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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里花豹的副将张兆奴,见折了主将,心中大惊,催马上来,手使宣花月牙斧,咔嚓一下,也把邹润脑袋劈开,邹润往下一扑,同敌将死做一堆。
有诗证曰——
异象天生气不凡,当年聚啸登云山。
心怀忠义性刚烈,兄弟思之热泪潸。
邹渊后续带兵来战,黑夜之中,哪知邹润折了?酣战之中,大腿上不知吃谁捅了一枪,亲兵们抬了下去。
及得知死讯,惊得呆了半晌,望后一仰,顿时气绝。
李俊等在身旁,都慌了手脚,却是段三娘临危不乱,掐着人中救醒来,邹渊干呕两声,放声大哭,也不顾伤势,跌跌爬爬便要来看邹润遗体。
他两个自小相依为命,名为叔侄,其实和兄弟无二,这番悲恸,难以言说。
李俊等都随着他来,及见尸首,又自大恸,抚尸嚎哭,几度哭得晕厥,最后翻转过身体,看着脑袋上伤口半晌,指着哭道:“哥哥们看,这个口子,必是斧头劈出来的,我侄儿使了半辈子斧头,如今死在斧头之下,我定要替他报仇。”
李俊上前抱住他道:“你且宽心,这是我们兄弟的血仇,走遍天下也要报了,回头且用心着意,凡是使斧子的金狗,都杀了他报仇。”
经此一役,城中兵马损折近半,虽然还有六万余人,但是战力较强的,多没于此役。
尤其许多檀州籍兵将,心中不满日盛,暗地传播道:这干人若不来,我等父母妻子,岂有这般劫难?他既取了地盘,却不加以保护,我等同他卖命何益?
完颜斜也攻城略地无数,早料到会有类似声音,当晚,射了无数无头箭矢入城,箭杆上捆了纸条,书写着:“出城投降者,与家人皆得赦免。”
李俊得知大惊,连忙令人收缴,哪里缴得及?城中军心,越发摇动。
李俊同张顺等人商议,不由悔恨道:“吾当初取蓟檀二州,手段酷烈,虽然见效快,根基却是难固,如今始尝苦果,怪不得这般好用手段,为武大哥所不取,又让我等都用化名,却是早知其害。”
董平忽然笑道:“李兄亦不必消沉,金兵自起以来,所至攻无不克,自有他厉害处。李兄先于黄崖关拒他半载,又在这蓟州城数撄其锋,以弱旅当强兵,打成这般局面,天下有几人能为?”
李俊面色微微好看,摇头苦笑道:“终究误了大哥重托。”
张清道:“我等如今虽然艰难,尚未真败,哥哥不必沮丧。大不了弃了蓟州,往幽州汇合唐斌哥哥。”
正说间,忽听小校来报:“龙王,西南方向杀来一支兵马,正同金狗大战。”
李俊霍然而起,惊道:“西南方向?莫非是唐斌来了?”
话音未落,又一个小校匆匆奔来:“龙王,东南方向,潮河上行来无数战船,一支兵马自船上杀来,正同金人交战。”
张顺大喜道:“潮河上来的船?必是孟康去青州搬得了救兵!”
李俊听了仰天大笑,当下精神抖擞,说出一番话来!
有道是:
气镇西北熙河枪,尉迟带病又何妨?两路援兵纷纷至,梁山全伙来正忙。
第707章 白马银枪踏阵来
李俊困守孤城以来,先后折了闻达、山士奇、邹润,众兄弟泰半带伤,兵马损失近半,人心不稳。
这般局面,任他天性豪勇,也不由生出几分沮丧。
此刻闻得两路救兵齐至,精神不由一振,大声下令道:“三娘妹子,你引一支兵马,往西南去接应唐斌。至于东南船队,哈哈哈,青州一众做军将的兄弟,多的是盖世英雄,倒不必我等费力。”
如今身上不带伤势的,唯段三娘一个,她虽是女流,也自义无反顾,起身笑道:“李俊哥哥放心,但看小妹子的手段也!”
