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午后困意总是更明显些,盛迟瑞不过出去了几分钟,再回来时盛迟鸣已经趴在床上闭目欲睡了。他放轻了脚步走去,想要替人掖好被角,而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盛迟鸣却猛地惊醒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睡了吗?”盛迟瑞看着眼球布满红血丝的盛迟鸣,心里酸酸涩涩的。
盛迟鸣浅眠,这一闭眼莫名睡出了一身冷汗,黏腻的汗渍贴在额头脖颈处,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佯装不经意问:“他走了?”
盛迟瑞看着眼门口,无声轻笑,“应该走了吧。”
盛迟鸣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有点像花了时间酿好的酒丢失后又回到了自己面前,而在接手的刹那却突然被打碎,只剩醇香的气味而不得品尝。
盛迟瑞不知道从哪根汗毛看出了盛迟鸣的失落,或许是直觉,或许是兄弟间的心有灵犀。他没头没尾地问:“一定要是纪承吗?”
一定要是纪承吗?
盛迟鸣愣了,捏着被角的手指变得不受控制,无意识地抠起了缝线处。他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从小到大,盛迟鸣身边各种各样的人很多,不是没有比纪承更优秀的人对他示好,但相处时会不知不觉面红耳赤的,仅纪承一人。
一句“不一定吧”在嘴里转弯,说出口时便成了:“我第一次喜欢人。”
抬头望来时,盛迟鸣的眼仁黢黑,似藏了千斤重的念想,盛迟瑞欲言又止,忍不住在他的脑门上拍了一掌,骂道:“你就吊死在一棵树上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之后的几日,纪承就像从盛迟鸣的世界里消失了般不见了踪影,他没有主动联系过谁,盛迟鸣更不会没脸没皮到这时候还能放下身段,做一点哪怕是打探纪承消息的事。
毕竟,没输过什么人的盛迟鸣最是懂得维持“体面”。
年轻人代谢功能好,藤条打出来的伤没多久便好了个七七八八,盛迟瑞不再安排工作后,盛迟鸣也没了别的事可做,整天除了看花逗鸟,就是靠在床上发呆,闲得他精神都恍惚了起来。
盛宅很大,大到盛迟瑞每日回到家,要靠电话联系才能找到盛迟鸣在哪,不过今天他赶巧在花园里与人打了个碰面,顺便带来了一个能让弟弟不那么郁郁寡欢的纪祁。
纪祁穿得像下楼遛弯一样随便,上来就热情地揽住盛迟鸣后脖,笑着邀请道:“出去走走?世纪中心那边有个无人机展,巨帅。”
盛迟鸣诧异抬眼:“现在?”
“对啊,现在。”纪祁重复了一遍盛迟鸣的疑惑,十分迫不及待似的,边说边把他往家门里带,“正好饭点,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订了对面的旋转餐厅,转头就能看见无人机,多好啊。”
“等等——我们俩去吃旋转餐厅?”盛迟鸣用双脚作刹车,生生把自己钉在了原地,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纪祁,迟疑地开口:“我不知道你还这么有闲情逸致,那为什么不和……”
话音在中途止住,他把视线转向盛迟瑞所在的方向,眼底的意思很了然。
“我要去香港出差,晚上的飞机,回来拿个东西就走,没空陪他。”盛迟瑞心领神会地解答了盛迟鸣的疑惑,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像是要应证这番说辞似的,笑着拍了拍盛迟鸣的肩膀,转身朝家门走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盛迟鸣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副洞悉一切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玩得开心,注意安全,我让司机送你们过去,如果要在外面过夜的话,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盛迟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知道啦!”纪祁冲着盛迟瑞的背影高声回应,趁热打铁地轻推了一把盛迟鸣的背,催促道:“位置都订了不去多浪费,你快去换套衣服吧,我在门口等你。”
“——穿好看点。”他又补充。
盛迟鸣听闻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刚迈开两米的脚随即停在原地,扭头把纪祁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想也没想地说:“没事吧?你自己穿个T恤短裤就出门了,为什么要我穿好看点?”
纪祁被这句一针见血的话噎住了,他压根没考虑过那么多,可眼下不论解释些什么好像都显得徒劳,于是他佯装不经意地摆摆手,“那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吧,我就随口一提。”
盛迟鸣仍觉得怪异,但也没过多纠结,他把手里的浇水壶放在了花园桌上,在纪祁心虚的目送下走进家门。
话虽如此,盛迟鸣出门时明显还是有心打扮过的,他长得好看,气质更是不俗,稍微收拾一番就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纪祁看见他的瞬间眼睛都亮了,灼灼目光不断地在好友身上游移,惊喜得不知道该落在哪处。
盛迟鸣被盯得略有不自在,扫了扫裤腿的褶皱,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走了。”
“爱尔兰漫步,对吧?”
盛迟鸣不过刚靠近,纪祁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一时乐得合不拢嘴,笑嘻嘻地与人打趣:“咱们又不是约会,你喷香水干嘛,显得我怪糙的,多不好意思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桌上看到了就用了,你要是想可以现在上去喷点。”盛迟鸣一本正经地回他。
纪祁撇撇嘴,故作大惊小怪:“你在家闷几天闷傻了吧,反应这么迟钝,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好没趣哦。”
盛迟鸣咬牙锤了他一拳,没好气地呛了回去:“就你有趣。”
“看来没被我哥打傻,还不错。”纪祁嘿嘿笑了两声,幼稚地用肩膀给予他回击,随后朝人比了个鬼脸,蹦跳着往前跑去了。
盛迟鸣抿着唇,暗自庆幸纪祁先他一步走远了,不然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能在没心没肺的好友面前表现得自然一些。
司机把轿车停在了花园旁的主道路上,瞧见二人身影,熟练地垂首打开后车门,静候他们的到来。
太阳未完全西去,傍晚时分的暑气依旧惹人不爽,盛迟鸣的着装不比纪祁的舒适自在,休闲款衬衫和长裤的搭配还是有点儿束缚,刚出门他就开始后悔了。
至于为什么要答应纪祁的要求,盛迟鸣想,应该是因为他近期总是有意识让自己的打扮和举止脱离学生气,转而往“成熟男人”的方向靠拢。
——虽然略显拙劣了些。
来到车前,盛迟鸣习惯性地把手搭在车门侧边,礼貌地朝司机道了声谢谢。
纪祁这才留意到盛迟鸣左腕处的手表,奇怪地发出疑音,愣愣问:“你怎么没戴我哥送你的那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迟鸣僵硬地绕了绕手腕,车内的冷气凉爽,他却顿感手上系着的腕表染上了高温,存在感惊人地灼烧着皮肤。
他别扭地把左手放在两腿之间,淡淡说道:“戴腻了。”
世纪中心位处商区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到处都是灯红酒绿,空气都带着奢靡的气息。跑车的轰鸣声划穿人声喧嚣,来来往往的游客行人几乎站满了整条街道,带来一种无与伦比的热闹感。
盛迟鸣从车上下来后没走两步,一个记者模样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好帅哥,我们是街头采访的,这里准备了一份神秘大礼,然后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可以吗?”
“什么?”盛迟鸣怔然,满头雾水地看着身前染着一头蓝毛的潮流小哥,以及跟在他身后举着手机拍摄的摄影师,下意识就想拒绝。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小哥的问题就不打磕绊地蹦了出来,语速比拨算盘还要快上几秒:“先是几个基础问题,您叫什么?年龄多大?什么职业?家里是做什么的?还有,能分享一下今天的穿搭和价位吗?”
盛迟鸣:“……”
他好像误入了什么自媒体营销号。
旁边的纪祁自下车起就兴致盎然,直至这一刻他才从看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很是刻意地干咳一声,在盛迟鸣看不见的角度里投给蓝毛小哥一个眼神。
小哥很快反应过来,尴尬一笑,“哦抱歉,刚才职业病犯了,我们重来。”
听到动静的盛迟鸣深感怪异,可当他转头看向纪祁时,这人又跟无事人一样低头看起了手机,末了还要懵懂地眨眨眼睛,反问他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迟鸣摇摇头,他只是觉得哪哪都很奇怪,却抓不住破绽。
“你喜欢什么花?”小哥等盛迟鸣定神的瞬间连忙抛出问题,他像是猜测到了回答,刻意添了一句:“必须说一个,选你今天最想收到的。”
“我今天不想收到花。”盛迟鸣小声嘀咕,他微微皱起了眉,在脑海中过滤了他能想到的鲜花种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挑了一个:“栀子花吧。”
小哥爽快记下:“好嘞,下一个问题,你近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或者说,你最想听到的祝福是什么?”
