”
“对了,江如画有没有把酒店的信息发给你啊,到时候怎么找她?”
“昨天她来电话了,今天就把酒店位置发给我,说他们家离酒店挺近的,哎,对了,”lily突然叫了一声双手使劲一拍,吓了陈默一跳,“他们那里海鲜好吃,咱们买了海鲜去他们家做,麻辣椒盐双管齐下,想想都美,哈哈哈。”lily很是得意地说道。
“我看你这是想吃的想疯了吧,净琢磨好事,”陈默笑着摇摇头,“不过,也不知道,江如画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她说她胖了,不给我看她现在的照片,不过说话还是那个老样子,你说一句,她问你三句的。”
“是啊,跟她说话总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服了她了。”陈默笑着说道。陈默说着,把“北京雪人”掉头,拐上了横跨圣劳伦斯的73号公路,开了一会儿,又上了20号公路,沿着圣劳伦斯河北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好好看看旁边的枫叶吧,等我们离开20号公路,这边的枫叶大道我们就看不到了。”陈默看了一眼lily一侧茂密的枫树林,不无遗憾地说道。
“我们不是要回来的吗?我们从哈利法克斯往西走,回来时不是还要走这条路吗?”lily扭过头看着陈默。
“也对啊,不是看不到了,不过,那就会是另外一番景色了。“陈默说道,“现在这边颜色还是黄色的多了一点,等到我们再过来的时候,应该就都变成深红了。”
“真的好看,“lily看着窗外的景色,“你说这么多树都是火红火红的样子,让我想起香山的秋天。”
“这可比香山那个壮观多了。”陈默说道。
“但是我更喜欢香山的红叶。”lily很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陈默侧过头,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他慢慢说道:“你是不是,想家了?”
“那倒没有,就是会觉得自己,漂泊在外,有点茫然,没着没落,说白了,就是有点无依无靠的感觉。”
“咱们这就是漂泊了啊,你不是最喜欢三毛吗?这感觉你应该最喜欢啊。”陈默有些不解地问道。
“漂泊和流浪,也不是谁都可以干的,”lily苦笑地摇摇头,“我现在才明白,三毛的心大,胸怀世界,我就是一个女人,没有她的境界,我只学会了她的发型,t恤衫和牛仔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学不会她的心。”
“这要不是开车,我真得给你鼓掌啊,这么有哲理的话,我写到我的小本本上。”陈默笑着说道,说着就做势要拿后座上自己的背包。
lily一把陈默伸向后座背包的手打掉,“好好开车吧你!”她又气又笑地说道:“是命重要还是你的重要啊?”
lily换了一首passenger的《lethergo》,不时拍上两张沿途的风景,两个说笑着一路从20号公路,上了185号的巴斯克县的县内高速,开始驶向东南,按照导航和lily一路看着法语的路牌,他们顺利地开上了横穿加拿大的2号高速公路,也许是一路开车出奇的顺畅,陈默很是兴奋地对lily说道:“沿着这条路,咱们就一路到江如画家门口啦。”
lily看着笑得像个小孩似的陈默,很是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那你就好好开吧,你这一路开太快了,刚才那路开得我都头晕了。”说完,她看看车里的电子时钟,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连忙拿起自己的旅游指南,匆忙地翻着书,找到一页,然后又仔细看了一眼电子时钟,说道:“陈默,书里说,这边的时间和多伦多,魁北克的那边不一样,要调快一小时。”
“什么?这边还有时差啊,真折腾,你确认吗?”陈默很是不耐烦地说道。
“说是这边地方大,新斯科舍省这边就和多伦多有时差。呀,糟了,我和你妹说大约五点多到,看样子也得推后一小时了。”
“不是,这时间什么时候调啊,那现在这时间是才十一点多,那要是到了新斯科舍省,是不是就是已经十二点多,该吃午饭了?”
“你是说,我们应该已经饿了吗?”lily莞尔一笑。
“没事的,”lily接着看着书里的地图,“离开2号高速公路,到大概是坎伯兰那边才是新斯科舍省的地界,到那里再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这一路,虽然车开得挺顺利的,不过,加拿大公路这路况可不怎么样,比国内那高速可差不少。”
“人家年头比咱们久啊,这么多年了,再好的道路也得毁得差不多了,哎我说,你开慢点啊,我们又不着急,到那里算上时差也就晚上六点多。”
“我是想问你啊,我们这路上,有一个叫做哈特兰廊桥的地方,我看着挺有意思的,不过,也就是个廊桥,想不想去转一圈?”
“廊桥?是《廊桥遗梦》的那个廊桥?”lily睁大了眼睛,有些兴奋地问道。
“很遗憾,不是。”陈默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就是一个号称世界上最长的廊桥。”
“去啊去啊,”lily很是热心地说道:“开了这么长时间,去转转也挺好,正好也该歇会了。”
“还得找个地方解决午饭,被你这时差一闹,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饿了还是心理作用,肚子里叽里咕噜的。”
“哈哈哈,”lily欢快地笑了起来,“中午凑合一下吧,我这里有从酒店里带的早餐三明治,随便吃点,晚上让你妹请咱们吃好吃的。”
“那你告诉她,我可是饿了一天的人。”陈默看着眼前的道路,笑着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时,天气已然是另外一番颜色。晴蓝的天空,远处一条条卷曲如巨大的鹅毛笔一样的层云,慵懒地漂浮着,似乎在写着一篇透明的文章,一轮金色的太阳刺人双眼,阳光在所有的事物上,金属的,塑料的,木头的,投射出耀眼的闪光,空气干爽清凉,lily早已经关了暖气,任凭清风穿入车窗。
陈默戴上墨镜,看着前面的道路,问道:“那个哈特兰廊桥就快到了,不过,那边就这一个景点,别的什么可逛的,还有,帮我看着点路,我得加趟油。”
“你一个火腿三明治够了吗?喝的有,壶里的咖啡还是热的。”lily道。
“行吧。”陈默很是语意含糊地说道。
“给你一个半,行了吧?德行。”lily心领神会地回答道。
陈默“嘿嘿”了两声,不一会儿,就拐到130号高速公路上,直接朝着圣约翰河上的哈特兰廊桥开去。
横亘在宽阔的圣约翰河上,造型简洁典雅的深灰色哈特兰廊桥,远比陈默想要长,而且很有意思的是,真正驶过廊桥的汽车,远没有停在廊桥两边看风景的车多,陈默在路边找了一个地方停下,用旁边建筑物的阴影挡住日光,然后把还是温热的咖啡放到了车顶,和lily两人一人一手三明治,戴着墨镜靠在朝河一侧的车边,吹着舒爽的河风,懒洋洋地看着细长的廊桥。
廊桥里的车辆是单向行驶的,不过里面也有行人的通道,lily说就这样看看吧,陈默点点头,然后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的三明治。很多人在廊桥边的草地上,全家野餐或是情侣呢喃,还有不少人径自脱了衣服,在那里晒日光浴。
“其实,我觉得旅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还真不是什么特别的景色,或是很奇特的人,而是这种很放松,很惬意的感觉,看着这眼前这样的景致,会让人觉得特别很舒服。”
lily小口地呷着咖啡说道,她的羽绒服早换成了一件红色毛衣,陈默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就穿着一套哥伦比亚的软壳,吃着lily分给他的半个三明治。
“就像我们在渥太华看到的那个山上的教堂?”陈默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这时候的心情,会觉得一切都很简单,你的内心也很平静,最好。”她举着自己手里的咖啡,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听到铃声,她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拿出来,看着上面的号码,陈默偷眼一瞧,手机的头像是一条阿富汗猎犬的头像,他有些恶作剧地探过头去问道:“这是摩卡,还是焦糖?”
lily随口说道:“这是摩卡。”
陈默拖长了声音,很夸张地“哦“了一声。
lily随后一脸警惕地质问陈默道:“你早就知道,你就是听到了!你这个骗子!”
“赶快接电话吧,人家国际长途,不容易。”陈默一脸坏笑地说道。
lily愤愤地按下“接听”键,然后一指陈默道:“你不许过来啊。”紧接着她一边往旁边走,一边把电话放到耳边,回答的声音已经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喂?”
陈默看着廊桥,喝着咖啡,他看着远处lily时而故作冷淡,时而忍不住发笑的样子,突然想到,如果时光倒流回大学的时代,时空重回学校操场的下午,那时的lily,还正在和张然热恋,那时她的脸上,也有过这样的表情,而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命运,会给自己这样一个安排,他还想着怎么去写好一个细微的动作和情节,想着如何感动看到自己文字的人。
如此相似的情景,如此让人恋恋不舍,只不过,每个人的心情可能不会再一样了,陈默想道,真的,不会在一样了。
离开了廊桥,陈默继续上了2号高速,因为担心油箱快没油,一直在找个加油站,更紧急的是,中午的咖啡开始起作用了,他只能集中注意力,看着前面的车,连话都少了。
太阳渐渐西斜,“北京雪人”在高速公路上一路飞奔,道路两边都是葱郁的树林,虽然比不上“枫叶大道”上“落英缤纷”,“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壮观,但是万树丛中一点红也是格外的迷人,而且阳光穿过层层密林,把斑驳的光影洒到路上,树上,平添了一种眼花缭乱的迷幻感。lily接完电话明显是心情不错,回到车上就打起了瞌睡,陈默只好自己紧盯着路上的标牌,看图示去找加油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终于瞎猫碰死耗子一般,把车开到了公路边上的一个小镇,叫做弗莱德里克顿,当时陈默看到标志的时候,可以说真是差点热泪盈眶了,他开进路过的第一个加油站,把车钥匙给了加油的人,就直接去了洗手间。
等到陈默如同重新做人一般,通体通畅地从洗手间出来,发现油已经加好了,他用顾野的卡付了油钱,又很是难得地给了加油的小哥小费,然后拉开车门,看着睡眼朦胧似醒非醒地看着他的lily。
“到地方了?这么快?”lily含混不清地问道。
“早着呢,你不上个洗手间吗?这一路怕是就要遇不到了。”
“那我下去一趟,你等等我。”
等lily从洗手间回来,两个人都有些坐车坐得筋疲力尽的感觉。
“还有多远?”lily问道。
“刚一半,还有5个小时的路程。”陈默说道。
“要不要我替你开一会儿?”
“不用了,我开心里有数,差不多六点半就能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说着,lily的手机响了,是江如画的微信,lily看着微信道:“她让咱们先去酒店收拾一下,再去她家吃饭,这是酒店地址。”她说着把微信转给了陈默。
“好,就这么办,你接着睡吧。”陈默把地址输入导航,重新上路。
“北京雪人”开进哈利法克斯市区时,已经是一片漆黑了。lily在看到新斯科舍省界的地方,已经把时间调快了一小时,她看着被自己拨快的时钟,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时间看起来,怎么好像就跟儿戏似的,你让它快就快,让它慢就慢,我们这么平白无故地少了一个小时。”
已经有些强自支撑的陈默,好像没有听见lily说话,只是表情呆滞地开着车。
“再坚持半个小时,我们就到啦!”他突然自说自话地喊了一声。
lily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lily笑着说他道,“你是不是累了,我帮帮你。”说完不等陈默说话,直接上手拧在了陈默的胳膊上,拇指与食指的指甲灵巧地一转,陈默顿时被掐得灵魂出窍了。
“我的姑奶奶啊。。。!你。。。。!疼疼!轻。。。轻点儿!”陈默爆发出一连串倒吸着凉气的惨叫,lily含笑看着他,问道:“你好点了吗?”
“好点了好点了,我全好了,不需要您再动手了。”陈默摇晃着脑袋求饶道,说着,还把自己的身子往另一侧躲去。
lily满意地转过头,看着哈利法克斯的夜景,努着嘴道:“这个地方看样子是够冷清的,估计也没什么娱乐了,也就是看个景了。”
陈默揉着自己被掐的胳膊,眼珠一转,说道:“听您这个意思,对这资本主义腐朽堕落的娱乐项目很感兴趣啊,回头让你妹给你安排一下,找个比多伦多的那个酒吧还好的,那还不是跟玩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你的,就知道胡说八道,也不知道是谁在蒙特利尔,说是去吃饭,转眼就跑到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去了。”lily撇了撇嘴。
陈默自知理亏,“嘿嘿”笑了笑没说话,然后突然伸手一指,指着前方一幢灯火通明的建筑物道:“嘿!你看,我们是不是那个酒店?”
lily抬头看着那个建筑物,又看了一眼导航,点点头道:“估计就是那里了,看样子离港口还挺近,你妹还真给你挑了个好地方。”说完,她又数落陈默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跟个神经病似的咋呼啊,坐你车把人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累了累了,这一趟是够远的,我就是给自己提提神。”陈默笑着道。
lily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等陈默把车在酒店停好,lily先下了车,说道:“我去登记,你拿行李吧。”陈默点点头,等lily的身影消失在酒店的大门里,他没有急着把车开到停车场,而是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药瓶,倒出一颗药,和着水吞了下去,然后拍拍自己的脸,才发动汽车,开进了酒店后面的停车场。
这间酒店的名字叫做剑桥套房酒店,房间很大,简洁的暖灰色和黑色装饰风格让人感觉很舒服,他走到窗前,拉开黑色的窗帘,看着远处隐隐闪烁的渔光点点,打开窗户,微弱的海浪声和潮湿冷冽的海风同时涌了进来,让陈默已经疲惫的头脑和身体顿时清醒了不少。
下午开车的时候,在lily睡觉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让他不敢回答的问题闯入了他的脑海,中午他急着赶路,忘记了吃药,如果在他现在正在开车的时候,要是犯病出了问题,怎么办?那就不单单是自己,而是还要搭上lily的问题了,这瞬间的闪念,让他一时间把方向盘握得死死的,握了好久好久之后,才能慢慢松开。他知道,这件事自己干得有点太冒险了,要开这么久的车,自己就应该考虑到要是出问题怎么办?就是为了让lily能够平安地和他完成这次旅程,他也要想得更仔细一点。他对自己轻声说道。然后他轻轻吁了一口气,从背包里再一次拿出药瓶,很是郑重地放进了自己兜里。
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陈默过去拿起话筒,是lily,她说道:“江如画现在过来,你下楼等她吧,我这边还要收拾一下呢。”
“我一人去等她?”陈默的声音里有些游移不定。
“不是,你一个人等她怎么了?你到这边不是就想着看她吗?不过我看她现在是加拿大人了,人家小家过得也挺幸福的,估计你是靠边站了。”lily心直口快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我这么没信心啊。”陈默话里很有些长吁短叹的意思了。
“这事你要什么信心啊,你这千里迢迢的,不就是想着见见,回忆一下旧情吗?”
“那我还能认得出来她吗?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记忆里,还是她过去的样子。”
“我也只有大概的样子,你赶紧吧,下去晚了,你妹那张嘴也饶不了你。”
陈默也收拾了一下,匆匆喝了两口浓咖啡,就下楼来到了一层。
他站在酒店的门口,点着一根烟抽了起来,他的脑海全是一脸古灵精怪,白的如同上帝的羔羊一样江如画的脸,“如同上帝的羔羊?”陈默想着自己脑中突然蹦出来的这个词,不由得哑然失笑,“我这是教堂看得多了,自己都神经了。”他默默对自己说道。
正在陈默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灰色的“雷克萨斯”停到了酒店正门,酒店的门童过去开门,一个伶俐清脆的声音用英语说道:“我接个人,马上就走。”
陈默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驼色大衣,围着黑色花格围巾的女人,已经从驾驶座上开门走了下来,她有点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挎包里翻出手机,她看着酒店正门,刚把手机放到耳边,随着目光流转,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默。
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是可以停止的,对于陈默,对于江如画。尽管她原先精致可爱的五官,已经开始有了密密的皱纹,肌肤也不再是吹弹得破的样子,尽管一头黑亮的波浪卷发很有成熟女人的味道,可是已显丰腴的身材,刻意修饰的妆容,都无法掩饰岁月的痕迹,但是在陈默眼中,她还是她年轻时的样子,就在目光交集的那一刻,时间,都回到了从前。
江如画对着陈默急忙用拿着手机的手冲着他晃了一下,陈默微笑着点头,江如画避过门口经过的汽车,急步来到他的面前,冲着陈默微微一笑,说道:“陈默,你好像,没怎么变老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是啊。”陈默看着她说道。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久久地互相凝视着,就像是,在读一本,很久以前就已经看过的书。原先书里那些让人心动的故事都已完全忘记,而记得的,只有自己那时读得如痴如醉的样子。
“lily呢?她哪里去了?”还是江如画先是打破了沉默,她眼光一转,四处寻找着lily的身影。
“哦,她说,要先收拾一下,让我先下来等你。”
“嗬,她就是爱美,她是我们宿舍最爱美的一个,肯定是要梳洗打扮好半天,早知道就不让你们先休息了,还不如先拉你们去吃饭呢。这次开过来累不累?这边天气都不错,算是加拿大这个时候最暖和的几个省了,不过冬天也很冷呢,你怎么样?有孩子了吗?嫂子,我是应该叫嫂子吧?她怎么样了?”江如画的问题如同机关枪一样一梭子连着一梭子,陈默苦笑着道:”你不但样子没怎么变,连说话都没变啊,还是那么多问题,让人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好。”
江如画很是夸张地捂住嘴,“格格”地笑着,说道:“真的是啊,我这个毛病好长时间没有犯了,不知道怎么看见你就不由自主地变成这样了。”
陈默说道:“开过来还行,我一切都好。”
江如画笑着等着他的下文。
陈默点点头表示话已说完。
“多说两句又没人告你,”她不乐意地说道,“我问那么多呢,你就这两句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你想听什么?”陈默笑着问道。
“你有小孩了吗?”江如画很感兴趣地问道。
陈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旁边lily插话道:“你喜欢小孩,就一天到晚问人家小孩的事,也不问问我。”
“哎呀,lily,”江如画张着手臂,一把把lily抱在怀里,异常亲热地说道:“你想死我了啊,咱们宿舍我就想你,原先叫你那么多次你都不来,这回非要和陈默一起来,看来我还是没我哥有魅力。”
躺枪的陈默,很有经验地又点了一根烟,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
“说什么呀,”lily笑着打了江如画一下,“他心里想的就是和你在这里千里团聚,还是我哭着喊着求他才带我来的,这一路没少欺负我。”
陈默连忙把手里的烟掐了,看着她俩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俩给我留条活路吧,好不容易见面就拿我当靶子,这么多年了,改改成吗?”
“不成。就你一个现成的,不说你说谁啊。”江如画理直气壮地说道。
lily对江如画说道:“不过今天是他一路开过来的,表现不错。中午也没吃好,估计是饿的。”两个人看着陈默一脸被气得不知道如何发泄的表情,都是“扑哧”一乐,江如画拉起lily的手,说道:“走,我们吃饭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个人说着话上了江如画的车,lily和江如画一直谈的都是她们宿舍的人这些年的近况,谁谁出国了,谁谁生了三胎了,还有谁谁性格大变了,躲着同学谁也不见的,陈默也插不上话,连问了一句去哪里吃饭,也被江如画很无视的回复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听着两个人一路叽叽喳喳地聊着天,陈默坐在后面觉得脑袋都快要炸了,他暗自笑着把身子靠在后座的椅背上,听着lily和江如画时而热烈欢快,时而窃窃私语地交谈,看着车窗外黑暗中的街市,以及街头巷尾冷清的灯光,仿佛自己,一下回到了许多年以前。路灯稀少的学院南路,笑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说个不停的lily和江如画,当然还有骑着自行车,驮着她们俩各自卖力蹬车的陈默和张然。
哈利法克斯夜晚港口的灯火,在陈默的眼中,依稀已变成学校大门口黯淡的路灯,而把一辆叮当作响嬉皮笑脸的自行车,变成一辆冷峻成熟的雷克萨斯,我们又要用多少年的岁月轮转?曾经我们是如此地年轻,年轻到坚信只要努力,就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回报,而那时的我们还完全不知道,那一段我们曾经拥有彼此的时光,那个有留下过我们最多悲喜的地方,才是最纯粹最好的我们。
江如画把车停到港口附近的一家餐馆,大大的玻璃窗,映着餐厅里烛光下的人头攒动,也映着初生新月清亮的光晕,陈默和lily随着江如画走进餐厅,穿着中式旗袍的服务员就马上走过来用英语问道:“请问几位?”
江如画说道:“我订的楼上的包间。”女服务员点点头,带着他们穿过大厅,餐馆里丝毫没有北京普通饭馆里常有的烟火气,看着一群加拿大人笨拙地拿着筷子,开心地吃着改良过的宫保鸡丁和菠萝咕咾肉,或是每人霸着一个锅仔吃得津津有味,尽管已经是饥肠辘辘,陈默仍然不太想知道他们桌上的中国菜,到底是什么味道。
到了二楼,陈默他们进了一个小包间,包间里有一整面的大玻璃窗可以远眺夜色中的港湾,陈默和lily站在窗前指指点点地看着夜景,江如画坐了下来,把桌上的菜单一推,对门口的服务员说道:“我和你们老板说好的,今天是和我的朋友来,要吃真正的中餐。”
听到这句话,在玻璃窗前正在和lily说话的陈默转过头来,点头说道:“就是就是,楼下那个中餐真是无法形容了。”
“怎么了?我看人家吃得挺香的啊?”lily惊讶地问道。
“那都是为了适合当地人的口味,改良过的。和咱们吃的是两个味道,你不是想吃正经的中餐吗?”江如画对lily道:“这边有海鲜,厨子也能做点四川菜,整个哈利没几个正经的中国厨子,就这里做得还行。”
“还是你好,我想中餐都想了一路了,”lily坐到江如画身边,“面包真是吃得不行了,你是怎么适应的?”
“还好,要是真想吃了,就到这里来吃一顿,不过我现在是中餐不能多吃了,吃多了就口渴,老外说是因为中餐放了太多的味精。”
“哎,对了,杨涛在吗?还说要去你家看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这边大学的一个数据研究中心,前两天刚去温哥华那边出差,开交流会。”
“孩子呢,是上高中了吗?”lily问道。
“亚当斯刚考上大学,就是他爸工作的大学,女儿在念预科,他们俩都受杨涛的影响,喜欢计算机。”
“那你算是真正的居家主妇啦,每天就是美美甲,美美容,逛逛商场啦,这可是遂了你的心愿了。”lily笑着揶揄她道。
“什么呀,”江如画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刚到这边的时候,杨涛办的是技术移民,结果是让当时那个黑中介给坑了,成了打黑工的,还差点被移民局给查了。那一阵儿,他打好几份工,就为了把我接出来。我到了这里一看,他已经瘦得跟只孙悟空似的了。我想,还仗着自己学过两年会计,也办的是技术移民,想看看能干点什么吧,结果人家这里干会计要考个cma,就相当于国内的注册会计师,薪水要差好多,好歹咱也是z大会计系毕业的啊,不能给咱们学校丢脸啊,”江如画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陈默和lily听了这话,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由得惊讶地笑了起来,这样的话,根本不可能是从原先的江如画嘴里说出来的,“不过呢,这边的人都比较冷,总感觉着没什么亲近感,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吧,另一个可能是地方大,他们好像就习惯了有距离感。”
“不过你现在是好了啊。”lily接口说道。
“嗯,最困难的时候算是过去了。”江如画淡淡地说道。
“看出来了,你可是比原先要。。。”陈默故作犹豫地说道。
“你是想说我胖了吗?”江如画忍着笑,故意摆出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
“是丰满,是丰满了。”陈默也忍着笑连忙说道。
“哼,”江如画很是不屑地一转头,“我就知道你跟我没什么好话说,这边人家流行的就是丰满的,我这样算是瘦的了,你以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陈默睁大了眼睛,夸张地说道:“那你过去不就是人干啦?”
lily笑着拍了一下陈默,说道:“什么人干啊,你就是不会说话。人家说了,这是丰满。”
江如画倒是喟然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哪会想到今天啊。”谈话的气氛,突如其来地一下变得有些伤感。
听了她着好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陈默正想开个玩笑带过去,这时候女服务员端着茶壶进来,随后进来的,是一个端着个白瓷大盘子的年轻伙计,盘子里满满堆放着红艳艳的螃蟹和各种海鲜。
“来来来,菜上来了,看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江如画招呼着陈默和lily吃饭。
“能不能先给我来碗米饭?”lily对女服务员道。
“你不知道,”陈默对江如画道,“lily这一路就想着吃米饭了。”
“哎,我刚想起来,你是怎么想的,要出来这么一趟,”江如画给他们倒着茶水,“你可不像是喜欢自驾旅行的人啊。”
“这是现在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开了啊。”陈默笑着说道。
“看来咱们班想得开的人还真不少,老邵他们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挺好的,他们都还念叨你呢。”
“都说我什么啊,”江如画给陈默和lily夹着菜,“我猜你们那帮人肯定没好话。”
“谁说的啊,你是谁,你是我妹啊,他们敢!”陈默少有的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你能在加拿大过得好,我们也算是在海外有了一国际友人不是?”陈默转而笑嘻嘻地说道。
“你看看这个人,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会说,”江如画对着lily小声嘀咕着道:“也不知道他说的真的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陈默用力点着头,一本正经地道:“就冲咱们俩这兄妹关系,是不是我就直接拿枫叶卡了?”
“美得你!”江如画拿着筷子使劲在自己的碗里戳着,“你以为那是那么好得的?我是在这边六年才拿到了枫叶卡,你倒是想得轻松啊。”
“这不就说说嘛,这儿吃饭我都适应不了,当中国人还来不及呢,你还不知道我就是一吃货,吃不好干什么都不行。”陈默对江如画的反应有些吃惊。
“你还不知道他?”lily吃着东西,笑着说道,“就是说起话来根本不过脑子,估计是写东西写习惯了,把现实与和自己的想象混一块了。”
“你现在还写诗吗?”江如画忽然问道。
“不写了,写了没人看,也挣不到钱。”陈默很干脆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过去可不是这样啊,不是还有什么一大堆的梦想什么的要去实现吗?”
