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手有些凉,也许是因为礼服单薄,她覆盖在自己手上的手透着一股寒,但这冰凉之下,又有着温热的触感,这是一种奇怪的难以描述的感受,像是夹杂在冰与火之间,酝酿着炽热与寒冷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触。
突然,那种感受消失了,手背上似乎留下了那种残余,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封决回过神来,他听到安雅说。
你想对我说什么?
说什么
封决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努力的从自己的脑海之中回忆想要谈论的话题,突然之间,一个名字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激起层层冷汗。
这一瞬间,封决终于想起为何自己会那样的愤怒,又为什么感受到了恐惧。
昨天晚上,有人闯入了教堂。封决开口。
哦?安雅故意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说实话,圣玛丽大教堂的安保问题确实该用心处理一下了,有人闯入教堂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封决看了她一眼。
别装不知情。
安雅主视着他,黑暗之中,一双碧绿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闪烁着,封决移开视线,继续道:是保皇派的人。
安雅挑眉。
果然就如同钟善预料的那样,那场宣告刺杀事件翻篇的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保皇派果然重新开始活跃了。
只是安雅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尝试联系自己。
你有麻烦了。安雅看着封决,我可不会忘记,刺杀钟善事件也有主教先生的一份功劳。
封决注视着她:你很清楚他的目的。
我知道。安雅说,你来传话不就是无法确定他的目的,想让我为你解答吗?
封决忍不住攥紧了拳,他看起来就这么愚蠢,愚蠢到看不出那个保皇派首领的目的吗?
别着急生气。安雅收敛起玩闹的笑容,我承认这其中少不了我的缘由,但你真的未必知道,他的算计。她的重音咬在了他字上,封决突然之间意识到,安雅是认识他的。
你早就知道他是谁?
从心。安雅念出一个名字,我当然知道他是谁,这个人,我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保皇派的首领从心,是个面相和善乖巧的少年,有着一张小圆脸。多数时候,人们称呼他为阿怂,很少有人知道,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是保皇派的实际掌权者,也是上一世在旧日王庭背叛安雅,开出致命一枪的存在。
安雅抚上胸口,那是子弹穿过胸膛的位置。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复杂的很。
这样的动作,在封决的眼里却是另一种味道,情人?
安雅抬眼看着他:仇人。
他和你说了什么?安雅询问封决。
他说,想见你一面。封决将从心的话复述了一遍。
回想着昨夜的见闻,他与那位叫做从心的少年,其实只有短短几句的对话。
几句对话里,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无依无据,嬉皮笑脸,但封决知道他所说的是事实。
那个看上去牲畜无害少年郎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见我啊。安雅并不意外从心的要求,其实就算从心不主动找上门来,她也会暗中寻找他的迹象,正好,我也想见他一面。
他很危险。
封决看向安雅,连他都能感受到从心的危险,自然不希望安雅涉险。
我知道他很危险。安雅说,他应该留下了联系方式,告诉我。
没有。封决躲避了安雅的视线,为了阻止她以身犯险,他甚至违背了教义之中,不说谎言的条例。
安雅蹙起眉头,封决的表现很反常。
你在说谎。安雅毫不留情面地戳穿了主教的谎言,从心不可能不留下联系方式。
没有。封决拳头攥的更近,修剪干净的指甲陷入皮肉里,没有。
安雅伸手板正了他的脸:看着我的眼睛。
她微昂着头,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在、说、慌。
她的语气那样肯定与果断。
封决知道自己很难瞒过这个聪明的女人,但他还是坚持着不肯改口。
没有。
安雅松开了手。
你根本不会说谎。你连我都骗不过,又怎么欺骗从心?安雅继续道,你和我不同,我对从心来说有利用的价值,而你,主教先生,你的身份对他来说毫无作用,惹怒从心,你会死。
封决抿紧唇,一言不发。
你还是告诉我他留下的方式安雅脸色一变,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里想起,向着这间位于角落的房间而来。
安雅一把扯过封决,拉着他躲进客房的衣柜里。
狭小的空间瞬间瞬间被两人挤满,安雅缩在封决的怀中,额头紧贴着他的下巴。
房门被人打开,酒气在瞬间蔓延在这个房间。
一个身影晃晃悠悠,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倒在客房的那张大床上,嘴里仍然嘀咕着。
封决的脸色瞬间产生了变化。
那个声音,他曾经听到过,在忏悔室窗户的另一边,此时此刻,倒在床上的那个醉汉,就是那一天,在圣玛丽教堂企图行污秽之事的那个蠢货。
封决瞬间脸色苍白,安雅贴在他的怀中,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淫言秽语又一次想起,酒精壮实了他的胆子,这一次,从那个人嘴里吐出来的话,远比在教堂之中更加的肮脏。
封决颤抖起抬起手按在安雅贴下他的胸口,一只手捂住了她露在外侧的耳朵。
安雅疑惑地想要抬头,却碍于空间的狭小无法顺利动作。
直到一个带着滚烫温度的指腹落在她的手心上,安雅的身体微僵了一下,她感受到那根手指动了起来,在她的手心上缓缓写出一个字,然后,又离开她的手心,重新落下来时,勾勒出了另外一个字。
别听。
安雅读出封决写在她手心两个字。
其实,屋内醉汉口齿不清的话语她根本懒得理会,让她震惊的是封决的举动。
她想了想,勾动手指,在他的背上也回了两个字。
不听。
封决肌肉僵硬了一瞬,分辨出安雅写着两个字后,他微抿唇,捂着安雅耳朵的手收得更紧。
丛玉在大厅之中交集的等待。
安雅离开的时间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又碍于所处的环境,又不能直截了当的去找那个女人。
丛玉掐着时间。
如果再过五分钟她还是不出现,他就离开宴会场。
这一边,躲在衣柜中的两人等待着屋子里的那人呼噜声响起后,终于尝试着推开了衣柜的柜门,轻手轻脚的挪出房间。
房门重新被关上后,两人皆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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