盛迟鸣身侧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抖。
若是放在平时,他一定不会在外人面前坦露自己的真实心意,然而今天的街头被欢快乐簇拥,似乎每个人路过时都是溢着笑的,数不清的笑脸无形中将世界划分出一道界线,那头是令人羡慕的欢喜,这边是无边的落寞。
他望着小哥的手麦,认真地说:“永远开心。”
盛迟鸣的愿望一直很简单,一个“开心”能从幼时贯彻到现在,好像轻而易举,又好像从来没实现过。
“经我们观天象预测,今天是你的幸运日,相信我,你遇到的所有困难都会在今晚迎刃而解,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大礼,请在八点准时打开。”小哥郑重其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到盛迟鸣手里的时候莫名像某种交接仪式。
“一定要等八点了才能打开哦!”小哥强调了一遍。
盛迟鸣又一次沉默了,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手里的小盒子,不知该作何评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呀,你就拿好吧,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而且反正离八点也就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始终一言不发的纪祁出声了,他松手让手机滑进裤兜,拖着盛迟鸣往楼里走,像是怕耽搁什么。
“我觉得他很奇怪。”盛迟鸣被纪祁揽着,一步三回头。
纪祁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保持着他惯来的乐观态度,“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他一不骗财二不骗色,街头小调查而已,咱又不吃亏。”
“好吧……”盛迟鸣找不到反驳的话,不大情愿地妥协了。
手里绒布材质的小盒子被握得微微发热,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旋转餐厅在耸入云端的高层,纪祁的装扮与来往皆盛装的人们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他并不需要那些外在的装束来帮衬自己,亮出预约信息的那一刻,先前脸色不耐的服务员立刻变得卑躬屈膝了起来,堆着笑把他们送进清了场的VIP区域。
环绕的敞亮落地窗使得夜晚的景象清晰灿烂,川流不息依稀被踩在脚底,繁荣与人同在。这座城市的夜晚是看不见星星的,可是远处那些窗户的灯光宛如碎星,点缀在夜空之中,绚丽得不可方物。
无人不为之惊叹。
纪祁借上厕所为由离开了餐桌,盛迟鸣一个人出神地看着摆盘精致的菜品,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偌大的环境空间内,没有一处是他的寄托。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纪承,心猛然揪疼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看呐!”
服务员的惊呼声在几米开外响起,盛迟鸣不自觉闻声看去,然后顺着女人的方向将视线转向窗外。
只见高楼外部的光亮突然整齐熄灭,市中心地标大屏也不再轮放广告,满片漆黑上只写了一串醒目的白色大字。
——快八点了,小鸣,准备好打开它了吗?
盛迟鸣方才还在疼的心脏倏地提起,当即猛烈地跳动起来,强劲有力地撞击着胸膛。
是纪承。
他心里想着,之前因疑惑而微张的嘴唇此刻震惊得忘了合上,他难以置信似的眨了眨眼,双手颤抖地跟随大屏上的倒计时,卡在最后一秒打开了那枚掌心大小的绒布盒。
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古铜色怀表,怀表下方压着一张字条,独属于纪承的飘逸字迹夺走了盛迟鸣呼吸的能力,令他忘却了自己的存在,单凭本能分辨上面的文字。
“如果它能让时间回到过去,我一定会不会自作聪明地设这个局,后来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记得看窗外。”
盛迟鸣动作生涩地转头,外头似是特意留给了他打开的时间,显示大屏变得一片漆黑,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设备故障了的时候,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次,硕大的显示屏上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五秒过后显示变换,又多了一个“我错了”。
在市中心客流量最大的黄金时间段,周遭光亮随之落幕,有人为博心上人原谅,掷万金以不辞。
这一瞬间,好像万物都在替他开路。
巨型屏幕上刺眼的光亮隐约中散发出异常的温度,灼得盛迟鸣双眼发烫,晶莹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涌出,艰难地蓄于眼眶中。
模糊颤动的视野里,他看见有什么东西悄然出现。
亮着光的无人机阵摆成了风筝的形状,拖尾处呈现出的“永远开心”在墨蓝色的天空中逐渐上升,最终定格在盛迟鸣眼前。隔着一层玻璃窗户,他觉得它触手可及,又难以捉摸。
纪承曾经说过,盛迟鸣是像风筝一般可爱的,越用力牵制便越能觉出抵抗,若松开手,便难以追寻到存在,只有懂得松弛有度、留余力而不撒手,才能掌控好这张风筝。
这是仅存在他们心里的秘密,没有人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顷刻间,餐厅的灯光霎时灰灭,辨不清神色的纪承从黑暗中缓缓走近,捧着束花。
盛迟鸣闻到了他怀中飘来的栀子香气,随着距离的缩短盖住了自己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人的感官有时候比大脑更快对情感做出反应,盛迟鸣被清新的甜味包裹着,仿佛在这几秒钟里,他被纪承拥入了怀中。
只他们所在的餐桌上方有盏灯亮着,一束微弱的光打在头顶,使纪承的面容格外温柔。
他笑得拘束,如同一个不懂得与人相处的初学者,小心翼翼地指着窗外说:“我不想摆些爱心什么的,怕你觉得俗气,所以我把你的心愿写在了上面,我希望它们能承载着你的愿望,飞得高一些。”
盛迟鸣坐在餐厅柔软的椅子上,昂头看着纪承的眼睛,耳边嗡地一声,世界归于死寂。
纪承动作轻巧地把花放在了桌面上,生怕破坏了场面的安详,他又说:“我花了三天的时间意识到,小鸣,我放不开你,我见不得你难过伤心。不同于哥哥对弟弟的喜欢,我想抱你,很想很想的。”
又嗡地一声,耳膜处突突作响,大概有万亿种重金属乐器在盛迟鸣的耳边整齐敲击,震得他无感麻木,浑身血液凝固了般,做不出任何回应。
“从前我只是想,能看着你长大就好了,后来发现这其实远远不够,很大程度上讲,我太自私了。”
纪承眸中衬着盛迟鸣的身影,眼底透着疲倦,他稳住语气,继续说:“我逃避你的试探,害怕面对另一面低劣的自己,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也没想过糟蹋你的喜欢,真的。”
“对不起,还有,我喜欢你,我们能不能……”纪承几度欲言又止,最后三个字好像烫嘴似的,经历万千磋磨后化得轻飘飘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一起。”
有人擅于表达,有人热衷行动,于他们而言,能说出口真挚的爱意,往往比行动更沉重。
可在苦海中挣扎的人从不知晓。
“纪承。”盛迟鸣的鼻音很重,说话时含上了哭腔,他深吸一口气,颤着声,好像鼓足极大的勇气才开口:“你凭什么觉得我还喜欢你。”
纪承愣住了,瞳孔有一瞬间的地震,仿若悬起的心被人从高处狠狠摔落,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在外临危不乱、高傲得从不低头的纪总,此刻不知所措得像个孩子,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盛迟鸣的发顶,手指僵硬蜷起,试探性地轻唤一声:“小鸣。”
盛迟鸣眼睁睁看着他笨拙的动作,不自觉中已泪流满面,却还是咬紧牙关躲开了触碰。
纪承吸气,又吐气,他牵起嘴角:“没关系,我还喜欢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纪承绝不是个光说不做的人,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一直在对盛迟鸣穷追不舍,只是纪大少爷叱咤商场多年,追人的手段居然跟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理理我呗?好利来出新品了,我给你买了一点送你家去。】
盛迟鸣回他:我不想吃。
【我朋友的马场送来了几匹好马,下午带你去玩?咱们好久没比过了。】
盛迟鸣拒绝得干脆:天太热,不去。
纪承坚持不懈继续邀请:“那我们去避暑?国内还是国外,地方任你挑,我包所有。”
盛迟鸣这次直接回了一个不。
【要不然你打我一顿出气?我不会反抗的。】
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和一组公式推理斗智斗勇,脑子一热把往外喷消息的纪承拉进了黑名单,清净了几秒后发现依然看不下去书,又灰溜溜地把纪承拉了出来。
动了真心喜欢上的人,要舍去难如登天,盛迟鸣当然清楚。但鲠在他喉间的那股傲气不允许他轻易回应,仿佛纪承只要勾勾手指,自己就无条件卸下了原则,像狗一样。
他同样在赌,赌纪承对他的喜欢,究竟是不忍看他沉沦的施舍,还是无差的爱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底,就是那点不值钱的胜负欲在作祟。
其实,好利来纪承后来还是送来了,也从那批骏马中挑了最优质的一匹留给盛迟鸣,甚至机票他都备好了多种方案。
拒绝了纪承的盛迟鸣心绪原本就混乱,几个晚上卧在床上都没睡过一个整觉,这天早晨好不容易熬出了困意,又被夺命般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喂?”盛他睡眼惺忪地接通电话,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耐烦。
纪祁略显凝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鸣,你真成网红了。”
“什么东西?”盛迟鸣困意消散了一半,不禁产生了疑惑,讷讷问:“我干什么了?”
