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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后营中火势已然蔓延,烧得半天通红,民夫们不知所以,四下狂奔乱叫,都翻出寨子外逃生,这些辽兵本已慌乱,见这三个如此勇猛,气势越馁,人数虽多,竟是无人敢上前一步。
石秀本待同杨雄二人逃生,此刻见辽营大乱,辽兵畏怯,忽然省悟:啊呀!我为什么要逃?如今局势大好,该逃的分明是他们才对!
当即大喝道:“呔!尔等辽狗听真,你家主将擅起边衅,我大宋五十万兵马已然四面杀到,尔等慢逃片刻,都做他乡之鬼!”
所言五十万兵马者,仍是梁山全伙之故计也!
说罢将马一拍,单刀匹马,杀入辽兵群中,马撞刀劈,如入无人之境!
这场好杀,有诗为证,说得是:
拼命三郎荡阵狂,长刀到处卷寒芒!
一声暴喝人全到,半世行侠血未凉。
百战先登威撼世,千军辟易勇无双。
沧州城下决生死,勇者生兮懦者亡。
杨雄本道他略略冲杀,阻敌追势,便要退走,谁料这厮胆气恁般惊人,看这架势,直是要以一己之力摧破千军!
霎时间目眦欲裂,只觉得一口豪气自小腹里涌将上来,飞快塞满胸膛,忍不住吐气开声,大吼道:“石秀兄弟,不要都杀尽了,且留一半,与我杨雄杀一杀!”
大踏步上前,一条铁矛大开大阖,横抽斜扫,杀得辽兵如稻草般倒下。
汤隆见他两个发威,瞪大双眼,呆了片刻,忽然大笑道:“快当!快当!原来老子半生学武,都是为了今日!”高声叫道:“石秀哥哥,杨雄哥哥,做兄弟共死同生,等一等我汤隆!”
说罢冲进人群,双手握定大锤,呼呼飞转,所过之处,骨碎魂消!
他三个放手大杀之际,耶律得重早被惊动,见后营火光冲天,人喊马嘶乱作一团,只道有敌军自后袭营,慌忙点起兵马,往后营去救援。
他这里兵马刚动,沧州北门蓦然大开,千余骑兵当先涌出——细看便不难发现,真正骑马的,只有百余,其他都是大骡子、大叫驴,便连耕地的老牛,都有人骑着冲出,却是柴进大手一挥,买下了全城的牲口。
骑兵之后,火光如龙,看规模竟不下数万人之多,城墙上亦是火把林立,少说又是数万人守在墙上。
耶律得重扭头一看,惊得几乎落马:“啊呀,原来南蛮们在沧州伏下这般大军,岂不是专为了算计本王?来人呐,先前那几个报说城中兵马不多的废物,都给我捉下砍了!”
有分教:英勇谁说关索病?厮杀自属杨雄强。金钱豹子威风擞,好汉争相拜大郎!
第533章 小旋风人前显圣
耶律得重一发怒,把先前打沧州败出的几个副将尽数斩杀,一面慌慌分兵——
一部由三子耶律宗电领着,去抵挡沧州杀出的宋军,一部亲自带领,去战后方来劫营的“大军”,又派快马,去调其他几营兵马来援。
耶律宗电得了老父亲之令,把弓箭手尽数调到前排,欲凭寨墙坚守,然而柴进毕竟世家子弟,偶尔也翻几页兵书的,早已想了一条计策,唤作“火牛阵”。
昔日乐毅伐齐,东下齐城七十二,猪队友燕惠王临阵换帅,齐帅田单以火牛阵大败燕师,尽收失地!
其计用牛千余头,身绘五彩龙纹,角上双缚利刃,牛尾灌脂束苇,火焰燃起,生煎牛鞭、大烤牛欢喜,群牛震怒,冲击如潮,虽万夫不可挡也,谓之战国版“万兽奔腾”。
柴进此人,素有钞能,当即买下沧州大牲口一千余头,惜哉困守城中,牛却不多,只以骡子叫驴为主。
他又发动百姓,令老弱举火于城上,青壮随军出城,闹出老大声势,城门一开,真有万马千军之威!