“早没有啦,我现在就是一个写手,靠写字挣钱,什么挣钱写什么。”陈默淡淡地说道,说罢,就埋着头狼吞虎咽地吃着一个大螃蟹。
“靠这个写手,这个工作,你,自己能过日子吗?”江如画问道。
“可以啊,吃喝不愁。”陈默简短地说道,他知道lily一定已经把自己的近况告诉了江如画,所以她一直没有问自己的家庭情况。
“挺好。”江如画看着陈默,微微一笑。
吃完饭,江如画把他们送回酒店,下了车,lily说:“我先上去了,对了陈默,让你妹陪你去买件羽绒服吧,看极光的时候,你还得穿呢。”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
陈默坐在车里没有动,江如画,也没有动,就跟没有听见lily的话一样。
“我们走吧。”江如画望着了一下眼前的路,发动了汽车。
江如画开着车,一直往港湾的方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里的气氛一下子显得陌生而沉重。
“这个lily,说完了就自己走了。”陈默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如画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陈默,嘴角似笑非笑地动了一下,“她是想,让我们好好说说话。”
陈默怔住了,“是吗?”他如同梦游一般地说道。
“这边的商店,八点钟就关门了,lily不会不知道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港口,一个可以让我们回到过去的地方。”江如画平静地说道。
陈默和江如画站在夜色沉沉的港口,望着黑暗中波涛暗涌的水面,风声寒冷,陈默不禁打了个冷战。
“是不是有点太冷了?”江如画扭过头问道。
“没有,就是刚从车里出来,有点不太习惯。”陈默抱着肩膀回答道。
“哈利就是这样,白天温度很好,有时候一件外衣就够了,到了早晚,温度下降得很快,有时候都能到零度以下。”
听到这里,陈默忽然觉得很好笑似的乐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了?”江如画不解地看着陈默。
“你说的话,让我想起了高中时候的一个地理老师,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头,说话有口音,只要讲到中国有的地方早晚温差大的时候,他就会说一句,”陈默模仿着陕西口音道:“‘早穿皮袄午穿纱,。。。”
“围着火炉吃西瓜。”江如画调皮地笑着接着他的话说道。
两个人一起“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陈默说道:“你还记得挺清楚的。”
“文科生啊,哪里能忘了。”江如画莞尔一笑。
“你就真的,没有再写诗了?”
陈默摇摇头,“人总得要面对现实。”
江如画点点头,又慢慢地,摇了摇头。
“什么,才是现实呢?,”她轻声地说道,“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有一次,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就是这个地方,想看日出。那是个冬天,一个特别冷特别冷的冬天,这边一个人都没有,连海鸥好像都给冻跑了,”江如画停顿了一下,陈默很不习惯她说得这么慢,好像是在听她的梦话,“我穿了很厚很厚的衣服,可还是觉得冷,我就搓着双手,站在这里跺着脚,看着太阳,一点点地从水面上升起来。日出的景色很美,但是我,就是觉得冷。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咱们学校门口,那个烤红薯的摊子,那个老头烤得真香啊,我每次经过时,闻到那个香味,都禁不住想着要买一块,但真正吃到嘴里的时候,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个滋味了。”
“站在这里看日出的那一天,我想我明白了,现实就是,就是你吃到嘴里的滋味,不管是甜的苦的,咸的辣的,你都要一股脑地吃下去,因为它,原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味道,现实是你唯一的食物,你除了接受和改变自己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现实。”江如画慢慢地说道。
陈默默默地听着,突然觉得,波浪的声音是如此地喧嚣,一时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江如画看着陈默,突然说道:“听lily说,是你先提出来的?”
陈默茫然地点点头。
“这可不像你,”江如画摇摇头说道,“为什么这么做?”
“那我是像哪一种人呢?”陈默所答非所问地说道。
“你?其实在感情上,你一直是一个很被动的人,在生活和工作中,也是这样吧?你只是很简单地,一直要做你想做的事。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但可能,不会是一个很好的伴侣,你有时太随性,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你不会去做一些伤害别人的事,与其说你是不想,不如说你是不会。”江如画很快地说道。
“分开的决定,如果是你提出来的,我想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虽然你有时,并不太明白女人,真正在想些什么,或者她,真的想要什么。”
“谢谢你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想,这句话是对我最客观的评价了。”一阵劲风突然扬起,吹乱了陈默的头发。
“你知不知道,在国外有一个叫做彼得·潘的小孩?”江如画向陈默这边侧了一下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童话故事里的彼得·潘?”陈默不太确定地问道。
“对,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小男孩,很可爱,但是,永远长不大。”
“这个,是不是你在给孩子讲故事的时候想到的?”陈默问道。
两个人相视,都是莞尔一笑。
“当母亲的感觉怎么样?”
“很复杂,有一种类似重生的感觉,”风吹起着江如画的丝巾,飘扬的形状,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海鸥,“没有经历过,很难体会的。”
“现在的你。。。,和过去感觉不一样了。”陈默看着江如画的围巾说道。
“你们曾经看到的我,是最最青涩的,这个词像不像你里的话?”江如画微笑着说道,“所有经过的事,是不能再改变。我们经历的一切,让我们成为了现在的我们,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也是,现在的结果。”
陈默和江如画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港口的灯光和水面上的渔火明灭,任越来越强劲的风扑面而来,席卷而过。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如画伸出手围紧脖子上的丝巾,说道:“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天早上,江如画给lily微信,说是要带他们出去转转,所以陈默和lily吃完早餐,就在酒店大堂里等她。
因为今天明显地比昨天冷了,lily换上了一身红白相间的冲锋衣,纯色的运动鞋,也许是昨晚休息得好,整个人显得很清爽,也很有精神。陈默恰恰相反,不知道是因为没睡好觉,还是这边温差大,昨天晚上被冻着了的缘故,明显有些精神不足,还穿着昨天灰色的运动软壳和越野运动鞋,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没精打采地打着哈欠。
“你昨天晚上是干什么去了?知道的是和你妹谈心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嗑药了呢?”lil调侃着他。
“别提了,你昨天说了一句就走了,把我们撂那儿,事先也没问我一声。”陈默没好气说道。
“哈哈哈哈,”lily似乎是不出所料地笑了起来,“就知道你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陈默也无可奈何也笑了,他知道lily的想法,也很感谢她的举动,只不过他觉得这种看起来很生硬的安排,让他觉得很别扭很不舒服。
“你就是,”lily撇了撇嘴,似乎是看穿了陈默的心思,“给你个机会,让你和你妹好好谈谈心,你还要一个多名正言顺的理由?”
“我们就去港口那儿聊了聊天,然后她就给我送回来了。”陈默叹了口气说道。
“呦,看样子不顺利啊,”lily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她向陈默俯身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什么叫就聊聊天,你这想法不单纯啊。”
陈默被她说得又气又笑,连哈欠都忘了打了,“都被你说成什么了,就是说说话而已,没什么不能当着你说的,就是叙了叙兄妹之情。”
“真的?”lily故作惊讶地问道,表情也是半真半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啊,没说两句就回来了。”
lily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江如画走了进来,看他们,向lily招了招手。
“你妹来了,咱们走吧。”
陈默和lily坐进车里,江如画对他们说道:“带你们去这边的小猪湾,看看风景,回来还可以看看市中心的花园。”说完,她顿了一下,接着道:“今天晚上杨涛回来,到我们家吃晚饭。”
lily笑着道:“那太好啊,我还说怕他忙,见不到他了,再说了,你们家孩子我们怎么也得见见,他们也在家吧?”
“今天周末,他们都回来,杨涛是说你们难得来一趟,提早结束回来的。”江如画说着发动了汽车。
江如画自如地驾驶着汽车,出了市区,沿着3号高速公路向西南方开去。陈默坐在后座,很是悠闲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窗外已是叶子渐渐深红的深秋,天气清爽得如同一件刚刚洗过的细纱白衬衫,带着阳光清新的味道,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纯净清凉的空气。
lily坐在前排和江如画不时小声地交谈着,陈默听着她们俩交头接耳地说得热闹,江如画还不时地回头看他一眼,就纳闷地问道:“我说,你们俩聊天还这么神秘啊,有什么不能让我听的啊?”
lily笑道:“我问她还记不记得庄羽?”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冲着江如画笑了笑,
陈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倒是江如画在一边点着头道:“庄羽看样子就是个文艺女青年,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她也在加拿大。”
“对了,说正事,你来之后,和张然有联系吗?”陈默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然啊,我刚到这边的时候,还找过他两次,后来他搬家了,我们就失去联系了。”
“从多伦多搬到温哥华?”lily问道。
江如画促狭地一笑,“呦,这你都知道啊。”
“我们就是在多伦多问的他姐姐,她姐说的。”lily有些发急地说道,小脸都红了。
“后来呢?”陈默笑着看了一眼lily,接着问道。
“后来听他原先同事说,他好像去了卡尔加里那边。”
“那我们,还是只能到那边找到松松再说吧。”陈默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
“没事,找不到就当旅游一圈了。”lily语气轻松地道。
“就怕你玩不踏实吧?”江如画冲lily眨了眨眼睛。
“就知道跟我闹你,跟你哥没学什么好,就是一张嘴来得快。”lily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默和江如画都偷着笑,陈默还道:“没想到啊,终于有我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如画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呢,你才差劲呢,来一趟加拿大还以为你们是来看我的呢。谁知道找完这个找那个。”
三个人说着笑着开了一路,不一会儿,只见江如画指着前面说道:“看,我们快到了,前面就是小猪湾了,看见那个白色红顶的灯塔就是。”
小猪湾三面环海,面对着浩瀚的大西洋,碧波千里,浩浩荡荡,背面是雪峰林立的群山,茵茵青草绵延无边,从山脚一直铺到海湾边上。造型古朴颜色鲜艳的各式小房子星罗棋布,在海边矗立着,真是如同一个人间仙境。一座白身红顶的灯塔,挺立在一弯高耸突出的礁石峰上,迎着清晨的万道霞光,裹着一层金黄的晨辉,在扑面而来的海浪声里,恍若一面永远不倒的坚固的旗帜。
江如画把车停到停车场,和陈默他们两人一起出来,往灯塔的方向走去,远远望去,已经有不少的游客来到灯塔旁边拍照合影。
lily一直不停地赞叹,“这里真的好美啊,真没想到这里的风景这么漂亮,真羡慕你,天天守着这么好的地方看风景。”
“是吧,离我们那里才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比顺义那边的风景好吧?”江如画揶揄道。
“少来吧你。”lily笑着推了她一下。
陈默他们沿着小路来到灯塔下面,礁石很陡,三个人来到礁石峰下,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洁白的塔身,棱角分明的红色塔顶,一种整洁感和仪式感让人油然而生。灯塔屹立在那里,红色的塔顶,如同一只大而奇异的眼睛,俯视着悬崖峭壁下拍岸而起的海浪,在咆哮的狂风和汹涌的波涛声中,兀自岿然不动,陈默的脑海里,突然想起《倚天屠龙记》里的两句话:“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很是不可思议地对自己笑了笑,已经是很久以前看过的书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记了起来。
lily拉上冲锋衣的风帽,扬起头看着灯塔,用手遮住头上刺眼的光线,问江如画道:“这灯塔能上去吗?”
“能上,不过现在可能人挺多的,那里面很小的。”
“那守塔人住在哪里?”陈默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旁边的那幢红顶白房子。”江如画用手往旁边一指。
陈默和lily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一个和灯塔建筑风格一样的房子。
lily看着四周的风景,不停地用手机拍着照片,强劲的海风,吹得陈默都睁不开眼,他大声地对着江如画,指着远处一片模糊的海岸问道:“那边是哪里?”
“那边叫卢嫩堡,是个小镇,也是个很出名的地方。”江如画捂住被风吹乱的头发,也对陈默大声说道。
等陈默和lily登完灯塔欣赏完景色下来,在回去的路上,江如画对陈默道:“那个卢嫩堡,是因为那里有个叫‘蓝鼻子’的双桅帆船,在和美国的‘渔人杯’比赛中,十八年里一直拿冠军,所以就连加拿大的货币上,都印着‘蓝鼻子’的帆船,整整十八年呢。”她的语气,让陈默想起了她在学校食堂,说上海话的样子。
陈默看着江如画的样子,心里不禁默默地一动。
沿着小猪湾,江如画带着陈默他们一路游玩,中午本来说是要在小猪湾吃午饭,但是那边的餐馆基本都是客满,而且看样子都是又贵又不好吃的海鲜,所以江如画说,不如干脆直接去市里的公共花园,他们可以在那里买了午餐吃。“sunnylunch阳光午餐。”江如画说着用双手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回到市区,江如画把车开到一间叫做“女王茶社”的店旁边,买了三个龙虾薄饼卷和饮料,又把车开到了哈利法克斯市立花园,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江如画还问lily,“你想不想吃个冰淇林?”
“这么冷的天,你还想吃冰淇林?这时候还有卖冰淇林的?”lily难以置信地问道。
江如画笑笑,去旁边的一家意式冰淇林店,买了一个五颜六色的冰淇林出来,对陈默和lily说道:“这家店的冰淇林可好吃了,你可以试试。”
lily连连摇头,说道:“你可饶了我吧,我可没有你那个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如画又拿着冰淇林给陈默,陈默也直说自己牙不行,吃凉的倒牙。江如画不高兴地做了一个鬼脸,“你们就是不会享受生活,什么事情都要尝试一下啊。”
lily一脸的惊奇,说道:“没看出来,原先那么小心翼翼,动不动就怕自己生病的上海大小姐,真是现在什么都敢干了啊。”
“那算什么啊?”江如画满不在乎地说道:“到我家,我给你看看我蹦极的照片,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跳的。”
“你还蹦极了!?”lily目瞪口呆的样子,简直像是直接吞下了自己的舌头,再看看陈默的表情,那模样如同听到了外星人攻打地球,他已成为拯救地球的唯一人选。
江如画看着他们俩的表情,直接笑得乐完了腰,“看你们俩这样子,我过去在你们眼里是多没用啊?”
“这个,这个,”陈默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lily接着他说道:“你真的去蹦极了!?”
她保持着刚才惊诧的表情,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和刚才说的一样。
“看看你们啊,看看你们,”江如画断断续续地笑着把话说完,“没有谁是永远不会变的的啊,不要以为我过去是那个样子,就会,永远一直是那个样子。”
“可是你这跨度有点太大了啊,”lily摇着头道,“这加拿大确实是个练人的地方,能把你变成这样,我都想来了。”
“还是算了吧,”江如画微笑着道:“你踏踏实实在国内就挺好,没必要把自己也弄成我这样。”
江如画的声音虽轻,但是听在陈默心里,却是突然“咚”地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一路走进花园,漫步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花园里古树参天,曲径通幽,树间和远处,不时传来悦耳的鸟鸣。望着眼前一地灿烂的落叶金黄,陈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这里的空气,呼吸着就跟抽了一根烟似的,舒服。”他说道。
“看看你这比喻,也不知道是说好还是说不好。”lily对江如画道。
“应该是说好吧,陈默这人说话就从来没好好说过。”江如画也笑着回应道。
江如画带他们来到一块草坪,下午的阳光柔柔地洒在嫩绿的青草上,江如画把从车里拿来的一块薄毯子铺开,拿出吃的和饮料,三个人就坐在毯子上,一边聊着一边慢慢地吃着,他们的话语,似乎也随着四周的环境,变得轻声轻语,格外安静。
lily咬着美味的龙虾薄饼卷,然后让陈默帮自己打开一瓶“胡椒博士”,问江如画道:“如画,问问你,要是我们想去看极光,该怎么去啊?”
“你们是穿越加拿大自驾,对吧?”
“嗯,但是陈默说去那边太远,需要坐飞机。”
“确实,你可以在埃德蒙顿,卡尔加里,或者温哥华坐飞机都行,那边去看极光的航班比较多。”
“你们还真是可以的,我来加拿大这么多年,也没想过要自驾穿越这个国家。”江如画又说道。
“就是一时冲动啊,想想也够奇怪的,我们在中国都没去过几个地方,就想着来穿越加拿大。”lily笑道。她看了一眼陈默又道:“也是凑巧了,我没事想散散心,你哥他刚好也想来,你不知道,就是哭着喊着的非来不可来那种,就是要找张然,所以我们就来了。”
江如画看着陈默,说道:“还真没看出来,陈默也有这么执着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也看着他,笑着说道:“冲动是魔鬼啊。”陈默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接她们的话。
“对了,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啊?”江如画问lily道。
“我挺好,”lily面色平淡地说道,把头朝着陈默的方向一偏,说道:“和他一样,无牵无挂了。”
陈默正在喝着一瓶可乐,听到lily的话,恨不得把喝下去的可乐都喷出来了,“什么叫,什么叫跟我一样啊?我怎么啦?我又招你啦?”
“lily又没说错,我觉得你们俩这样挺好。”江如画话音刚落,才发觉自己说得不合适,三个人互相指着彼此,一起笑了起来。
“我真是冤死了,”笑完,陈默没好气地说道:“就来哈利法克斯的路上,这越洋电话还打个没完呢,什么叫跟我一样啊,这是有本质区别的啊。”
“他跟你道歉了?”江如画赶紧问lily道。
“什么啊,他那人才不会好好道歉呢,反正就是有事没事问问,我出来不是把我的狗寄养了吗?他说要把我的狗带回家,说他们俩分开了孤单,你说,俩公狗孤单什么。”lily愤愤地说道。
陈默和江如画又爆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笑声,然后互相频频点头,“是gay,一定是gay。”两个人笑着争先恐后地说道。
lily拍打着两人,笑着骂道:“都什么呢,你们才是gay呢。”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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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lily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全是出乎意料的惊讶。
“嗯,这边人工很贵的,反正是自己家,想怎么刷就怎么刷,也挺好。”江如画让陈默他们俩人下了车,自己把车停进了车库。
“看着不错的地方啊。”陈默把手插进衣服兜里,看着街道两边的叶子深红的枫树说道。
“你妹看来是出来对了,也算是完成了她出来时的心愿。”lily说道。
“人在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某件东西时,反而会不太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在没有得到的时候,好像又太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陈默仰着头看着二层的小楼,自说自话地道。
“你净说些没头没脑的话,谁又不是这样呢?”lily歪着头问陈默道,“安稳的生活,舒适的生活环境,还有,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别说你自己不想要啊。”
“大概是吧。”陈默不确定地说道,与其说是赞同lily的说法,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江如画带着陈默和lily踏上门廊,她轻轻推开门,白色的木门应手而开,她皱了一下眉,喊了一声:“达令,你在家吗?”与此同时,屋内音乐飘出来一阵海鲜混合着四川辣椒的香味,随着香味从厨房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材不高,清瘦稳重的男人,系着一条米老鼠的围裙,他笑着放下手里的汤勺,笑着走过来向陈默和lily伸出手,说道:“你好你好,我是杨涛。”
lily是见过杨涛的,她一边惊讶地看着杨涛,一边说道:“杨涛啊,你可是变了好多啊。”
“本来就不年轻啊,”杨涛笑着和lily握了一下手,然后他转向陈默,江如画道:“这是我们的同班同学,陈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好你好,”杨涛冲着陈默点点头,然后对江如画道,“你带他们到客厅坐吧,我这边还有菜。”
“是吗?你还会做菜?”lily笑着道。
“不相信吧,原先港口有一家餐馆我还当过大厨呢。”杨涛说道。
“那我得去看看你的手艺。”lily调皮地道。说完,就跟着杨涛去了厨房。
陈默和江如画走进客厅,客厅里的陈设布置,同房屋的装修风格一样,清淡雅致。墙壁四周铺满姜黄色的细碎花纹壁纸,米色的房顶上,悬挂着一盏造型奇特,却又简洁别致的吊灯,一个巨大的砖制壁炉上面,悬挂着一幅抽象画,画的好像是冬天里大雪纷飞的森林。两盏壁灯在靠墙的黑沙发上方,闪着柔和温厚的光,照在一张英式茶几,光洁圆润的黑色桌面上。
江如画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可乐,放到茶几上,对陈默道:“没想到他先回来了,你先喝可乐,亚当斯和江兰,过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你的女儿叫江兰?”陈默奇怪地问道。
“嗯,随我的姓,她说她喜欢中文,就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国名字。”江如画道。
正说着,只听到前门一声响,一个清亮的女声用英文喊道:“妈咪,我回来啦。”
江如画冲着门口用中文喊道:“江兰,过来见见妈咪的朋友。”
一个女孩欢快地冲进客厅,看见陈默,含笑着点点点头,江如画道:“这是陈叔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孩说道:“陈叔叔好。”女孩年轻的声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陈默站起来,很是有些局促地点点头,看来他对这个称呼比女孩更不适应。一个模样酷似杨涛的男孩,跟着女孩走进来,也对着陈默点点头。
“这是亚当斯。”江如画接着介绍道。
陈默也冲着亚当斯点点头。
这时,听到声音的lily从厨房出来,很是夸张地大声说道:“这是亚当斯?这是江兰?哎呀,真没想到都长成我们那时候的样子了,你真是会生啊,”lily转过脸对江如画道,“男孩像杨涛,江兰像你,比你上学那时候还好看。”
江如画笑骂道:“还说你是我闺蜜呢,杨涛做一堆菜也堵不住你的嘴。”
陈默对他们女生这一惊一乍地打招呼的方式,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明显两个孩子都不太适应,亚当斯拍拍江兰,用英语说道:“我们先上去了。”
“记得待会要一起吃饭啊。”
“不过,我吃晚饭想出去,妈咪,和赛琳娜她们约好了的,好吗?妈咪。”女孩带着恳求的口气对着江如画道。
“好吧,不过得吃完晚饭再出去,而且不能回来太晚,十一点。”江如画一下变得一本正经地说道。
“十一点半好吗?”女孩做着恳求的表情,微微撅起了小嘴,样子可爱又让人怜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好吧,十一点半,不能再晚了。”江如画让步道。
“谢谢妈咪!”女孩高兴地扑过来亲吻江如画的脸庞,陈默看着两张俏白的脸靠在一起,宛如时光在瞬间倒流。
杨涛和江如画准备的晚餐很丰盛,有当地的海鲜,还有杨涛亲手做的正宗川菜,江如画说做中餐的原料,都是从当地唐人街买的,保证有家的味道。除了葡萄酒,杨涛还特地拿出了一瓶加拿大特有的冰酒,让陈默和lily尝尝。江兰对陈默和lily说的国内的很多事情都觉得新奇,不时问东问西的,倒是亚当斯话不是太多,很安静,看到他们一家人一起坐在餐桌边,其乐融融的样子,陈默和lily坐在他们中间,好像发现了一种久违的,类似叫做幸福的东西。
吃完晚饭,陈默和lily又和他们接着聊了一阵子,不知不觉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杨涛说要送他们回去,说明天江如画还要上班,让她早点休息。
在回酒店的车里,lily问杨涛道:“杨涛,你这边的,就是那个什么数据中心的工作,忙吗?”
杨涛笑着道:“我这边的工作,主要是科研数据和信息系统,有时间性的问题,忙的时候确实很忙,但是闲下来也算是很轻松了。”
“我记得你原先就是学计算机的吧?”