关于那场轰动众人的道歉被人传上了网,纪祁倒是挺喜闻乐见的。
事发当晚他津津有味地吃了很久的瓜,一开始视频还只是小有热度,谁知道几天没关注,铺天盖地的爆料竟占据了平台的热榜,其中“真豪门”、“资本”、“虐恋”、“天生好命”等关键词不断刷屏,直到盛迟鸣真假掺半的私人信息被人贴上了网络后,他才意识到事件并不那么有趣了。
纪祁把相关热点截图以及几个高赞的视频打包发给了盛迟鸣,让他自己看。
盛迟鸣从床上坐了起来,依顺序挨个翻了下去,脸色越发复杂。
拍摄视频的人隔得很远,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灯光昏暗,虽然不算高清,可是是正对着盛迟鸣的脸的。从纪承抱着花走到他面前开始录,到他空着手离开餐桌结束,短短两分钟的视频,盛迟鸣脸上的表情几乎全被精准地捕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角度问题,视频里看不到纪承的脸,但很显然是个男人。
网络营销号惯会炒作,编出来的标题一个比一个噱头足,什么“同性之间的爱情也是可以明目张胆的”、“深情总裁霸道追爱,照进现实”、“现实版豪门虐恋”、“他为他买下大屏,举办无人机表演,换来的只有厌恶,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情”……
视频下面网友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有为爱情哭泣的,感叹人各有命的,有觉得他们占用了公共资源的,也有人认为他们是在炒作。
【额,同性恋就别这么高调了吧,小心惹祸上身】
【他是我高中学长啊,在学校里很有名的,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
【又哪个公司在包装网红,想出来直播带货了?】
【如果真是网传的那样姓盛的话,我觉得人家应该也不在乎这点钱,百度搜一下吧,背景可吓人了】
【难道没有人关注另一个当事人吗?刚吃到瓜,只能说这位是真太子】
【根本发不出来,会被屏蔽】
风向的跑偏是从盛迟鸣的身份被挖出来开始的,他不怎么玩社交软件,唯一发过六七条动态的B站账号都被闲来无事的网友扒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两年vlog刚刚在国内风靡,盛迟鸣空闲的时候也会和身边的人一样拍着玩玩,视频很随意,没带任何话题,所以播放量很低,纯粹是为了记录生活。
镜头里十六七岁的高中生面孔青涩,穿着量身定制的校服,分享学校里的见闻趣事,世家气质从言行中无意识透露出来,一颦一笑都是好看的。
除了几个亲近的人,没人知道这个账号的存在,如今一看,几天过去居然涨了二十几万粉丝,播放量和弹幕仍在飙升,其中最高的要属最后的视频,也就是他十八岁生日宴会的那条。
其实vlog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宴会开始前的做造型、到酒店后扫了一圈宴会厅的布景、夹杂着盛迟鸣断断续续的讲解、中途几个朋友出镜送祝福、敬酒、切蛋糕、最后拆礼物。
刚满十八岁的盛迟鸣露出半张脸,嘴角在拆到纪承送的礼物时扬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他得意地把那块手表在镜头晃了晃,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骄傲。他说:“好看吧?一个对我很好的哥哥送的。”
视频上方飘过几条新鲜弹幕:
【是挺好的,够买我们这一套别墅了,ps:我在一线城市】
【好像臭屁小孩哦啊啊啊】
【小鸣少爷求包养】
【小帅哥!家里缺清洁工吗?让我现场嗑cp,我不要工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是昨天那个神秘男送的吗?你们真的要分手吗呜呜呜】
盛迟鸣看着弹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边删除视频一边重新给纪祁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道:“你哥怎么样了?”
纪祁一头雾水:“什么怎么样了?他挺好的吧,反正我爸不让他进家门,他整天在外面应该很自由。”
他不清楚盛迟鸣与纪承后来发生的纠葛,只在哥哥的爱情里充当着工具人的作用,见盛迟鸣没答应告白还感到挺奇怪的,毕竟说喜欢纪承的是盛迟鸣,到头来拒绝纪承的还是盛迟鸣。
“你担心他干嘛啊,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看那些人把你家住址都扒出来了,还有你参加那什么慈善晚宴的高清照。”纪祁嘴里嚼着面包,话音含含糊糊的,“不是我说,他们怎么这么闲?又不是明星,这点小事至于吗,你知道现在网上都叫你什么吗?”
盛迟鸣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栀子花少爷!”
盛迟鸣:“……”
“谁想出来的,这么有才,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
纪祁笑得合不拢嘴,在电话另一头足足嘲笑了盛迟鸣三分钟,起先盛迟鸣还会敷衍地应和他两声,越到后面他越是觉得羞恼,索性闭上了嘴巴,一声不吭地听纪祁絮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电话里的动静逐渐沉寂,纪祁也识相地止住了玩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啦,我就是看事情闹大了来提醒你一下,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我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们应该不会像网友脑补的那样,老死不相往来的,对吧?”
他上挑的尾音轻飘飘地滑入盛迟鸣的耳朵里,盛迟鸣瞟了一眼床头柜,嘴里发苦,“怎么可能。”
“那就行,你留意一下网上的动态吧,要是网友过分了,就让盛迟瑞找人压一压,找我哥也行。”纪祁松了一口气,灌下小半杯豆浆,轻快地说:“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网络嘛,来得快去得也快。”
盛迟鸣起身下床拉开窗帘,望着洒进阳台里的阳光,心里不由自主地挂念起纪承来了。他无声叹息,有点儿忧愁地呢喃:“只要别把纪伯伯牵扯进来,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纪祁不理解,“我爸……”
“纪祁!”
纪秉德中气十足的嗓音在头顶炸开,纪祁打了个激灵,循声往二楼走廊看去,很没出息地咽下口口水,“爸,怎么了?”
“给你哥打电话,让他现在滚回来。”纪秉德的脸上比调色盘还要五彩斑斓,他咬牙切齿地怒瞪一眼儿子,只觉得自己生出来的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孽障,气得快要晕倒过去。
他没好气地低吼:“你也滚上来。”
盛迟鸣在电话里听得心惊胆战,经这么一番打搅,他彻底没了睡意,匆匆洗漱过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就下了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餐厅的西餐桌主座上坐着一个他不怎么想见到的人,他想悄无声息地从楼梯上溜回房间去,怎料到父亲正巧抬头往这处投来视线,对视时双目平静极了,没有丝毫波澜。
盛迟鸣反而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局促感,他尴尬得不行,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台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来到餐桌前,问候一声:“父亲早”。
盛父稍稍颔首,面前空着的餐盘意味着他已经结束了这顿早餐,可是他并不急着离去,而是拿起一本财经杂志,静静地翻看着。
早晨的空气清新干净,盛迟瑞不在家,李晓媛前几日带着儿子去临市参加了一个什么活动,盛家大宅里的主人便只剩下不善交谈的父子二人。
没有人主动挑起话题,导致场面异常安静。
盛迟鸣总觉得父亲藏着话要对他说,各种各样的丰盛早点摆在面前也提不起一点儿兴趣,他如坐针毡地等待着,最后等来了一句,你喜欢男的?
