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言旷问。
季飞章白了他一眼:小屁孩,说了你也不懂。
我年纪不小了,以前我好歹也是个传信官呢。
季飞章冷笑:若不是展萧,咱们怕是在司长那连名姓都没有,传信官,这些骗人卖命的把戏,也就你会相信。
他话音方落,言旷还想再吵,不及开口,倒听见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听珠先从屋内出来,显然是被站在门口悄无声息的展萧吓了一跳。
而后才见李忘舒缓缓从屋内走出。
她如今不再需要与展萧装作夫妻,自也不用再梳妇人发髻。听珠显然是学过宫廷梳妆那些规矩的,为她梳的是如今永安宫城最受人喜欢的流云望仙髻,又戴了珠钗玉簪,虽只是简单花样,却已衬得人明艳夺目。
她出来时,站在门口的展萧刚好回身看她。
一路奔命逃亡,见惯了她扮作平民女子的模样,倒好像忘记她出嫁那日,本是端庄妍丽,令人见之便知不俗。
如今她又洗尽这一路风尘,但见肤白若瓷,眉黛远山,唇凝香露,又何止仙人风姿。
怎么这样看我?李忘舒见他立在那,也不挪动,也不说话,于是开口问道。
不知是因换了这身衣裳,还是到了代王府终于不必委曲求全,展萧只觉连她的声音都轻快些许。
他连忙垂下视线:属下失礼。
李忘舒便笑:从前也不见你提半个礼字,怎么这时候说起失礼二字了?
展萧便道: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属下既为公主侍卫,自当尽应尽之责,不可逾越。
李忘舒听他这么说,竟不知怎么,忽觉心里有股气不太顺畅。
清晨送她来代王府时,这人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如今几个时辰过去,倒真与那些没意思的侍从一个样了。
她于是往前走了两步,走下正屋的台阶,走到展萧面前,就那么直直看着他。
离得近了,展萧甚至能觉出她身上有股清淡香气,陌生又熟悉。
李忘舒故意靠近他,低声道:你当初骗我、救我、为了一条生路杀了那么多人的时候,可从没说过逾越二字。展萧,是你出手伤了那位关大人向我投诚,如今又与我论礼,会否太虚假了些呢?
展萧抬头看她,不知怎么,竟觉得面前的李忘舒才应该是她真正的样子。
分明耀眼如明珠,却让人挪不开视线,甘愿被灼伤,也想看清她真正模样。
殿下与属下,他缓缓开口,双手已然攥成拳。
嗯?李忘舒歪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过是各取所需,何谈虚假真实。
李忘舒目光变了变,她忽然有些生气。
分明到了代王府,见到了代王叔父,一切顺利,只要她好好筹谋,打开帝令宝藏,改变前世之事近在在眼前。
可她现在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格外烦躁。
这种烦躁,在听到展萧那句话的时候,几乎到达了顶点。
她冷哼了一声,转身向望月轩外走去:听珠,不是要到荷香榭用膳吗,我们早些前去吧。
听珠离得远,也不知公主殿下与她带来的那侍卫说了什么,听着殿下声音仿佛是恼了,只得赶忙道:请殿下随奴婢前来。
原本看热闹的季飞章和言旷这才感觉不对,连忙站了起来。
怎么了?咱们不用膳吗?言旷问。
季飞章看着原地不动的展萧眯了眯眼:果然,世间唯有情爱最耗人心,我早提醒过他,可惜他还不信。
作者有话说:
言旷:为什么你们吵架不给我吃饭啊!!!
季飞章:杀疯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连顿饭都搞不定,呵,男人_
*
第48章 哄她开心
望月轩内栽种着一棵大槐树, 如今春风拂面,正是这槐树开花的时候。
树下,季飞章与言旷分坐展萧两边, 看看展萧,又彼此看看, 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季飞章脑袋灵光些,先开口道:你就这么沉默坐着,也不是事啊。如今公主殿下是去用午膳了, 咱们的午膳还没着落呢。
展萧看向他:我不饿。
季飞章无语, 收了扇子戳戳言旷。
言旷一脸无奈, 可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展大哥我我有点饿。
展萧又转头看了言旷一眼,竟是抬手, 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来。纸包打开, 里头包着两块饼,瞧着又干又硬。
咱们,就,就吃这个?言旷惊呆了。
他长这么大,到过的地方不少,可还没进过王府呢。原以为进了王府能吃顿好的, 谁知还不如在鉴察司时候呢。
展萧面上没什么表情, 将那两块饼塞到他手中:鉴察司中人,吃什么是为任务而定, 如今只有这个,你不吃, 大可以饿着。
言旷接下两块饼, 看向季飞章, 向他示意自己反正是不敢开口了。
季飞章于是叹了口气,又开了折扇一下一下摇。
展萧,如今这王府之内,也就你我三人堪堪可以互相信任。现在趁此处没有其他人,总可以与我们说说吧。
他说完去瞧展萧反应,见展萧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又接着道:我早同你说过,你那时不动心,没有七情六欲,可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如今你是不是对公主殿下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展萧终于又扭过头看他。
季飞章见他目光深沉似水,忙改口道:我是说,你是不是在意殿下,关心她?
展萧想了想,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季飞章于是给他编了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咱们如今为了殿下可是把司里给反了,司长的脾气你该比我清楚,如今这代王府就是我们唯一一条路,跟着殿下,你我三人才能继续苟活,所以,我们对殿下好,尤其是你,你对殿下好,是不是应该的?
拜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所赐,展萧总觉得季飞章的话里充满了漏洞。
可也不知是否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倒一时想不出这话是哪里不对。
于是他便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飞章见他开口了,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能成,于是道:我要说的也简单,方才虽不知你与殿下说了什么,但显然殿下恼了。殿下恼了,你我性命堪忧。那代王殿下可是公主叔父,我们若是惹恼了公主,代王也不会放过我们。
言旷虽然不知道季飞章说这些话要做什么,但他却拼命点头,好像听得很懂一样。
季飞章便接着道:所以啊,要我说,你现在应该开诚布公好好与公主谈谈。她既到了代王府,又是这么不辞辛劳,想必心中有谋划,我们身为她的侍卫,自然要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更重要的,得知道公主因为什么生气。
你让我去和殿下谈?
季飞章点头:不然呢?不是你去难道我们去?展萧,是你与殿下朝夕相处一月有余,若论了解她,我们两人何能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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