“对,化工大学的计算机专业。”
“你们俩真是难得啊,一个计算机,一个会计,很少人出来还能做自己专业的。”lily有些感叹道。
杨涛有条不紊地操纵着方向盘,说道:“江如画她,哦,她是这样的,原先她是在这边的事务所,后来呢,一个是比较辛苦,另一个也是薪水不是很好,所以现在暂时是在帮一个朋友的公司,不算是工作。这样她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他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lily,又看了一下陈默,说道:“刚来那阵子,她太辛苦了。”他低声道。
“还好,你们现在,算是把那那段日子熬过来了。”lily有些感叹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算是吧,还好。”杨涛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方向盘。
杨涛身上的温厚与稳重,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就如同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天生就有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和一颗深谋远虑的心脏,陈默想,这样的男人,也许才是女人真正想要找的,对的的那个人。
到了酒店门口,陈默和lily与杨涛挥手告别,lily看着杨涛远去的车影,有些感慨地道:“没想到,杨涛会变化这么大。”
“是吗?看他那样子,我还以为你认识他时,就一直是这样的呢。”陈默惊讶地扬了扬眉毛。
“你不知道,”lily笑着,若有所思地说道,“当时他来找江如画的时候,江如画跟我说是家里人介绍的,她不太想见,觉得跟旧社会保媒拉纤似的。那时候的杨涛,就是一个毛头小子,说话挺幼稚的,没心没肺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说到这里,她看了陈默一眼,接着道:“就跟你们当时那个样一样。”
陈默看着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鬼脸。
“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现在已经变成一个男人的样子了。”lily似乎觉得有些不可以思议地摇摇头。
“谈谈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吧。”陈默点上了一根烟,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lily耸耸肩,“看你。”
“我也没什么想法,这个城市就这么大,风景也看了,估计你对这里的博物馆什么的,也没什么兴趣,就看你想什么时候走了。”
“明天我们自己转转吧,江如画也带咱们两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这是咱们到的最东边,好好看看,拍张照片留个念,从此以后,我们就一路向西了。”
“好,那就后天一早走,我回头告诉江如画。”lily笑着道。
尽管现在哈利法克斯的气候宜人,可是秋天从海面上吹来的风,却已经十分寒冷了,有时凛冽得会让你觉得,这里随时都可以进入冬天。清晨和夜晚空无一人的街道,已经开始萧瑟的落叶和无所事事的加油站,让这个城市显得有些过于冷清,陈默甚至觉得这种冷清,已经渗进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渗进了路人每一个不经意掠过的眼光。“这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因为明天要早起,在陈默和lily晚上到江如画家里道别的路上,他突然没来由地对lily说道。
“嗯?”lily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我说,这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陈默在方向盘后面重复道。
“那只是不属于你的。”lily听明白陈默的话,然后很认真地看着陈默道。
“我的意思是,就是这里怎么看都好,也确实挺好,就是,觉得缺了点什么,而且还是很重要的那种东西,我也说不清是什么,但是那种缺少的感觉我很强烈。”
“每个人出来旅行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都会有这种感觉啊。”lily不以为然的道。
“我是说,”陈默很认真很努力地解释道,“这个城市对于我,缺少的是那种人气,就是生活的那种烟火气。”
“哦,”lily充耳不闻地调低车里音乐的音量,陈默车接u盘《天方夜谭》里的辛巴达,正坐在飞毯上,穿越过阿拉伯清真寺的塔尖,“你听的这都是什么啊?”她摇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和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lily接着道,然后突然顽皮地又把音乐的音量一下调高,“就像,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喜欢的音乐一样。”她一下把音乐切换到了黄莺莺的《雪在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人相视着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随着前奏哼起歌来,他们唱得如此兴致盎然,竟然错过了江如画家的门口。
陈默和lily两人到了江如画的家,发现只有杨涛一人在家,一开门把陈默他们让进去,他就连声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江如画临时有急事被叫走了,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没关系的,她陪了我们这几天,也该忙她自己的事情了。”lily拿出自己带的礼物递给杨涛,说道:“这是给亚当斯和江兰的。”又拿出一件t恤衫,“这是同学聚会时的纪念衫,我们全班都签过名字的,你给江如画就好,我们明天一早走,就不特意再过来了,看她一切都好,我们,”lily笑着看了一眼陈默,说道:“也挺开心的。”
“什么时候会再过来?”杨涛问道。
“不知道呢,不过,你们要是回北京,一定要通知我们啊。”lily道。
“好。”杨涛说道。
在回酒店的路上,lily对陈默道:“回去早点睡觉啊,别胡思乱想的,明天还指望着你开车呢。”
陈默笑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微明,陈默和lily吃过早餐,就拿着行李到了酒店大堂,“我去结账,你等我一下。”陈默对lily说道。
lily喝着手里的浓咖啡,揉着眼睛,坐在酒店的沙发里看着门口,带着半梦半醒的睡意说道:“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辆灰色的雷克萨斯,停在了酒店门口,江如画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职业装,从车上走下来。
lily看见江如画,连忙从沙发里站起来,一边向门口走一边冲着她拼命挥手,两个人在门口碰见,又是拉手又是拥抱地说着话,直到陈默把两个人的行李推出来,两个人才分开。
“我去开车。”陈默说道。
“我去吧,你和江如画聊聊吧,咱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lily从陈默手里拿过车钥匙,又拥抱了一下江如画,就走了。
陈默看着江如画,江如画也看着她,两个人好像看了好长时间,终于还是陈默笑了一下,没头没尾地道:“挺好。”
“什么挺好?”江如画问道。
“看见你,看见你过得不错,人生幸福,生活美满,挺好。”
江如画看着陈默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了,差点忘了,我有个东西给你,”陈默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本封面显得很是破旧的书,递给江如画,慢慢说道:“你问我还写不写诗,我说不写了,这本书,就送给你吧。”
江如画拿过书,低下头,用细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留下无数岁月痕迹的封面,然后仰起头问道:“为什么想着会给我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我觉得,这本书应该属于你。”陈默回答道。
江如画一页一页地翻着书,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她看见那蓝黑钢笔的字迹,轻轻地“呀“了一声,然后,微微地笑了起来。
这时lily把车开到江如画的车的旁边,陈默和江如画把行李拿过来,一件件地放到了车的后备箱里。一切都收拾好后,lily对江如画道:“走了啊。”她的声音里竟然有了一点哽咽,说完这句话,她就过去紧紧抱住江如画,江如画也紧紧抱住了她。陈默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lily放开江如画,然后回头对陈默笑着道:“来,也给你个机会。”说完自己就上了车。
陈默笑着走上前,俯下身子轻轻抱住江如画,在她耳边说道:“妹妹,你要好好的。”
“哥,你也自己保重。”过了好一会儿,江如画才抬起头,看着陈默道。
陈默看着自己怀中的江如画,微笑着点了点头。
陈默和lily的“白色雪人”慢慢绕过江如画的雷克萨斯,随着彼此拼命挥手的lily和江如画的渐行渐远,“白色雪人”驶出了酒店,向着日出的方向开去。
陈默一言不发地开着车,lily坐在自己副驾驶的位子上,看着一路飞快掠过的楼房和街道,她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睛,好像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瞟了一眼陈默身上的软壳,才前言不搭后语,意味深长地问陈默道:“你现在冷吗?”
“什么?”陈默一时间被她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问,你冷吗?”lily又问了一次。
“还好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陈默问道。
“是有人怕你冷,怕你被冻着了,说你这一身去看极光撑不住。”lily特意拖着长声说道,然后用手往汽车后座一指,“记得自己回头穿上啊,合不合适都得说好啊。”
陈默看见后座上,放着一个大大的黑色长方形纸盒。
“那是什么东西?”陈默疑惑地问道。
“大号黑色加拿大鹅,她说应该可以了,够暖和了。”lily看着前面的路,好像自言自语地着道。
江如画坐在自己的车里,她没有马上发动汽车,而是重新翻开陈默给她的书,她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熟悉而又陌生的笔迹,那是一首诗,一首她曾经很喜欢的诗: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有门,不用开开
是我们的,就十分美好
江如画看着这一页,一直微微地笑着,很努力地微笑着。车窗外,是哈利法克斯,模糊但却一点一点明亮起来的天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差一点,就错过了那家加油站。如果不是那幢在加油站前面的白色房子,门口台阶上坐着的老人,在一片斜三角形明亮阳光下愁苦的面容,让陈默在无意间多看了一眼,可能他就会直接错过这个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加油站。
因为是原路返回,所以在哈利法克斯回魁北克的路上,陈默按着来时的导航走,驾轻就熟,“白色雪人”一路高速,加上时间很早,道路上的车流也比较稀少,所以陈默开得很快,很快就出了新斯科舍省的省界。随后他沿着2号公路折道向北,超过了一辆蓝得锃亮的“大切诺基”,还有两辆看样子是合家出游的房车,然后车流一下就莫名其妙地慢了下来,陈默和自己前面的车,一辆蓝灰色的克莱斯勒的“漫游者”,一直保持在不到70迈的速度,就这样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前面的车开始此起彼伏地按着喇叭,催促更前面的车加速前进,直到经过一个大的弯道时,陈默才看清原来是因为一辆黄色的校车开在了最前面降低了车速,车里孩子们兴奋的喧闹声,穿过打开车窗后呼呼的风声和汽车马达的轰鸣声,依然依稀可闻。等到陈默终于找到机会超过校车时,校车上的孩子们正在打开车窗,对着每一辆经过的车大声呼喊着,拼命地挥着手,坐在陈默旁边的lily也摇下车窗,也笑着对着他们挥手,陈默笑着说道:“孩子们这是秋游去啊,看把这一帮童子军高兴的。”
lily关上车窗,说道:“你还是好好开车吧,就怕来不及晚上到魁北克了。”
“以咱们现在的速度,晚上到肯定没问题,要是你觉得可以,咱们可以直接到蒙特利尔,我看了路线,也就比到魁北克多两个小时。”
“那行啊,”lily拍了一下车座的扶手,对陈默道,“当时怎么没想到啊,直接到蒙特利尔好,那这样,下午换我来开,到蒙特利尔咱们再好好休息一天。”
“行,就这么定了,不过,”陈默瞟了一眼油表,“要是这样的话,中午之前我们得找个地方加油,还得吃午饭。”
“午饭就在加油站买个汉堡算了,还能节省时间,”lily重新调整了导航,把目的地定成蒙特利尔,“你记得看着点加油站。”
“嗯,刚才应该在出省界的路上加个油就好了。”陈默有些懊恼地说道。
“没事的,这边加油站应该还是不少的,我也帮你看着点。”lily双眼盯着车窗外道。
尽管陈默和lily抱着同样的想法,但是翻过这一路的山丘,山路无限绵延,却看不到一个路边的加油站,更不用说小镇了,两个人的内心随着油表一格一格的下降,不由得焦躁起来。lily紧盯着窗外每一处,像是加油站的房子,早已无心去欣赏沿途的美景,陈默看着导航道:“导航上面显示,咱们得转到20号公路的时候才有加油站,估计还得有三百多公里,就怕咱们这油,撑不到那个时候。”
lily咬了咬嘴唇,还在不甘心地使劲往远处看着,突然,她用手指着前面的一个像白墙一样的小点,大喊道:“哎,你看,那边是不是一个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仔细地看着前方,那迅速扩大的白点,变成了一堵模糊可辨的白墙,黄色的屋顶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台阶上,好像坐了一个人,那一筹莫展的样子,把照在身上如同枫糖一般明亮的阳光,都变得灰暗起来了。
“只是个房子,看不到加油站啊。”陈默有些失望地说道。
“有房子应该就有加油站的,我们好好找找。”lily还是满怀信心的。
快到那幢房子的时候,陈默才看清坐在台阶上的,是个穿着一身粗布工装的老人,粗蓝色的宽大背带有一边显得松松垮垮的,秃顶上两边稀疏的烟黄色头发向后梳着,瘦长的脸上满是皱纹,他低着头佝偻着身子,看着手里端着的一杯,同样是烟黄色的威士忌。
陈默情不自禁地把车速放慢,他觉得眼前的景象,像极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幅爱德华·霍普的画。纯白色的墙壁上,映照着阳光下老人曲折身躯的背影,也映照着他和他的影子落寞的样子,那影子显得老人很轻很薄,却又好像已经不堪重负,甚至连他手中的威士忌,在这充满着悲伤与不安的画面中,都在悄无声息地散发着,一股独自孤独的浓烈味道。
“真是太绝了。”陈默喃喃自语地道。
“怎么了?”lily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老人坐在这里的样子,很像我曾经看过的一幅画,一个美国画家画的。”陈默慢慢开着车,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老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幅画里,老人旁边,应该有一个加油站的油表,红黄两色的。”
“我看你真是神经了,拿一幅画来对比这边的路,啊啊啊~~~”lily的话还没说完,就指着在房子后面出现的一排红黄色油表大喊起来。
陈默也看到了油表,一脚踩住刹车,长舒了一口气,“真是运气啊。”他看着房子后面的加油站,微笑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把车重新启动,开进加油站,加油站很小,都是自助式的,如果不留意,很容易就会错过。加油站看上去很破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里加过油一样,陈默把车停好去加油,lily也下了车,对陈默道:“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陈默看看已近正午的太阳,点了点头。
lily转过加油站,站到了白色房子的门前。
白色房子是一幢二层小楼,一层看样子是一家商店,楼上应该是住人的。一层的正门相当高,门口两侧是高高的玻璃橱窗,中间凹进去的是一扇白色木门,橱窗里两侧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商品,有小幅的风景肖像画,两瓶黑色的看样子年代久远的瓶子,里面似乎装着浑浊透明的液体,一本布面书摆在正面,封面上画的是枫叶漫天的天空,lily看作者的名字,好像是叫爱丽斯·门罗,封面上还用斜体字印着一句话:幸福始终充满着缺憾。橱窗里,散落摆放着的几支满天星,把橱窗里白色基座上的灰尘,衬托出一种旅途驿站般特有的风尘仆仆。在橱窗的左上方的白墙上,有一个造型古旧的钥匙形木质挂钟,白色的表盘下,是一个时断时续摇摆不定的象牙色钟摆,lily看了一眼正在鸣响报时的时钟,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与色彩清晰锐利的外部世界相比,lily走进店里面,如同走进了一个阴暗诡异的魔法商店,橱窗外无孔不入的明媚阳光,好像被那道门和橱窗隔绝到了千里之外,她甚至要闭上眼睛一会儿再睁开,才能适应商店里模糊黯淡的光线。商店的最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黑色柜台,那是店主人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地方,现在却空无一人。一个巨大的熊头,在柜台的上方正在暴怒嘶吼,lily猛地抬眼看见,吓得不由接连后退了两步,旁边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朦胧地站立着两套中世纪的青铜盔甲,保持握剑站立的姿势,一个老式的打字机,匍匐在柜台边的英式碗橱上,似乎随时都会自己敲击着按键,把它想要说的话告诉你。lily有些不安地环视着四周,一股带着草药气息的凉意,正在店中肆意地弥漫着,lily恍惚中,好像来到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
“有人在吗?”lily高声喊道,她的声音很大,足以唤醒任何一个正在睡觉的人。
“请问,有人在吗?”lily继续大声地喊道,她决定,如果再喊一声还是没有人,她就直接逃出这个让她仓皇失措的地方。
lily刚想到这里,突然一声轻响,好像是老式唱机轻轻把唱针,放到了黑色纹唱片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号角,尖利激越,骤然在商店里响起,lily被这突如其来的音乐声吓得连声惊叫,一下就蹦到了门口,手直接按到了门把手上,随时准备夺路而逃。
随着音乐转成起伏不定的弦乐,《女武神的骑行》的音乐气势宏大地响了起来,lily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惊慌地看着四周,这时一个声音在柜台后面咕哝地说道:“瓦格纳《女武神的骑行》,每次开始都是这个,不要说别人,我自己都是会吓一跳,你就不能换一个?”一个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柜台后面,lily定睛细看,正是刚才看见的,那个在台阶上自斟自饮的老人,他彬彬有礼地问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的女士?”
“我不太确定,我,我不知道。。。”lily站在门口,看着站在柜台后面放好威士忌酒杯的老人,好像已经忘了她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
“让我来猜猜,你是想来买两个汉堡?或是需要,重回你生命里重要的某一天,去修改你的命运?”老人慢条斯理地问道。
“什么,你问的是,汉堡?什么重要的一天?修改什么?”lily已经下定决心,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她虽然看着老人,但是她的手,已经开始试着转动门上的把手,可是把手像是被焊上了一样,纹丝未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的心开始“噗通噗通”地狂跳不止,她急促地呼吸着,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渥太华那个恐怖的夜晚。
老人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似的笑了一下,他慢慢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走到lily可以看清他的地方,带着和蔼而温暖的笑意说道:“说来话长,我的女士,按照你们那边的说法,这可真是,说来,话长。”
lily看着老人瘦长的脸颊上,如同沟壑密布的深深的皱纹,他柔和的目光里,闪烁着悲悯的光辉。一只手,插在工装裤深而宽大的裤兜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拍拍自己的肩头,只听他身后的店铺深处,传来一阵小鸟振翅的响声,由远至近,急促轻灵,随着一声婉转的鸟鸣,一只通体翠绿色的小鸟,已经停在了老人的肩头,而与此同时,一只纯白色的苏格兰折耳猫,迈着优雅却又不失顽皮的脚步,慢慢从店铺深处的黑暗里,走到橱窗前面。她先是对着阳光,充满爱意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转过身来,一脸萌态地坐在透过橱窗照进来的阳光里,她慵懒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用她圆圆的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lily。而在这时,一个绝对不可能说话的东西,响了起来。
那个放在英式碗橱上的打字机,在此刻安静无声的屋子里,突然自己砰然作响地敲起了按键,但是发出的声音,不是打字机单调的按键敲击声,而是一句铿锵有力的英语:“亲,请问你的时间愿望是什么?”
lily眼睁睁地看着这台老式打字机一通狂响,却说出来一句字正腔圆的英语,吓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闭上眼睛,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大叫,她一边叫着一边疯狂地拉动着门把手,但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也没能打开,于是她接着又发出一连串语意含混不清的叫声,声音高亢嘹亮,以至于商店里除她以外的东西,都想要捂住了自己的耳朵。lily用中文叫着陈默的名字,还有英语的警察和救命,法语的不要碰我,以及一堆语焉不详的语气助词。
老人连忙做着手势让lily安静下来,“非常抱歉,我的女士,我无意要让你承受这种惊吓,对此我表示深深的歉意。”他把手放在胸口,诚挚地看着lily。
而此刻,白猫愤愤地对着打字机说道:“你就不能等托雷斯把话跟人家说完?当台打字机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每次都要先说话!”
白猫的话音刚落,打字机就把一个字母的按键高高扬起,一直没有落下,lily隐约看见,那是一个“f”键。
看见打字机的反应,白猫圆圆的小眼睛,似乎在努力愤怒地睁大,身子开始尽量地前倾,喉头滚过一阵不祥的“咕噜”声,好像随时准备飞扑上碗橱,和打字机来一场猫机大战。
老人连忙拍了两下手掌,召回刚才被lily的惊叫声,吓得在屋子里四处乱窜的小鸟,口中说着一句西班牙语,看他的样子,是对白猫和打字机说的。然后才对lily道:“非常抱歉,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也很害怕,但是我希望你,能听我把话讲完。”
“我们,并无恶意。”老人平静温和的声音,让惊叫着的lily,慢慢情绪平复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她看着老人,又看了一眼刚把“f”落下的打字机,还有那只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的白猫。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托雷斯,是这家商店的主人。”老人微微欠了一下身。
lily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手忙脚乱地用手死死捏住胸前的翡翠平安扣,警惕地厉声问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买,你让我出去!”
“是这样的,”托雷斯有些尴尬地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想你也看出来了,这家商店有一些特别之处,确实,我们从某种意义上,不属于你们存在的这个世界,我们只属于时间。”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挂在橱窗的挂钟。
“挂钟选择了你,所以,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重返你生命中,你想回到的任何一天,但只有一天,在这一天里,你可以选择,修改自己的命运。”
“我?选择回到过去?修改我自己的命运?”lily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与其说她是在询问托雷斯,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是的,”托雷斯很笃定地微笑道:“你没注意到吗?在你进来的时候,那架挂钟,报了时?”
“我,我没注意。”lily努力地回忆着,但她发现自己的意识和记忆,都已经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了。
“你现在就可以回到你想回到的那一天。”托雷斯继续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不是哪个电视台的什么搞笑节目吧?”lily觉得自从进到这家商店后,经历的事情都是如此匪夷所思,现在说出口的这个想法,已经是她想象力的极限了。
“我想,电视台应该没有一只会说话的猫吧?”
白猫轻快地说完这句话,就换了个姿势,卧在了阳光下,萌萌的小脸,拼命地冲着lily点着头,折下来的小耳朵随着她的圆脸一起摆动,lily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心里道:“我看见了一只会说话的苏格兰折耳猫,回去一定要告诉‘焦糖’和‘摩卡’。”小猫似乎是看穿了lily的心思,脸上一下绽开了一个如假包换的猫之微笑。
“我可以不选吗?我现在只想马上出去。”lily试探地问道。
“这个嘛,”托雷斯把两手的大拇指插进肩头的背带里,“好像还真没有人这么做过,因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只有一天,还是有很多人想试一下的。”
lily摸着手中的平安扣,温润一如往常,她稍稍安心一点,说道:“你说时间选了我可以回到过去,是我的任何时间都可以吗?”她问老人道。
“是挂钟选的,我的女士。”老人耐心地纠正道。“任何时间都可以的,但是只有一天,而且你要记住,你如果要改变你自己的命运,你也要承担改变之后的结果。”
“我不知道该怎么选,而且我也没有什么想法,你还是让我出去吧。”lily摇摇头,下定决心道。
托雷斯和苏格兰折耳猫,还有小鸟面面相觑,打字机烦躁地敲击着,然后说道:“我想,她还是没有相信我们。”
“你给我闭嘴吧!”白猫不耐烦地喊道,“要是没有你在这边添乱,事情会简单的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字机一字一句地回嘴道:“你以为人家会相信一个,连耳朵都不健全的家伙吗?”
白猫看样子是勃然大怒,她“喵呜”一声,气势汹汹地向碗橱的方向走去,那模样和草原上准备捕食的母狮毫无二致,而碗橱上的打字机却是一个鲤鱼打挺,两个支脚一下挺立起来,所有的按键如同林立的长矛,毫不示弱地指向恶狠狠走过来的白猫,这一猫一机,又是要拉开架势,大战一番的样子。
托雷斯及时出声制止了他们的争斗,他用西班牙语很是严厉地说了些什么,lily虽然听不懂,但是看到乖乖回到原位的白猫和重新倒下的打字机,想来他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托雷斯重新看着lily道:“虽然你的要求从来没有人提过,但是我们是一直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的。不过,”他想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因为是挂钟选择了你,你是否能直接离开,也要问一下他的意愿。你现在,只要想着你想回到的那一天,用手触摸那个挂钟的象牙钟摆,如果什么都没发生,那就是挂钟也同意了你离开的意愿,你可以直接从这里离开。”
lily连忙问道:“当真?就这么简单?”
老人点点头。
lily走向橱窗,她经过橱窗里的阳光,经过白猫的身旁来到了钟摆之下,她有些够不着,要踮一下脚才能够到钟摆,她看着头上的挂钟,虽然没有回头,却忽然问道:“如果,我回到了那一天呢?”
“那就是时间,给了你一个改变自己的机会。”老人清楚地说道。
lily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深呼一口气,慢慢地伸出手,去触摸那个摇摆不定的钟摆。此刻挂钟走过时间的声音,像是钟捶撞击在大钟上一声声响亮的回声,显得格外清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lily的手指,触碰到正在左右滑动的钟摆那一刹那,一道炫目的白光,瞬间闪过整个房间,明亮得如同一朵在房间里灿然怒放的烟花,lily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绚烂的光芒,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19岁的lily坐在高考补习班教室里一个靠窗的位子上,眼皮发沉地听着讲台上面的地理老师,正在慷慨激昂地讲着,黄河流域的地理特征和主要农作物的分布。
这时,lily忽然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窗外酷热的阳光和不时吹进来的带着灼热气息的风,都没抵抗住她身上一阵又一阵的冷汗。lily一下趴在桌子上,只觉得脑袋里天旋地转,她刚想着是不是中午出去吃的那个冰淇林,吃坏了肚子,想着这可糟了,这个时候闹肚子,只怕要影响自己今天的复习了,她正在懊悔不迭的时候,突然楞了一下神,紧接着,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从阳光下无比的清澈变成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她茫然地看着自己周围的一切,还不停地轻轻摇着头,似乎想要摆脱脑袋中的什么东西。
地理老师停下正在讲的课,皱着眉头看着在位子上动作奇怪的lily,他敲了敲黑板,用一种调侃的口气质问道:“lily同学,你是对我讲的课,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同学们纷纷窃笑着转过头,转过头来看着趴在桌上的她。
lily赶紧站了起来,她的小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回答道:“没有,老师,我就是有点不太舒服。”
“哦,”老师的脸色和缓了一点,他说道:“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吃点药注意休息,但是不能影响课堂纪律,你不专心听讲,也会影响别的同学的。”
“知道了,老师。”lily小声地回答道。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上了。
老师挥挥手示意lily坐下,沉吟了一下,又转过身放下手里的教案,面对着整个教室的同学说道:“同学们,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们作为经历过高考的一员,应该比那些应届的学生,更应该知道你们现在时间的宝贵和第二次机会的难得,今年的竞争可是相当的激烈啊,和去年相比,各个院校的提档线和专业线的分数,今年都是水涨船高的趋势啊,你们要打倒,打倒比去年更多的竞争者,才能走进大学的校门啊,同学们你们要好好想一想,你们父母把你们送到这里,你们知道他们为你们付出了多少吗?你们不知道,我的同学们,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啊。”地理老师说到这里,舔了舔已经发干的嘴唇,他似乎意犹未尽,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好了,与课堂无关的话我就不说了,大家把昨天发下去的,一次模拟的卷子拿出来,我们现在开始讲题。”
此刻lily的脑海里,是一片异常的明亮,她知道她回来了,回到了1992年的北京,回到了那个五月,那个漫长,而焦灼等待的夏天。
她好像很新奇似地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十九岁少女的手。没想到,自己也曾经有过一双像江如画那样的手,红润白嫩,没有一点瑕疵。lily暗自想道,她接着,慢慢活动了一下全身,没有了一直困扰她的颈椎疼和肩膀酸的毛病,除了睡眠不足,她就是十九岁的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暗自笑了一下,偷看了一眼教室后门的窗户,再过两分钟,或者更短一点的时间,他,就会出现在那里。
地理老师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就传来一阵倒腾书包,找卷子翻卷子的声音,忙乱而嘈杂,间或还夹杂着些低声的懊悔叹息和窃窃私语般的沾沾自喜。而lily,却是一直看着后门的窗户,等待着,他的出现。
就在他的脸出现在那里的一刻,lily紧握着自己的手,都攥成了两个汗湿的小拳头,她“嘭”地一下站了起来,老师和同学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来不及问她怎么回事,lily就在他们一头雾水的注视下,直接冲出了教室。
她冲出教室的正门,看着站在后门,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的他。他还是像过去那么瘦,穿着一条发白的牛仔裤,破旧的黑色工装靴,黑色的短袖衫。长长的头发,在学校走廊照进来的阳光下,闪着青春和桀骜的光芒,lily开始跑向他,用尽自己的全力跑向他,不过一间教室的距离,lily却好像用了自己的一生在拼命奔跑,她记得很清楚,有灿烂的阳光,从两边的窗户洒下来,落在她的身上,她想,我在阳光和和阴影中奔跑,我在跑向他。等跑到他的面前,她拉起他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道:“走!我们走!”
他们开始在学校的走廊里一起奔跑,面前和身后,有更多的大片阳光和阴影洒了下来,他们在奔跑中,互相微笑地看着彼此曾经熟悉的面容,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们跑出走廊,跑出学校,一直跑到学校旁边的花园里,找到一条石凳坐下,lily才喘着气问出第一句话。这也是当时,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只要想,就能找到你。”他也喘着粗气说道,然后笑着看着她,那笑容里,还是带着他特有的顽皮和得意,还有一丝丝,曾经让她爱得发狂的危险。
他坐在她身边,轻轻用手搂住她的肩膀,她的身体微微地一颤,下意识地往侧后方躲去,没想到他的胳膊跟随着她的身体侧了过去,又用力把她拉了回来。
“怎么了?你不是想我吗?”他微笑地看着她道。
“你来找我干什么?”lily不再挣扎了,却不看他,虽然语气尽量保持着平和,但是依然可以听出一丝积压已久的怨气。
“想你了,来找你不行吗?”他一脸无辜而惊讶的样子,好像他做的都是天经地义最正确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怒气冲冲地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他很高,也很有力量,自己在他的怀里,就像一只被人抱住无法挣脱的小动物,她问道:“这话一年前你怎么不说?”