盛迟鸣发愣,他辨不清父亲话里的情绪,或是质问,或是怒火,一点儿也没有,仿佛儿子的性取向在这位父亲的心里,还不如那点浮动的股票值得挂心。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不是喜欢男的,是只喜欢纪承。
盛父并不很在意盛迟鸣的回答,甚至连头都懒得抬。他翻过一页财杂志,自顾自地说:“你哥也是吧。”
盛迟鸣握着筷子的右手顿了一下,他犹豫半晌,勉强从喉间挤出了个“嗯”,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兄弟真是出息。”盛父冷笑,话音仍是漂浮着的,落不到实处,就像他从不让人猜透的心思。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隔着一层透明镜片,仔细打量儿子僵硬的面部表情,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叩着,说:“都喜欢男的,都不结婚不生子,那要我把家业传给谁,做慈善捐出去吗。”
看,他连这时候想的还是家业。
盛迟鸣眸间的神光暗淡了几分,心口是道不出缘由的发紧,他不以为然地捻起餐巾的一角,移开视线,随口道:“不是还有个小的吗。”
盛父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把家业交给他,盛家要被人当作笑料嘲笑一辈子。”
“从您把那女人娶进门的时候起,盛家就已经成了笑料了。”盛迟鸣轻描淡写地揭开他们通常都避而不谈的话题,他垂头收拾起桌面的残局,努力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淡定自若。
“你!”盛父气结,但盛迟鸣礼貌的语气中挑不出僭越,让他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他的眉眼拧紧了又松,难得缓和了颜面,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年轻人别太把爱情当回事了,你以为的情爱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们没有婚姻的保障,单靠冲动能支撑多久?等人到了中年,对这些无所求的时候,总是要寻找一个安定的归宿,回归家庭的。”
“你真的觉得自己喜欢他吗?能和他长久过一辈子吗?没有血缘的支撑,没有孩子牵制,你们的感情就会非常脆弱。况且我听说那孩子近几年在外打拼,也不是什么身子干净的人。”
“都是男人,你觉得他能做到只忠于你一人?谁不好玩乐?你还把自己当小孩?也该听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父惯会以己度人。
盛迟鸣的眼里还附着彻夜未眠的红血丝,给面容清冷的少年又添疏离与孤傲。他最厌烦盛父摆出一副“父亲”的姿态说教道理,好像只用在这些时候指点一二,就能代表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把多年冷淡的父子亲情拉回正轨似的。
“我觉得未必。”他从桌前站了起来,目光对上盛父讶异的双眸,“有婚姻就能支撑很久吗?如果所谓的回归家庭是您这样的,那好像也没有什么回归的必要了。”
儿子平淡的话下埋着惊雷,盛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盛迟鸣牵动嘴角,轻轻一笑,“十岁之后,我对婚姻这个词就充满了恐惧,一切的根源是什么您知道吗?是您在母亲病得下不了床的时候,跑去睡别的女人,是您把那女人带进我的房间,让我对着眉眼和她有八分相似的小孩叫弟弟。”
他越说越颤抖,人在情难自抑时根本克制不住上提的语气,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还有您当着他们的面,把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摔得粉碎,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她,让我跪在那堆碎片前挨打的时候!”
“我就是没有格局,就是小气,他们能接受自己的爸爸在外面包情人,养私生子,我不能。我凭什么要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后妈?凭什么要平和地看着你们一家三口父慈子孝?”盛迟鸣几乎是吼出来的。
“放肆!”盛父终是怒了,拳头猛地砸向桌面,把餐具都震得悬空一瞬,“你正牌盛家嫡子的身份和他们争什么!他们的存在难道还会妨碍你不成?祖业、公司、这个家的一切将来都是你和你哥的,你弟弟他没资格碰。你告诉我,就这还嫌不够吗!”
盛迟鸣的眼里含上悲悯,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但是他有父母疼爱,我没有。”
“你有关心过我吗?你没有,你甚至除了罚家法,根本不和我说话,哦对,你后来干脆让哥管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父哑然失色,五官流露出来的崩塌感如同第一天认识儿子。
餐厅的气氛僵持不下,空气中回荡着丝缕快速喘气的声音。
他下意识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说什么呢,说爸不是对你没有爱,说爸天生情感障碍,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说爸把你交给哥哥管教,是觉得自己控制不住分寸,说你小时候爸爸还帮你洗过澡嘞……
归根结底,盛迟鸣的傲气是从父亲的基因中遗传来的,盛父受人景仰了大半辈子,早过了能和儿子坦诚相待的年龄段,这些话根本不可能说得出来。
无言至愠恼时,他竟然说了一句,普通人才会把爱奉为圭臬。
盛迟鸣自嘲动了动面部肌肉,却发现自己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他不再强求自己,略过父亲的注视转身向外走去。
刚走到客厅,他恍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过头说:“所以,我会喜欢上纪承,根本不是冲动,是注定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出了家门的盛迟鸣无处可去,半山至山脚皆为私人区域,他没有开车,一直沿着树荫旁的人行道走了许久,才到了能见到车流路人的地方。
和父亲的不愉悦对话让他仅有的一点好心情也荡然无存了,他点开手机里的打车软件,正纠结该把目的地定到哪里,一个电话拨了进来。
是他资助的那个孩子。
盛迟鸣耐着性子听小然的支支吾吾,这孩子的普通话本就不标准,一着急起来更是连话都听不清楚,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从中提取了重要信息:朱家桃园里的桃子成熟后没有销售渠道,每天都得烂掉好些。
关于资助这事,盛迟鸣原先只是按需给小然提供帮助,后来时间久了,他也渐渐动了恻隐之心,提出了承包一个别人转让的桃园,给小然找不到工作的父母一点儿事干。他不抽分成,只要求朱家在丰收时把欠下的账目还清就够了。
——和盛迟瑞最开始约定好的那样,用的全是盛迟鸣自己的零花钱。
盛迟鸣看着街边走过的晨跑大爷,以及跟在他身后吐着舌头的小狗,突然说:“我过去一趟吧。”
“啊?”
盛迟鸣的行动力异于常人,他压根没有考虑过别的因素,仅是觉得找不到地方待,就买了飞往H省省会的机票,又接着乘坐高铁,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资助地所在的县城,最终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村口。
这件事他只知告诉了盛迟瑞一个人。
【早点回来】
盛迟鸣看着盛迟瑞简单的回复愣神,在走路时被石子绊了一脚,险些朝前摔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季傍晚的饭点正是村庄最热闹的时候,这里的平房一户挨着一户,邻里关系和谐,大多数人都爱搬张小板凳,三五成群地坐在院子里,一边拉家常一边扒拉两口饭,偶尔掉下来的米粒被周围觅食的鸡啄了去,其乐融融。
朱然领着盛迟鸣往村庄里面走去,身板瘦弱的少年一点儿也看不出下个月就要上高中的影子,晒得黢黑的小脸让他看上去更加营养不良。
不知是不是盛迟鸣的错觉,他总觉得小然的伙食并没有多大改善,他想了想,问:“你之前说,一中下个星期就要开始初高衔接课程了?”
朱然拘谨地点点头,生长环境的因素使然,他的畏缩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面对面相没有一点儿攻击性的盛迟鸣也是如此。
盛迟鸣没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省城的机会和学习氛围都比县中好很多,你能被录取就已经很厉害了,接下来只需要安心学习,不用操心伙食费,你现在是最缺营养的时候,有困难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好吗?”
