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一点点难受。苏绵躺在他怀中悠悠地晃着腿,也不再就方才的话一直追问下去。
他们二人朝夕相守,她不信他最终能狠心将她推开。
她对大多事物都没什么太过深切的追求,可但凡她心中真心想求的,用尽手段也要握在手中。
明日会有一医女调来你身边侍候,此人颇通妇人内症,家世也很清白,到时你先看一看,若是不喜欢,我再另寻旁人。
该不会一天三顿都要给我喝药膳补汤吧。苏绵一张脸皱成了薄皮包子,陆钺笑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药吃多了岂有好处,只是让她看着些你的衣食住行,别有什么碍着康健的举动,没事谁敢给我们小主子胡乱用药?
谢谢殿下,殿下最好了。
嗯。陆钺将这小赖皮抱起来些:也谢谢小主子,小主子嘴最甜了。
苏绵偎在他肩上笑得像个偷油的小老鼠:学人不如人,殿下不许学我......
为什么?陆钺似模似样地说话逗她:小主子样样都好,为什么不许我学?是怕我也学会了小主子的嘴甜如蜜,回头去骗旁人的心吗?
苏绵扭股儿糖似的在他怀里胡乱撒娇,两人笑成一团,苏绵从他怀里露出一只眼睛来悄悄看他,然后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眯眼笑道:殿下生的真是俊俏,这样笑起来就更好看了,我头一回看到殿下,就是被这副皮相迷了眼。
幸好我生了这样一张脸才能留得住小主子的心,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凭着脸吃上了小主子家的饭。
陆钺说着忍不住去亲她甜蜜的梨涡儿,眼见她眉眼俱被笑意晕染,陆钺心中也着实开怀。
出去吧,这里怪热的。苏绵抬手给陆钺擦了擦额上的汗:马儿快点走。
这轮椅不止方便了陆钺日常行动,如今对于夫妻二人而言又有了别样的乐趣。
等两人挪到了外间,苏绵便给二人分别倒了一碗凉白开:多喝些水对身体好,今天晚上咱们吃凉面好吗?
好。一入了夏,陆钺通常胃口都不大好,但今年却是个例外。
有这小丫头在身边,他倒是品尝了许多从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吃食。
今天母后叫我去,是说德妃和寿安公主的事。苏绵将皇后宫中之事细细道来,说完了愤愤点评:即便那姓郝的真是国师,可也不至于为了所谓仙途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入火坑,那是个什么东西,也亏得人能狠得下心去。
陆钺目光也有些冷,但也不甚意外。
对于寿安这个妹妹,他印象不深,但这样的事听在耳中,也着实刺耳闹心。
从乐仙郡君夫妻的遭遇来看,寿安如此也就不如何稀奇了。
殿下都不好奇我想了什么法子来帮德妃和公主吗?
好奇。陆钺将她抱好,不教她肚腹使力:在外头奔波了这么些时候,想不想睡一会儿?
你分明就是不好奇。苏绵见他把自己往帐子里送,想了想,还真的觉着有些疲倦:你是不是觉着我其实没什么好办法,所以才不问的?
陆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刮了刮她的脸蛋儿:大夫说你这几日脾性大约不会好,还会别别扭扭,无理取闹,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没等小姑娘继续闹脾气,陆钺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亲;我好奇,绵绵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自然清楚,若无把握,岂会在这样的事上开口?只是我心疼你,这些事都太过耗费心血,你身上不舒服,还要来回折腾思量,你说,我即便好奇,又岂能高兴得起来?
苏绵被他温柔环抱,又这样温言软语,一时倒有些小小的愧疚。
一直来都是他处处地哄着她,依着她,好像是她有些任性了。
那好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你好奇的话,我就把我的法子告诉你,不过殿下如何奖励我呢?
陆钺叹了一声,将她轻轻安置在被褥之间:好,小主子想要什么?
要什么都行吗?
对上她过于认真清透的目光,陆钺心口有一瞬的沉涩,是字脱口而出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一瞬自己究竟抱了什么样的期待和寄望。
这世上许多事物都因独一无二而显得珍贵异常,可如果这些原本极为罕见的人事物在某一天变成了烂大街的存在呢?
火中取栗不若釜底抽薪?陆钺思量片刻,笑笑道:这么说,我们小主子是要开宗立派了?
惊叹于他心思的敏锐深沉,苏绵怔了一瞬才皱着鼻子趴在枕头上,哼了一声道:那你仔细说说,我的法子究竟都有什么。
那我哪儿能猜得着?陆钺很识相地顺毛摸:方才不过是运气好说中了一些,再往细处,自然还是得请教小主子的心思。
哦。苏绵高高翘起了尾巴,扁了扁嘴道: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指点指点你。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苏绵连说带比划,将自己所知的骗术和其后的原理知识和他大略阐明,还顺道给他变了一个小小的简单魔术。
虽然以陆钺眼力一下子便看穿了其中关窍,但还是捧场地拍了拍手。
你觉得怎么样?苏绵眼巴巴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带了一点小小的得意。陆钺一时没忍住,也跟着笑出了声来。
很好。陆钺真心实意地吹了一篇很有文采的彩虹屁,他心中自然也是十分赞赏和吃惊的。
苏绵方才所言,若能整合成册,调度分明,那开创一个祸世乱心的派系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其中有些原理在他听来着实震撼而钦佩。
但欢欣之余,这些话也让陆钺心中微微一沉。
世上万物,自有其道,而苏绵口中所言让他有些害怕有一日会有什么无可阻止的力量因忌惮避讳而将她与此世远隔开来。
这些......陆钺心绪复杂地措了措辞:这些事,你都是从何处得来,就这么轻易地出了口,会不会对你自己有不好的影响?
啊?苏绵反应了一瞬才有些明白过来陆钺的意思。接下来便觉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很多事她不可言说,但也没有着意隐瞒。他能看出来几分端倪,她心中半点也不觉奇怪。
不会的,这并非天机,没什么不可泄露。苏绵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宽慰他道:我还没能与殿下长长久久,岂会为了这些事而胡乱犯险?
陆钺略松了口气,心中却还未完全安定下来。
我想着,这件事终究与德妃颇为相关,没道理傅家只干看着不掺手,所以......
绵绵做得很对,很好。陆钺让她躺好,伸手轻轻地给她哄觉:这事我心里有了分寸,等明日谈先生和希恒来了,你与我一道去见见他们,究竟如何,到时自有分晓,好不好?
苏绵这几天特别地怕冷,这会儿躺在蒸得发热的被窝里,只觉肚腹处的寒凉也都慢慢消散了开来。她被陆钺哄得眼皮子都有些撑不开了,却还是支持着问他: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乖一点。陆钺无奈地抵御着这温柔乡的牵引:我还有些事,晚上陪绵绵睡好不好?
寝阁的门在后轻轻合上,陆钺面上最后一丝缱绻温柔也尽都敛起:好好守着,别让人扰了她,她若醒了,就差人到书房去送信。
等徐嬷嬷一一应诺,陆钺再回头望了一眼,过了几息,方才一抬手,示意承文推动轮椅,缓缓往书房行去。
第81章 医女
双福姑娘这样紧盯着在下, 是怕我心怀歹意,对殿下和娘娘不利吗?付鼎将今日新换的汤药一一盛装妥当,却不急着立时去送:日日都来看着我, 倒也是难得的耐心和忠心。
你奉承我做什么?双福莫名地看了付鼎一眼, 对这个郝允升的徒弟,双福始终心怀戒备,时时刻刻拿他当敌手看待:别这么多话了,药好了就送过去,你在这里耽搁,回头当心罚你一个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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