“切,你还记着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呢,”他好像感觉很没劲似的摇摇头,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白盒短支万宝路,自己点上,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烟,用灵活的手指,把卷烟在指缝中快速地移动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啊。”
看着他装出来的满不在乎的表情和玩世不恭的笑容,lily的心却在一直往下沉。现在识破他的样子,就如同擦着一根火柴,或是用头绳系好自己的头发一样轻易,而自己当时,竟然鬼迷心窍一般地就被他的样子迷住了,对他的话如此地深信不疑。
“那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找我?”本来想说的是我们俩早就没有关系了,没想到说出来的,还是当时的那一句。
“我可没有你那么有上进心,一年考不上还要再来,累不累啊?我现在,已经是要挣钱
的人了,和你们想法不一样了。”
“你也可以再考一年的,你本来学习就挺好的,就是你自己不好好学,。。。”lily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这话你也不知道说多少遍了,我烦了,总成了吧?”
lily闭上嘴不再说话。
他拉了一下她,让她靠自己考得更紧,lily可以闻到他t恤衫上,男人特有的气息和劣质烟草的味道,她没有动,就让他抱着自己。
“我说,咱们俩,还是在一起吧。”他吸着烟,看着小花园里盛开的花,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
lily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她忽然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爱得真如张爱玲口中的花一样卑微,却也如同那花一样的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她不想再说第二个字。
lily想,如果回到那一天,她如果说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这句话,时间,会给她一个怎样的答案?
钟摆随着她的意愿,来到了lily的大学二年级的那个黄昏,她独自一人在z大的女生宿舍里,等着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
lily坐在宿舍里,却总是坐立不安地看着窗外,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这一天的情景。
那阵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张然吵架,两个人为一件芝麻大点的事,就能吵上一天,互相谁都不理。那个时候,我们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去吵架,然后复合,然后再吵架,再复合,直到两个人身心俱疲。lily想道。
就是在这个黄昏,和江如画去食堂吃过饭,张然就过来女生宿舍找我,嬉皮笑脸地说着想和我讲和,他不是那种会直接说我错了的人,但是很会说转弯抹角的话逗人开心,最后他说,一起出去溜达溜达吧,我当时看着他的样子,想着互相不搭理已经挺长时间的了,就答应他了。lily看着自己床铺上,三毛的一本《梦里花落知多少》的封面,暗暗想道。
张然搂着我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有一辆出租车,在校门口和我们擦肩而过,开得挺快,张然回头还骂了一句,说这司机开车真不长眼,差点撞着你。
但是我有预感,车里坐的,是他。他是来找我的,他看到了我被我现在的男朋友,抱在怀里,像是过去,他抱着我那样。
那天张然说的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就急着想要回去,我想要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等我匆匆赶回去的时候,宿舍的人说,是他来了,还带着一束玫瑰花,但是没有一句话留下。
我想知道他会说什么,我也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我们相互纠缠了太长的时间,彼此付出了太多的青春,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换一句他的回答。
所以,我今天对张然格外的好,连他说想晚饭后和宿舍的人去网吧打游戏,我都没有不高兴,他有些惊讶,还说了一句你真好。这样的话他能说出来,真的不多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我只是想把这个时间空出来,留给我们,我和他。
lily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地笑了一下,他会说什么呢?我会说什么呢?我们的命运,会改变吗?她用有些颤抖的手指,轻轻推开宿舍的窗户,一轮温暖而模糊的夕阳,在窗外的远方默默地沉下,她好像都能听到自己,急促而不规律的呼吸声。
lily在等,再等一辆出租车停在宿舍门口,等着他拿着玫瑰花出来,等着他说出的第一句话。
她从黄昏,等到夜深。宿舍里的人来来去去,每个人都看出了自己的心不在焉,她渐渐明白一件事,从她修改今天命运的那一刻开始,命运也开始改变了她原来的人生。
lily默默地等着,直到过了晚上九点,宿舍里出去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lily不想再呆在宿舍里了,出了宿舍,她一路走到校门口,看着过往的出租车,她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地数着开进校门的每一辆车,她想着他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她站在校门口一直等着,直到熄灯的时间都快到了,她才慢慢地转过身,往宿舍走去。
为什么?我只是想听听他想说而我没有听到的话,为什么,命运会这么地残忍?她慢慢地走着,整个人,就好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的疲惫,等她拖着身子走到女生宿舍门口,看见江如画正在门口,有些焦急地望着门前的小路。
“如画?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站在这里干什么呢?”lily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可回来了!”江如画一把抓住她,把她拖到门边的角落,低声而急促地道:“他来找你了!”
lily听到江如画的这句话,脑袋一下子蒙住了,“谁,谁找我?”她下意识地问道。
“哎呀,就是他啊,你一直想着的那个人啊。”江如画有些发急地说道。
“他,来找过我?”lily好像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才来找你,说要见你,喏,”江如画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说道:“你不在,所以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lily看着江如画手中,那一束还带着盈盈水珠的红玫瑰,默默地接过来,“他来过了,他来过了,我们,又一次错过了。”她看着花微微一笑,在楼前的灯下,她的笑是如此惨然,如此地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江如画看着lily脸上的表情,她有些被吓着了,她说道:“你怎么了啊lily,他没说什么,没什么事啊,看他那样子没什么事的,就是给你送花来了。”
“送花?”lily带着异样的笑容,笑着道,“是啊,他是来送花的。”
“你知道啊?”江如画没心没肺地还接着说道,“我还说你怎么不在啊,也是,你们俩老这样也不行啊,他是挺帅的也挺招女孩的,可是你跟他太累了,听你说你跟他的那些事,就觉得你从来都没快乐过。”
“是吗?”lily还是在那里定定地看着玫瑰道。
“算了算了,别想了,咱们回宿舍吧,这就要熄灯了。”江如画催促着lily。
江如画拉着lily往宿舍走去,她看了一眼完全是被她拖着走的lily,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得跟你说一下,我怕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什么话?”lily的样子和话音,完全像是一种机械的反应,冷淡而毫无感情。
“我说你和张然出去了,我回来看你不在,我以为是你和他出去了,所以我就随时口对他说,你和男朋友出去了,我。。。”江如画还要往下说,却看见lily看着她的脸,比她的还白,那是一种江如画从没见过的惨白。
“你说的对,没错,我是和张然出去了,我谁也没等,我。。。”lily转身继续往宿舍走,身后的江如画一连串低声的道歉:“我真的是没多想,lily,我也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我就是真的随口一说,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的,如画,这是命运的安排。”lily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江如画道。她笑了一下,说道:“回去睡觉吧。”
“可你没事吧?你刚才的笑吓着我了。”江如画小心翼翼看着lily地说道。
“没事的,”lily在推开宿舍门之前,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在和他第一次约会的湖边,lily坐在一片池塘边的长椅上,看着池塘一角盛开的荷花,她有些纳闷地想道,为什么这么粉嫩娇艳的荷花,像极了一个脂粉气浓重的风尘女子,古人偏还要把它比做冰清玉洁的化身。
她只有两个小时了,这是他和她的,最后一次会面。
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她可以微笑地面对他。
“新婚快乐。”她说道。
“做我的情人吧。”他说道。
她笑笑,没有说话。
她很认真地听着他说话,看着他的脸,因为不管时光是否倒流,在她心里,那都是最后一次了,她要记住和他有关的一切。她记得阵阵袭来的轻风和微微的花香,记得有一条柳枝垂得格外低,随风轻轻拂过了他的脸,记得,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那一年,我21岁,我的爱情,结束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站在小镇的街上,刺眼的阳光迎面而来,直射着lily的双眼,她不由自主得把手挡在额前,扫视着自己的周围。此刻凛冽而强劲的风声呼呼大作,不遗余力地吹着对面一家略显破败的药妆店黄底绿字的招牌,那招牌好像有两个字母被吹了下来,其中一个还半掉未掉地挂在那里,随着狂风起劲地摇来摆去。药妆店后面就是大片的草地,再远处,是一片如童话故事一般的黒森林,在阳光下,慢慢地移动着它神秘的阴影。lily直直地挺立在那里,大口地呼吸着像冰一样寒冷的空气,那感觉,如同一把冰刀,直接插进了她的肺里,她用力地咳嗽了一阵儿,然后精疲力竭地慢慢闭上眼睛,我回来了。她对自己说道,我从过去回来了。
她想着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所有的往事,依旧清晰地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涌现。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看着眼前加拿大无人而寂静的荒野,看着自己身边荒凉而古怪的小镇,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慢慢转过身,再次面对着托雷斯商店的正门。
陷入阴影中的门紧紧地关闭着,似乎从未开启过。而门口两边的橱窗里,依然是原先摆放在那里的那些东西,但让lily觉得和刚才不一样的是,橱窗里的物品,都变得死气沉沉的了。明亮的光线下,连橱窗里泛起的灰尘,都变得缓慢而有气无力了。她看了一眼商店的正门,还有在橱窗左上方的钥匙形木质时钟,就默默地转过身,向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陈默看见lily慢慢地走回来,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陈默不禁笑道:“怎么了?是不是没买到吃的?我刚才就看见旁边有个药妆店,好像还关门了。”
lily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的油加完了吗?咱们可以走了吗?”
陈默看看油表道:“这就快好了,你先上车吧。”
lily坐上副驾驶的位子,怔怔地看着前方,不发一言。陈默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样子有什么异常,拔出油枪时,还开着玩笑道:“不是说下午你来吗?你看看,太阳刚刚过了十二点,嘿嘿。”
“赶紧走吧,哪儿来这么多话?”lily不耐烦地道。
陈默一点没在意,还在继续调侃道:“我告诉你啊,我一会儿要是睡着了,你可别害怕啊。”
“快走吧你!”lily拍着自己前面的挡板大声地喊道。
陈默被她的样子吓住了,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然后正色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好像也觉察出来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就放低声音道:“没什么的,我挺好,就是还是觉得累。”
“累,那你就睡一觉呗。”陈默因为找到了加油站,心情大好,“你放心,你睡醒了,我们就到蒙特利尔。”
陈默把车开出加油站,开上主路,他看了一下车里的电子钟,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对了,你调表了吗?”
“调什么表?”lily连声音都显得心不在焉。
“时间啊,不是你说的吗?新斯科舍省比这边快一小时,咱们到哈利法克斯的时候,把这表调快了。”陈默指着车上的电子钟说道。
“是我调的?”lily反问道,一副完全失去记忆了的表情。
陈默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开车的啊,我又没第三只手去调时间。”
lily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也是啊。”说完,她就俯下身子,看着电子钟的液晶屏幕道:“调慢一小时?这样我们还多了一小时赶路。”
“是啊,这个我还真没想到。”陈默笑着道。此时“白色雪人”已经重新上了2号高速公路,不远处的哈特兰廊桥,如同一只巨大的被横放的灰色铅笔,“你调完了就睡吧,我没问题。”
lily把时间轻轻调回一小时,然后舒了一口气道:“好,你开吧,我还真的有点累了。”
说完,她无意间望了一眼蜿蜒山路之上,他们刚刚经过的小镇,结果发现原先小镇应该在的位置,现在竟然已经变成了一片山坡上茂密的黑森林,远远望去,如同一只乌鸦已经展开的巨大翅膀,似乎正在匍匐着着低头,随时准备往上起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吓得陈默连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见什么了你?”
他说着话,两眼直视着前方,双手死死地把住方向盘,他知道不能轻易踩刹车,这可真是会出人命的。
lily使劲地拍打着胸口,好像噎住了什么东西一样,陈默把车慢慢减速,他看着lily,声音却更加急迫了:“lily,没事吧?lily,lily你怎么样?”
lily摇摇头,手忙脚乱地从工具箱里找出一瓶水,拧开瓶盖直接大口地喝着,过了一会儿,lily才能用正常的语调回答道:“没事的,你先让我缓缓。”
“好,”陈默道,“你需不需要,停车休息一下吗?”
lily摇摇头,她又喝了一口水,抹了一下嘴,然后定定地看着陈默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在你加油的时候,遇到了什么?”
陈默听着lily激动得有些结结巴巴的叙述,一边开着车,一边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听到最后,连嘴巴都张大得忘记合上了。
“然后,你最后,发现自己就站在街上?”等lily说完,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陈默
才缓过神来问道。
“对。”
“你不信是吗?”lily自己都还是半信半疑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笑了,说道:“要是换过来,我说碰到了一件时光倒流的事,还就在你加油的那十来分钟的时间,你会信吗?你会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神奇的事吗?”
lily也笑了,她看着陈默道:“我好像,才刚刚了解这个世界。”
陈默突然带着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诡异地呲着牙,转过头对lily说道:“哎,你没跟那老头,不是,是那个挂钟说,你想回到刚上班的那几年?直接买房啊!九八年二环路的房子随便买啊!买完了你就直接登上人生巅峰了啊。”
“哈哈哈,”lily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指着陈默说道:“就是就是,早知道你这么聪明,当时就该叫你跟我一起回去了。”
“是吧,要我就海淀买一套,西城买一套,东城买一套,二环路里的学区房,”陈默越说越来劲,“赶紧一天抓紧办完,剩下的,就是躺在家里数钱了。”
“做梦吧你!”lily被陈默的话逗得心情轻松了不少,“你真是写的,就胡说八道的时候来劲。”
“反正就是想想啊,要不咱们就直接来个彩票号码?买它个几百注,比买房子直接,还快。”
“我真是服了你了,”lily长叹一声,几乎是瘫坐在位子上,“怎么听你说的,我好像是把这一生的荣华富贵都葬送了,偏偏就是想要回到过去和他见一面?”
“是吧,”陈默得意地打着方向盘,很是遗憾地摇着头,“这就是人生啊,命中注定啊,就像,就像,就是你在梦里是怎么说的来着?”
“命运的安排。”lily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怅然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命运的安排,说得好。至理名言啊,人生巅峰啊。”陈默还抽空打了个榧子,看来lily说的这个奇遇,彻底让他兴奋了起来。
lily回头看了兴奋得无以名状的陈默一眼,目光里都是莫名其妙的嫌弃。没过两秒钟,她腾地又马上转过头来,很是怀疑地看着他,像是刚刚醒悟过来地说道:“我说,我怎么觉得,你就根本没把我说的当真事啊,你纯粹是拿我开涮那是吧?”说到最后,语气隐然上挑,暴风雨说不好马上就要来临。
陈默马上张口结舌地解释道:“你先听我,我说啊,这事,你这么说吧,你可是冤枉我了,对吧?我理解您刚穿越回来,那个,那个什么,就是那个什么还分裂着呢?但可是您一直说我听啊,我有半个字说不信了吗我?”
“你就是不信我,哼!”lily气鼓鼓地又把刚才的水瓶拿出来,喝了一大口。
“我信我信啊,”陈默很是真诚地说道,但他脸上的表情越是显得真诚,就越让lily觉得他在敷衍。
“算了,不信就不信吧,”lily说道,“我也知道这事让人相信有点儿难,不过,改变自己命运的感觉,真的是很奇妙。”
“就是一天搞定三套房,时间有点紧。”陈默一脸坏笑地道。
lily恶狠狠地盯着陈默,最后还是没绷住,和陈默一起笑了起来,沿着崎岖起伏的公路,向着蒙特利尔,一路飞驰而去。
陈默和lily到蒙特利尔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了。后边的路lily换了陈默,说是让他休息一下,陈默订好了今晚在蒙特利尔的酒店,就睡了过去,可没睡多久,就被lily叫醒了,说找不到他定的酒店。
“订的是一家汽车旅馆。”陈默睡眼惺忪地回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是说市中心吗?市中心还有汽车旅馆?”lily紧盯着路牌问道。
“市中心酒店都太贵了,你按着导航走就行,我睡觉之前,输进去了。”陈默还在半梦半醒之中。
“天啊,那是你定的?!”lily惊呼道,“我一直以为是当时咱们俩谁点错了的,你知道吗?那个地方离市区,我看是,”她瞄了一下导航,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说道:“那个地方离市区24公里!”
“市中心的一个酒店,混合宿舍里的一张床,就200多人民币,超出我们的预算了。”陈默说到这里,清醒了一点,言辞很是推心置腹。
lily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
陈默和lily八点才办理好入住,也顾不上吃什么晚饭了,就随便买了两个汉堡,筋疲力尽地拖着各自的行李,进了自己的房间。
陈默进了房间关上门,把行李往门口一堆,连衣服也没脱,就直接躺到了床上。房间设施看样子还齐全,整体布置得很简洁,就是花里胡哨的床单,和床头上方一幅色调相同,同样是花里胡哨的挂画,是这个房间唯一的亮点。陈默闭上眼睛,庆幸这个房间选得还行,不至于让lily对自己怀恨在心。
他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连灯都没关就过去了。他勉强从床上坐起来,用手使劲拍拍脸,然后去冲澡,他在进浴室之前,想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睡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充上电,又看了一下网络,果然是要收钱的,而且贵得离谱。
等陈默冲完澡出来,感觉自己终于又清醒过来了,就带上电脑直接去了酒店大堂,还好这里有免费的wifi,他要了一杯浓缩咖啡,想着争取尽早把自己要干的事情干完再去睡觉。
他一边吃着自己的汉堡,喝着咖啡,把他们一路从蒙特利尔到哈利法克斯的游记写完,在哈利法克斯他就写了不少,现在就差个收尾,写完他就发给了自己的编辑,又顺便查了一下自己的邮件,发现破天荒地他没有催稿,陈默想也许是时差的关系,可能他也觉得鞭长莫及,力不从心了。不过,他发现新收到的邮件里,有一个是庄羽发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羽的邮件应该是三天前发的,她问陈默他们到了哪里?什么时候到温哥华?感觉怎么样?她说她过两天可能去卡尔加里滑雪,还想着会不会在那里碰到他们。
陈默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说可能要在两个星期之后才能到温哥华,能不能在卡尔加里见面,要看天气和他们赶路的情况了,他还顺便向庄羽打听了一下张然和林聪聪,想问问她有没有朋友认识,虽然陈默也觉得这是大海捞针,但是他觉得也只能这么试试了。
他回完庄羽的邮件,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了房间。进了屋子他连灯都没开,锁好门,把笔记本电脑随手一扔,就直接趴到了床上。沉涩温暖的睡意,如同一波巨大的令人疲倦的海浪,直接把他送进了梦乡。
陈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了,他感觉自己,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控制,他昏昏沉沉地起床,穿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脱下的衣服,然后去洗手间冲澡洗漱,感觉自己终于恢复过来了,就去敲lily的房门。
lily的房间没有丝毫的动静,他于是下楼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赶上早饭,一想到吃饭,他的肚子都好像是在呼应他的想法一样,“叽里咕噜”地响个不停,听着这个声音,他更绝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了。
不出所料,赶到一层的餐厅,早餐早就撤了,原先觉得单调乏味的面包果酱,还有咖啡牛奶的味道,比任何时候都刺激着陈默的味蕾,他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爬一样地回到了二楼,lily的房间依然紧闭着,连门都没敲,直接喊道:“lily,出来吧,让我们去吃饭吧。”
他的话音刚落,lily就开了门,嗔怪道:“也不知道敲敲门?站在走廊里喊这么大声。”
“我们去吃饭吧。”陈默扶着门框,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好,走走走,你等我一下啊,我收拾一下。”lily回应道。
“你不用收拾了,这里就我一个人认识你,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美丽与智慧的化身。能不能不收拾了,咱们现在就走,我怕过会儿我就趴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呀你呀,真是的,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lily笑着出来锁好门,她看着陈默一天就变得面黄肌瘦的脸,说道:“呦,您这是饿得?脸色怪吓人的。”
陈默没有搭理lily的调侃,说道:“赶紧麻溜的,再过两分钟我就歇菜了。”说完就往外走,lily抿着嘴笑着跟了出去。
在陈默的强烈要求下,两个人在旅馆旁边的一家牛排馆解决了午饭,陈默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把餐前的免费面包吃得干干净净,以至于侍者第三次给他们上面包时,都长时间地盯着陈默,怀疑他是不是把刚上的面包藏起来了。
吃过午饭,陈默终于恢复了正常,在最后上甜点时,他沉痛地对lily道:“以后要养成好习惯,一定要把吃的备足了,这饿的滋味太难受了,昨天一天,除了早上那顿,就是昨天晚上的汉堡,我早上起来,饿得都眼冒金星了。”
lily完全不为所动,说道:“你这饭量,吃牛排都扛不住,一天三顿怎么备足了?”
陈默摇着头道:“昨天开的时间太长了,以后我们得好好吃饭,要不会出人命的啊,同志。”陈默语重心长地说完,似乎意犹未尽,又接着道:“咱们吃完,就去市区买吃的,路上吃。”
lily笑着看着他,“就记着吃。咱们还得去换点加元,我这边加元不多了。”
“嗯,咱们的钱也不多了,多换点,以后可能没有这么方便了。”陈默说道,“等他们上来幸运饼,咱们就出发。”说完他还是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吃一顿的架势。
lily看着他的样子,都快欲哭无泪了,说道:“你是饿疯了?就那两个小饼,到你肚子里能顶什么啊?赶紧走人,快去快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陈默和lily,走进位于圣皮埃尔路1805号的蒙特利尔银行时,只是想换点加元。但他们完全不知道是,十五分钟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再也出不去了。
陈默和lily开着“白色雪人”,从他们住的汽车旅馆,沿着圣劳伦斯河,一直开到了老城区的购物中心区,这边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各种购物中心里,人潮熙熙攘攘,虽然比不上北京和上海的人群蜂拥,但是在地广人稀的加拿大,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
陈默看着导航对lily道:“这边的购物中心,是斜着排成一行,中间最大的,就是伊顿购物中心,咱们去那边。”
lily说道:“那好啊,我还能逛逛街,你还算是善解人意啊。”lily很是意外。
陈默看着lily,很是尴尬地笑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咱们是要去逛街的?”
“没有吗?”lily问道。
“有吗?”陈默反问道。
“没有吗?”lily继续反问道。
“市中心停车费很贵的啊,”陈默突然言辞恳切地劝道,看样子他是知道来硬的不行,得来软的了,“你这一去好几个小时,咱们都能再吃一块牛排了。”言语中很有一番以理服人的味道。
“那不去购物,你去那里干什么?”lily不服气地问道。
“在伊顿中心有一个calforex兑换中心的分店,他们的价格好一点,嘿嘿。”
“陈默啊陈默,”lily痛心疾首地摇着头,“我算看出来了,你干会计真不是没理由的,你是真真真的掉进钱眼了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为省那点汇率,你这从蒙特利尔北头直接到市中心,然后再回去,油钱你算了吗?路上耽误的时间你算了吗?还有,这么多购物中心,你觉得让我一个女的,跟你就去换完钱走人,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陈默狡黠地看了lily一眼,说道:“所以啊,我让你来啊,是有很重要的用途的。”说完,慢慢把车开到一个临时停车的地方,下了车,然后示意lily坐到驾驶座上,微笑着道:“你啊,就沿着这边道路绕着圈慢慢开着,看看景,二十分钟后,到这边接我就行。”
听了他的话,lily鼻子差点被气歪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大骗子!早知道中午就该饿你一顿,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谁知道是让我来给你人肉开车的!”