朱然愣了一会儿,亮晶晶的眼睛里折射着落日的光影,淳朴又动人。
他说,好。
盛迟鸣不擅长和这个年龄的孩子沟通,他试图回忆自己十五六岁时的思想,站在小然的角度上思考问题,却发现脑子里只有与哥哥三天两头闹红脸和逃离家庭,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于是索性作罢。
小然看起来不是叛逆的性子,盛迟鸣暗想。他对这个孩子的了解程度不算深,只能学着长辈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地安慰道:“不管最后高考的结果如何,总归是能走出去的。”
H省是高考大省,能跳出这片束缚他们的土地,是许多学子梦寐以求的。
朱然停下脚步盯着盛迟鸣的脸,很认真地说了一声“我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迟鸣浅浅一笑,不过这笑容没能持续很久,见到朱然家里成箱腐烂的桃子后,他的头顶顿时被愁云笼罩。
绕着整齐摆放的塑料篮箱走了一圈,他在一箱烂得没那么严重的面前蹲下,拿起一个毛茸茸的桃子,皱着眉头打量一番,转头看向住朱然,“采摘前你不是告诉我找到买家了吗?怎么会剩这么多。”
朱然面露难色,羞愧地低下头,嗫嚅道:“他们听说我爸妈……后来就反悔了。”
此话中省略的内容,盛迟鸣心里了然,他倒抽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撑着膝盖站起,环视一周这栋实在是寒酸的土胚房,后知后觉地疑惑起来:“对了,你父母呢?”
“他们这段时间在县里……忙别的。”朱然的声音越来越弱。
盛迟鸣不禁咂舌,难以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眼睛,指着一地的桃子问:“所以,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摘的?”
见朱然咬唇不语,他心里的猜测证实了大半,气愤的同时觉得很是可笑,巨大的荒唐感夺走了他共情的能力,心里油然升起几丝烦躁,又不忍心在孩子面前发作。
盛迟鸣挣扎了一小会儿,叹了口气,摆摆手说:“算了,你先带我去一趟桃林吧,我看看还剩多少。”
朱然讶异地张大了嘴,“可是,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
“没事,走吧。”
到了才知道,桃林里的情况远比盛迟鸣想象的还要糟糕,他粗略估计了一番亏损数额,又算了下自己卡里的余额,脑仁疼得更厉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迟鸣靠在树干旁,呆呆地盯着树梢上挂着的粉桃,渐暗的天空让它们失了些色彩,看得人多有惆怅。
“我联系不上爸妈,他们从来不告诉我自己在做什么,前两天我把桃子运到镇上的集市里,卖了一些,但还是不够。”朱然愧疚得快要哭出声来,盛迟鸣的忧愁在他眼里加倍放大,成了他情绪的催化剂,“对不起,迟鸣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不起……”
规模种植的水果,消费受众原本就不是普通个体。
“没事……”盛迟鸣出于本能地安慰,可安慰完之后他也没了头绪。
几个念头辗转于脑海之间,他走到朱然看不见的地方,握着手机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大概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拨通了那个常年在最近通话首页的号码。
“哥。”
盛迟瑞听完他的叙述,没有感情地淡笑一声,“想让盛虹买下那些桃子作为日常供应?行啊,你出钱。”
“哥……”盛迟鸣的脸上泛起红晕,攥着手机侧面的手指失了血色,他有些难堪地别过头,轻轻地说,“你知道我的钱不够。”
他的存款早在拍下萧名的展品时就消耗干净了。
“不够你逞什么英雄?”盛迟瑞没顺着他的意,很不客气地反问道,“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和那个家庭相关的所有事你必须自己负责,我不可能插手,才几个月啊?就反悔了。”
哥哥的尾音上挑,颇有调笑的意味,盛迟鸣的脸颊臊得微微燥热,小声辩解:“我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打电话给我是什么意思?”盛迟瑞的语气沉了下来,威严感平均地散落在每个字节上,冲击着盛迟鸣的耳膜与心脏,“盛迟鸣,是你自己说的有本事接管他们,现在出了问题,自己解决。”
盛迟瑞的话里尽是不容抗拒,根本不留余地,抛下一句别让我觉得你做什么都是小孩子过家家,就挂断了电话。
盛迟鸣失神地盯着手机屏幕,盛迟瑞的话环绕在耳边迟迟不散,仿佛充满了魔咒,烦得他呼吸不顺,郁闷地踢走了脚边烂透了的桃子。
“多大点事啊,我的公司缺桃子,我来买。”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盛迟鸣错愕抬首,纪承深沉的双眸映入眼帘,勾得人心口一颤,在他的温柔面前,远处连绵山头透出的暮色都略逊一筹。
盛迟鸣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来了?”纪承的嘴角挑起一抹笑意,自然接着话茬说了下去,“我说过了啊,我喜欢你,所以我现在追你来了。”
追你。
盛迟鸣被他直观的词汇刺激得心口发烫,火似的燃起了心底最深处的念想,熊熊烈焰燃成了片,灭也灭不干净。
“无聊。”纪承的出现太过突然,盛迟鸣勉强维持住了面部表情,别扭地将身子转了个方向,刻意压制住想往旁边瞟的冲动,“我能解决。”
对于他的拒绝纪承没觉得意外,以盛迟鸣的性格,低头寻求帮忙碰壁一次就已经是极限,怎么可能还会心安理得地接受援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承跟着盛迟鸣的转向迈开一步,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冲他挑了挑眉,“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靠自己解决麻烦,你想不想听听?”
闻言,盛迟鸣的睫毛倏地一颤,他抿着唇仍不说话,可期待的微表情却落进了纪承眼里,显得格外可爱。
太阳彻底没入山背后,光便消失得很快。桃树林里天色是暗的,蝉鸣声忽远忽近,盛迟鸣猜想,至少他身后的树上肯定停了一只,不然也不会吵得如此震耳,甚至让他有些听不清纪承的话。
“你让我抱一下,我就告诉你。”
盛迟鸣很难从暧昧的氛围里抽身,他屏住呼吸,故意不看纪承的眉目传情,口是心非:“不要。”
“小孩子。”
纪承垂眉低笑,不顾盛迟鸣瞬时的怔然,一把将他拥入怀中,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轻柔耳语道:“我错啦,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那天晚上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呢,我们小鸣这么好,能给我一个剖白自己的机会吗?”
纪承的怀抱温热异常,在夏夜的燥人的气温下却不使人生厌,盛迟鸣很没出息地陷了进去,他在无言中闭上眼睛,没伸出手回抱,却也没挣脱。
“我们认识有二十年了,小鸣,我当了你二十年的哥哥,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你小时候挨了打躲在房间里谁也哄不好,最后被我一块巧克力骗出来的场景。他们希望你乖巧成材,可那时候我只想要你开心。”
盛迟鸣的鼻腔酸酸的,他在想,其实在纪承那儿,自己想要的东西真的不多,罚完后稍微说几句安慰的话,就能把委屈清走,明明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摊烂泥,却偏偏还要装作冷硬的样子,告诉对方,我哄不好了。
“最开始我不敢直面对你的喜欢,我一直误以为那是亲情。你应该没看出来吧?其实,你送我回家的那天我根本没醉,我感受到了你的靠近,我甚至隐约期待你会真的亲上来。但亲情怎么会让人起反应呢?看,我自以为是的毛病总改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承的手臂仍旧没有松开,盛迟鸣又想,其实这件事谈不上谁的对错,是自己一厢情愿为纪承付出,还不告诉任何人,到最后发现是乌龙,也算活该。
纪承要是再不放手,他就该在心里给纪承发锦旗了。
“你知道什么是小丑效应吗?”纪承恋恋不舍地放开盛迟鸣。
盛迟鸣还沉浸在方才漫长的怀抱中,反射弧稍有延长,顿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你确实不该知道,因为这是我编的。”
没等盛迟鸣无语,纪承很快做出了解释:“马戏团的小丑靠面具和卖弄而活,但回归生活后,亲近他的人是不会因为这这些而憎恶他的,面具就是面具,之前是我一直在和自己较劲了。”
明月不知何时挂上了夜空,皎洁如一。
“我很认真地想过了,我喜欢你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什么同情心。你一定不知道平时在外面的我是什么样的吧?有机会让你看看,挺糟糕的,希望别吓到你。”纪承把手搭上了盛迟鸣的肩头,不自觉地握紧了,“但是不管在外如何,好像只要到了你身边,我就还是以前的纪承,从来没变过。”
他说:“最纯良的一面我只想留给盛迟鸣,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受。”
纪承的嗓音柔和而富有磁性,盛迟鸣听得投入,一时间忘了伪装冷漠,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其实,不管哪一面我都无所谓的,你是纪承啊。”
“我会做那些蠢事,也都是因为纪承啊,我只是想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了,我之前……不会这么冲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月光铺洒,两个人的头顶都罩着漂亮的白纱,情至深处的对视,如同日出时的第一声鸟鸣,雨后的第一缕春芽,还有水滴石穿后的第一滴水珠。
——苦尽甘来,万物终得其所。
“小鸣。”
盛迟鸣的呼吸在瞬间中止,身体不受控制地有暖流翻涌,烘得他失去了思考能力,猝然抱上纪承。
他不说话,只是将脸颊紧紧贴上纪承的颈侧,贪婪地享受着这个占据了他多日梦境的怀抱。
纪承也愣了两秒,随后反应很快地搂住盛迟鸣的背,伴着二人融合的心跳轻轻拍打着。相拥之间,他察觉到肩颈处有液体滑过,不由慌乱了起来,“怎么哭啦?还是委屈吗,对不起,那我们多抱一会儿。”
盛迟鸣闷闷地摇头,听见关怀后泪水更是决了堤,连成串地往纪承身上落。他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那天是骗你的,我还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
纪承说:“我知道,我爱你。”
骄傲的人总在自讨苦吃,会宣之于口的往往才能够解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幕渐深,桃林里的气氛在他们相互拥抱时达到胶黏的顶峰,如果不是朱然,盛迟鸣可能还要在纪承的怀里待得更久。
懵懂的朱然对两人的眼神里的勾丝没察觉出半点,他听话地在前面引路,一边汇报桃子的情况,一边偷瞄他们的反应:“家里那些桃子烂了一半,有一半是好的。园子里还没来得及摘下来的,算上快成熟的和没成熟的,大概三分之一。”
“剩下的这些能顺利卖出去的话,不会亏本。”纪承在暗处牵着盛迟鸣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真切温度,不自禁勾起了嘴角,又添些力气捏了一把,这才将注意力放到朱然身上。
他低咳一声,问:“账本有吗?”
