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看过信,知道皇城内外不少有臂助之人,心中的焦忧少了,转手撂开信,回身把人抱得极紧。
怕我因此不快?陆钺抱着她,低声问起她彼时的小心犹疑。
只有一点点。苏绵心里的话都不瞒他:不过也只有那么一刻有些顾虑,很快就没有啦。她起身坐好,笑吟吟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会的。
他不会存有那些愚妄偏念。不管是母后,或是连澄,陆钺从来都是尽才而用,只消有心,有才华,有信念,他都不会置之不顾。
他甚至在教她如何看待对待这朝野局势,如何掌握这人心深浅。
四目相对,心意了然。陆钺捏了捏她的下巴,脸上的笑也深了几分。
我们这次雪原之行,岑姑娘是一定要同往的,那二弟呢?他是要留在京城稳定局势,还是要和我们一路同行?京都朝野,般般不安,若是寻常,陆铭自然能够任性恣意,但如今......苏绵想着现下这暗流涌动,处处机心,便觉寒从心起,需得处处谨慎小心。
雪原自然要去,京城也不可不回。陆钺将她抱起与自己相对而坐:谈先生寻到了与雪王颇有渊源之人,也得了些关于雪王遗宝,岑氏一族的隐秘记载,灵州之事处置妥帖,我们需得回返京城,再作商议。
算算时日也是颇为紧凑,苏绵心中升起了些危机感和紧迫感,但当此时,是决计不能忙中生乱的。
雪原一行并非儿戏,回返京城也是不得不为。所幸他们已经与岑湘有了默契,而陆钺手下的人也已先行一步,往雪原探路寻踪。
说过了正事,陆钺忽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凑近低声问:床头小屉中的那本册子是从何处淘换来的?
苏绵一惊,整个人石化一般呆在了原地。
眼见着小姑娘脸耳通红,陆钺忍不住轻笑连连。
想知道什么,我教你就是,何必偷偷藏起来自己去看,你看得懂吗?眼见着要把人逗急了,陆钺才拥她入怀,安抚地轻轻拍着她的肩背。
他一时好笑,一时又觉心疼。
为什么要看这些?他问得认真而温柔。
若她从心而喜,这也没什么不好,他只怕她是听谁说了什么,才不得不去学这些手段。
她是他掌上的珍宝,永远无需去着意学,有意看。他不希望她心怀不安,违心而为。
作者有话说:
第140章 蛊惑
苏绵伏在陆钺肩上, 半晌都没有说话。
陆钺没有一味追问,只是眉眼之间怜爱更甚。
是不是为了昔日李氏那些胡言乱语?
苏绵惊了下,但很快又觉是理所当然。
她的事, 事无大小, 陆钺几乎事事都明晓于心,苏绵并不觉如此有什么禁锢不适,反而因他这般处处呵护而颇觉安全。
他是尊重她,也了解她的,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舍得伤她半分。
当日那石姓知州的夫人李氏实则是明王培养的暗探, 惯用美人计,惯使风月策, 其人恶事做尽, 心怀毒谋, 可也当真是有几分勘测人心的本事。
床头藏着的这本书册苏绵连两页都没有翻到, 她一直带着,也说不清到底为何,或许是当日那李氏的话让她多少有些在意。
情到深处, 总有些患得患失的惊惶,苏绵对陆钺的真心虽然很有信心, 可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念不足。
一直以来, 二人之间,都是陆钺更为主动, 也是陆钺付出的更多,也爱她更深。
苏绵享受着他的保护和爱意, 慢吞吞地将自己的心一点点交给他。除了这颗真心, 她也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甚至连这样的事, 都是他迁就她,宠着她,不肯让她有半分的委屈和不如意。
但有些时候,她心底深处还是隐隐地会冒出一点点的愧疚。她亦同样对他一片真心,但总不如他用情更深。
所以当日得了这本书册,苏绵便迷迷糊糊地私藏了起来。
他对自己有颇多爱怜,也有很多的男女之念,苏绵不想让他总在这样的事上迁就着自己。
李氏当日所言虽不乏有蛊惑人心之意,但苏绵知道,其中并不是全无道理的。
陆钺清楚地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李氏之言,他并未放在心上,岂料那几句胡言乱语却让她心中生出了不安。
陆钺不知旁人是什么样的,他如今爱念难制,也只是因为她是他最难割舍的心头肉,掌上珠。
他先是爱她这个人,而后方才有所念。
这么些年,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能引他如此。
但苏绵这种种作为还是让他心软心怜。
我是不是还不够疼你?陆钺无奈地吻了吻她的耳侧:我在绵绵心里,就是只贪图这些......
不是。苏绵从他怀中坐起,咬唇认真地盯着他:我就是......我知道长风哥哥没有那样的心思。
傻丫头。陆钺摸了摸她泛红的脸颊:那本书册没收了,今后不许乱看。
苏绵怔了怔,陆钺与她解释:那书不知是李氏从何得来,其中所记都是些伤身之法,这回就放过你,若有下次......陆钺笑笑,轻轻拢了拢她的手腕:是不是把你锁起来你才能乖乖听话?
他这话说得颇为温柔,可苏绵总觉其中意味十分认真。
我以后不敢了。听陆钺在耳边仔细说了说那书册真意,苏绵也不由轻轻打了个激灵。
那哪里是寻常教导的书册,简直就是一本妖言诡语。幸亏她还没看,也没跟着学。
这件事陆钺自觉疏忽。他对她多有用心,可总有不到之处,一时不注意,就让她把这样的东西带到了身边。
苏绵越想越后怕,把自己全都缩进了陆钺怀中,良久才恨恨道:明王真不是好东西,手下也是诡计多端,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摆了我一道,太坏了!
陆钺也是满心无奈,可他也相信即便苏绵看了其中内容,也不是全无心眼地傻乎乎地跟着学。
她有些时候迷迷糊糊的,可到了真正要紧的关口都是十分敏锐的。
是啊,太坏了。陆钺跟着她学了一句,见她心神犹未定,笑笑道:若非小主子对孤一片情意为人所觉,也不会被言语所惑。
他心头燥得厉害,一时想起谢元为他诊脉时的劝言,只得压眉自嘲一笑。
她不知道,她只需对他笑一笑,便能将他的魂魄一并收走,从身到骨,半点不留。
情到浓时,爱到极处,只需两心相知,便是这世上极乐之处。
被他哄了半天,苏绵心里的惊惶落下,脸上也不觉带出了甜蜜的笑容,两人相对而坐,苏绵静静倚在他怀中,只觉时光温柔,安谧醉人。
直到耳朵被他爱怜至极地吻了吻,苏绵方才醒过了神。她也眷恋这样的情好温柔,只是来日方长,她总要顾念他的身体康健。
我还煮了糖水,谢先生说了,那糖水你喝了不会解药,对身体也很好。苏绵推了推他,觉他燥得有点迫人,便特意再提了提谢先生三个字,以让他找回一点脸皮。
她可不想再听谢先生当面说出他心火过燥,须得静心养神那样的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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