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哪位?我有给过你进入病房的许可吗?
第88章 还债
病房外因为池的出现骤然变得喧嚣起来,池猛地拉上房门,把所有无关人等都关在了门外。
雄虫还在看着他,那双眼睛依旧漆黑如深潭,只是不再有他熟悉的戏谑或热烈的情绪: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你。
他露在外面的手臂白得几乎要和被子融为一体,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结果,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从上到下地把他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外伤,目光又转向了病床旁边的仪器。
兰泽病房的配置显然相当高级,连医疗仪都和市面上的普通款式不一样,好在三个大块头都只是普通情况下使用的检测和治疗设备,不是用来吊命的维生装置。
但是说不定兰泽是已经被抢救过了,因为他还不知道现在距离那场爆炸到底过了几天。
池下意识转头就问兰泽:今天是几号?
嗯?兰泽有点兴味地挑了挑眉,星历5491年10月6日。下午17点58分。
居然离那天的爆炸发生还不到24个小时。相比地下城那次,这次的救援简直快得堪比光速,肯定是有重要的人物出事了。
但这些都不是他现在要担心的问题,池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一些,在雄虫的注视下单膝跪在了他的病床前:是我来得太晚了。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兰泽对他的恭敬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从善如流道,我不记得我在执行任务前有通知谁。
他的神情太理所当然了,就像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发生过那些事,喝酒也是,告白也是,一切都只是池一个人的想象。
这个设想让池忍不住恍惚了一瞬:很遗憾地告知您一个事实,我目前为止的所有经历都是绝对真实的,包括失去意识前后,至少我本人没有被诊断出脑震荡。
所以你的意思是脑震荡的是我?
对不是!只是您的记忆和事实出现了偏差。池马上改口,您受伤也有我的责任。如果我能到得再早一些,您就不会
他没能再说下去了,因为兰泽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行让他把话吞回去了。
这种俯视的视角更能看清楚雌虫与众不同的瞳色,浅淡的琥珀色就像流动的黄金,让人联想到林间蛰伏行走的野兽。
有一瞬间池甚至以为他恢复记忆了,但兰泽只是漫不经心地说:别这么瞧不起我。你是我的雌君吧?倒也不必直接嘲讽我身手不好撞到脑子了。
他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攻击性还不算太高,只是顺手揉了揉他的脸,那个表情有点像在路边偶然摸到了软乎乎的仓鼠。
雄虫的手比冰块还冷,池简直怀疑旁边那些仪器给他输的血都白输了,忍不住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的手上,没有继续和他争。
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兰泽感觉自己放在雌虫脸上的那只手被悄悄地握紧,低头就看到他极少在雌虫脸上看见的细微的动摇表情。
军雌在长久的军校生涯中一般都会被训练出面瘫技能,眼前的这一位应该尤其擅长这种技巧,但兰泽直觉地感觉他快要哭了。
直到太阳完全落下,病房里的灯自动亮起来,池才放开了他的手,好像有一丝不舍的情绪,又立刻恢复到那种军雌专属的肃然表情。
我必须再次郑重地向您声明,我们双方是在星历5491年6月12日,经过您的许可后登记领证的,我从那时开始成为您合法的雌君。
雌虫一字一句地向他说明,这项契约到目前为止依旧有效。如果您有任何疑惑,我可以向您出示所有的相关证明,直到您接受这个事实为止。
他一板一眼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不住想逗他,兰泽抱着不逗白不逗的心态插了一句:如果我拒绝承认这些手续的合理性呢?
您90%的资产都写了我的名字。
池半天才说出这句话,果然看到雄虫露出好像吃到一口盗版零食的表情,他又硬着头皮解释道:所有的手续都是您办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但是如果您想把名字改回去,可能需要我一起
说起这件事他就觉得他家雄主做起事来是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留,有些资产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写了,就像抛土豆一样丢给他。
就算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兰泽,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也不是生气,而是惊讶过后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么说都是我自愿的?如果我说我想要回这些财产
作为这些东西原本的主人,兰泽有足够的理由把它们要回来,无论是用威逼利诱还是别的什么手段。
只要他还是雄虫,这件事保护协会就会站在他这一边,就算眼前这个雌虫是他的雌君也没用。
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池根本没有露出震惊或者受伤的表情,这个时候他反而振作起来了,说话掷地有声,还带着一丝叛逆的味道:我是不会把它还给您的。
兰泽:什么情况?
作为一个理智的战术家,池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无论是用威逼利诱或者别的什么手段,只要能拖着兰泽不和他分开,就是去雄虫保护协会威胁他们闭嘴他也敢做。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让兰泽恢复记忆。这个人已经在危机关头把他推开一次了,他是永远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谴责他这件事有多不合理的机会的。
兰泽:你威胁我?
池:不,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兰泽哼了一声,没再和他搭话。池上前调出他的检查报告,报告显示雄虫身上有三处未愈合的撕裂伤和一处贯穿伤,以及体表因为受到冲击造成的各种瘀伤和出血。
显然那些轻伤在池来之前就已经被治好了,但撕裂伤和贯穿伤是没那么容易好的,至少对雄虫来说只用一天的时间不行。
池在看过关于精神检查的部分后就放下了报告,坐在床边准备把他按下去检查伤口,兰泽也没有挣扎的意思,解开衣服后露出身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
因为又多了一处贯穿伤的原因,缠在他身上的绷带变得更厚了,雌虫几乎是在用羽毛一般的力度在触碰他,那双罕见的琥珀色眸子掩藏在睫毛下,连呼吸都变得安静下来,仿佛在对待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您的精神力情况如何了?池一边解开绷带,一边打开治疗仪,熟练得就像给自家打完架的孩子上药的家长,仪器检测不出您的真实状况,请务必对我说实话。
离开那个落脚点前的最后一秒他把那些实验报告也带走了,相比那份报告来说这些检测都是小儿科了,他就不得不稍微多个心眼。
兰泽虽然不记得他了,但对他依旧坦诚,或者说90%坦诚,剩下的10%不知道:只是消耗过度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你晚上会睡不着。池条件反射地反驳,以前雄虫也有过这种情况,一个晚上睡着的时间连一个小时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忽视得了?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忘掉你了,现在我们之间只有法律上的关系。兰泽冷淡地说。
池的动作因为他的话停了一瞬:您还记得的记忆到底还剩多少?
十七岁以前,截止到第二次蜕变之前。
那就是说和他有关的记忆全都没有了。池曾经修过急救科入门,也知道某些情况下头部受到强烈的撞击会造成随机的记忆遗失,可能很快就会恢复,也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
可是怎么就刚好在遇到他的前一个月呢?
雌虫拿治疗仪的手泛出青白的骨节,兰泽沉默了一会,试着给了他一个建议:如果你愿意,我们分开之后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你可以回归自由之身,就当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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