“啊……”朱然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纪承,不确定地说:“我爸那里应该有吧,但是我不知道放在哪了,可能他随身带着。”
盛迟鸣思索一番,换了个角度问:“那我之前打给你的钱都用完了吗?”
朱然不知怎的涨红了脸,不敢抬头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绞着手指吞吞吐吐:“爸爸说,那些钱……在上个月就用完了。”
盛迟鸣怔住了。
“你投了多少钱进去?人工费农资费那些呢?”纪承皱紧了眉头,转过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错愕的盛迟鸣,语气颇为沉重。
盛迟鸣有点儿恍惚,他忽然就拿不定主意了,目光飘忽地在朱然和纪承之间移动,干巴巴地说:“不包括买下桃园的十三万,六万。”
“你……”纪承的脸色精彩纷呈,他不愿意打破之前蓄满的情绪,憋得很费力才没将肚子里的真心话说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咬着牙伸手弹了一下盛迟鸣的脑门,压低声音道:“这边的人力本来就不值钱,二十亩的桃园,六万块用一年都足够了,你真舍得啊,少爷。”
纪承想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朱家什么情况,留那些闲钱在他们身上,不怕他们起歹念吗。但是碍于有朱然在场,他还是忍住了。
盛迟鸣猜到了纪承心里所想,小声地解释:“我那时候忙着准备竞赛,还有期末考试,没时间全过程跟进。”
“算了,先处理好桃子再说。”
纪承倍感糟心地挥了挥手,安抚性地冲盛迟鸣露出一个微笑,继而面向朱然,遣词用句着实称不上温和,“这几天就先准备卖桃子,把你父母的电话给我,我来打电话让他们拿账本,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会立刻停止资助,明白了吗?”
“小鸣哥哥好说话那是他善良,我不善良。”
他对小孩其实没什么耐心,更何况朱然的性子和讨喜完全不沾边,牵扯出来的事也摸不着边际,他没那个义务对人好言相向。
“好……好的。”朱然似乎被他的气场吓住了,眼眶红红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纪承想到的办法很契合当下——盛迟鸣的b站粉丝目前已经涨到了三十万,前几天的事在某短视频平台的热度至今高居不下,借助网络的力量宣传桃园,是一个很不错的方式。
虽说网络里鱼龙混杂,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好的误会,但于盛迟鸣而言,这已经是最快速的解决办法了。
山间的夜空清澈晴朗,没有云层的堆叠,仰头便能看见漫天闪烁的星星,美得很纯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承虚靠在墙边,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坐在屋檐下苦思的盛迟鸣,于心不忍地说:“决定权在你,如果你不愿意在网上抛头露面的话,我随时都能帮忙。”
盛迟鸣摇了摇头,“哥说得对,是我承诺过要对他们负责的,出了问题也该靠我自己解决。”
纪承十分尊重他的意见,没有强求。
盛迟鸣单手托着下巴,认真地说:“我在想,既然要借网络热度宣传,那是不是能顺便拍拍村子,让外界给这个落后的地方一点关注,万一会有有善心的人自发帮助他们呢。”
“当然可以。”纪承笑了,“身边没电脑,我找人做个网站出来。”
没有空调和电扇的夏夜不似想象中难耐,他挨着盛迟鸣缓缓下坐,屁股刚接触坚硬的石阶时,没忍住嘶了一声。
“你怎么了?”这种反应盛迟鸣熟悉得不行,他条件反射地扭头,手比脑子还要快地把纪承推了起来,轻轻探上身后的两团肉,惊呼道:“你挨打了?”
纪承有些尴尬,浑身不自在地拂开盛迟鸣的手掌,故作淡定,“小伤,不碍事。”
他摸上去僵硬肿胀的臀肉肉显然不会是小伤,盛迟鸣想到了今晨和纪祁通电话时的匆匆挂断,顿感头皮发麻,急了:“你肯定没来得及上药,伤成这样还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又走了这么久山路,赶紧进屋休息啊!”
“担心我啊?”纪承看上去比盛迟鸣无所谓得多,事已至此还能生出打趣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佯装委屈地拉住盛迟鸣的手,在对方嗔怪占小半、心疼占大半的眼神里,一颗心漂浮了起来。他的语调拐了个弯说,好啦,不用担心我,已经不疼了。
盛迟鸣自然是不信的,仅看纪承笑得勉强的脸一眼,他就难受得胃疼,呼吸都在不经意间变得很轻柔,他问:“纪伯伯生气是因为你跟我……这件事吗?”
纪承的笑容敛了五分,有些怅然地看着一远处随风摆动的枝叶,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说:“也不全是,他看我不顺眼很久了,但这件事他说了不算,我就是非和你谈恋爱不可,他难道还能把我们强行分开吗?”