说罢唤了段狗儿,点起三千人马,大开西门,直杀出去。
西门外金营主将,乃是怨军大将郭药师。
此时郭药师亲自引军,去截杀潮河一路援兵,只有董小丑坐镇城下,见段三娘杀出,立刻引兵来战。
当年怨军初创时,怨军八大统领分为三派:郭药师一派,董小丑一派,韩庆和、韩常一派。
若无几分真才实学,董小丑凭什么同郭药师、韩氏父子分庭抗礼?
两军照面,也不多说,抡起兵刃开战,一口大刀,一条狼牙棒,叮叮当当打铁一般,战了十余合难分胜负。
董小丑不急不忙,左右两路援军,都有人去抵挡,他只消挡住城里接应,便是成功。
段三娘却是焦灼起来,狼牙棒舞得风车一般,但董小丑也是百战余生的悍将,守得风雨难透。
李俊等人在城头观战,见段三娘冲突不出,都自焦急,张清悄悄下城,也不着甲,骑了自家战马,奔出城去。
“张兄弟出城了!”张顺眼尖,指着惊呼道。
众人都是一惊,张清此前抢城一役,混战中连中两箭,一中右臂、一中左肋,皆是小铲子一般的破甲箭头,受伤着实不轻。
却见张清歪着身子骑在马上,飞奔到近前,忽然左臂一抖,打出一颗石子,也不看结果,扭马便回。
那厢董小丑正自得意,一颗石子不知何处飙射来,正中脸颊,打得几颗槽牙应声而断,只觉眼前一黑,刀法大乱。
段三娘大喜,猛挥一棒,董小丑逃生经验极丰,棒子及腰,心知不妙,怪叫一声,顺势滚落鞍下,看着是被段三娘砸落马下,其实受力不到三成,连滚带爬逃没了影。
段三娘虽知敌将未死,此时也懒得计较,大棒抡舞,砸开一条血路,引军直冲出去。
城上李俊等人没口价喝彩,都没想到“没羽箭”重伤之余,还能立此奇功。
眼望着段三娘一军飞奔,杀入西南面战团,不料金军北营中,又杀出一支兵马,连段三娘一并围在其内,杀的不可开交。
那边阵中,乃是唐斌、周通、王渊、杨惟忠、钮文忠、于玉麟、金鼎、黄钺八将,领军一万来援。
金兵这里则是副都统完颜蒲家奴,领着一干金将,亦引一万兵马拦阻。
可是唐斌那一万人,半数乃是唐斌所部幽州军,以及钮文忠当初带走的三千军,余下都是随王渊等杀出的宋军,若论战力,实与金兵相差颇大。
段三娘杀入后,完颜宗干又领一万兵马杀出,将其一发合在战团中,一时间金兵优势愈发明显。
李俊等远远望着局面不妙,都是心急如焚,李俊忽看向东南一面,焦急道:“青州兵马如何竟也吃他截住?武二哥、卢员外、袁朗但有一个到此,也不至于如此吧?”
城上一众伤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生出不安念头。
他等却不知,青州众将早被曹操调走,那一支援兵真个能当大敌的,只有“病尉迟”孙立一人。
孙立虽勇,郭药师也不是弱手,两个挺枪大战,恶斗四十余合不分胜负。
好在孙立这支兵马,不惟有青登二州所练官兵,亦有许多铜雀商行的护卫,一个个身手卓绝,对上怨军这等强敌,一时也不输阵,只是毕竟只得三四千人,当不住怨军势众。
尤其是怨军大将张令徽,纵马提抢,来往冲突,便似虎入羊群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锦豹子”杨林见了,急忙叫道:“哥哥们,这厮倒是奢遮,你等四个都去并他,不然任他这般冲杀,我军必败!”
“铁面孔目”裴宣叫道:“不错!这厮手段虽高,岂当我兄弟们同心!去杀他!”舞起双剑,便战张令徽。
“笑面虎”朱富、“玉幡杆”孟康,各持朴刀,“通臂猿”侯健,提条芦苇枪,三个齐发一喊,紧随裴宣杀去。
张令徽吃他四个挡住,挥枪打了几招,不由大笑:“你等几个哪里钻出来的鳖孙,瘦的瘦,胖的胖,高的高,矮的矮,也敢挡本将去路。”
说话间,长枪吞吐,杀得四个汗流浃背,近身不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