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他其实不是真的想练习,只是觉得太难堪了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但是面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说完了自己编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已经起身走到了钢琴的边上,漂亮的手指在琴键上滑动了一下,一串清脆的音符就流淌了出来。
好像有点手生了。他自言自语般地嘀咕了一句,随后坐了下来,对着陆桃陶露出了一个有些抱歉的笑容,只能将就下了,这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伴奏了。
陆桃陶张着嘴看着他,愣愣的。
片刻后,熟悉的前奏响了起来。
空旷的教室里,男孩子轻松又动人的嗓音像是一道月下流淌的溪流,缓缓地流淌在空气里。陆桃陶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嘴唇动了动。
他想跟着唱,但是刚刚在课堂上消散干净的紧张又陡然冒了头。
他怕走调,他怕破音,他怕怕在时绍面前丢人。
手上的谱子被他攥紧又松开,他其实根本不需要看谱子,这两天的独自练习让他对所有的词和调都烂熟于心。于是,他盯着少年温柔的侧脸呆呆地看着,一边脑子里过着歌词,一边有些犹豫不决要不要张口。
时绍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像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来这个教室只是为了练习,而他们恰好同组。
盯着盯着,陆桃陶心里终于放松了下来。
人的情绪其实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旦发现时绍或许根本不会注意自己之后,他发现自己心里那点不可言说的紧张也很快消失了踪影。
他开始了小声的跟唱,起初是轻轻的,随着歌曲到达了最动人心弦的部分,他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地没有控制住。
一直到了他负责的,最困难的那一部分,他终于像平时练习室的那样,完整的,几乎没有瑕疵地唱了下来。
他们就这样将这一首歌练习了好几遍,每一遍,陆桃陶都觉得自己又放松了一点,直到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半个小时后,时绍终于停了下来。
陆桃陶如梦似醒地回过了神。
顶着一张几乎让人目眩神迷的脸的少年即便是穿着简单的毛衣和外套,坐在高雅漂亮的钢琴前也是相衬而和谐的,他将谱子收好,半小时以来第一次回过身,陆桃陶张嘴想对他说些什么,就见他突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好饿啊。他幽幽地说。
陆桃陶:
我这有糖。他干巴巴地说,你要吗?
没事没事。时绍心想怎么能和小孩子抢糖吃,冲他摆了摆手,自己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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