盛迟鸣双颊微热,又开始嘴硬:“谁说我要和你谈恋爱了,我只是说喜欢你,又没说要和你在一起。”
“好好。”纪承对他百依百顺,凑身上前,像哄孩子一样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那你说,我们小鸣要怎么样才愿意跟我谈恋爱呢。”
盛迟鸣盯着近在咫尺的纪承,憋红了脸,丢下一句有些小得意的“看你表现”。
晚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掩住了他们紊乱的心跳。
翌日,盛迟鸣按计划开始拍摄视频,没有脚本,没有分镜,拍摄设备只有一部手机。
盛迟鸣性格沉静,连同拍出来的东西都是内敛含蓄的,他拍村子里坑坑洼洼的泥巴路,拍破旧的木房土、胚房——这里甚至连瓦房都很少见。
他还拍下了蹲在家门口写作业的小孩,戴着草帽去田里干活的男人,背着小孩上山砍猪草的女人,和坐在阳光下缝补衣物的年迈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镜头下,盛迟鸣和村民打招呼,问他今天都打算干什么。
村民看他面善,大大方方地对着摄像招手,腼腆地说,你是外地来的大学生吧,我今天要去帮老李修房子咧,他腿摔坏了,我要是不去帮忙,下次下雨又该淹咯。
盛迟鸣的口袋里还留着从飞机上随手带下来的薄荷糖,他把它放到了一个小女孩手里,摸摸她的头问,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缺了门牙,笑起来漏风,她好奇地凑到盛迟鸣跟前,比划着说,爸爸妈妈去城里打工啦,他们要赚钱养我和奶奶!虽然我也想和弟弟一样去城里上学,但是妈妈说城里的小学只让男孩子念。
盛迟鸣举着手机的右手一抖,心里酸酸涩涩的,他与画面外的纪承交换了个眼神,又问,今年的生日,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女孩摇摇头,告诉盛迟鸣,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她思考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好吧,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因为你是给我糖吃的大哥哥。
她贴得很近,盛迟鸣听见她说,我希望爸爸妈妈能回家过年。
这个早晨,盛迟鸣询问了许多孩子的愿望,有说想要一双鞋、一顶帽子、一个奥特曼玩具的,也有说想坐一次过山车、想看一次海的,更多的还是想见一次爸爸妈妈。
最后镜头轮转到了朱然身上,他站在桃子树前直视镜头,“我希望,高中的食堂能有免费米饭。”
句句不提苦,句句皆是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诶,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愿望吗?”纪承替盛迟鸣拿着手机录像,突然说。
“什么?”对桃园的介绍进入尾声的盛迟鸣忽然回头,他仔细刮搜起自己的记忆,末了腼腆地微微一笑,诚实道:“我想变成钢铁侠,保护世界。”
纪承看着他的模样忍俊不禁,“嗯,我的愿望是成为贾维斯。”
贾维斯的宿命是守护托尼·斯塔克。
出于影响考虑,盛迟鸣没同意把纪承的那句话剪进成品视频里,画面最终定格在他话音落地的一幕,随后是长达半分钟的空境,配合盛迟鸣的画外独白:
“我录完每一段视频后,总有人问我,发出去会有人喜欢吗?我告诉他们会的。我们曾给村里捐过一所希望小学,因为从这儿到附近的村小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
“我还是想多为他们做些什么,哪怕一个人的力量很单薄。”
随后彻底黑屏,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中央。
——不是所有孩子的愿望都是世界和平。
视频一经发出后,热度持续飙升,反响热烈,虽然大部分讨论的都是盛迟鸣本人,但还是有不少网友对视频的内容深有感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敲好温柔,太苏了吧】
【真的是本尊吗?这样看更帅了!】
【好可怜啊,我家有很多穿不下的旧衣服,给个地址吧,我洗干净之后寄过去!】
【又帅又有钱还做慈善,人间理想呜呜呜】
【桃子看起来好好吃,我现在就去买。】
【明明昨天把主页的投稿都清了……所以少爷是为了山区的孩子才决定重新发视频的吗,太好了吧,我哭了】
看着访客量逐渐上涨的网站,他绷了一天的表情终于松了下来。
“现在可以放心了?能吃饭了吗?”纪承皮笑肉不笑地问。
他端着一碗飘着葱花的清汤挂面,已经站在盛迟鸣脚边守了将近十分钟,眼瞅着面条就要坨成一团,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这话音淡淡的,盛迟鸣身子微僵,他心虚地不敢直视纪承,捧过碗嘀嘀咕咕道:“我又不是不吃,干嘛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承被他逗乐了,狠狠在他的脑袋上胡撸一把,“还说呢,中午叫你吃饭你就只扒拉了两口,知道我不会当着孩子的面说你,就为所欲为?当我一点脾气没有?”
盛迟鸣把屁股往外挪了挪,闷头吃了小口面,眉毛登时一皱,不说话了。
“行了。”纪承也懒得他多计较,紧贴着他坐了下来,勾肩的动作无比自然,“我知道中午饭菜不合你胃口,我这不是亲自给你下厨来了?多少对付一点,吃太少对胃不好。”
“我现在又没那么挑嘴。”盛迟鸣夹面条的筷子一顿,瘪着嘴闷闷地说,“他们家一个鸡蛋要分三顿吃,现在我们来了,小然一下子拿出两个鸡蛋招待我们,自己却一口也不舍得吃,我都替他着急。”
纪承的心软成了一摊烂泥,他宠溺地摸了摸盛迟鸣的头,有点儿心疼又有点儿无奈:“明天装货工人上山的时候,让他们顺便带两篮鸡蛋上来,后续的运输和打包你就没必要操心了,让专人去负责吧。”
“不过说好了,交易的钱走你的账户,等他们家拿出账本才能看到钱,否则免谈,明白吗?”
盛迟鸣乖巧点头,慢吞吞地吃着碗里没多少油水的挂面,磨蹭程度纪承都看不下去了,夺过碗筷,夹起满满一筷子送到他嘴边,打趣道:“等着我喂你?”
盛迟鸣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脸上写满了抗拒,“我没要你喂。”
“那你吃这么慢干嘛?数碗里有多少根面条啊。”纪承说着又把筷子递得离盛迟鸣的嘴唇更近了。
盛迟鸣始终紧闭双唇,他垂下眼皮盯着那一筷子面条,声音里隐约有些崩溃,“太咸了啊!你对自己的厨艺心里没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承呆住了,他懵然地把面条送入口中,脸色忽然变得很僵硬,面条不光很咸,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糊味,难为盛迟鸣吃下这么多了。
他收起筷子尬笑两声:“哈哈,是不太行,这次就别吃了,早点休息,明天回去收拾行李,我订了后天大早的机票,带你去吃好的。”
突如其来的消息把盛迟鸣砸得措手不及,瞳孔扩大地问:“去哪?”
纪承的心情很愉悦,说话时语调都是上扬的:“马尔代夫,春天的时候说去游泳没去成,前段时间说去看海也没去成,这回一并解决了。”
“就我们两个人?”盛迟鸣仍未反应过来,张着的嘴半天合不拢。
纪承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对啊,我们偷偷去,私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能单独和纪承真正意义上地旅游一次,是盛迟鸣期盼已久的,他把此事归为某种仪式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再平凡的事都能被赋予特殊的含义。
盛迟鸣想,他不仅要在夏天和纪承去看海,还要在秋天和纪承去看枫叶、冬天和纪承去滑雪,等到来年春天,他们可以一起种下一棵树苗,如果能养一只小狗或小猫就更好了。
正值雨季,小岛上难得风和丽日,气浪裹着腥咸的海风拥上沙滩,盛迟鸣赤脚踩在细腻的金沙中,体会着海浪来来回回地舔舐脚底。
他回头看着后方举手机拍照的纪承,忽然停下了脚步,肆无忌惮地盯着。
“走累了?”纪承藏在墨镜下的眼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和盛迟鸣相处的每个瞬间他都想记录下来,包括现在。
盛迟鸣摇头否认,他往回走了几步来到纪承身旁,嘟嘟囔囔问道:“拍什么呢?”
“拍你啊,想看看吗?”纪承大方地把手机交给他,心情愉悦地双手抱至脑后,看着他的侧颜止不住笑,“你往前翻,我最喜欢你坐在游艇上的那张。”
盛迟鸣莫名紧张地屏起呼吸,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找到了纪承所说的那张照片。
飞机中午落地维拉纳机场,盛迟鸣几乎睡了全程,等到过关入境后精力已经恢复为满值。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马尔代夫,但不同岛屿的景色总有不同,在游艇飞速划过海面时,他倚在靠栏边拍下了远处海面蓝绿交界的一幕,纪承则在旁边拍下了他。
清澈如洗的天空下,随手一拍都很美,阳光正好,照片中的人发梢被海风随意吹起,睫毛微垂,落下一片阴影。
他专注地盯着屏幕,画外的人专注地盯着他,温柔得如文艺电影里截下的一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迟鸣嘴上不说喜欢,手上却很诚实地点开隔空投送,把照片传到了自己手机里,投送成功的滴滴声刚结束,屏幕上方就弹来一条新消息。
——纪科员:死哪去了。
他尴尬地低咳一声,把手机塞回纪承手里,言简意赅:“你爸。”
“不用理他。”纪承垂眼看了一秒,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不太好吧。”盛迟鸣稍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加重语气强调,“这毕竟是你爸的消息。”
“你想让我回?行,那我就回他一条吧。”
纪承自问自答的流程进行得相当熟练,他调出与父亲的聊天界面后台,点开微信自带的相机,切换成自拍角度,在盛迟鸣惊恐的目光中笑着和镜头招了招手,“看见了吗?你儿子在马代和你第三个儿子度蜜月,要不我让他给您打声招呼?”