“谢谢啊。”陈默料到了她会发火,笑着说道。
“我也要逛街!”lily就差点挥舞她的小拳头了。
“赶紧的啊,这边有摄像头,被罚款就糟了啊。”陈默催着lily。
lily狠狠盯了他一眼,才撅着嘴开车走了。
等lily如约回到刚才陈默下车的地方,发现陈默正站在马路边上,垂头丧气地抽着烟。
“怎么了?事情办得不顺利啊?”lily察觉出了陈默的异样。
“别提了,不知道谁在往上瞎写的,给的攻略都不准,那家店就不在这里,别的兑换店汇率都不好,有的还不如银行的呢。”陈默愤愤地说道。
“哈哈哈,”lily很有些大仇得报,壮志已酬的快感,“该!”她用一个字,就言简意赅地表达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那怎么着?你人肉开着,我去逛街?”lily落井下石地笑着问陈默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别别,你这一逛就奔着天黑了去了,我找个地方,你能逛逛,咱们也能找个地方换钱。”
“嗯?”lily将信将疑地问道。
“这边伊顿中心有一个特大的停车场,可以购物免停车费,就是不能超过三个小时。”陈默说道。
“好啊,我去停车你等着我,咱们正门见。”
“好。”
现在想来,陈默和lily,本来有一千种的可能,与圣皮埃尔路1805号的那家蒙特利尔银行擦肩而过,或者,他们到那里早一点或晚一点,都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但事情偏偏就是这样,陈默找到了兑换店,却发现证件被落在了车里,于是重新去取护照,等他回来时,那家店却默默地关门了。lily倒是买了不少东西,结账时又出了问题,说是她的信用卡超限额被拒付了,lily又打信用卡热线电话问怎么回事,两个人就一直在为莫名其妙的事来回地折腾,等他们俩从伊顿中心出来,连再逛逛蒙特利尔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马上回酒店歇着,不过因为加元还是没换成,lily就说:“你干脆就别费那个事了,能省多少啊,回去路上找个地方随便换点得了。”
陈默很不甘心自己的完美计划,被不靠谱的攻略给毁了,但看着时间不早了,银行一个小时后差不多也要关门了,也只好同意了。
他们在回酒店的路上,经过圣凯瑟琳东大街和圣皮埃尔路的交叉路口时,看见一幢都铎王朝时期的的大厦,样子如同一艘巨舰的船头,气派非凡地占据在路口,两边的车流汹涌着,如同被它劈开的流水。陈默转过街头,开上圣皮埃尔路,一转眼瞥见下午刺眼的阳光下,大厦正门的黄铜铭牌上,“bmo”的花体标志闪闪发亮,在飘扬的加拿大枫叶国旗和鸢尾花魁北克省旗的中间,很是引人注目。“这是蒙特利尔银行?”lily看着招牌上的法文念道。
陈默把车停在路边,看了一眼时间,说了一句道:“争取半个小时搞定,我们还能在附近找个地方吃晚饭。”说完,他就拿上自己的包,和lily一起走了进去。
这家银行从外边看很是低调沉稳,只是一座看上去历史悠久的大厦。但是推开沉重的木门,沿着门口宽阔无比的大理石楼梯上去,才发现里面的大厅之大,足可以用空旷高远来形容,房顶之高,抬头仰视,可以依稀看到上面是精雕细刻的壁画,画的应该是圣经里的故事,因为壁画上有很多头上有光环的人,最中间的那个,陈默猜应该是耶稣。八个拜占庭式的粗大立柱,把大厅分成了不同的区域,装饰华丽的巨大吊灯从房顶垂下,像是在海洋里,悬浮不动的水母。
也许因为是下午,宽敞明亮的营业大厅里,只有两三个顾客排着队在等待办理业务。等候区前面是长长的一排银行柜台,被分割成六个窗口,每个窗口前面都有人,在最左边,一个衣着花俏的老太太,正在大声地反复询问着自己存款的利息为什么少了,通过她和营业员语气很不友好的交谈,陈默估计她的耳朵不太好。
一对看样子像是情侣模样的年轻男女,耐心地等在一号窗口,男的是个白人,相貌粗犷,典型西部男孩的脸庞,但不知为什么,他的鼻子歪得很厉害,就好像是有人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然后用拳头朝着另一边用力拼命碾压过一样。头发剪得很短,脖子上和手上,都是奇形怪状的纹身,穿着一件类似汤姆·克鲁斯在《壮志凌云》里穿过的黑色飞行夹克,拉链敞着,露出里面绷得紧紧的白色圆领t恤,一副大号墨镜挂在胸前圆领的边上,看那墨镜晃荡的样子,陈默非常怀疑它还能挂多久。靠在他旁边的女人,左手和男人的手缠绕着,两人低声地说着话,说着说着,就旁若无人地互相亲吻一下,然后甜蜜地看着对方,好像这个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女子似乎有拉丁美洲人的血统,身材高挑,一头红发如云披肩,眉削骨立,大大的眼睛很有神采,可以说是个真正的美人,一身黑色的紧身运动装,把她令人想入非非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多看她两眼。在这对情侣后面的,是个神色拘谨的年轻人,个子不高,紧抱着一个鼓囊囊的土黄色双肩背包,好像里面装着的是一座金山。黧黑的面孔和鬓角卷起的黑发,让他的眼白在脸上,如同两团煮熟的蛋清一样醒目,他有时把头埋在背包里,在喃喃自语地说些什么,陈默经过他时,能听出来他说的既不是英语也不是法语,发音都是很奇怪的音节,他和这个地方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却又如同吧台上被谁喝得只剩一半的啤酒瓶子一样毫不起眼。大厅的两边,都是办理存取款之外业务的桌子,桌子上都有一盏英式乡村风格的台灯,幽暗地闪着奶黄色的光,一个牧师模样的瘦高个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低声地和银行的人交谈着,他嗫嚅着,好像是在请求着什么,可是坐在他对面穿着高档西装彬彬有礼的胖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唇角还流露出一丝厌烦的表情,他不时会去掸一下去他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像掸灰尘这件事,比这个牧师说的话更为重要。两个穿着银行制服的人在随处游走着,不时停下帮助问询业务的顾客,陈默和lily踏着布置成方格状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到了大厅中央的一个五角行的玻璃柜台前,正想着要怎么换外汇,一个工作人员迎了上来,“下午好,小姐,先生,请问我能有什么帮助你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想换外汇,换加元。”lily说道。
“那请跟我来。”工作人员把陈默和lily引到三号柜台前面,说道:“等前面的这位女士办好,您就可以办理业务了。”
“谢谢。”lily用法语说道。工作人员用法语回了一句,点了一下头就走开了。
在陈默和lily前面正在办理业务的中年女人,让陈默实在是蔚为观止。她那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身躯把窗口挡得严严实实,超大号的连衣裙上,布满让人触目心惊的各种抽象图案,从她后面看去,她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大块被涂抹了不同馅料的超大号披萨,勇敢地矗立在椅子上。一个专心致志吃着手指头的五岁小男孩,在她旁边不停地说道:“莎莉姨妈,你说过要带我去买钢铁侠贴纸的,你答应过的,我问过你,你说要带我去的。”
那个莎莉姨妈回过头,恶狠狠地道:“你再吃你那该死的手指头,我就直接把它切下来!”
小男孩似乎对这样的话习以为常,只是眨眨眼睛,然后不以为然地继续啃着他已经秃了的指甲,接着就是他要贴纸的车轱辘话。
“哦,看在老天的份上,我求求你,别再啃你那该死的指甲了,你真是让我心烦!”莎莉姨妈高声叫道。
在大厅里众人的侧目之下,一个工作人员迅速地走了过来,对着她低声说道:“请您小声一点,您已经影响到别人了。”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们不能阻止我!”女人继续高声叫嚷着。
在柜台为她办理业务的女营业员此时说道:“女士,女士,您输入的密码不对,恐怕我们不能帮助你提款。”
“现在请您离开这个位子,女士。”她旁边的工作人员不卑不亢地对她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莎莉姨妈气势汹汹地拽上自己的包,一把抓回女营业员递回给她的东西,然后拎起那个男孩的正在吃着的那只手,扬着手里的东西怒骂道:“你们就是吸血鬼!我自己的钱,我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你们就是该死的骗子!”
这时候,正在和牧师说话的胖子经理走了出来,颐指气使地昂着头,叫着两个门卫:“请这位女士出去!”
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不多的几个人还在银行,女人被两个门卫架着,一路叫骂着,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个小男孩,走到门口时,却被门边的一座青铜雕像吸引住了,他看着这个酷似钢铁侠的雕像,伸出手去摸青铜冰凉的底座,而此刻,他的姨妈正在门口的人行道上和两个银行门卫大肆争吵着。
陈默和lily在窗口坐下,旁边窗口的老太太依然在和营业员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沟通,但是两人的对话依然停留在原地,陈默似乎已经看到那个营业员脸上绝望的表情。
胖子经理让门卫把女人带走以后,就直奔老太太所在的这个窗口,直接拦住了老太太的话头,“斯科特太太,您的问题我们已经解释清楚了,现在请让后面的人来办理业务。“他的脸上挂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虽然陈默觉得这个表情对于他那张肥厚多肉的脸来说,还是挺困难的。”
斯科特太太显然不满意他的举动,“我问的是,为什么我的利息少了,少了19块钱,说得清楚点儿,是19块两毛。”
“我们的工作人员昨天就已经和您解释得很清楚了。”陈默看着经理好像也在失去他的耐心,笑容里似乎连皮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斯科特太太大声问道。
“我再告诉你一遍,亲爱的斯科特太太,我们给你的利息,是按照国家和银行业的利率计算的,是完全正确的,是你自己的计算出现了问题。”
“什么?你们会赔偿?”斯科特太太满怀希望地看着经理。
“我们不会赔偿!斯科特太太,我们不会赔偿!”经理终于失去了控制,大声地喊道:“请您回去吧,我们已经解答完你的问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许对我嚷嚷这么大声,你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看到那个经理气急败坏的样子,斯科特太太显然也发火了,“我听得见!”
陈默和lily,还有大厅里的那一对情侣,甚至那个拘谨不安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觉得好笑起来,想看看经理如何收场。而牧师此刻慢慢走过来,拍了拍经理的肩膀,说道:“我认识斯科特太太,让我来。”他俯下他的身子,把嘴凑近她的耳朵,说道:“他们说,给你的利息是正确的,要按照他们计算的方法来算你的利息才是对的。”
“去他妈的吧!”老太太瞬间出了脏话,“他们就是在糊弄我!”大家听到老太太的回答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老太太看着身材瘦小,骂起人来却是这么中气十足,牧师更是连连在在自己的胸口划着十字,嘴里喃喃自语。
“上个月的那个阿拉伯人不也是这样?你们说他的钱有问题,不让他取钱,说他资助恐怖分子,结果呢,还不是你们自己搞错了吗?”
“那是一个利比亚人,不是阿拉伯人,斯科特太太,”胖子尽量显得平静地说道,“我们对他的核查手续是完全合规的,冻结款项也是根据政府的要求做出的,他来到这里,就要遵守我们这里的规定。”
“他根本就不是光头党!”老太太对经理的回答已经怒火中烧了,“我知道什么人是光头党!我告诉你,只有光头才能被叫做光头党,那人长着一头密密的,卷曲着的黑头发呢!”
经理无奈地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脸,陈默觉得,连自己都开始同情起这个胖子来了。
牧师上前拉住斯科特太太,低声地劝着她,然后带着她往门口走去,lily在窗口前填着表格,那对情侣,也坐到他们的窗口前,男人用慢吞吞的法语说着什么,女人不时用英语插上两句,而陈默,百无聊赖地看着柜台后面墙上,一幅巨大的油画复制品,那是鲁本斯的《乔治四世升天和玛丽·德·美第奇摄政》,色彩浓艳华丽,画布上每个人都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陈默知道这幅画也纯属偶然,意大利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是近代银行的先驱,欧美银行业,尤其是历史悠久的银行,都会以挂美第奇家族的油画为荣,而这幅画,恰恰也是陈默学《国际货币银行学》时教科书的封底,这是他们会计的必修课,整整学了一学期,想不认识也难。那个矮个年轻人,依然抱着他的那一座金山,犹豫不定地看着长长柜台上的号码,好像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一个。
就在银行内外的每个人,都认为刚才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小段人生的插曲,一切,又都将渐渐归于我们日常的平淡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辆灰色的道奇suv停在了银行门口,两个穿着黑色滑雪服的男子,悄无声息地从滑动门里出来,手里拎着长长的套袋。紧跟着他们从车上下来,是两个穿着白色滑雪服的人,每个人手里拿着两个大号的旅行袋,他们四个人疾步走进银行,两个穿白色滑雪服的进门后,马上锁住了木门,然后拉上了后面的铁门,而那两个穿着黑色滑雪服的,径直冲进银行的大厅,他们一进大厅,就从长套袋里拿出sg552短枪管突击步枪,其中一个个子高一点的,直接冲天开了一枪,接着大喊道:“我们这是抢劫!现在数三下,每个人都他妈给我马上趴到地上!”
随着突击步枪清脆的一声暴响,一盏巨大的枝形台灯轰然坠地,破碎和撞击的声音,在瞬间如同死寂一样的大厅里,久久地回荡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个子矮一点的劫匪,动作敏捷地直接跃上了银行柜台,他双手持枪,乌黑的枪口直接指着柜台里的人,厉声大喊道:“每个人都趴下!趴下!把你们的双手放到我能看到的地方!不许按紧急按钮!你!”他用枪口对着一个站在远端的中年男子喊道:“离那个按钮远一点,我们就不会有麻烦。现在你到这边给我趴下!双手抱头!”
两个劫匪的脸上,都戴着厚厚的滑雪面罩,身上裸露的地方,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和一张嘴,这一身连体的滑雪服,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两人趁着大厅里的众人还在惊慌失措之际,已经用手中的突击步枪,接连点射了大厅里的摄像头,动作迅速,枪法精准。
这时,刚才守在门口两个穿白色滑雪服的人冲了进来,和先前进来的那两个人一样,他们也戴着滑雪面罩,但不同的是,这两个人,身材差别很大,一个高大健硕,一个娇小敏捷,从动作上也能看出来,娇小的那个,很有可能是一个女人。
后进来的两个劫匪,把手里的空旅行包直接扔给站在柜台上面的劫匪,而他把接到的包直接扔进了柜台,大声喊道:“都给我装满!马上!”
而站在大厅里的高个劫匪,把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慢慢押到了柜台的一角,后进来的两人站到了他的旁边,一起用手中的枪,指着惊魂未定,躲在墙角各自瑟瑟发抖的人质。
高大健硕的劫匪说道:“格瓦拉,门口的两个安保已经解决了,还有一个女的,邦妮把她打晕放在门口了。”
娇小伶俐的劫匪接着道:“哦,那女人可是真费了我不少劲。”
被叫做格瓦拉的高个劫匪点点头道:“好的,克莱德,到现在为止,我们一切顺利。”
陈默和lily两个人双手抱着头,浑身颤抖地趴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lily冲锋衣上
的黑色拉链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而此刻的lily,用哆嗦得不成语调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道:“陈默,这,是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陈默这时才开始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慢慢回放。
在这伙人进来之前,陈默正在看着柜台后面墙上的巨幅油画;lily正坐在柜台前填着表格;牧师正在扶着斯科特太太走下台阶;肤色黧黑的年轻人,抱着自己的包不知道要去哪一个柜台;那一对情侣正在2号柜台办业务,男的说的是法语,女的说的是英语;胖子经理在大厅垂头丧气地捂着自己的脸;一个小男孩正在伸手去摸门口的青铜雕像;两个门卫和小男孩的姨妈争吵着,而这一刻之后,身边所有的东西似乎都一下变得陌生,混乱,而且极度危险,习以为常的日常,就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高个劫匪手里的突击步枪冒出火焰,枝形吊灯坠地的那一刹那,陈默还是木然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发生在他眼前的事情,是他不由自主突然闯入的一场梦境,他的眼中,全是茫然和不知所措,大厅里的人,似乎也和他一样,都是呆立当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直到那个矮个劫匪冲上了柜台,用枪逼着所有人退后趴下,然后两个人用枪打掉大厅内的摄像头时,大厅里才有人发出一声短促而令人窒息的惊呼,而这一声惊呼,也被她旁边的一只手紧紧地摁住了。
发出惊呼的是那一对情侣中的拉丁女子,而此刻她的男朋友,正在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巴。
就在大家看到拉丁女子惊恐万状的脸的同时,才开始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所有被劫持的人,此刻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同时接到了一声号令一般,齐刷刷地一起趴了下来,lily在趴下来的时候,甚至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张即将要填写的换汇表格。
“不要为别人的钱丢了自己的小命,我们只要钱,不想取人性命。”叫格瓦拉的高个劫匪站在大厅中央,声音洪亮地说道。他的声音清晰有力,而他说的话,让每一个面对枪口的人,身体里渴望生的欲念之火,随着高速窜动的血液瞬间燃遍了全身,意识到现在危险的处境,人自然而然地会产生一种生存的无力感,一种从未面对过的绝望。女人们开始低低地抽泣,压抑着的哭号声,在柜台里把一捆捆钞票装进包里的忙乱声里,像是一阵被闷在喉咙里含混不清的呜咽。邦妮和克莱德在格瓦拉身后四散站立,端着枪,神色警惕地着监视着趴在地上的人,并不时观察着大厅里的各个角落。
站在柜台上的矮个劫匪不停地大喝道:“快!你们他妈的快点!装满,都装满!嘿!你!”他突然用枪指着刚才的那个中年男子喊道:“不许说话!他妈的把嘴给我闭上!”他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开关一样,里面柜员的哭号声骤然响了起来,陈默看不到里面的状况,但是他猜应该和大厅里的差不多,而大厅里的人质似乎也受到了里面的传染,女人也开始大声地哭泣起来,男人却只是死死地抱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格瓦拉似乎皱了一下眉头,陈默只是偷眼看到他面罩上眼睛上方的面罩动了一下,他喊道:“托尼,让他们老实点!”
被叫做托尼的矮个劫匪抬手就是一梭子连发,子弹打在后面的油画上,从左至右,从亨利四世的胡子,到玛丽·美第奇的黑袍无一幸免,留下一串撕裂状的清晰弹痕。被打掉的墙壁上的碎石扑簌簌地落下,扬起一片五颜六色的烟尘,柜台里的人霎时间停止了哭号,大厅里的人也都马上噤了声,一时间,银行大厅里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格瓦拉上前一步,高声说道:“很好,你们现在做得好点了,没有人犯错,就不会有人被打死。大家听好,只要你们在这里安静地呆上五分钟,一切事情就都结束了,这是一次正义的抢劫,让我们安静地把事情办完。”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颤巍巍地响了起来,“他说什么?牧师?”虽然大家都是趴在冰凉的地上,眼睛只能看着眼前别人的一点身体或是一角衣物,要不就是地面黑白相间的大理石方格,但是大家都听得出来,这是那个不让银行经理省心的斯科特太太的声音。
“我看你就是不要命了!”克莱德气冲冲地走过来,要把斯科特太太拉出来,牧师拉住她对克莱德哀求道:“她只是一个老太太,耳朵不好,她没有听清楚,想问一下,请不要这么残忍好吗?”克莱德一脚踹倒了牧师,把瘦小的斯科特太太拖了出来,斯科特太太穿着的那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好像是一棵装满礼物的圣诞树,直接被放倒拖着滑行到了格瓦拉的面前。
格瓦拉仔细地看着老太太,居然很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道:“女士,你只要保持安静就好了。”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对斯科特太太说话居然还是如此地有礼,这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斯科特太太迷惑地转转头,低声问道:“你们是,是劫匪?”然后她转过头冲着银行经理那个方向大声喊道:“你看看,连劫匪都比你有礼貌!你就不觉得自己应该感到羞耻吗!”
听见她的话,大家都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
格瓦拉叹息了一声,转过头对邦妮说道:“下手轻一点。”
邦妮点点头,收起枪走了过来,干净利落地一拳把老太太打晕了过去。
格瓦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叫道:“托尼!”
托尼没有回头,回答道:“再给我三分钟。”
陈默和lily趁着混乱,两个人慢慢靠到了一起,lily不停地抖着身子,全身如同被电流击中了一样,陈默悄悄把lily的手摁到大理石地面上,让她忍耐一下,但她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颤抖,搞得陈默也开始哆嗦了起来。
格瓦拉似乎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他走到大厅中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重复道:“请你们记住,这是一次正义的抢劫。”
“我们,只是把那些邪恶的资本家从我们手里抢来的钱,重新拿回来而已。”格瓦拉说道,“你们,只是这一次革命行动的见证者,我们无意伤人性命,但是所有阻止我们的人,抱歉,只能成为牺牲品。”
“因为我们现在这个世界的罪恶之源,就是金钱。所有的人,不是按种族,肤色,地域来划分的,而且用,”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重重地说道:“金钱,这个叮当作响,让人发狂的东西。他把我们所有的人,划分成了两类,那就是,我们和他们,有钱的人和没有钱的人。”
“我们和他们,”格瓦拉很是意味深长地再一次说道,他似乎很喜欢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成为了阶级,不同的阶级,我们各自的使命,就是将对方消灭殆尽。”
“卡尔·马克思说过,资本这个东西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其他肮脏的东西,它让我们用拥有金钱的多少来鉴别人的好坏,用阶级的归属,来注定每个人自己的命运,它让正义成为贪婪的理由,让自由成为分裂的借口,让我们人类,成为在这个世界上最聪明,也是最孤独的一个物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是人类为自己创造的弗兰肯斯坦,但我们不会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怪物打败,只要它存在一天,我们的反抗,就不会停止。”
格瓦拉慷慨激昂的演说在两分五十秒的时候戛然而止。
“我说过了,我已经拯救了自己的灵魂。”最后,他用似乎是耳语一般的声音,低声地说道。
在格瓦拉现场发表他这一番令人猝不及防的演讲时,陈默的脑海里,在飞速地回转着自己短暂的一生,以及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被一帮武装劫匪用枪逼着趴在地上,生死未卜地听着也许是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次的演讲。当他听到格瓦拉说到“资本这个东西”的时候,他一下就想到了顾野,临行前的那次聚会,顾野好像也说过这句话。他想到了他的朋友们,想到了那些他爱过,和爱过他的女孩,他再一次想到了死,没有比被银行劫匪打死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死法了,他想道,命运的安排,真的是很奇妙啊。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已经热泪盈眶。
lily回头看见陈默的表情,她突然微微地摇了摇头,她看着陈默,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好像她一下子就知道了陈默想要干什么。
当矮个劫匪把从装得满满的旅行包扔下柜台,交给邦妮和克莱德他们,当格瓦拉接过最后一个旅行包,跟着他们跑向门口的时候,当柜台里的营业员,试着想要抬起头的时候,当陈默重新握住lily的手,想着只要听到银行大门的开门声,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之后,他就想坐起来抽根烟,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特别特别地想抽根烟。
但是就在劫匪们的脚步声冲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止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托尼的一声歇斯底里高声怒骂:“他妈的,为什么会是这样?!这是他妈怎么一回事?!”
陈默偷偷探出头,顺着大理石地面纵横的黑白条纹和lily衣服在地上掀开的一角,向门口望去,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出去了。
门口,已经是一片警灯的海洋。
足足有四五辆警车停在门口,已经把银行大门团团围住,一辆黑色的警用面包车,停在门边左侧,车身很长,陈默只能看到一半,车身侧面上,有着ept三个大大的白色字母。黄色的警戒条和不停旋转的刺眼警灯,在暮色四合之下是那么地触目惊心。虽然没有一辆车拉响警笛,但这种无声的压迫感,更让人觉得情势是多么地一触即发。
四个银行劫匪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退了回来,格瓦拉的手里,还多了一个目瞪口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的小男孩。
格瓦拉把小男孩放下,盯着他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小男孩用双手紧紧地捂住嘴,拼命地点着头。托尼揪过小男孩,似乎是咧着嘴笑着道:“还有这么个小家伙,啊哈。”他看着小男孩外套胸口上,一个红黄两色的钢铁侠徽章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刚在大厅里站定,就听到外面警车的警铃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那凄厉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直接插进每个人已经脆弱不堪的心脏,让人呼吸急促,几近崩溃,所有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神经,瞬间又重新紧绷了起来。现在看来,那个斯科特太太可能倒是最幸运的一个,早早地昏了过去,不用被这样反复地折磨。
一个通过警用扩音器的声音,随着警笛声响了起来,“里面的人给我听好了,这里是蒙特利尔警察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我再说一遍,放下你们的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格瓦拉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托尼心领神会地直接冲进了柜台里面,把刚才还趴在地上的柜员轰了出来。
格瓦拉又对克莱德和邦妮分别做了手势,邦妮点点头,她从身上拿出两个塑胶手铐,把仍然昏迷不醒的斯科特太太和小男孩拷了起来,又用胶带封住了他们的嘴。
克莱德把四个旅行袋摞到一起,同时盯着大厅里面人质的一举一动。
三个人办完自己的事,都不约而同地望向格瓦拉。
格瓦拉在想,他凝视着柜台后面残破的壁画,陈默看着他的样子,甚至觉得,可以从他唯一暴露的眼中,看出耀眼的火花。
格瓦拉直接冲进刚刚被赶到大厅的柜员里,从人群里拉出了一个身材瘦长,战战兢兢的中年男人,他手中突击步枪的钢制枪托直接击打那人的脸上,一股鲜血直接喷涌而出,那个中年男人被直接打倒在地,随着众人的惊呼,格瓦拉乌黑的枪管已经顶到了那人的太阳穴上,“谁按的按钮?”他的声音,此刻冷酷得像是一块被寒风吹过的石头,在警笛的嘶鸣声中,依然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男人低声地哭号着,格瓦拉紧接着又一枪托直接砸在了那人的小腹上,这一下让那个人痛得马上蜷缩了起来,血水和疼痛的泪水,已经把他的脸变成血肉模糊不清的一团,他慢慢地向着人群伸出一个手指,他的手指所到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开的红海一般惊恐地向两边四散逃去,他的手指尽头,竟然是那个抱着自己背包趴在地上的小伙子,小伙子圆睁着两只眼白巨大的眼睛,无法相信地看着被打的那个人。
托尼一把拎起他,摇晃着他如同断线木偶一样的身体,“你他妈蒙谁呢?那个家伙估计连英语都不会说!”每个人都听出了他的话语中的怒火中烧。说着他还想动手,格瓦拉拦住了他,“托尼,清点人数。”说完,他回头对克莱德和邦妮道:“我们的退路已经被堵死了,开始b计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在格瓦拉刚刚让托尼清点人数的时候,在大厅一侧银行经理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在突然安静的大厅里听起来,旧式电话缓慢而悠长的铃声,一声又一声,一声紧似一声,如同不可抗拒的催促,单调中却又带着异乎寻常的顽强,似乎它可以响到世界末日。
格瓦拉目光阴沉地看着围聚在一起,趴在地上,惊恐不安的人质,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伙伴,然后才慢慢走过去,摁下了电话的“免提”键。
“我是蒙特利尔警察局的谈判专家比利·乔纳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从话筒里传来,他的英语听起来随意而舒适,就好像是一个人站在星巴克的早餐柜台,有些犹豫地不知道点哪种三明治。
格瓦拉没有说话,他在听。
“不想说没关系,如果你喜欢,你是否介意我称呼你川普?只是叫起来方便而已,我。。。”
“叫我格瓦拉。”格瓦拉突然打断乔纳森道,陈默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而且断断续续,和刚才抢劫发表演讲时的声音简直是天壤之别。
“格瓦拉?”比利的声音饶有兴致地停顿了一下,“你想叫我称呼你格瓦拉?ok,没问题。格瓦拉先生,我就是想问一下,我们是不是可以达成某种协议?”
格瓦拉继续沉默着。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不过,既然您做了,肯定有您的理由,我也不想再多问了,现在是,我们怎么解决?”