柴进披一身铠甲,提一条枪,领了百十个骑兵当先冲突,到得辽营外一箭之地,将枪一举,骑兵们齐齐勒马,后面那些骡驴骑士都跳将下来——
那些骡臀驴屁,早抹了厚厚油脂,众人把火把只一燎,二十余头老牛奋勇当先,牛角上仿照古人,都绑了尖刀,带领着千余头驴子、健骡,一往无前冲向辽营。
耶律宗电看得呆了,忙叫射箭,然而这些大牲口此刻屁股着火,早已发疯,一头头都是悍不畏死,区区弓箭一时怎挡?只片刻便到近前,重重撞在辽营的寨墙上。
可怜他这个营盘,本是匆匆架设,又没准备打防御战,能有多么坚固?
不过是以大车相连,不足之处插些木板,抵挡敌人倒还勉强得用,在这些疯狂的牲口面前,却如纸糊一般,顷刻间木倒车翻,那些牲口也自倒了一片,后面的却是连蹦带跳,径撞入辽兵中,辽兵顿时大乱。
柴进见计谋凑效,不由乐得眉飞色舞!
他本是后周皇族嫡系,虽然如今只是富贵闲人,但身为男儿,纵使贩夫走卒,多少也有野心,何况他凤子龙孙?
想他先祖柴荣,文韬武略,一代英主,若非死得早了,哪有赵家江山?柴进承其血脉,午夜梦回之时,难道不慕祖上之雄风乎?
一时间豪情澎湃,把枪一指,奋全身之力大吼:“众将士,随我杀敌#¥@!”
这可不是敲错的乱码,实在是他这一嗓子太高,都喊破音了。自己坐在马上都是一摇晃,却是大脑短暂缺氧,险些落马。
好在底子好,随即缓过气来,手舞长枪,一马踏入辽营,手起处,把那些被牲口撞倒、刚刚挣扎爬起的辽兵扎死了好几个,精神愈长,满口叫道:“沧州‘小旋风’在此,谁敢同我一战!”
嚯!这一身威风煞气!有诗一首,单道柴进的骁勇——
闲人做半生,今日忽开挂。
贵子心思奇,龙孙手段辣。
雄兵荡阵来,火兽连营踏。
说甚小旋风?大爷雷克萨!
小将军耶律宗电,万万没料到瞬间便被破营,他把弓箭手都调在了前面,此刻愈发难挡,正惊怖间,忽见柴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顿时无名火自脚底板烧到天灵盖:我堂堂耶律氏难道是任你欺凌的?“那宋将,刀下受死!”
抡起镔铁扫帚刀,径取柴进,誓要斩将夺旗,力挽狂澜!
柴进也不怕他,淡淡一笑:“契丹小狗,你知道你柴大爷经过多少有名的师父?也敢在我面前嚣张,岂不是班门弄斧?”
说罢挺抢就扎,要不说人家起点高呢,柴进这手枪法一露,就看出来了!
寻常江湖人,想学些上乘的武艺,何其艰难?而柴进这一出手,就显出受过高人调教,乃是极为高明的招式,角度、姿势,无不恰到好处,便是林冲在此,也挑不出半点错误。
耶律宗电看他枪法绝妙,心中一惊,忙不迭回刀招架,当的一声,刀枪相撞,耶律宗电暗叫苦也,却是变招太急,力道不曾压上,对方这一枪最多略偏,还是要扎在自己身上。
谁知刀上力道传回,轻飘飘似无一物,耶律宗电又是一惊,莫非对方如此高明一枪,竟是虚招?不然如何这般无力?
他这时招式使老,正要闭目待死,便见柴进那口枪,大开门荡开,脱手而出,也不知远远飞去了哪里。
柴进空着两手,和耶律宗电四目对望,两个同时眨了眨眼睛,都回过神来,柴进大叫一声:“这番将天生神力!”一勒缰绳,策马就逃。
耶律宗电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哇哇怪叫:“啊呀!宋狗!我道他多厉害,原来竟是花枪,空自好看,上阵全无一用!”
心中后悔不已:方才举刀要劈,柴进起枪就刺,他还以为对方艺高人胆大,吓得慌忙变招,现在看来,柴进根本没看出他那一刀的厉害!心道这厮不知哪里学的武艺,招数倒是极高明的招数,却是全然无力,显然不曾下苦功打熬过气力,便是唤个寻常农夫来,手上力道怕也大他十倍!
越想越气,拍马就追了上去:“狡诈宋狗,留下性命来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