“我不要!”盛迟鸣吓得弹了出去,握紧拳头在镜头死角处与纪承干瞪眼。
“哦,他不愿意。”纪承不时掀起眼皮看着盛迟鸣焦急的模样,心里乐得不行,他收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正色道:“您也和盛叔说一声,他儿子是被我带坏的,我回去之后给他赔罪。不过现在小鸣也改不了了,那能怎么办,我负责照顾他呗。”
盛迟鸣在远处听得不太真切,等他确定纪承不再录像后回来时,视频已经发出去了。
纪承把手机重新交给盛迟鸣,“你继续看照片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迟鸣心有余辜地点开相册,揣在手里的手机和炸弹似的,他生怕再次收到纪秉德的消息。
“那天早上我和纪祁打电话的时候纪伯伯都还在发火,后来他是怎么放你出来的?”他在往前翻照片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瞥一眼纪承的身后,问道。
“我告诉他,我这辈子只会喜欢男的,如果不让我和你在一起,那我就去外面养情人,一天换一个床伴。”纪承的语气有点儿吊儿郎当,却很像“少年纪承”的作风。
他耸耸肩,接着补充道:“然后他骂我孽障,让我滚,我就滚了。”
盛迟鸣无语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紧接着,纪承神秘一笑,歪过头温柔地说:“但我是骗他的,我不是只喜欢男的,我是只喜欢你。”
饶是纪承的告白在这两天格外频繁,盛迟鸣在听见这样的话时,还是会忍不住红了脸。他轻轻推了纪承一把,小声道:“你之前说过了。”
“说过了还能再说。”
纪秉德大概是真的被儿子不要脸的行为堵得心梗,没再发来消息。今天新拍照片很快划到了头,盛迟鸣的手指悬在一张看上去像公事的聊天截屏上,久久未动。
“我还能往前看吗?”他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迟鸣说这话时礼貌中带着试探,纪承闻言挑眉,觉着很有趣地揶揄道:“怎么,就开始忍不住,想查我的手机了?”
盛迟鸣不禁挑逗,碰壁后他立刻变成了一只泄气的皮球,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爱给不给。”
纪承对盛迟鸣发恼的反应见怪不怪,熟稔地将人揽进自己怀中,半推半搡地带着气鼓鼓的小人往前走。
他笑着哄:“好啦,我和你开玩笑的,里面没什么是你不能看的,随便翻。”
盛迟鸣先前不过随口一问,眼下被这么一打趣,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他怏怏地斜了纪承一眼,撇着嘴说:“你怎么这么幼稚。”
纪家人都有些遗传的没脸没皮,纪承听盛迟鸣这么吐槽,一点儿也没觉得有哪里值得害羞的,反而越发得意大胆,趁怀中的人不注意,蜻蜓点水似的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盛迟鸣从瞠目结舌到涨红了脸只用了短短的两秒钟,他的大脑一片发白,被纪承的嘴唇触碰过的皮肤火烧般烫得可怕,由中心至四周扩散,很快便使他全身燥热了起来,在烈日中存在感仍甚。
他亲我了,盛迟鸣愣愣地想。
纪承早已往酒店的方向走开了五米远,前方光着上半身的男人身姿挺拔,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一双笔直的小腿透露出略微健身的痕迹,而他举起双臂挥挥手,恣意又随性。
盛迟鸣鬼使神差地在追上他之前,悄悄竖起手机拍了张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天白云、碧海金沙、还有勾人魂魄的纪承,盛迟鸣想用它作为壁纸。
“你还记得,咱们上一次来马代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纪承没有主动提及刚才的插曲,他抬起头,眯着眼睛感受墨镜弱化过的阳光,时不时借余光打量盛迟鸣。
那一吻的后劲实在是大,盛迟鸣木讷地啊了两声,走路无意识间变成了同手同脚。
他胡乱搪塞道:“好像记得吧,忘了。”
纪承见他僵硬而不自知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想打趣咬咬牙又忍住了,转念一想说:“忘记了?就……六七年前的春节,我跟你哥一起带你和小祁来的,你还犯了点事,栽他手里了。”
这么一提醒盛迟鸣瞬间就想起来了,他很勉强地朝纪承挤了个笑脸,心理骂道:您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记得那么清楚。
“那时候你多可爱啊,被打得疼了还知道骂人呢。”纪承回忆得很开心,丝毫没注意到身旁人已面露菜色。
您可别说了,一天到晚话这么多,盛迟鸣羞愤欲绝地咬住了下唇,暗想道。
纪承感慨般长叹一声,呢喃的语调更像在自言自语:“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可爱。”
他在一处秋千前停了下来,忽然玩心大发,转向盛迟鸣抬了抬下巴,邀请道:“我推着你玩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岛上这类木制秋千很多,基本建在酒店临海的一面,当秋千飞得足够高时,仿佛凌驾于平静海面之上,低头是澄澈的海水,抬头是枝叶缝隙间洒下的天光。
“好啊。”
盛迟鸣应得爽快,连纪承都反应不过来,原以为还要同他打两回太极,这会儿准备好的腹稿统统都派不上用场了。
盛迟鸣面朝大海坐了下来,纪承推得不慌不忙,他不急于把盛迟鸣推得更远,而是想与他多一些共享的时刻。
——好在盛迟鸣并不愿意高飞,他出声打破平静:“纪承,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养只猫吧。”
这句话涵盖了足够的信息量,它可以间接地解释为,对方想与你同居。
纪承手上的动作呆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好啊,我都听你的,可是,你为什么想养猫,而不是狗?”
“我想过了,我们都没时间遛狗,还是养猫比较方便。”盛迟鸣颇为郑重地说。他的脑海里忽然间闪过一个画面,停顿了两秒,轻声道:“不过……可以等我毕业之后养。”
盛迟鸣闭上眼进入黑暗,仿佛同时步入了城市的傍晚,与纪承肩并着肩、牵着条狗走在人行道上的场景出现在眼前,充满烟火气的氛围感四处蔓延,让人忍不住心脏扑通乱跳。
“等你老了再养都没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巧与秋千前摆的动作重合,纪承欢快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愈来愈远。
盛迟鸣的嘴角微微挑起,像嘴里含着一整块水果糖,纪承的话中有话让他倍感甜蜜。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提示,纪承趁着双手空闲拿出来看了一眼,父亲反射弧极长的消息出现在锁屏界面上。
——叫他注意安全,改天来家里吃饭。
秋千荡下一回合,盛迟鸣又回到了纪承手边,而纪承每多推一次,自己便退后半步,久而久之,秋千越荡越高,他越离越远。
他似乎挺喜欢这种感觉,轻笑着把手机放在脚边。
风声阻碍了话音的传播,纪承不得不放开了嗓子,对着盛迟鸣的背影喊道:“小鸣,我松手了!”
“为什么?”
盛迟鸣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纪承取下墨镜仍在一旁,转身跳进了海里,荡起一串不小的水花。
“你干嘛!”盛迟鸣惊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承从海面上探出头,浸湿的头发被随意扒至脑后,挂在额前水滴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男人剑眉星目,成熟气质在此景下被削弱,只剩溢出来的扑面少年感。
他张开双臂,昂起头大声说:“我认真地再告诉你一次,盛迟鸣,我很喜欢你,跟我谈场恋爱吧。”
盛迟鸣在秋千一次次的摆动中飞离地面,心跳刹时飙升,纪承的渴求与爱意随着秋千的飞近愈发热烈,化为了一道灼目的光晕。
盛迟鸣抓住时机,在秋千再次荡至海面时,稳稳跳进了纪承的怀里。
“好。”
他的回应淹没在了重物落水的扑通声下,陷进了等得实在太久的拥吻之中。
秋千的吱呀声回响于耳畔,阳光照射下,蓝得近乎透明的海面上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纪承的唇间沾了溅起的海水,咸得苦涩。
盛迟鸣在海风吹拂中与纪承交换呼吸,时间被无限拉长,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拥有了整个夏天。
【夏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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