“你看,这里离警察局很近,这里一出事,我们就都到这里了,还有附近爆破组的兄弟,估计他们的车你也看到了。你看,我们不想有人出事,我想你们也不想,毕竟抢银行的钱就是要给以后的日子花的,所以我们应该有一个大家都能同意的解决方法。”
格瓦拉还是没有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想说话?那也没关系,你也先想想,我们十分钟后再联系。”乔纳森好像很通情达理地说道。
格瓦拉直接挂掉了电话。
格瓦拉把变声器,放进滑雪服的口袋里,然后快步走回大厅。这一次,他用一双如同鹰一样的眼睛,仔细地巡视着每一张人质的面孔。
“爆破小组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低声地问道。
“爆破小组?!”托尼惊愕地喊道,邦妮和克莱德也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银行抢劫不会预先出动爆破小组的,除非他们先知道,这里会发生爆炸。”格瓦拉看着人质继续说道,他的声音里,居然也有了乔纳森的那种意味深长,“我猜,是这里有人,和我们想干一样的事,现在,得马上把他们分开!”
托尼和克莱德两个人迅速冲进趴在地面上的人质,对着所有人喊道:“男的都趴到另一边,快点快点!”他们拳打脚踢地把男性人质都轰到了柜台的另一角,陈默双手抱着头,和那个鼻子歪歪的青年男子和胖胖的银行经理挤在了一起。
“现在马上交出你们的手机,快,就是现在!”格瓦拉站在大厅中央,继续语气镇定地发布着命令,好像一切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按着他的计划在进行。
每个人都手忙脚乱地交着自己的手机,有的人磨磨蹭蹭地,时不时地还有人嘟囔一句,要是赶上邦妮也许还好,要是碰上克莱德和托尼,就是直接一枪托砸下去,让人敢怒不敢言。
到了让那个抱着土黄色背包的小伙子交手机的时候,他一反刚才驯服的样子,非常坚决地摇着头,克莱德走过去,要拿他的背包,被他一把抢在怀里,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还是托尼手疾眼快,从后面趁他不备,一枪托给他敲晕了,克莱德在人们的惊呼中抢过背包,递给走过来的格瓦拉,格瓦拉拿过背包,把它和装手机的袋子放到了一起。
“谁是银行经理?”格瓦拉转过身高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是经理吗?再没有人站出来,就打死他!”格瓦拉接着道,与此同时,托尼直接把突击步枪的枪管,顶到了陈默旁边歪鼻子小伙子的天灵盖上,他的女朋友在另一边抬起头看着,哭泣着呼喊着“不不不!”直到邦妮过去厉声喊道让她闭嘴。
胖胖的银行经理,颤颤巍巍地从地上举起一只手。
“啊哈,我们的经理出现了。”格瓦拉用戴着滑雪手套的手指朝他轻轻一点,声音里居然还有一点主持人调侃的口气。
托尼拉起银行经理,连推带搡地把他驱赶到格瓦拉的面前。
格瓦拉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带我们去下面的金库。”说完,他转过身对邦妮道:“你们接管这里,他们来电话第一次不用接,第二次拿起来不要说话。”他又看了一眼克莱德,说道:“东西由克莱德保管。”交代完,他和托尼推着惊慌失措,似乎都要吓尿了一样的胖经理向银行后面走去。
他们刚消失不久,银行经理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听着铃声响了十数声,才归于沉寂,每个人的神经似乎都已经绷到了极点,就看谁会在最后一刻崩溃。
大厅里现在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邦妮在大厅中央男女人质之间分界线来回的脚步声,沉闷地回响着,克莱德站在大厅一角,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扑出的豹子,警惕地举着手里的枪。
这时,突然一声手机的铃声,低低地滑过地面,轻快明亮的歌声,毫不知情地响着,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事实,邦妮一下停住脚步,对着声音的方向直接冲了过去,在分开的人群中,枪口直接抵在了那对情侣中的拉丁女孩。女孩惊恐地挥着手,语无伦次地喊道:“我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我这是哪儿来的手机?我现在就给你。。。”她搜索着自己的包,似乎想要找到那个手机,邦妮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疼得她瞬间眼泪直流,“刚才想报信是吗?”邦妮冷冷地道。
女孩已经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跟你说过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这个手机,是谁的,是从哪里来的,我发誓,我发誓真没有碰过它。”她无助地举着自己手里的男士手包给她看。
邦妮拿过手包,翻看了一下,一把松开女孩的头发,高声道:“这个包是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谁的!”她又提高声音喊道。大厅里是一片如同坟墓的寂静。
“没人说?那我就打死她!”她说着就把枪口冲下,直指女孩的头部。
“我说我说!”女孩吓得浑身抖得厉害,她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个包是我男朋友的。”
“你的男朋友?”邦妮点点头,用枪指向对面男人质的人群,“谁是她的男朋友,为什么要藏起这部手机?”
没有人说话。
邦妮无声地笑了,她凑近女孩道:“亲爱的,你看看,没有人站出来,你说的男朋友在哪里呢?”
女孩颤抖着闭上眼睛,脸上的妆已经被泪水打得花成了一团,她喊道:“这确实是他的,我没想到他的手包里还有一部手机,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放过你,可以啊,只要你说的那个男朋友站出来,我就放过你。”邦妮的声音里,竟然隐隐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我数到三,没人站出来,我就打死你。”邦妮说道。她把拼死挣扎的女孩拉出来,拖到大厅中央,让她跪到地上,“现在开始。”邦妮淡淡地说道。
“一。”
“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孩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歪鼻子男友,而他脸朝下趴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着头,不发一言,陈默觉得在他旁边的自己,似乎都要被她目光中喷射出来的怒火融化了,他被这烧灼得难受,他想,自己得要干点什么。
“三。”一阵枪支上膛的声音,邦妮的枪口,已经点到了女孩的后脖颈。
陈默,慢慢地站了起来,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
邦妮也顿了一下,“你?”她的眼睛里,也全是质疑和难以相信。
“我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是,”陈默慢慢地说道,“那个包是我的,刚才一阵慌乱我掉了,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也许是被她无意间捡到了。”
“啊哈,我们这里有一个想送死的。”邦妮对女孩道:“这下你还会有个伴。”女孩哭的声音更大了。
陈默看了一眼拼命地对自己摇着头,眼神中充满不解与无奈的lily,对邦妮道:“你只是要知道这个包是谁的,手机是谁的而已,你不用杀了这个女孩。”
就在这时,银行经理的电话再一次地响了起来,邦妮示意克莱德去接电话,克莱德走过去,把电话拿起来放到了桌上。
这时银行门外的警用扩音器骤然响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如果想要协商,就马上接电话,我们会确保你们的安全,你们要做的只是放下武器走出来。”
邦妮和克莱德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焦急地看着格瓦拉和托尼消失的方向,他有些犹豫地想拿起听筒。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刺耳的枪声,从格瓦拉和托尼消失的地方传来,众人都是一惊,惊惧万状地看着,随着枪声从门后迅速冲出的格瓦拉和托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格瓦拉迅速冲到克莱德身边,冲他点点头,然后拿起了话筒,托尼来到大厅中央,看到僵立在那里的陈默和半跪着的拉丁女孩,问道:“怎么回事?”
邦妮凑近他的耳边说了两句,托尼点点头,然后邦妮和克莱德就拿上旅行包,消失在了银行后面通往金库的铁门后。
“我是格瓦拉。”格瓦拉重新用上了变声器。
“和你说上话真的是很难啊,”比利的声音,依旧还是那么让人觉得轻松,“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早挂上你的电话了。”
“我需要三十个披萨,水,还有一辆加满油的suv。”格瓦拉快速地说道。
“就这些?不成问题,不过你们需要等一下,安排这些我们需要时间。”比利一口答应。
“六点之前,你们要给我们送来食物和水,八点整,我要那辆suv停在银行门口。”格瓦拉继续说道。
“现在时间太紧了,食物六点一刻送到可以吗?”比利在电话那端问道。
“按我说的办,否则,”格瓦拉低声道,“你就少送一份披萨吧。”
这时格瓦拉听到比利那边的话筒,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混乱,紧接着比利的声音切了进来,“我说,格瓦拉,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一声枪响,那边没事吧?”他的声音虽然还在努力保持着刚才的随意,但是已经掩盖不住声音里的担忧和沉重了。
“他的运气不好,比利,是他的运气不好。”格瓦拉平静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能否先把受伤的人抬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比利试探地问道。
格瓦拉回过头,看着战战兢兢哭成一片的人质,和在大厅中央看着他的托尼,慢慢地说道:“我想,他可能用不着了。”
话筒那边一片静默。
“听着,格瓦拉,你们要冷静,我们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谈的,”比利的声音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不要冲动,这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对不对?我们马上给你准备食物,水,还有汽车,但是你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那你们,最好就按我说的办。”格瓦拉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回到大厅,格瓦拉用手中的枪,指着呆立着的陈默,说道:“给我趴下,双手抱头。”陈默如同大梦初醒一边急忙趴了下去,格瓦拉走到放手机的袋子和那个土黄色背包的地方,他把手机袋子踢到一边,轻轻用手中的枪捅了捅背包,突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急忙俯下身,仔细地倾听着,托尼似乎看出了有什么不对,就高声喊道:“切?”
格瓦拉神色凝重地冲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放下手中的枪,开始慢慢解背包的带子。
打开背包,他看了一眼,然后示意托尼过去,托尼走过去,看了背包里面一眼,吹了一声口哨。两个人相互点点头。
“是他把爆破小组引来的。”托尼看着那个还在昏迷的年轻人,轻声道。
“把他带过来。”格瓦拉说道。
托尼把那个年轻人从昏倒的地方拉过来,然后拿起不远处的一个饮水机上的水桶,直接把水浇到了他的头上,年轻人被冷水一激,四肢慢慢蜷缩,开始呻吟着恢复了意识,他刚睁开眼睛,托尼就一脚踏上了他的胸膛,用枪指着他,格瓦拉在一旁说道:“现在,我问你答,有一句假话,你就是第二个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人艰难地转动着头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谁是,谁是第一个?”
托尼笑了,“这小子还真会说英语。”
“你是谁?为什么想要来炸银行?”
“我,我是要为我,哥哥报仇。”
“你哥哥?”
“他们上个月,就是这家银行,说我哥哥是恐怖分子,他们害死了我哥哥,他是一个最好的人,他根本不是什么恐怖分子!”年轻人突然情绪变得无比激动,痛哭着喊了起来。
“就是他就是他!他和他那个恐怖分子的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与此同时,那个身材瘦长的中年白人,在男人质的人群里,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利比亚人,怨毒地喊道:“我说了就是他干的!他们来到这里,就是要把我们都炸死!”
所有的人听了他的话,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格瓦拉仔细地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是吗?你是想,把这里的人都炸死?”
利比亚人蜷着身子,涕泪横流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我不能让我的哥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格瓦拉看着他,摇摇头,说道:“抱歉,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说完,他冲托尼摆摆头,说道:“把他拉到后边去。”
“他?”托尼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引来的爆破小组,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他必须死!”格瓦拉盯着托尼的眼睛说道。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年轻的利比亚人惊恐地喊叫着,托尼看了格瓦拉一眼,有些无奈地把他往铁门后面拖去。
一声枪响,伴随着一声男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然后是一阵临死挣扎般的恐怖的呻吟。
“我说过了,谁挡住我们的路,谁就是牺牲品。”格瓦拉淡淡地说道。说完,托尼从门后走出,和格瓦拉把所有的人都赶进了柜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装着炸药的背包,放到了斯科特老太太和小男孩背靠背的空间里,然后格瓦拉拿出一个手机,说道:“所有的人听好了,这个包里,是足足20公斤的炸药,这是那个利比亚人的手机,只要按一下按键,就会把这个老太太和小男孩送上天,连点渣都不剩。但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去做,就不会再有人送命。”
“待会会有人来送披萨,你们选一个人去拿回来,不许和警察说一句话,如果,如果有人想要捣乱,我就直接把他们俩炸飞。听明白了吗?”
所有的人都在流着眼泪拼命点头,每个人都想活命,更不想让两条人命葬送在自己手里。
格瓦拉看着众人,好像笑了笑,接着说道:“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我会选牧师。”说完,他和托尼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再次走进了铁门里面,不一会儿,就传来两个人低低的耳语声,好像在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被困在柜台里的人面面相觑地看着,不敢抬头。尽管柜台里地方不大,但所有的人,都尽量离老太太和小男孩远远的,看来,每个人都被自己炸成血肉模糊的渣渣的想象吓坏了,小男孩很有可能是被吓晕过去了,靠在斯科特太太的背上动也不动,看他的脸,可能也根本不知道绑在自己塑料手铐上的黄色背包里面,到底放的是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银行后面传来了格瓦拉的声音:“牧师,你去接电话。”
众人听见,都纷纷转过头看着窝在墙角的牧师。牧师强自镇定地,看了看还在昏迷着的斯科特太太和小男孩,又审视地看着众人的目光,嘴里嗫嚅着道:“我。。。,什么?我?我不懂,怎么是我?。。。,我不会干这个,不行。。。”他摇着自己的脑袋。
“去接电话,然后拿披萨,不许和别人说一句话,不许和警察透露任何消息,我这边的摄像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要你眨错一下眼睛,我就把你面前的这两个人,送去见你的上帝。”格瓦拉说得很是干脆利落。
“哦,天哪,”牧师颤抖着低下头,他已经泪如雨下,“我我。。。,你们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格瓦拉没有再和牧师说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好像是邦妮和克莱德回来了,可以听见他们加入了格瓦拉和托尼的对话,邦妮清脆的女声好像在和托尼争论着什么。
“赶快吧,牧师,你听见他说了,你要是不按照他说的做,这两个人就彻底没命了!”那个歪鼻子的男子低声催促道,“搞不好,连我们都会性命不保!”
大家看着牧师,小声地说着,说的也和他的大同小异,只有他的女朋友冷冷地看着他,未发一言。
牧师叹了口气,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众人的帮助下,慢慢翻过柜台,走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说道:“我是,我是牧师,我现在去拿披萨。”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向门口走去,他那一张愁苦的脸,像极了一个正在走上刑场的圣徒。
牧师站到关得死死的门口,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随后他拼命地大声喊道:“我是人质,我就一个人,现在我出来拿披萨,不要开枪!再说一遍,我是人质,不要开枪!”
过了一会儿,警察的喇叭响了起来:“所有人退后!退后!出来的是人质!”
牧师哆哆嗦嗦地废了好半天劲,才打开门,他刚一打开门,就被门外的强光和闪烁的警灯晃的睁不开眼睛,他扶着门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事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足足有七八辆警车停在门口,数不清的黑色人影在眼前快速地窜来窜去,无数的枪管,在夜色和灯光的映照下,闪着冷酷的金属光泽,牧师吓得马上高高扬起双手,再一次大声喊道:“我是一个人,我来拿披萨!”
警察显然认为他的身后会有绑匪跟随,每个人都严阵以待地拿枪对着他身后黑洞洞的门口,当发现真的就是他一个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十分困惑,让人质自己出来拿食物,确实是很少见的事。
一个身材矮胖,已经谢顶却是和颜悦色的男人站在警戒线里,想要走上前来,但是牧师拼命地挥着手阻止了他。
“我叫比利·乔纳森,我和绑匪通过话的,如果你是人质,请告诉我你的名字。”他仔细地看着牧师的眼睛,慢慢说道。
牧师还是在摇头,他只是指指自己的牧师袍,开始拿放在地上的披萨。
比利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能告诉我里面有多少人质吗?”
牧师还是在摇头,他在警察疑惑不解的目光里,分三次把披萨拿进了银行门口,对于比利耐心的询问,他一直低着头,未发一言。
回到银行,他把门锁好,然后把披萨又分三次搬到了柜台里面,柜台里的人接过披萨,但是没有人想到去打开盒子吃东西,倒是牧师,把一盒披萨放到了斯科特太太和小男孩的身边。
格瓦拉他们没有出来,听声音,他们依然在那里争论着什么,而被关在柜台里的人质,只是惊魂未定地互相看着,而似乎已经精疲力尽的牧师,无力地靠着墙坐地上,默默地捂着脸。
每个人都在小声地交谈着,不安与恐慌的气氛,像传染病一样在空气中传播,陈默和lily两个人坐在一起,都没什么心思吃东西,lily看了一眼陈默,低声问道:“你刚才,是怎么想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刚才那一下,”陈默茫然地想着什么,“不知道怎么就站起来了。”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说道。
“你没事吧?”陈默回看了一眼lily。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摇摇头,然后突然用手捂住嘴,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一直在想我妈,我想,我就是抽了疯了要出来这一趟,我要是能活着回去,我,我在家里好好呆着我,我哪儿也不去了。。。,”她说着说不下去了,忍不住就要哭出来了。
陈默把她拉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lily一把甩开他的手,哭哭啼啼地说道:“这是什么啊,这一路就没消停过,我是倒了多大的霉才能出来遇上这么多事啊,搞不好,搞不好,我。。。,”陈默看着她又要哭,连忙说道:“别出声啊,万一再把他们招来就遭了。”
陈默的这句话极其管用,lily马上停住了哭声,只是眼泪婆娑地看着陈默,半天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陈默道:“我现在,现在想回家。”说完,她好像又要哭出来了。
陈默叹了口气,有些绝望地看着门口闪烁的模糊的警灯,喃喃自语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不会有事的,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听见他的话,lily无可奈何地摇着头,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她的脸上,无声地流了下来。
这时,柜台里有人打开盒子,开始拿起披萨吃了起来,看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这就是生命的最后一餐,而有的人,手里拿着披萨,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好像看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块石头。
就在众人都在小声地议论着的时候,那个曾经指着利比亚人的中年男子,悄悄地爬到牧师身边,低声说道:“牧师,你去和他们说说,是那个利比亚人拿的炸药,和我们没关系,钱也给他们了,他们应该放我们出去。”
牧师慢慢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不禁苦笑道:“我的孩子,你以为他们会听我的吗?”
“好歹你要去试一试啊,要不我们都要为那个该死的恐怖分子陪葬!”中年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的孩子,”牧师回答道:“他也是人,他说的,只是要给他的哥哥讨回公道,我们要活命,”他一指还在昏迷中的斯科特太太和小男孩,“他们,也要活命。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他摇着头道。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中年男子狠狠地低声道,“你得去和他们说!起码,起码先把我们一部分人先放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炸药不是绑在你的身上!先生!”牧师旁边的一个女人说话了,“万一要是他们发起疯来,真的炸死了他们,那该怎么办?”
中年男人似乎退缩了了一下,但是重新又鼓足勇气道:“可是,不能因为他们两个人,就白白地把我们这么多人都困在这里。”
牧师一下抬起头,疲惫的神情似乎一扫而光,他正色道:“我的孩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中年男人血色模糊的脸在黑暗中,似乎显得有些狰狞起来,“是到了让我们做决定的时候了,等他们商量好了,说不定我们和这一老一小就都没命了。”
“就是,他说的对!”歪鼻子男子也过来了,“牧师,我们得决定一下了,我也知道他们很无辜,但是,但是他们总要为我们活着的人想一想啊。”
牧师凝重地看着说话的男人,说道:“孩子,你无权替他们选择生死,不过,”他沉吟了一下,“我想,我可以试着和他们谈一谈,但是你们想要怎么谈呢?”
“很简单,牧师,你听我说,”中年男子显然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对策,“我们可以和他们说,留着这么多人并没有用,可以把我们当中的一部分人甚至大部分人都先放出去,这个老太太和小孩是本来就是人质,反正这些人是不会放他们走的。”
牧师看着周围的人的脸,慢慢说道:“你们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吗?”
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那个拉丁女子悄声道:“那,他们会怎么样?”每个人都随着她的话,抬头去看那两个绑在一起的人影。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可以回答。
牧师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慢慢掠过,他比了一下眼睛,重新又睁开,然后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是大家的决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这时,格瓦拉他们在门后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他们,是不是想着又要处决什么人?
蒙特利尔圣皮埃尔路支行的银行大厅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每个人脸上惊恐的表情,黑暗狭小的空间,不时划过的警灯刺眼的光线,空气中压抑的气氛已经到了人们无法忍受的极点。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无形压迫着每个人的沉默,有的人甚至大口地喘着气,他们在等着劫匪来接电话,等待着一个无法预知的结局。
但是没有人出来。
电话铃声一阵紧似一阵,所有人的心,好像都被这个电话铃声一把揪了起来,越揪越高,却好像始终没有落下来的可能。
终于,电话铃声停止了,黑暗的银行大厅,重新归为一片令人不安的沉寂。
就在这时,巨大的玻璃爆裂的声音,从大厅两边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在响声的同时,大厅里已经冲进了无数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人,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武器,明亮的手电光在偌大的大厅里瞬间纵横交错,呼喝声一时此起彼伏:“我们是霹雳小组!放下武器!”
所有被关在柜台里的人,条件反射一般地不约而同地重新趴到了地上,这时,人们才反应过来,有人开始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陈默趴在lily的身边,抱着头低低地说道:“我们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只是在那里捂着嘴,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陈默只能从她头发的缝隙中,看到她紧咬着的嘴唇。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人们预想中的劫匪与警察的交火并没有发生,营救人质的特警队,在一阵紧张的呼喊之后,发现除了被关在柜台里的人质之外,大厅里竟是空无一人。
特警队随后打开了大门,大批警察蜂拥而入,一时间人声鼎沸,只有在柜台里的人还不敢吱声,这时不知道是谁打开了大厅的灯,明亮的光线霎时洒满了整个大厅,每个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又不敢相信一般地再睁开,陈默颤抖地握住lily的手,轻声地说道:“我们,得救了,警察来了。”
lily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紧攥住陈默的手,然后看着陈默,陈默看着她疲乏得已经近乎茫然的脸,似乎她的这个动作,已经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这时,一个特警队的人大声喊道:“里面所有的人!都抱着头!一个接一个走出来!跟着我们的人上警车!”
陈默从来没有想到,上警车这个词,听起来会是这么地温暖,这么地充满安全感。
被解救出来之后的事情,是陈默到警察局后,以及从第二天的报纸上断断续续了解到的。
在牧师一个人出来拿披萨的时候,谈判专家乔纳森就觉得这起抢劫,远不是一般的银行抢劫那么简单,于是在他再次打电话无人应答之后,他申请了强行进入,解救人质。特警队和警察,以及爆破小组直接从银行两边的落地窗闯入,但除了被关在柜台里的人质,根本就没有发现劫匪的踪迹。他们紧接着对银行里里外外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发现的情况却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就在格瓦拉他们进进出出的银行后面的铁门边上,特警队发现了一个老式的录音机,里面的磁带是事先录好的,就是格瓦拉和托尼,以及邦妮和克莱德几个人关于抢劫的谈话,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拿到披萨之后,陈默他们担惊受怕地在柜台里猜着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牺牲品的时候,会听到的格瓦拉他们的对话,其实,那已经是播放的录音了,而格瓦拉他们,早就已经不在那里了。
在银行地下的金库,警察们发现了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银行经理,嘴里塞着布团,他其实并没有被打死,格瓦拉他们只是虚放了一枪,他们让银行经理,把他们带到了金库存放保险柜的地方,就打晕了他,而原先整整一面保险柜的墙后,露出的是一个足可以让一人容身的大洞,而洞的后面,是一条事先已经挖好的地道,警察沿着地道爬过去,发现它的出口,竟然是银行不远处警察局里的一个储藏间!
根据《魁北克纪事报》引用蒙特利尔当地建筑学会专家的分析,圣皮埃尔路的圣皮埃尔大厦,靠木材生意大发横财的富商路易·皮埃尔建于十九世纪的纯英式建筑,此后几经易主,其中不乏大笔钱财来路不明的盖茨比之流,而现在这座圣皮埃尔大厦,沿街各处已经变成银行,警察局,和各家商铺使用。原先大厦的建筑平面图本来就很粗陋,而且这条地道,还不知道是哪一任主人的杰作。这条地道如此隐蔽,而使用起来又很便利,应该是房子原来的主人做为紧急时逃生之用。劫匪应该事先已经知道,在银行金库存放保险柜的地方,就有一条通道可以打通出去,所以他们把银行经理押下去,为他们指明了逃出去的地点。只是出去的地方是警察局,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在储藏间里,警察们还发现了他们换下的黑色滑雪服,看来,他们对此早有准备,这可能就是他们口中说的b计划吧。在文章的结尾,这个专家还饶有兴致地说道,如果警察要是能把这群高智商的罪犯抓住,他们建筑学会倒是很有兴趣想问一下他们,是如何发现这条连他们都不知道的秘道的。
“我在警察局里,听一个警察说,他们是换上了警服,大摇大摆地从警察局正门走出去的。那时候,所有的人都聚在圣皮埃尔支行那里,他们就这么从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lily看着报纸,低声说道。她和陈默刚刚在警察局录完口供,现在坐在一家星巴克里,正在悠闲地吃着早午餐,两个人坐在温暖的咖啡馆里,都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狼吞虎咽地吃完一个火腿帕尼尼,喝了一大口咖啡,沉有些不理解地问道:“那这么说,我们这次,一个人都没死?那个带着炸药的利比亚人呢?不是也对他开了一枪吗?”
lily摇摇头,翻着几份不同标题关于这次银行抢劫的报纸,说道:“好像没有,报纸上没说发现那个人的尸体,这份报纸说卖给他炸药的人后来害怕了,所以报了警,这才引来了爆破小组,要不,说不定格瓦拉他们早就跑了,连秘道估计都用不上。”
陈默觉得很有意思似的点点头,“聪明啊,没死一个人,还把钱拿走了,原先以为这样的事情,只有好莱坞的电影里才有,这帮劫匪,还真有点格瓦拉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抢银行还抢出理了?”lily不满地问道。
“高智商抢钱,不佩服不行,虽然这次确实是把咱们吓得够呛。”陈默想起昨晚的经历,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还佩服?差一点你就没命了!”lily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那个时候,命是不是自己的,已经不由我们自己做主了。”陈默默默地又喝了一大口咖啡。
lily看着陈默,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是那么地突然,把陈默都笑愣了。
“我觉得,经过这次,”lily止住笑,看着陈默,很是郑重地说道:“我知道了一件事情,你也许不算是别人眼里的好老公,也许没有别人想要的那么上进,但是你,”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很好的旅伴。”
陈默看着lily,也笑了起来,他好像刚刚发现,活着,真好,能笑着活着,那就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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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敲着星巴克的白瓷杯子,看着咖啡馆窗外,下午街道上,匆匆而过的行人。
沉吟了半晌,lily转过头问陈默道:“那你呢?”
“我?”陈默有些不解地扬了扬眉毛。
“我问的是,那你接下来呢?是会继续开着这辆‘白色雪人’,去温哥华?还是会和我一起回北京?”
“我是来找张然的,我想,我还是想要一个结果再回去吧,而且,”陈默思忖着道,“我是和网站签了合同的,最后一站是温哥华,我钱都拿了,半途给人撂了,我得双倍赔人家,也对我以后的发表会有影响,别的不说,就我那编辑,就能给我吃喽。”
“我想也是这样吧。”lily看着杯子里咖啡如同美术图案一样的泡沫说道。
“如果你想回去,我还可以用‘北京雪人’送你一程。”陈默笑着轻描淡写地说道。
lily点点头,若有所思看着摊在眼前的报纸,咖啡馆里播放着一首“巴萨诺瓦”曲风的歌曲,轻快悠扬,此刻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却已是心绪万千。
“昨天晚上,应该说,是我的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个夜晚,”lily说道,她拿起杯子,没有看陈默,只是重新把视线投向了玻璃窗外,“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那个快要崩溃的人,是不是我?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那么地不真实。”
“但是今天早上,我们坐到咖啡馆,你在吃东西,我在喝咖啡,窗外有人在走来走去,阳光这么好,每个人都在微笑,这这一切,又和我们的平常的生活,没有了什么两样,这又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一天。没有人知道我们昨天经历了什么,我们,在昨天生死的边缘,又经历了怎样的一种挣扎,想想,他们随便的一枪,你,或者我,就再也不存在了。那天晚上,在那个银行的柜台里,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把我这一辈子几乎都想了,从警局出来后,我给我男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的声音,他在电话那一边,对我来说,是多么地重要,曾经我看重的,阻碍我的很多东西,好像在那一刻,都已经变得,变得无足轻重了,就是,我活着,他也活着,他在那边和我说着话,就足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好了,”lily转回头,对陈默道:“我要继续走下去。除了我爱的人,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放下的。刚才我甚至还想,是不是,我还要感谢昨晚的经历,如果我一直在北京,也许我永远也无法重新开始,重新思考自己想过怎样的生活。说来也有意思,我们这次出来,好像,每经历过一次事情,我好像,都会和过去想得不一样一点,也许就是这一点,让我更明白了应该怎么去看待生活,甚至,自己的生命。”
“我要走下去,和你找到张然,然后祝他幸福,希望我们所有的人,都能幸福快乐。”
陈默看着lily,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从蒙特利尔开往萨德伯里这一路,是lily主动要开的,她说这是他们两个人横越加拿大之旅的正式开始,一定得让她先来。还让陈默围着“白色雪人”给她拍了不少照片,作为他们这一次横跨加拿大之旅的纪念。
陈默一边拍照,一边还在心里想:女人真是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动物,昨天说的话,还好像是一个哲学家,怎么第二天就成了一个对仪式感乐此不疲的小女孩呢?换成是他,早就开车走了,哪里还能搞出这么多的名堂?不过他也想好了,可以把lily这个出征仪式好好写一写,回去可以给编辑扩充一下篇幅。
因为在蒙特利尔休息了整整一天,两个人都还算精神饱满,陈默把导航给lily调好,全程高速公路,不到十个小时就到萨德伯里了。
lily开着“白色雪人”顺利地上了高速,车道非常宽阔,也许因为今天是假日,所以车流川流不息,很多车里都带着孩子,还有不少车上放着滑雪用具和越野自行车,大家都是一派兴高采烈出去玩的样子。lily有些奇怪地看着车前面的一个房车里,放着的巨大橡皮艇,问陈默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大家这是都要出去玩的样子啊?”
陈默查了一下日历,说道:“就是正常的周末啊,大家都是想要好好出去玩一趟吧?”
“哎,我们出来多少天了?”lily开着车问道。
“到今天,整整二十天了。”
“出来这么久了?”lily笑着反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陈默也似乎是深有感触地说道,“好像过了好久一样,不过,我们这二十天经历的,不比我们这二十年的少。”
“到了萨德伯里,我们好好庆贺一下,纪念一下为我们这个有意义的第二十天。”
陈默笑着点点头。
lily沿着40号高速公路高速行驶着,渐渐离开了他们已经熟悉的圣劳伦斯河,转入417号高速,看着路标,他们是直接驶向了渥太华,lily看了一眼路牌,说道:“咱们这条直接走渥太华了,去渥太华吃午饭?”
陈默想了想,“嘿嘿”一笑,“还是算了吧,直接萨德伯里吃吧。”
lily心领神会地一笑,“好吧。”她说完,手还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的翡翠平安扣。
在渥太华郊区附近的一个大型加油站,陈默和lily加满了油,吃了一顿简单的汉堡早午餐,就接着启程,驶上17号高速直奔萨德伯里,沿途山势渐渐崎岖,道路高低起伏,“白色雪人”在繁茂的绿树红叶中,在青天白云的掩映下,一路轻快地疾驰着。
从车前窗望去,车道时而高低蜿蜒,曲折盘旋在落差极大的山间,时而,又是一马平川,眼前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原,秋季的风景,如同一幅幅写实却又令人叹为观止的画卷,在陈默和lily的眼前无声地铺展开来。倏忽之间,一只伶俐可爱的花栗鼠,或者看样子是鬼头鬼脑的水貂会出现在路边,好奇地看着飞驰而过的车辆,喜爱小动物的lily,不时激动拍着方向盘对陈默连喊带叫地道:“快看快看,这么多小动物啊,小松鼠!”
陈默却一直看着远处葱郁青山的背景下,一群悠闲漫步的鹿群,他们在阳光下那自信的样子,好像在说,他们,才是这块土地的主人。
“你小心点啊,说是这边老有野生动物穿越马路,很容易撞着的。”陈默提醒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lily说着,慢慢放慢了车速。
“我们的时间看样子还早,要不要去这边的阿岗昆公园看看秋景?”陈默颇有兴致地问lily道。
“好啊,不过咱们这条路去那里吗?”lily也兴致勃勃地说道。
“顺路,前面你下到60号公路,按照路牌走就到了。”陈默又看了一眼地图,“就是有一段上山的盘山路,你开慢点就行。”
“没问题,我看这边的路还挺好走的,回去我也能吹一吹了,咱也在加拿大的国家公园里开过山路了。”lily拍着方向盘笑着道。
转眼间就到了17号和60号公路的交汇处,lily顺着60号公路一路直下,公路中间醒目的双黄线,如同一条鲜艳的绸缎,向着红棕色的崇山峻岭之间无尽地延伸着,林木清寒的气息从半开的车窗外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lily手把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道路,问陈默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要是这次,找不到张然,那这趟加拿大,你会觉得遗憾吗?”
“不会吧,我想,”陈默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静静地说道:“我觉得,就眼前的这一片风景,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lily抿着嘴,摇摇头道:“你没说实话。”
“怎么了?”陈默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望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在银行那天,你站起来的时候,想的是什么?没想过,你还没找到张然,可能你,就直接挂了?”
陈默一怔,没有说话。
“我很好奇。”lily接着说道。
“好吧,”陈默长叹一声,重新把头扭向了窗外,“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命,能在他们的枪口下活下来。”
lily沉默了良久,然后又是无法相信地摇了摇头,说道:“以后不要再这么试了,毕竟,大家的命,都只有一次。”
对于阿岗昆国家公园,陈默的旅行指南上是这么说的:这是加拿大最古老的国家公园,也是这个国家秋天最美的观景胜地,也可能,是邂逅世界上最美秋天的地方。
置身于阿岗昆的秋天,就如同置身于一个斑斓的梦境之中,在这个梦境中,你甚至会忘记如何屏住自己的呼吸。
陈默和lily按照导航一路进入到阿岗昆国家公园,深浅不一的秋色,已经将一片片层林尽染,匆匆的云影,点缀在黛色深深的远山之间,一面清澈的湖水,倒映着火红的枫林,翠绿的松柏,恍惚之间,你会觉得这湖中的倒影和岸边的丛林已经合为一体,远远望去,如同童话故事的入口,让人不禁心驰神往。
不时会有小木屋,在这五彩的丛林中露出一角。或者是醒目的纯白色阁楼,或者浑然一体的枫叶色屋顶,而屋顶淡淡升起的袅袅炊烟,给这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带来了一丝难得的烟火气息。
lily慢慢地开着车,和陈默一路欣赏着美景,转过一条曲折的小路,刚刚远远眺望过的湖水,已是近在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叫着,忙不迭地把车停到湖边,拿起手机就冲出了驾驶室,还对陈默喊道:“你也快下来啊,我得让你好好给我拍两张!”
陈默也下了车,和lily一起慢慢走向湖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他觉得,就像是有人把一针吗啡打进了他的身体里,呼吸突然间变得清新顺畅,身心有一种突如其来的不可名状的兴奋和愉悦。陈默不禁暗笑自己:“这感觉还真是跟打了吗啡一样一样的啊。”
lily在湖边一边变化着角度拍着照片,口中一边还在不停地赞叹着,她还对着陈默做了个鬼脸,开心地道:“太好了,一个人都没有,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我们!”
陈默慢慢走近湖边,湖面上有微风轻拂,吹得水面上枫林的倒影波光潋滟,如同一幅光影变幻,迷离模糊的水粉画,不时有星形的红色枫叶,以各种曼妙的姿态飘舞落下,在如镜的湖面上,轻轻激起一丝涟漪,向着四周无声地荡漾开去,此刻,忽然听到几声粗嘎的鸣叫,抬头望去,一队加拿大黑雁呈“v”字形,缓缓从远方斜飞而来,飞行的黑雁优雅的倒影,在湖面上随着波光轻轻掠过,陈默和lily都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一幕美景,连手中的照片都忘记拍了。
lily索性坐到湖边的一块大石上,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的秋天,陈默随手拍了两张黑雁的照片,就轻手轻脚地坐到了lily身边,石头带着秋天特有的凉意,但是两人都没有动,生怕一动,就惊动了眼前的一切。
“没想到,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还能遇到这么美丽的秋天。”lily低声说道。
“什么年纪啊,好像我们都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陈默笑着道。
lily笑笑,“说件事你也许不信,在来之前,我有时候会想,自己,好像只有三十岁之前才是活过的。”
“那之后呢,之后是什么。”陈默问道。
“是习惯,一种,为别人眼中的自己而活的习惯。”lily淡淡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没有说话,他一直看着那一行黑雁慢慢地飞过头顶,接着飞向天光云影的尽头。
陈默和lily从60号转回17号号公路,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薄暮渐起,连太阳的余晖也抵挡不住即将到来的寒意,陈默看着导航说道:“这一趟阿岗昆绕得有点远,我们得八九点才能到萨德伯里了。”
“我觉得很值啊,这是我最好也是最美的一个下午。”lily笑着对陈默道。
陈默看着lily,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是咱们的晚餐估计庆祝不成了,只好等明天了。”
lily点点头,接着问道:“对了,旅店你定了吧?”
陈默说道:“萨德伯里不大,我定的是一个当地的特色民宿,你会喜欢的。”
lily很是怀疑地问道:“不会是像蒙特利尔那样,离市中心十万八千里吧?”
陈默故做伤心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怎么就不相信自己的同志呢?我保证达到你的标准。”说完还眨眨眼睛,加了一句:“而且肯定物美价廉。”
lily也笑了,“我就怕你这句。”她把车开进渐渐低垂的夜幕,笑着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lily把车开进萨德伯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九点多了。这个城市不大,从街道上稀疏的路灯,还有经过闹市区时,冷冷清清的行人就可以看出来,即使是在星期六,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周末聚会的气氛。
“真的好冷清啊。”lily的手敲着方向盘,口中喃喃地说道。
“你说,要是在这里呆久了,会不会也就不会跟人交往了?”陈默用手肘撑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前方问道。
“我算是能呆得住的人了,可是这得分在哪里,”lily看着导航仪接着说道,“在北京方便啊,这里买个什么东西都要开车半个小时,我可是呆不下去,对了,你看是不是咱们已经到了?导航看着已经不用再走了。”
“还好,咱们住在市中心,”陈默看着四周的街道,有点一头雾水地自言自语道:“可是这地方,就没看出来有旅馆啊。”
“你定的是家庭旅馆还是酒店式的?”lily索性把车靠边,仔细地查看着地图。
“应该就是酒店那种,就怕那种家庭式的不太方便。”他也翻出自己的手机,核查着预订的信息。
“应该是转过这个街角,就会看见了。”陈默看着手机,不太确定地说道。
“那好,我开过去。”lily重新把车打火,把“白色雪人”慢慢地开过街角。
这条街正如陈默所说的,算是萨德伯里的市中心了,这时候还有三三两两的酒吧和小餐馆在开着,刚拐过街角,lily就把车停住了,陈默看着一眼旁边的房子和上面的招牌,有些意外地说道:“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
lily回过头看着右手这间二层楼的建筑,这是一幢英式古典风格的房子,外墙是赭色的砖墙,四坡顶,在自下而上的灯光映照下,灰绿色的深色板岩砖显得庄重而神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座楼的一层是一家餐馆,灯火通明,还能看到有几个侍者在餐厅里走来走去。二层却全部黑着灯,完全看不出这里会是一家酒店的样子。
lily很是怀疑地看着导航,在导航地图上,“白色雪人“已经和终点几乎重合起来了,“就是这里了。”她说道。这句话在陈默听起来,更像是一个问句。
“你开到门口,我先下去问问。”
“好。”
等陈默从门口走出来时,lily发现他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就是这家,没错,停车场在酒店后面。”他说道,“我们,好像是这家酒店的第一个客人。”
lily眨了眨眼睛,“不会吧?就是这里再萧条,也不至于就我们俩吧?你没搞错吧?”
“没有,我还反复确认了,他们还给我们免费升级了房间。”
“这么好?”lily“格格”地笑了起来,突然她一下打住,满脸严肃地道:“你不会?又是定到什么黑店了吧?”
lily的话让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打了个哆嗦。
“不会啊,都是在正规网站定的,再说,你也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啊?”陈默哭笑不得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我去停车了。”lily对他扬扬手,把车开走了。
陈默去办好入住,又在餐厅打包了两份意式肉酱面,准备带回房间吃。
“开一天累吗?”陈默和lily坐在陈默的房间里,在沙发上对坐着,吃着各自的意面。
“还行,没想象中那么累,不过下午有一阵特别地困,差点就想靠在路边睡一觉。”lily用手中的叉子搅着意面,环视着房间说道。
陈默和lily的房间,严格地来讲应该说是套间了,他和lily的房间,只隔着一扇木门,房间里是纯英式的布置,装饰繁琐的宽大木床,英国乡村风景的装饰画,老式的电视机和如同蹲踞的狮子一样的扶手椅,沉重的英式茶几,厚实的布艺沙发,让他们俩像是突然闯入一个典型英国乡绅家庭的不速之客。
“以后还是我来吧,这样安全点,两个人也不会太累。”陈默确实是饿了,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
lily点点头,陈默看见她没有怎么动自己盘子里的面,就问道:“怎么了?没胃口?”
“嗯,可能是累过劲了,不太想吃。”lily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你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明天咱们几点走,先把觉睡足了再说。”说完,他把lily的面端到自己的面前,“我来给你解决这个难题。”
lily笑着站起来,说道:“都归你,我先过去了啊。”看她那个样子,估计站着都能睡着了。
陈默急速地挥挥手,看着她开门到了自己的房间,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了一阵熟睡的鼾声。他心内暗笑,没想到lily这么小的身材,还能有这么强大的呼噜声,看来是真困了。吃完东西,陈默就洗了澡上了床,尽管把空调已经开到最大了,他还是觉得有点冷,他又找出一床被子,放到了床上,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自己眼前一黑,全身就像突然断了电一样,一下就失去了知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穿着准备睡觉的衣服,蜷缩地躺在床上,两床被子各在一边.他微微一动,就觉得天旋地转,喉头一阵阵地恶心,嘴里有隐约的血腥味,全身肌肉酸痛得要命,他的心蓦地一沉,身子一下变得飘飘摇摇地,强烈的下坠感让他头晕目眩,像是在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
自己,应该是又一次发病了。他是按时吃药的,但是,还是没有能控制住病情。陈默艰难地把头转向床头的电子钟,电子钟显示还不到十一点。这说明他自己晕过去又自己醒过来了的时间不算长,但已经超过了他平时发作的时间。他摸着黑摇摇晃晃地到了洗手间,打开灯,苍白的灯光倏地亮起,照着陈默苍白如纸的脸,他的眼睛还没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于是,他闭上眼睛,摸索着向洗手池,吐了一口带着血色的唾沫,他发病时有时会咬破舌头和嘴唇,这红色的唾液,已经不像第一次看见时,那么地让人触目惊心了。
陈默的双手拄着洗脸池,缓缓抬起头,他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和嘴角,还残留着的一丝没有抹干净的血迹,他看着看着,突然轻轻地问道:“你告诉我,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地方?”看着自己惨白的样子,陈默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见不得光,随时能爆出獠牙的吸血鬼。
他拿出自己的药瓶,试图用不听使唤的手把它打开,他也知道,他的药是预防自己发病的,现在吃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不过,他还是要吃一颗,就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理安慰,一种,无可奈何的交代,虚弱和疲惫,像是一波又一波汹涌而来的潮水,随时都可以把他吞没。
但是,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再也不会醒来?陈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认真而又无力地问着一个又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lily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九点才醒,醒来时,发现从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已经快到了自己的床头。她迷迷糊糊地听到陈默在隔壁的房间里,放着一首邦乔维的《这就是我的生活》,她起了床,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轻轻敲敲房门,听到陈默在里面喊了一句:“进来吧。”才走进了他的房间。
陈默正坐在书桌旁边,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奋笔疾书一般地敲着键盘,听见她进来,他头也不抬地说道:“休息过来了?”
“嗯。”lily点点头,有点好奇地问道:“你在干什么呢?还在写稿子?”
“编辑又来催稿了,我把这一段的游记给她,哦,对了,庄羽刚才给我来封邮件,问咱们到哪里了,还有,她说她有一个朋友在卡尔加里,据她的朋友说,认识一个叫张然的在卡尔加里市政府里做会计,说是咱们路过那里可以去找找。”
“市政府的会计?”lily有些忍俊不禁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据她说,还是市政府的预算会计。”陈默也笑着回答道。
“哈哈哈,”lily笑了起来,“这个张然,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潜力啊,你们宿舍不是没有一个会计学得好的吗?”
“张然可是能力不一般啊,”陈默停下手,对lily说道:“他可是我们这帮人里的人精,要是把脑子用在了正地方,他那潜力可是大大的。”
“那咱们什么时候到卡尔加里?”
陈默看了一眼手头的行程表,说道:“我们还有桑德贝和温尼伯,之后才是卡尔加里,到了卡尔加里,要去班夫和幽鹤两个国家公园,再去趟市中心找张然,时间上应该没问题。”
“那我们现在就走?”lily问道。
“先吃饭,吃饱了我们开路。”陈默说着合上了自己的电脑。
陈默说从萨德伯里到桑德贝这一段由他来开。lily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问道:“你昨天休息好了吗?看着怎么觉得,你这脸色,比我昨天开了一天车的都差啊?”
“是吗?”陈默不自觉地摸索着自己的脸。
“而且你脸上怎么好像青了一块似的?”lily指着陈默的左脸颧骨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快速地摸了一下脸,不耐烦地拍了一下,说道:“没什么的,都挺好的,我挺好。”
说完,他就坐进了驾驶座。
lily有些半信半疑地坐到副驾上,伸出手调着导航,小声说道:“你慢慢开,也不用太着急,大不了中间咱们找个地方歇歇,明天再到桑德贝就行。”
“我都说了我能行!”陈默突然高声喊道,声音里似乎充满着对lily对他的不信任,爆发出来的难以遏制的怒火。
lily的手一下停住了,她扭过头定定地看着陈默,眼中满是惊讶,不解,迷惑,难以置信甚至是愤怒,不同的表情不停地从她的脸上反复闪过,最后,她冷冷地对陈默道:“随便你,我只是觉得你的状态要是不好,开车不安全。”
陈默没说话。
lily拉好安全带,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说道:“走吧。”
“北京雪人”从萨德伯里市区驶出,驶进17号高速公路。这条高速,大部分是沿着美国和加拿大国境线,也就是苏比利尔湖和休伦湖两湖的湖边界开的,有时,道路另一侧不远处,湖上小船上的星条旗,都能清晰可见。
陈默和lily两人一直都没说话,直到“北京雪人”默默地开了两个小时之后,两人到了一个加油站,lily要去上洗手间,陈默去才问了lily一句:“我去这边的餐厅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lily冷冷地撂下一句就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朝洗手间走去,很明显,她的气还没有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双手扶着方向盘,看着lily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大的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因为昨晚一夜的噩梦?还是发病后会变得脾气暴躁的后遗症?或者,是lily对自己不放心时不确定的语气?他又一次想到在银行大厅里那近在咫尺的枪口,其实,也许就应该让事情在那里结束?可人生中的很多事情,偏偏注定是事与愿违。
其实陈默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理由,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他还想活。
他还想活,可是,是这么活着吗?
lily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在餐厅门口拎着外带汉堡的陈默,在默默地抽着烟。她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陈默看见她过来,把手里的热巧克力递给她,“给你,这里只有咖啡和巧克力是热的,我怕你喝咖啡多了想上厕所,就给你买了热巧克力。”
lily看着陈默,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接他手里的巧克力,才不咸不淡说道:“我一般不喝这个,太甜。”
陈默点点头,道:“那下次我给你点别的。”
lily喝着手里的热巧,横了陈默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拖着长声道:“你这个,还有下次啊?”
“今天早上,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火。”陈默躲着lily的眼睛,小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还知道你今天发火了啊,”lily不依不饶地追着陈默问道,“原先还觉得你算脾气好的,我们这一路过来,事情也经了不少,怎么今天早上稀里糊涂地就急了?”
“我这,嗐,自己没怎么睡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是早上起来你还好好的啊,说话也不这样啊,”lily大有把事情弄个底掉的架势,“怎么一开车就成这样了?”
“哎呀,都说我不对了,你就当我抽疯了成吗?”陈默很是无奈地回答道。
lily很不满意地喝着手里的热巧,看着陈默,然后一撇头,问道:“都买什么了?这一路时间不短,搞不好到下一顿正经饭,就只能到桑德贝了。”
“吃的喝的都买够了,这个你放心。”陈默忙不迭地举起手里的外带给她看。
lily看了一眼,没吱声。
两个人开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一边走着lily一边说:“你不舒服,车还是我来开吧,你帮我看着点就行。”
陈默看了眼lily,点点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lily和陈默上了车,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然,各自把头别过去拉上自己的保险带,lily把吃喝的东西放到后座,然后目视着前方,说了一句:“走了啊。”就发动了汽车。
陈默把目光投向窗外,天空开始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乌云,在青色的山峦上翻滚着,空气中冰凉的气息,似乎预示着,一场秋雨的来袭。
两个人在车里沉默着,在快到桑德贝的时候,雨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雨水不停地重重地敲打着车窗,好像是要叫醒车里,互相沉默的两个人。
陈默看着车窗上的雨滴,想着自己来到加拿大,到底想要找到什么?是人为什么要活着?还是死得值不值得?找到张然又能怎么样?生活一样是要继续,或者?不再继续?就像昨天那短暂的一瞬?死亡的感觉,是不是就是那个样子?他不愿意再想这些事情,但是,他又无法控制自己不想。
lily看了一眼陈默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慢慢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和我说?”
陈默想了想,说道:“没有。”
lily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到了桑德贝后,两人虽然又恢复如常,但是那种令人不安的沉默,却好像一直都在,如同一个无形透明的隔断,把两个人默默地隔开了。
陈默和lily沿着加拿大的高速公路,从桑德贝道温尼伯,又从温尼伯到卡尔加里,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张然。两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动,在进入卡尔加里的时候,lily还在不停地问着陈默:“你说,咱们去了?能找到他吗?”
陈默也不确定地回答道:“这也说不好啊,庄羽的邮件里说的是她的朋友,认识一个叫张然的在这里,也是咱们学校的,应该是吧?哪里有这么巧的?都叫张然?也都是咱们学校的?
lily说道:“这小子,有时候就是让人捉摸不透,出来这么长时间,谁也不联系,一点消息也没有。”说到这里,她突然“哎呀”一声,把正在开车的陈默吓了一跳,“你说,他会不会是在这边犯了什么事了,不好联系咱们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不禁笑了起来,边笑边看着lily道:“我跟你说,要是别人说这话就算了,你不该啊,你比我们了解他啊。说实话,他一直没联系我们,我们也都挺纳闷的,按理说,以他的性格,不搭理我们,那可是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但是犯事嘛,应该也不至于的,老邵说过,他是没长毛,要是长毛了,比猴都精,这加拿大又不比国内,他应该还是有分寸的。”
lily听了陈默的话,也笑了起来,说道:“就你们这帮嘴损,还长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个人说笑着,慢慢开到一座,像是维多利亚古堡的建筑前面,米黄色的外墙,盾形的屋顶装饰,配上旁边高耸的红顶钟楼,显得格外古色古香。
陈默把车停好,两个人下了车,lily仰着头看着这座建筑,口中说道:“这个市政府还挺漂亮的啊,对了咱们怎么去找啊?不会进去挨着门问吧?”
陈默笑道:“那多傻啊,庄羽说,直接到他们那里的接待处,直接说找张然就行。”
“这么简单?”lily有些怀疑地问道。
“试试吧,应该行的通。”陈默指着门口的指示牌说道。说完,他就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默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白色的屋子里,旁边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器具。他怔怔地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努力地在回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来找张然的吗?怎么会躺在一张床上,这是哪里?lily呢?对了,我是和lily一起来的,那我现在,应该是在加拿大?那这又是哪里啊?我不是,不是应该在,卡尔加里,对,卡尔加里的市政府,那我躺在这里干什么?
陈默想不下去了,他的头昏沉沉的,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和疲惫,好像已经控制了他的全身,他无力地闭上眼睛,脑子里是一片沉沉的空白,他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什么都不愿想了。
这时只听房门被轻轻打开了,lily走了进来,看见他醒了,轻声道:“你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微微点点头,他开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lily看着他,目光里写满了担心和不安,陈默努力地笑了笑,说道:“吓着你了吧?”
lily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他能看到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事的,真的,躺一下就好了。”陈默低声说道,连他自己,都能听出声音里的虚弱与无力。
“什么叫没事啊?!”lily带着哭腔说道:“你吓死我啊你,在市政府门口,一转头你就倒在那里,浑身抽得都缩成了一团,你那么大的个,缩成那个样子,嘴里还流血,我吓死了我!那时我以为你快死了!”
“别着急别着急,都是我不好,我没跟你说,我没什么大事的,你放心,就是晕倒了而已。”
“你还在骗我!我都知道了,这里的大夫给你做了检查,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lily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嗓门。
“大夫?我在哪里?谁给我做的检查?”陈默问道。
“这儿是卡尔加里市立医院,就在市政府不远的地方,是市政府的人打电话叫的急救车。”lily抹着眼角说道。
“对了,那个人是张然吗?”陈默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什么张然啊,哪里顾得上啊,当时倒是出了一个中国人,就是你说的张然,他大咱们一个年级,不是他。”lily回答道。
陈默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没找到啊,真是见不到他了。”
lily有点急了,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净操心这没用的事,我想好了,咱们不接着走了,这就回北京,回头我就去买票。”
陈默说道:“那干什么啊,我真的没事的,就是晕倒了。”
lily摇摇头,说:“你知道吗?我在救护车上,看着你的样子,我以为,以为你就会死在我的面前,我拿着你的电话,想着给谁打一个,我给顾野他们打,他们没人接,又给陆秋怡打,她说她跟你没关系了,还问我是谁?后来,我找到了方秋笛的电话,打给她,我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知道方秋笛的电话?”陈默问道。
“你的通讯录里,她的名字是大夫,我就想试试,一开始她不相信我,直到我说了和你在加拿大,你现在犯病了,她才告诉我了实情,也是她和这边的医生通话后,他们才给你做的抢救和检查.”
“来到医院后,我还给庄羽打了,庄羽正在美国出差,听到这个消息那边都傻了,她说要过来,我说已经在医院了,等你缓过来再说。”
“天啊,你这是给我的通讯录里的每个人都打了一遍啊。”陈默唉声叹气地道。
“那怎么办?你那样子,万一,万一那什么,我怎么交代啊。”lily又提高了嗓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交代,我的事,没有人需要交待。”陈默回答道。
lily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方大夫说你的病早就让她看过,她告诉过你要注意的,而且,这次检查,这里的大夫说,。。。”lily忽然停住了,她看着陈默,目光里都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忧伤。
“说吧,我有心理准备。”陈默说的很平静,但是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说,发现了你的脑子里,就是这里,”lily用右手食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头,“有一块阴影,方大夫和他们通话时,说你在北京的检查时的阴影比较小,但是今天的检查,说是,。。。”她停了一下,“说是扩散了,这也是你这次犯病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的原因。”
陈默看着lily,尽量平静地问道:“他们说了大多少了吗?”
“他们说不算很大,”lily急忙说道,好像她说了这句话,陈默的病就不会恶化一样,“方大夫和这里的医生,都说要你自己密切观察,还说,我们开到这里,你没犯病,是一个奇迹。”
“他们,就是这里的大夫,有没有说我,我的这个病,是什么原因?”陈默的问话,声音里已经有一些颤抖。
“他们说,你的脑部检查,没有查出问题的,”lily知道自己要说的话意义,她看着陈默字斟句酌地说道:“这是他们检查的结果。那一块阴影,他们说不是,肿瘤。”
“但是我为什么会这样!”陈默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道。
“他们和方大夫说的一样,他们说,你的病,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几率,是没有原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让你吃药,说你现在吃的药要换一种新的,说可以控制住的。你吃药就可以,吃药吧。”lily看着陈默的样子,低声说道。
“药?药我都吃了,每天都吃!现在又怎么样?大夫都这么说,我看过的大夫,他们都这么说。”陈默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无奈地笑着说道。
“你要是控制不住,会怎么样?”lily看着陈默的脸,小声说道。
“会变傻,脑子会退化,犯一次就傻一次,不过还好,可能就得不了帕金森了。”陈默笑着对lily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没个正经样子!”lily就差对陈默嚷嚷了。
“我没事的,谢谢你。”陈默看着lily道。
lily摇摇头,她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天天说生啊死的,我以为我已经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是今天看到你的样子,我。。。,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你变傻,我希望我认识的每个人都能好好地活着。在你抢救的时候,我给我男朋友打电话,我说我要是死了,他一定要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要好好地对待她。他在那边呆住了,然后笑笑说,问我是不是在考验他,他说他不怕我考验,他说,他说等我回去,就让我和他去领证,让‘摩卡’和‘焦糖’做我们的见证人,”说到这里,她破涕为笑,抽了抽鼻子道,“我第一次觉得,能听到一个人对自己说这句话,活着,可能也不是一件坏事。”
陈默听着她在那里说着,过了一会儿,对她笑笑道:“恭喜。”
lily也笑了笑,就低下了头。
这时,陈默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问lily道:“忘了问你了,这个医院,救护车什么的?你是怎么安排的?这要天价了吧?还有检查什么的,我们的路费是不是都搭进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看着他道:“是庄羽找她的朋友帮你交的钱,这单人病房,估计不便宜吧?”说完,她还环视了一眼这个屋子。
陈默想了想,说道:“不行,我得走,这边太贵了,我又没有这里的保险,回头我该还不起了。”
“出来时有旅行保险,应该能负担点吧?你先别管了,你现在的病最要紧。”
“我这个病我自己知道的,就是回去休息一下就行了,真的不用再住院了。”说着,陈默就想翻身下床,lily急忙过来把他给按住了。
“你要命不要啦?”lily急赤白脸地说道,“能不能出院也要听大夫的啊。”
就在这时,lily的手机电话响了,她看了一下号码,说道:“这是庄羽的,估计是问你病情的,你要不要接吗?”
陈默在床上半坐着,看着电话想了想,最后接了过来。
lily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陈默拿着电话,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轻“喂,陈默?”
“是我。”陈默回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话里面是一阵长长的陈默,小心翼翼的沉默。
“没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第一次电话,会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候。”陈默说道。
“只要知道你一切都好,就都是最好的时候。”庄羽在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得细微弱小。让陈默想起了那个,锁骨像桨叶一样的女孩,那个温暖的声音,还有周星驰的那部《喜剧之王》,那个充满着理想和微笑的夜晚。
“lily,把大致情况和我说了,”她小心翼翼地避开病情这个词,“你还好吗?”
“还好,我还好,”陈默也在字斟句酌地回答着她的话,“你放心。”
“还有,谢谢你帮我付了医疗费,等我回国就汇给你。”陈默接着说道。
“哦,”庄羽在那边轻轻说道,“我现在还在美国这边,大约三四天后回到温哥华,按你们的行程,也应该在那个时候到吧?”
“差不多,lily想去看极光,我们要去一趟黄刀镇,再去班夫和幽鹤国家公园看看,就去温哥华。”
“你的身体,行吗?”庄羽轻声问道。
“我可以的,没事的,你放心。”他又说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在温哥华等你们,酒店需要我帮你们定吗?”
“我们自己定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温哥华呢?”
“好,那,那你自己保重。”
“好,你也。。。,保重,温哥华见。”
“温哥华见。”
陈默挂断了电话,这一通电话,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缓缓地躺回到床上,手里还拿着那个手机,这个手机,就是他与这个世界的全部的联系。陈默慢慢望向窗外卡尔加里的深秋,他觉得自己,正在变成了一个毫无知觉的木偶,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都很孤独。
张然站在自己的院子里,他把自己打扫的积雪,堆起了一个雪人,装扮雪人的,是自己去年在墨西哥买的草帽,和一双旧的黑袜子。黑袜子团起来可以当眼睛,不过他在冰箱里找了半天,就是没找到可以做成鼻子的胡萝卜。
卡尔加里的秋天,雪总是会来得很早,也很大。他一开始并不习惯,北京,都是在十二月才有雪的。看着院子里的雪人,张然想,如果在北京,这么大的雪,他可以堆很多很多的雪人,就像是,在大学的时候那样,陈默他们,在校园里跟别的系打着雪仗,他去堆一个又一个雪人,lily在旁边,微笑地看着。
这时,一辆白色的汽车从他的院子前面经过,车开得并不快,他依稀看见,那辆汽车的后窗上,也有着一个雪人的毛绒玩具,那雪人,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似乎还在挥着手,对他微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和lily从医院走出来,看着卡尔加里晴朗无云的天空,他伸了一个懒腰,有些自嘲地说道:“这以后怎么跟人说啊,开车出来横跨加拿大,结果把自己横跨到住院,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lily看着他笑着道:“就算是一次难得的经历吧,还没有谁横跨到住院呢。”
陈默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那个医药费,把单子给我吧,我回国后给庄羽寄回来。”
lily从包里把医院的单子拿出来交给他,指着最后的金额对他说道:“依我看,你还是就好好地说声谢谢吧。”
陈默马上很严肃地说道:“那哪儿成啊?已经很麻烦人家了,不能。。。,”他一眼看到最后的金额,一下怔住了,然后眨眨眼睛,又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似地看着lily,lily摆出一副看他笑话的表情,微笑地看着他。
陈默很尴尬地咳了一声,慢慢地说道:“其实吧,好好谢谢人家,也是应该的。”
lily看着他一脸尴尬的样子,“格格”地笑了起来,说道:“走吧,车在那边。”
两个人上了车,陈默很自觉地坐到了副驾的位置,lily在方向盘后坐好,两个人系好安全带,lily清了清嗓子,然后侧过脸看着陈默,很郑重地说道:“上路之前,我得把我想好的话告诉你,你愿意听吗?”
“嗯。”陈默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们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坦白,行吗?因为这一路,其实,我也是把半条命交给你的,你得对我负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天就算是一个分界线,你不能再对我隐瞒什么,如果你觉得身体不适,就我来开车,不要勉强你自己,好吗?我知道你要坚持这次旅行,我也知道这次旅行对你的意义,我和你把下面的路,按照我们的行程走完,但是,你要按照医生的嘱咐,按时吃药。”
“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不许再胡思乱想你的病会怎么样,也不要再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我们是你的朋友,就是为了我们,你也要好好地活着。”
陈默看着前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lily点了点头。
lily笑着说道:“好,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从卡尔加里到班夫国家公园很近,只有不到两小时的路程。沿一号高速公路行进,一路指点着道路两边的风景,陈默和lily不知不觉就到了班夫国家公园的门口。
陈默在北京就已经买好了加拿大国家公园露营的门票,按照每辆车收费一天不到20加元,买了三日票,可以直接走已购票的通道,进了公园的大门,因为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lily也放慢了车速,开始欣赏道路两边的美景。
陈默打开车窗,闻着清风中松木的清香,清晨的太阳,在绝美的雪峰上闪耀,澄净幽蓝的天空上,长长的白色云朵,在晴蓝色的山间围绕,显得高远飘渺,倒影在清澈如镜的湖水中,却如在水中静静盛开的白色花朵,一排盛放的红枫,在湖边静静燃烧,陈默和lily两个人的心情,也随着一路风景的变换,慢慢变得安静而从容,连说话时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得轻了,生怕惊醒身边静谧的一切。
“你在北京说,一定要来这里,还早早地订了票,我还觉得你言过其实了,现在看看这里,就像小时候的童话世界。”lily轻声地说道。
陈默把头靠在座椅的后背上,觉得自己在lily的话里,真的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孩子,走进童话里仙境的孩子。他不由自主地轻轻说道:“那样,该有多好啊。”
他们慢慢开过湖边,看见远处一道长长的缆车线,直接连到山顶,lily看看导航,问道:“我们这是往哪里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露易丝湖,湖边有一个很壮观的城堡酒店,酒店里,据说有一只叫‘马克斯’的金毛,是这个酒店的吉祥物。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陈默笑着说道。
“真的,那可得好好看看。”lily听了,兴奋不已。
他们沿着班夫大道北上,可能因为现在是秋季,大道上的车并不是很多,游人也很稀少,慢慢开进一个小镇,小镇只有一条街道,道路的尽头,就是一座雄伟的山峰,“这里应该就是班夫小镇了。”陈默看着街道两边的商店道。
“那就先吃饭吧,你是不是也饿了?”lily问道。
“嗯,得吃点,急着出院,早饭都没吃。”陈默笑着道。
“吃哪一家呢?”lily看着街道两边的饭馆说道,看着看着皱起了眉毛,“这些餐馆都什么名字啊,秃噜噜,西北郊狼烧烤,这都什么菜啊?光看名字就心惊肉跳的。”她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是不是,是不是卖野味的?这边应该野味不少。”陈默在一旁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lily横了他一眼,说道:“不许吃小动物!你都什么心思啊?”
“人家这里正经的野味啊。”陈默还在那里据理力争地道。
“不许!”lily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笑着作罢,然后忽然看自己这边有一家餐厅,透明的大落地窗,灰色的石转墙,他指着那家餐厅道:“那家看着挺正常的,就它吧。”
lily把车停好,两个人下了车,lily伸了一个懒腰,说道:“重新回到路上的感觉,真好。”
两个人进了餐馆,陈默点了牛排,lily点了鲑鱼,还有龙虾汤,都是摆开了要大吃一顿的架势。
也许是美景,也许是清新的空气,或者这家餐馆的美食确实可口,两个人胃口大开,陈默和lily
很快就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一扫而光。
“吃完饭咱们去哪里?接着往前走?”lily摆弄着手里的幸运饼问道。
陈默在查看着自己的旅行指南,说着:“我记得这边有个景点叫。。。,”他在书里找着,“对了,就是弓河瀑布。”他劈了一下桌子,接着说道:“这里可以走着去,不远,也就一公里多。”
lily点点头,说道:“这个地方走走,肯定很舒服。”
两个人出了餐厅,迎着正午煦暖的阳光,按着道路两边指路的路标,慢慢向着弓河瀑布走去。
两个人一路走着,道路上有不少像是背包客的人,也和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lily好奇地问道:“这些人,是不是都是和我们一样去看那个瀑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默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嗯,大概是吧。”
“这么多人,这个瀑布很有名吗?”
“算是吧,”陈默的双腿,因为犯病的缘故,还在酸疼,有些行动不便,但是他为了不让lily看出来,就说道:“据说,这里是因为玛丽莲·梦露在这里拍过一部电影叫做《大江东去》,就是住在瀑布上面的酒店里,大概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去的。”
“这样啊。”lily拖长了声音笑着说道。
“好像是因为山势的原因,瀑布只能远观,不能近看,最好看瀑布的地方,就是从那个酒店里,但是酒店不对外营业,所以就在对面山上,弄了一个观景平台,这些人应该都是去观景平台的。”
“那不是,应该就是那家酒店,下面就是弓河瀑布。”陈默抬头看着不远的远处,伸出手指着一座宏伟的城堡说道。
弓河的瀑布落差,很难让人觉得那是一道瀑布,说是一道斜坡可能更恰当一点,从惊奇角的观景平台上望去,费尔蒙温泉城堡酒店更是显得引人注目,在绿树红枫的掩映下,灰色的巨大城堡拔地而起,像是一座威严神秘的高墙,lily用手遮住额头上刺眼的阳光道:“那是,就是你说有金毛的酒店吗?”
“哦,那个酒店还得在里面,在露易丝湖边上。”陈默还有些气喘地回答道,他爬上这个观景平台,似乎比平时困难多了。
lily看着他的样子,没有说什么,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又递给他一盒药,说道:“该吃你的男人维生素了。”
陈默看着她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我就怕别人把我当成一个治不好的病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ily想了一下,笑着对他道:“不接受是一回事,但是,不承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吧?”
陈默看着lily,似乎一时语塞。lily把药盒塞到他手里,没有再说什么,就去另外一边拍照片去了。
陈默一边吃着药,一边想着lily的话,她一下就说中他的心事。过去他不敢说自己的病,好像说了,自己在别人眼中,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从没有想过去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隔绝了别人,也隔绝了自己。他慢慢地拧开矿泉水瓶的瓶盖,看着白色的药丸,lily说的对,从现在开始,他要学着承认命运,接不接受,就看自己的努力了。
吃完药,他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他抬起头,发现lily也在不远处看着他,也在笑着,那微笑,像班夫的天空一样晴朗。
陈默和lily回到餐馆的停车场,已经是下午快两点了,他对lily道:“我开吧。”
lily看着他笑笑,坐进了副驾的位置。
路上山风渐强,呼呼的风声灌进车里,两个人有时候连说话都听不清,但是在阳光下,路上所有的风景,都变成了一张张明信片上的画面,穿过一片片的森林,远处的雪峰和林立如人的奇形岩石,还有伴随着潺潺小溪的峡谷,一路上的景色美不胜收,陈默看着lily开心的样子,指着不时看到的各种动物惊喜地大叫,不过由于他们俩极其贫乏的动物知识,只能区分出狼,鹿,其余统称小动物。对话经常是这样的:看!狼,好大一只狼在那边!你看,鹿,有一只鹿要过马路!看,你看,你看。。。,那个小动物!“
沿着班夫大道,他们一路向北,到了露易丝湖。
因为沿路上的车并不多,陈默把车停到快到湖边的一条小路上,两个人下了车,慢慢走到了湖边。
露易丝湖,像一颗透明的蓝色宝石,静静地躺在两座山峰的交会之处,远处是挺拔的雪峰蓝山,再远处是白云青天,一片葱郁的森林随着山势如同刀削一般,直切到远处的露易丝湖边,天空和群山在湖心的倒影,像是一幅用最纯净的颜色,画出来的画,随着水波粼粼轻轻荡漾。有时一阵狂风刮过,吹碎水影,有时一阵鸟鸣,宛如天籁,陈默和lily坐在湖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慢慢地,他们似乎已经忘了昨天的世界,外面的世界。
露易丝湖边已经有不少的摄影爱好者和游客,在那里长枪短炮,眯着眼睛,比划着手指,想着尽可能地拍出一张最好的照片,lily试着拍了几张,但好像无论怎么拍,都拍不出那一份如同梦幻一般的景致。
lily笑着说道:“要是能在这湖边住一晚上,说不定人生真的会少一点遗憾呢。”
陈默笑着道:“那,要不要去那边试试运气,就是运气不好,也可以看看那只金毛。”他指着湖边矗立的如同另一座古堡样子的酒店。
lily笑着摇摇头,说道:“看看金毛倒是真的。”
两个人沿着湖边来到酒店门口,现在正是下午茶的时间,酒店的咖啡店里宾客盈门,lily在大堂里找着那只叫“马克斯”的金毛犬,陈默在门口抽着一支烟,看着远处的露易丝湖和绵延的落基山脉,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和轻松,他第一次真正觉得,自己有了可以面对的勇气。
lily在一个被各种肤色的游客围着的角落里,看见了马克斯,他伸着舌头,静静看着围着他的人群,那威武的样子,像是一个随时都在被人关注的国王,每个人都在用不同的语言说着可爱之类的话,然后摸摸他的脑袋。
陈默抽完烟,忽然想到到班夫小镇的时候,忘了去住的酒店登记了,他急忙找到lily,说道:“咱们得往回走了,今天住班夫小镇,回去路上还要看日落呢。”
lily正在逗着“马克斯”,听了陈默这么说,才依依不舍地跟着他走了,在路上还在严肃地批评着陈默,“就你,出来晚了,要不还能多待会儿呢。”
“好了好了,”陈默三心二意地承认着错误,说道:“你要是想看,明天我们再过来,我定的酒店,就离这里不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天住这里?你什么时候定的?在北京?”lily惊讶地问道。
“都是在北京定的,这时候已经快是旺季了,现在订早就没有了。”陈默一边说着一边上了车。
“还算你干了件好事。”lily笑着,也上了车。
在回程的路上,陈默和lily,顺道去班夫小镇旁边的朱砂湖看了日落。这是陈默在酒店大堂拿到的风光指南上说的,说这里是班夫这里看日出日落最美的地方。
陈默赶到朱砂湖边的时候,发现连停车的地方都没有了,湖边看日落最好的地方,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占据了,陈默对llily说道:“你去看吧,我看着车,这边也能看见的。”
说完还加了一句,“你放心。”
lily点点头,就连跑带颠地过去了,陈默从车后座上的食物袋里,拿出一罐可乐,翻身坐到了车顶上,打开可乐,看着远处的朱砂湖,旁边一辆车的白人老哥,也学着他的样子,拿出一罐啤酒,坐到车顶上,对着陈默笑着举了一下手里的啤酒,陈默也笑着举了一下可乐,两个人都自得其乐地笑着喝着,欣赏着远处的日落。
此刻的天色,已经转为温暖的深黄,随着太阳渐渐落下,湖上的光线渐渐转为淡粉色和淡青色,远处的山峰,慢慢被晚霞染成带着粉色光晕的背景,随着光线渐渐暗下去,粉色的霞光由浓转淡,青山渐渐露出如同刀刻一般的线条,日落转瞬即逝,陈默在车顶看着,随着太阳的最后一点光线消失在地平线,所有的人都轻轻地鼓起掌来。
回到了班夫小镇,陈默和lily好不容易找到他定的“温泉小屋。”屋子很小,但是很暖和,应有的东西也一应俱全,最别致的是,这个酒店的每一间屋子,都是用砍下的树木直接搭成的,陈默在屋子里喝咖啡的时候,随便一眼,机可以看到树上一圈圈的年轮,他细数着树上沧桑的印记,不经意地抬头望向窗外,竟已经是满天灿烂的星斗,他喃喃自语地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默和lily第二天起来得很早,他们早早地出了“温泉小屋”,清晨寒冷的空气,让两个人的呼吸,都变成了浓重的白色哈气。陈默看了一眼在小镇尽头,突兀而起的雪峰上缭绕的晨雾,问lily道:“要不要,去看看镇上有什么地方可以吃早餐?”
两个人在镇上的“梅丽莎牛排小姐”的店里,要了大份的早餐和龙须菜煎蛋,味道很好量也很足。陈默一边吃一边看着旅行指南,lily问他道:“咱们是玩完这里就去温哥华?”
陈默摇摇头说道:“你不是要去看极光吗?我看看咱们怎么去?”
“对啊,”lily一拍桌子叫道,把旁边送餐的侍者吓了一跳,她抱歉地冲侍者笑笑,然后压低嗓门道:“咱们怎么去?”一脸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看这里的推荐都是黄刀镇和白马镇,但是都太远了,开车怎么也得两天,回来还得两天,要是坐飞机呢,也行,就是车怎么办?还有温哥华这一大段呢?”陈默有些发愁地说道。
这时那个侍者走了过来,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手里的旅游指南,问道:“日本人?韩国人?”他微笑着问道。
“中国人。”lily也微笑着说道。
陈默这时忽然灵机一动,他问侍者道:“请问一下,这里,班夫,能看到极光吗?”
侍者摇摇头,说道:“这里很少能看到,也不是,很好看。”
陈默和lily有些遗憾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个侍者很风趣地道:“不过嘛,你们要是想看极光,倒是有一个地方,不过要开车很远的。”
“我知道,黄刀镇是吗?”陈默有些一筹莫展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不是那边,那边太远了,”侍者很热心地站到他们桌边,拿过他们的旅游指南,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道:“是这里,麦克默瑞堡,我们的极光之城。”
陈默和lily看着那个地方,只有去黄刀镇一半的路程,陈默看着lily,有些半信半疑地问道:“这里?我查过好几本旅游指南,都没有说过啊。”
侍者看出了陈默的疑问,笑着道:“这是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地方,别人总是推荐黄刀和白马,但是我们去看极光,很多都是去这里,一个是因为这里近,气候不像那两个地方那么冷,而且在那边,可以在湖边租一个淘金客的帐篷,你们在帐篷里等着,极光出现时,可以看到它在水面上的样子,哇哦。”他夸张地做着手势,看透的样子,陈默觉得他一定有法国人的血统。
“从这边去到那里,就是麦克莫瑞堡,需要多长时间,开车的话?陈默和lily异口同声地问道。
“如果你们从贾斯帕那边走,也就一天的路程,大约十一二个小时吧,如果你开得不是很快的话。”侍者笑着答道。
陈默和lily迫不及待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饭,还留了丰厚的小费,就匆匆地出了餐馆。
一回到车上,陈默就急忙在导航中寻找麦克默瑞堡,他兴奋地对lily道:“如果要是这样,我们可以就用两天的时间看到极光了,也不用担心车的问题,当天去,第二天回,回来直奔温哥华。”
“那我们,不是还要在这里住两天吗?”lily问道。
“我们现在一直向北,”陈默拿过地图,一边快速地思索着一边说道:“就,是这样,穿过贾斯帕国家公园,直接去麦克默瑞堡,回来呢,我们先到幽鹤国家公园,住一晚,然后再去温哥华,时间也不赶。”
“好啊,就这么定了。”lily看来对极光是满心的期待。
“成。”陈默收好地图,说道:“那我得把在露易丝湖的酒店退了,今晚我们住到贾斯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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